第 7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5060
  那个年青人却时时手下留情,看来,这个年青人的武功十分高强,如果他真地下杀手的话,对方的两个人未必是他的敌手。
  三个人动作都极快,兔起鹘落,转眼就已经过了百十招,我趴在山顶上看,便如看默片一样,真是奇怪已极。
  便在三人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忽然一辆汽车远远地开了过来,那车子速度极快,一下子便停在了三人面前。
  他们虽然都已看见了那辆汽车却苦于陷于恶斗中,都无法停手。
  从车里跳出一个黑衣人,脸上也蒙着黑布。
  我远远地看着这个黑衣人觉得他的身形十分眼熟。他一跳出车子立刻拿着一把枪指着正在打斗的三人,沉声喝了一声:“都住手。”
  能看见有人用枪,我真是欣喜莫名,看来我并没有回到中古世纪。
  这人说得也是极流利的提贝语,却故意把声音压得十分低沉,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出他本来的声音。
  这里,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我立刻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灿若明星的大眼睛,我心里一动,这人不正是那天晚上出现在西南分舵的夜行人吗?
  三个人在这个时候,不得不住了手,一齐面对着黑衣人。
  央金低声说:“你是谁?”
  黑衣人淡淡地回答:“我是谁不重要,我要你的那幅锦画。”
  当黑衣人说出锦画两个字的时候,我不由地一震,我知道约翰死以后,那幅锦画便已经失踪了,小秦一直没有找到它的下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那个杀手带走了。
  而如今在遥远的提贝,我听见一个人问另一个人要一幅锦画,我首先便想起了约翰那幅锦画。虽然我觉得这有点荒唐,但我却认为,黑衣人所说的那幅锦画,很可能就是约翰家里的那幅锦画。
  然而,如果那幅锦画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是杀手在杀死了约翰后,马上便来到提贝,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央金脸一沉,她虽然是一个绝顶的美女,但脸沉下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十分阴狠的味道,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她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黑衣人冷冷一笑,她把枪向下一沉,食指一扳,立刻从枪里射出一梭子弹来。这枪显然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就算是在这样安静地夜里发射,听到的声音也不会超过拍一下巴掌的声音。
  这梭子弹就射在央金的脚前,将地上的黄土都打得纷纷飞起,黑衣人说:“我的耐心不好,如果你不把那幅锦画交出来,我杀了你们也一样能得到。”
  央金和那个僧侣对望了一眼,显然这个黑衣人并不是在恐吓他们,那个僧侣点了点头,央金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画轴,这个画轴是卷起来的,因此我无法看到画的内容。
  央金伸出手,说:“你来拿吧!”
  黑衣人一直用枪指着她,说:“你送过来。”
  央金一步一步走过来,手一直笔直地伸在前方。
  等她快走到黑衣人的面前时,黑衣人喝了一声:“停下来。”
  央金停住脚步,黑衣人又说:“把锦画丢在地上。”
  央金微微犹豫地一下,黑衣人立刻扬了扬手中的枪,她只好将锦画放在地上。
  黑衣人又说:“现在你退回去。”
  黑衣人显然十分谨慎,也对对方的三人十分忌惮,因此才让央金以这种方式将锦画交给她。
  央金慢慢后退,又退回到僧侣身边。
  黑衣人这才慢慢地俯下身去捡那幅锦画,在她捡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三个人,一点都不看地上。
  等锦画到了手上,她显然心头一喜,忍不住用眼角扫了手中的锦画一眼,这是一个人在得到某件极想要的东西时的正常反应,然而我却知道,她不该看这幅锦画的。
  对面的三个人实在都非等闲之辈。
  便在她眼角一扫的时候,央金的衣袖中忽然射出三只短箭,这三只短箭速度极快,显然是用强力弩射出来的。
  看到这种情景,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简直就象是一部武侠剧,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现代人能将如此古老的工具用得这么好。
  黑衣人立刻跳起翻了个身,向汽车急速跑去。她奔跑的速度极快,显然轻功不弱。
  与此同时,两只箭也落在了地上,但第三只箭却并没有落在地上,那个黑衣人定是受伤了。
  而当她一跑进汽车后,汽车立刻发动,在短短地几秒内便达到了极高的速度,这辆汽车显然也是特制的。
  三个人都向那汽车追去,我却趁这个时间回到帐篷,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追不上那辆汽车的,人的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和一辆经过特殊设计的汽车比赛速度。
  果然过不多久,央金也回到了帐内,她先看了我一眼,我故意发出十分沉重的呼吸。
  她便坐回自己的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必是没有追上那个黑衣人。
  第四章 那西达泽寺之夜
  以后两天的路程都相安无事,央金可能是因为失去了锦画的原因,有些闷闷不乐,她只是询问我为何去拜访雪桑上师。
  我对她已经存有戒心的缘故,只说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求上师祈福。
  央金似乎并不相信,然而她也没有多问。
  在提贝,一向盛行亲力亲为的行动,福分是不可以托人代祈,但我一时没有更好的借口,便只好这样说。
  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那西达泽寺。
  这个寺院,座落于撒嘎镇外二十里的山间,几乎已经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从撒嘎镇只有一条泥路通向这里,那大概是朝拜人们用脚和五体投地的礼拜踩出来的。
  那两天已经开始下雪,到了日间,太阳出来了,雪就溶化了,山间的路变得泥泞异常。
  我临时向提贝人买了一套衣服,并把那颗珠子小心地贴肉藏好。
  如今我看起来就和一个提贝族普通青年没什么区别,所过之处,大家对于我能与央金同车而行,表现出来极度的惊异,从这一点我也能看出来央金在蓝教中的地位一定是十分高的。
  到达那西达泽寺后,央金便立刻入内更衣。
  我也向迎客的僧侣询问是否可以拜见雪桑上师,那僧侣本来满面含笑地对着我,当一听见我要见雪桑上师时,吃了一惊,笑容也立刻就凝住了。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请等一下。”
  他便径直入内去请示。
  本来想见这样的大师,确是要先请示一下的,但刚才他一听见我说的话时,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变得太突然,仿佛我提出了十分无礼的要求,这就使我觉得有些惊异。
  便在那个僧侣入内请示的时候,我看见几天前刺杀我的那个青年,施施然地步入了那西达泽寺,他现在也换了一身衣服,虽然并不是僧侣的装饰,但却在脖子上挂了一串念珠,手上也拿着一串手珠。
  他走进来的时候,神态十分悠闲,便仿佛走入自己的家一样。
  而寺里的僧侣看见他经过时,便都热情地向他打招呼,显然他和这里所有人都很熟。
  我看了他的腰间一眼,那把提贝刀还在。
  他慢慢地走过来,嘴里甚至还哼着小曲,我心里开始犹豫不决,是否该向他责问他为何要刺杀我呢?
  走到我的面前,他瞟了我一眼,然后居然象不认识我一样,问旁边的僧侣,“这人是干什么的?”
  一个僧侣回答:“是央金带他回来的,他要见雪桑上师。”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漠不关心地继续向前走,我却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一把抓向他的手腕说:“朋友,请等一下。”
  我的手指一碰到他的手腕,他立刻手腕一翻,反过来拿我的脉门,这是中原武功的小擒拿手,我真不明白现在的提贝人为何都对中原的武术那么在行。
  我立刻手腕一错,小指斜斜翘起,如果他继续抓下来的话,我的手指尖就一定会点到他虎口的穴道。
  他立刻收手,看了我一眼说:“干嘛?”
  我说:“朋友,三天前,你为何在路上谋杀我?”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说:“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见过你?”
  我微微冷笑:“朋友,你想抵赖吗?”
  那人骄傲地看着我,然后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我达真要抵赖吗?谁不知道我达真从来不说慌。”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狂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一个僧侣在我身边说:“客人,你一定是搞错了,如果达真说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他,达真从来不说谎。”
  我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的,我一定会相信他,但事实上,不仅是我亲眼所见,而且他所刺杀的人又偏偏就是我自己。
  我说:“我怎么会搞错,我差点被他杀死。”
  达真冷笑着看着我,说:“我要杀你?我会要杀你?”
  那个僧侣又说:“客人,达真是我们寺里的护法,他从来不胡乱杀人。”
  达真背过手,似乎很不屑与我争论一般,继续踱着步子向里走,我正想再追上去,这时进去询问的僧侣已经走了出来,他正好拦在我的身前。
  我便只得作罢。
  那个僧侣说:“客人,雪桑上师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闭关,他不能见你。”
  我一愣,闭关?我在西南的时候,李凤梧打电话来询问,分明是说他有事外出了。
  我说:“不知道雪桑上师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那个僧侣摇了摇头,“这个就没人知道了。雪桑上师闭关的时间有长有短,有时是三五天就出关了,有时要三五个月,如果他不出关,谁也不知道。”
  那个僧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光闪烁不定,我知道提贝的僧侣一般都是年纪很小就出家,因此对于人世的尔虞我诈并不十分在行,因此说起谎来,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那个僧侣一边同我说话,一边有些左顾右盼,他显然是心虚,因此不敢注视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说:“好吧,我等上师出关就是了。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留宿这里?”
  僧侣立刻摇头,他急急忙忙地说:“对不起客人,我们这里不留生人住宿。”这话说完了,他的脸立刻就有些红了,他显然是想快点把我送走,却忘记了提贝所有的寺院都是留人住宿的。
  我皱了皱眉头,人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总不能赖着不走,我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央金叫了一声。
  我便又停了下来,先前的那个僧侣走到央金身边,央金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点了点头,又回到我面前说:“客人,请你留下来住宿吧!”
  我笑了笑,抬头看央金,央金已经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衣袍,腰间系了一条手掌粗的金属腰带。那腰带明晃晃的,上面镶了许多宝石,显然价值不菲,然而她就随随便便地系在腰间,似乎完全不在意。
  这时,落日的余光正照在她的脸上,她浅褐色的肌肤上映出了一层金黄的光辉。
  这真是一个美人,每当我注视她的时候,我都被她的美丽所深深吸引。
  这时我看见达真正从央金身边经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达真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央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你也回来了。”两个人之间就象是街坊邻居,偶然见面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在三天前的夜里曾经恶斗过。
  这种情形又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这个寺显然并不简单,其中一定藏着某些秘密。
  我被僧侣引入西侧的一间僧房休息。在提贝,许多寺院是倚山而建,从山脚到山顶都盖满了僧房,每一个僧房里都贡有神像,平日里,僧侣就住在那里。
  僧侣的生活一般极为清苦,每个僧房里仅有一塌,他们平时坐卧都在这塌上。连吃东西都不太离开这里。
  而他们吃的东西也极为简单,一般只有雪山民族最常见的酥油茶和占巴。
  每一个来朝拜的平民,都会从每一间僧房中经过,在佛前的长明灯上加上一点酥油,然后再给每个僧侣留下一点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