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5001
  我说:“我想去那房间看一看。”
  任鸣侠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他一边走一边说:“你来以前,我独自在那房间里住了两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完全相信我的师兄会这样做,他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他不这样做,那才奇怪呢!
  这间书房位于顶楼走廊尽头,任鸣侠打开门,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西南分舵的人便停住了脚步,只有一个年青人跟了进来。
  我看了他一眼,任鸣侠说:“这位是李为国的公子李凤梧,目前西南分舵由他主持。”
  这年青人看起来沉稳而彪悍,目光沉着冷静,我马上对他产生了好感,他对我点了点头,态度不卑不亢,我也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李为国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更加象是一间经理办公室,正中一张极大的黑色写字桌,写字桌后面是对开的玻璃门,玻璃门外一个大阳台。
  我首先走到阳台上张望了一下,这楼的下面是一条十分繁荣的长街,街旁挂满了商店的广告。
  拉上玻璃门,便听不见一点喧闹,显然这间房是经过特殊改制的。
  如果有人杀人,从阳台逃走,显然是不可能,因为阳台下的长街十分热闹,如果有人翻过阳台,下面的人一定会看见的。
  拉上阳台的门,回到屋内,这屋子的四周都摆设着一些书架和展示架。
  我大略扫了一眼,便问李凤梧:“李先生很喜欢提贝吗?”
  李凤梧立刻点头:“先父对于提贝的艺术十分着迷,他每年都要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到提贝去收集各种工艺品。”
  书架上陈列的书籍有许多是关于提贝神话传说转世的,还有一些是高僧的传记。
  而陈列架的物品则有许多是铜制或是木制的塑像,有一些显然是有很长的历史。
  李凤梧继续解释说:“先父笃信提贝教,曾经是一位蓝教高僧的入室弟子,因此他收集了许多佛像。”
  “蓝教?”我对于提贝宗教的各个派系都十分熟悉,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李凤梧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对于这个宗教,我并没有什么概念,但听说流传并不广。”
  我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流传得广,我也不会一无所知。
  我的目光扫过展示架,忽然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是一个许多商店都能买到的水晶球。
  这种水晶球虽然是圆形的,但表面上却做了许多几何的反射镜,因此当有光线照射在上面的时候,就会变得光彩闪闪。一般这种水晶球都是玻璃制,在许多旅游品商店都有出售。
  这一只水晶球显然并非十分精制,表面上也没有被打磨成反射镜,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然而颜色却非常别致,居然是淡淡的土黄色,一般来讲为了吸引买者,这种水晶球都是制成淡蓝或是无色的,有一些是淡紫的,这种奇怪的土黄色,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只水晶球无论出现在哪里本来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李为国对于艺术品的鉴赏显然有十分不凡的造诣,他书房里所陈列的艺术品都是十分贵重且有极高艺术价值的,这样一只粗糙的水晶球放在这里,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
  我便指着这水晶球问李凤梧:“这是什么?”
  “这是先父这次提贝之行带回来的,他似乎对此物十分看重,但我却看不出来有什么奇异之处。”
  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随口问一句:“李先生刚刚从提贝回来吗?”
  李凤梧点头,“事实上,先父才从提贝回来三日,就忽然故去了。”
  “哦?”我不仅一呆,难道李为国的死会和提贝有关,我听说过在提贝秘密传承的一些致人于死的方法,可以使人并不马上死去,却在离开许多日后,才忽然倒毙,这样便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死会和凶手有关。
  如果此事与江湖仇杀有关,那么我便没有插手的必要了。
  我看了任鸣侠一眼,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便问李凤梧,“李舵主在生前和什么人有积怨吗?这些人有没有可能在提贝的时候对李舵主下手?”
  李凤梧苦笑了一下:“江湖上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什么人积下了仇恨,但先父这一次去提贝,行前十分匆忙,是忽然决定的,就算是有仇人,应该也是来不及准备一切。”
  我便问:“李先生是为何去提贝的?”虽然这个问题十分私人,但我却觉得这与他的死有着莫大的联系。
  李凤梧说:“先父似乎是接到了一个来自提贝的电话才忽然决定去的,而且他订的是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显然事情十分紧急。我知道先父在提贝只和一些蓝教的僧侣关系比较密切,我可以打电话向他们询问一下。”
  我点了点头,李凤梧便拿起桌上的电话,这时我的手提电话也响了。我走到阳台上接电话,电话是小秦打来的,他已经设法进入警方的电脑系统查看了约翰案件的档案,据他所说,带回警局的证物中并没有那幅图画存在。
  而且,虽然警局在约翰家的外面设了封锁线,他仍然偷入了约翰家中,在他的家里也没有看见那幅画。
  小秦年纪轻轻,办事就如此快速稳妥,我称赞了他几句,让他一有情况随时与我联系。
  这时,李凤梧的电话也打完了,“我刚才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僧侣,他说我父亲一直与雪桑上师单独联系,让他到提贝来也是雪桑上师的意思,至于来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那么这位雪桑上师呢?”
  “据那位僧侣说,雪桑上师最近有事离寺,大概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我点了点头,看来只有等待雪桑上师回来后,才能知道一些大概情况。
  此时已经红日高照,我由于时差的原因,也觉得有些疲倦,便直接到宾馆休息。
  傍晚时分,我再回到西南分舵时,见任鸣侠在与李凤梧商量帮中各种产业及交际问题,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帮会中人,所以立刻避而远之。
  我独自上到顶楼,顶楼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大概自死亡事件发生后,这一层就变得人迹罕至。
  我把顶层的房间一间一间地看过去,这一层是典型的生意场上的布局,各个部门经理的办公室都分布在这里。
  最里面便是总裁办公室。
  从外表看,西南分舵实在是一个很典型的中小型外贸公司,但他们实际上却又是很严密的帮会组织。
  华灯初上后,我便独自坐在总裁办公室中,虽然任鸣侠已经在这里住过两夜,我还是想看一看,有没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就坐在李为国生前一直坐的黑色转椅上。这椅子宽大而舒适,椅背极高,我坐在里面后,从后面看完全看不到有人坐在这里。
  天色迅速地暗下去,我完全没有点灯的意思,如果死亡事件与凶手有关的话,黑暗是可以助长凶手的信心的。
  我并没有认为这样坐在这里一夜就可能找到死亡事件的真相,但我却莫名其妙地想看一看,一个人在这间办公室中可能会发生什么情况。
  显然,已经有许多人将离奇死亡事件与神鬼联系了起来,这其中也定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死者的样子如此奇异。我虽然不信,却也忍不住想试试,这间办公室到底有什么奇怪之处。
  天色越来越暗,外面的灯都亮了,我一直一动不动地坐着,我曾经练习过黑暗中视物,可以在黑暗中凭借十分微弱的月光看清书上的字。
  我相信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一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大概到了午夜三点钟左右,这个时间,人们基本都已入睡了,但我精神却仍然很好,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这种江湖人的感觉曾经帮助过我许多次。
  忽然,我看见门上的把手轻轻地被人拧开了。我立刻闪身到一个书架后,这书架正处在光线的死角,我躲在这里是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便忽然停了下来,门外的人显然在聆听里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推开了一些,一个人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虽然是在黑暗中,我却仍然看见他的一双眼睛。
  这是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甚至是十分妩媚的,黑白分明,既使在黑暗中,也让人觉得十分有魅力。我心里一愣,这样的一双眼睛,如果是长在男人的身上,那就太可惜了。
  他探头看了一会儿,十分迅速地把门推开,闪身而入,进来后,立刻将门关上,动作敏捷轻巧,不带一丝声音。
  我静静地观察着他,他的脸上系着一块黑布,身上也穿着全黑的衣服,打扮得极象武侠片中的夜行者。
  这人身材矮小,瘦削,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外,几乎都是罩在黑布之中。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显然在黑暗之中也是视野极好,如果我不是提前躲在这里,一定已经被他发现了。
  然后他便看见了那个水晶球,眼中立刻出现了欣喜之意,他毫不犹豫地向那个水晶球走去,一把抓在手里。
  我知道此时我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他马上向门口走去,显然是想离开这里。
  我立刻一跃而起,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甫一入手,我便证实了心里的想法,这个夜行人是个女子,因为她的手腕肌肤柔腻,且骨骼纤细,一个男子的手腕绝不会是这样的。
  那人显然吃了一惊,她想不到黑暗中居然还有人在,我一出手,立刻便扣住了她的脉门,让她无法动弹。
  她这只手里抓着水晶球,脉门被扣,手便一松,我另一只手早就等在下面,水晶球落下来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落在我的手中。
  我沉声问她:“你是谁?”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诡异地一笑。
  然后她被我扣住的手轻轻向下一沉,指尖在我的虎口上弹了一下,我虎口一麻,不由地松开了手。
  她立刻向阳台奔去,冲开阳台的玻璃门向下跃下。
  我心里一惊,想不到她在被我擒住脉门的时候还能有所行动,显然我低估了来人的实力。
  我立刻也跟在她的身后从楼上跃下。
  我的动作已经十分迅速,与她跃下的时间大概只差了两秒钟,然而便是这两秒钟,当我跃下楼,站在长街的中间时,她居然已经踪影全无。
  我站在马路的中间,这是一条十分繁荣的街道,即使是夜里三点钟,仍然有一些人在路上行走。而街对面的夜排档中也有几个人正在吃东西,他们看见我跃了下来,立刻都吃惊地抬头看着我。
  我只是略一沉思,立刻便抬头去看,果然房顶上黑影一闪,原来她并不真地跃下,而是跃上了房顶。她看了我一眼,我分明看见她眼中嘲讽的意味,黑影一闪之下,便不见了,我知道我再追也已是不及。
  此时,西南分舵的人显然听见了声音,灯火纷纷点亮。任鸣侠匆匆赶到我的身边,他急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拉着他走进西南分舵。这时李凤梧也已经站在楼下的厅中,我说,“刚才有个夜行人进入李先生的书房,她似乎是为了这个去的。”
  我摊开手,手中是那一颗淡土黄色的水晶球。
  李凤梧和任鸣侠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也无法知道这颗普通得近乎拙劣的水晶球到底有何用处。
  我沉思了一下,问李凤梧,“你可知道这颗水晶球到底来自何处?”
  李凤梧答道:“先父从未提及,但他此次去提贝来去匆匆,只在提贝停留了五天,马上赶回。他去的那个地方,交通十分不便,从首都坐汽车过去至少要行两天,这样计算的话,应该他只在那里停留了一天时间,因此,不会有时间去逛古董市场,所以我猜测,这水晶球应该是来自那个寺院。”
  我看了任鸣侠一眼,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说:“如果你想去提贝,还是你自己前去,这里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我点了点头,西南帮会虽然独立于海外,但由于我父亲曾经是海内外共同的总瓢把子,因此,我与师兄任鸣侠多少都对海内帮会负有一定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