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绝对601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4946
  “喔,你要怎么样呢?”他从齿缝间进出一句。
  凡斯轻微地挥了挥手。
  “现在不是我在下注,”他平静地说,“我是在做庄。”
  “假设我不下注呢?”吉尔卡特冷冷地反驳。
  “喔,那也没关系,”凡斯微笑,“那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包括你,你知道的。”
  吉尔卡特愣了一下,然后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把信摊在面前。大约经过一分钟,他用指关节敲敲那封信,并且耸耸肩。
  “我认为这是某个神经病写的。”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松了一些。
  “不,不,吉尔卡特先生,”凡斯不紧不慢地说,“那没有用,一点也没有用。你押错了注,你输了。为什么不再押一次呢?”
  “到底搞什么鬼?”吉尔卡特终于爆发了。他在旋转椅中绕了一圈,然后带着威胁的表情瞪着凡斯,“我可不相信什么侦探,这封信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凡斯没有回答,反而以一种超常的镇定——一种不带个人情感且压倒对方的镇定,迎着吉尔卡特愤怒的目光。我很同情那些必须和凡斯对视的人,因为在凡斯的凝视中有一种奇妙的心理力量,当他的这种威力发挥时简直无人可挡。
  这回吉尔卡特算是碰上了对手,因为凡斯的凝视既不会停止也不会移动;当他们相互对视时,两个对手间产生了一种无言的冲撞、一种奇特的决斗,最后,吉尔卡特投降了。
  “好吧,”他带着有教养的微笑说,“我会下另一个赌注——如果那对你有任何帮助的话。”他再次瞥了那封信一眼,“这里面有很多事实,不管是谁写的这封信,他都了解我们家里的一些情况。”
  “你用打字机,是吧?”凡斯突如其来问道。
  吉尔卡特吃了一惊,但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就像这人用得一样糟。”他用手指着信。
  凡斯点点头。
  “我自己也不在行,”他不经意地说,“打字机是一项糟透了的发明……但是,你认为有谁想要伤害小里威廉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倒希望有这样的人,”吉尔卡特没好气地说,并带着邪恶的笑容,“他该杀。”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凡斯接着问。
  吉尔卡特干笑了一声。
  “我这么想过,可是我不值得去冒险。”
  “但据我所知,”凡斯沉吟道,“你似乎对你的外甥颇为宽容。”
  “我想还是家族偏袒吧,”吉尔卡特说,“真该诅咒,我姐姐溺爱他了。”
  “他经常到赌场来。”凡斯像是自言自语。
  吉尔卡特点点头说:“他妈妈限制他花钱,所以他想自己一点,我是有些迁就他,为什么不呢?他是用一种系统在赌。”
  尔卡特哼了一声,“我真希望大家都用一种系统,因为那些不任何系统的人让我的利润下降。”
  凡斯将话题转回。
  “你相信有一出悲剧即将在你的家庭中发生吗?”
  “每个家庭不都会有吗?”吉尔卡特回答,“可是如果真的什么事发生在利厄身上,我希望不要发生在‘赌城’。”
  “但是,”凡斯强调,“信中坚持要我今晚来,而且要盯着他吉尔卡特挥挥手,”我根本不相信这些鬼话。“
  “但是你刚才承认信中有许多讲的是事实。”
  吉尔卡特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眼睛直直的。最后,他前俯身,眼睛紧紧地盯着凡斯。
  “老实对你说吧,凡斯先生,我认为写信的人只不过是一邪恶和胆小的人而已……别管它了吧。”
  “是吗?”凡斯低声说,“那当然很好。”他捻熄烟,站起身,把信摺好,然后放回口袋中,“抱歉打扰你了……不过,我还想再闲逛一下。”
  当我们离开时,吉尔卡特并未起身,也没有跟我们说一句告别话。
  第3章 风云突变
  10月15日,星期六,晚上11点15分
  房间里的“会员”大约有一百名之多,他们或是在各桌赌博,或是成群站着聊天,整个大厅洋溢着一股欢乐的气氛,还隐含着些许刺激和紧张。穿着传统服饰的日本侍者无声无息地干着各种差事;拱形入口的两侧分别站着两名侍者,任何人的任何动作,无论多么隐蔽,都无法逃过这些守卫锐利的眼睛。这里是现代及时尚的集合,我可以很轻易地指出许多社交和金融圈中的名人。
  利厄。里威廉坐在交谊厅的一个角落,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似乎对于周围的事充耳不闻。
  凡斯到处闲逛,偶尔与一些熟人打打招呼。最终在靠近东边前端窗户的一个桌旁停下来,他买了一探筹码,接着把这些筹码下在“1”上,令人惊讶的是,随后掷出的银子竟会出现那么多的“1”,凡斯加倍一直加到五倍。十五分钟后,凡斯竞赢了将近一千元。
  他转身来到布尔德操作的轮盘前,看轮盘转了好几回,然后坐下来。他的位置恰巧能看见利厄。里威廉,而此刻利厄仍然在那里一动不动,陷于沉思。
  轮盘下注选择已经开始了,当时只有五六个人参加。布尔德站着,手里拿着球,已经准备好随时在回旋时抛出。
  “下注吧,先生,”他看一眼凡斯。
  凡斯转过头,正好面对布尔德厚嘴唇上的嘲讽微笑。
  “很感激你的提醒,”他以夸大的语调说,接着,放了几个筹码在“0”的绿色区域,“我的直觉告诉我,今晚要赌庄家数字。”
  布尔德眉毛向上挑了一点,然后猛力转动轮盘。
  球在轮盘里来回跳了好几次,中间曾停在一个数字格中,但很快又跳了出来,继续跳动,最后居然正好停在绿色区域,正是凡斯押的“庄家数字”。
  “你赢了,”布尔德一边把一堆二十五个黄色筹码推出来,一边对凡斯说,“你下一局押什么呢?先生?”
  “我没有任何想法,”凡斯回答,“我没有计划——只是顺其自然。”
  “你今晚似乎很走运。”布尔德微笑着。
  “未必吧。”凡斯把赢来的筹码收进口袋,转身离开桌子。
  他接着走向一张高高的半圆桌子,那里正在进行二十一点赌局,那张桌子距离交谊厅仅有几步距离。面对门厅其实还有两张空椅子,可是凡斯没有坐。直到他右边的赌客起身时,凡斯才在那位置坐了下来。从这个位子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利厄的一举一动。
  他放下一个筹码,接到一张扣起来的牌。他看了一眼,那是一张梅花A,接着,下张牌还是一张A。
  “真想不到,”他回头小声对我说,“今晚‘1’一直跟着我。”
  他亮出他的一张A,又放下一个筹码。他是发牌员补牌时发的最后一个人;令我惊讶的是,他拿到两张人头、一张K和一张Q,一张A和一张人头牌加起来是二十一点中最高的牌了,而凡斯一局就拿到两对。
  当凡斯正打算下第二局的赌注时他发现利厄站了起来并走向赌局,于是他拿起赢来的筹码,漫步回到房间中央,站在了利厄已经坐定的赌盘桌对面。
  利厄。里威廉的身材瘦削,但似乎有一股随时可以迅速爆发的力量。他暗蓝色的眼睛虽然转动快速,却并未显示出任何活力,不过,他的嘴唇却灵巧而情绪化;略显憔悴的脸上带着一种脆弱又有点狡猾的神情。
  他坐下来,向布尔德和其他在场的人点点头,接着便专注观察着赌局,并对赢的号码在小本子上做着一些标注记号。五六局之后,他开始摇头,然后在椅子内转过身,召唤一名经过的日本侍者。
  “苏格兰威士忌,”他吩咐,“加白开水。”
  他继续观察着赌局,终于,在同一栏的三个数字连续出现之后,他来劲儿了。当侍者把苏格兰威士忌给他送来时,他竞粗鲁地要他走开,一心专注于赌局上。
  半小时过去了,我企图在他选择的号码中找出一些规律,但是没有成功。后来我才知道利厄玩的是一种奇怪的“拉比系统法”,这种方法曾在很多赌场经过严格的测试。
  这套系统可能确实有用,利厄不断有所获益。但是他每次押中到单一号码、两码或是四码时,都会把赢来的筹码按比例撤回一部分,只有在不走运时,他才会增加赌注。而且他几乎在每回合结束后都会快速看一下他笔记本中仔细整理出来的表格与数字;很明显,他执着地坚持遵守自己事先制定的策略。
  不久,他加倍的一组居然撞上了,让他大赢了一笔。他取回六摞黄色的筹码,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往后靠向椅子。我大概算了一下,他在这把上大约赚了一万美元以上。这个消息很快就散布出去,于是布尔德的桌子附近聚集了一大群的人
  然而,布尔德的表情或声调却没有显出任何异常。他是不会犯错误的机器,在任何情况下都以冰冷的纯机械化的态度执行他的职责。
  利厄在椅子里放松下来,似乎想歇一歇,这时他抬起眼睛,见到了凡斯,礼貌地欠了一下身。
  他的脸有些发红,嘴唇不时在紧张地颤动,双手也很明显地在发抖。每隔一会儿他就要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平复自己的紧张心情。
  当他重新加入赌局后,我发现他改变了策略。他所做的是以对冲的方式弥补可能的损失,例如在与所选号码相反的红或黑色上等额下注,或在所选单一号码以外的其他两组号码上同时下注,以相同的方式押奇数和偶数栏与高低栏等。
  “这种赌法在书本上找不到,”凡斯在我耳边轻声说,“他已经疯了,同时用两种系统赌,但是这并不管用。如果他走运,到哪儿都会赢,如果运气不好,那他就会输。任何系统法都是给乐观者和梦想家用的。而不变的事实是,面对三十六种可能性的赔率是三十五比一,那是注定的——没有什么系统可以战胜它的。”
  但是当晚利厄在轮盘上显然是走运的,因为不久之后,他在一组金字塔式的号码上又赢了。他收回筹码时,手抖得非常厉害,以至于弄翻了其中一摞,而且几乎无法再堆起来。他再次坐回椅子内,放过下一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不寻常的亮光,脸部的肌肉也开始扭曲。
  每一个人似乎都热切地想知道这种自古以来就存在于人与深不可测的概率之间的对决结果。利厄面前堆积了一大摞的筹码,他若再赢几千美元,庄家就可能会清盘了,因为吉尔卡特设定那张赌桌每晚的最高赔资是四万美元。
  此刻,气氛相当紧张,只听到球转动的呼呼声、筹码的叮当声和布尔德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这时吉尔卡特也来到凡斯身边,似乎不经意地看着赌局。
  “显然,这是利厄的夜晚。”他随意说着。
  “是啊,没错。”凡斯回答,视线并未从利厄颤抖的身躯上移开。
  本局,利厄再次押中单一号码,不过他在这个号码上只放了一个筹码。他收回筹码,再一次往后靠在椅背上。他粗粗地喘着气,就像肺里得不到足够的氧气似的,然后把左肩猛然向前推。
  一个日本侍者经过,利厄叫住他。
  “苏格兰威士忌。”同时他费力地在本子上记下获胜的号码。
  “今晚他喝得多吗?”吉尔卡特问凡斯。
  “不久前他叫了一次酒,不过没喝。”凡斯告诉他。
  几分钟后,侍者在利厄旁边放下一个小银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威士忌和一个空玻璃杯。布尔德刚转了下轮盘,这时看了托盘一眼。
  “喂!”他叫住侍者,“利厄先生还要白开水。”
  日本侍者转过身,把威士忌放在利厄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拿起放着空玻璃杯的托盘走开。
  当侍者来到桌子尾端时,吉尔卡特向他招手。
  “你可以到我办公室的水瓶里倒白开水。”他说。
  侍者点点头,很快转身去了。
  “利厄极需喝一杯,”吉尔卡特对凡斯说,“这个该死的,他今晚回家的时候,一块钱也不会剩下的!”
  就像吉尔卡特的诅咒应验了似的,这一局利厄下了一大笔赌注,但他输了。当他看他的本子下一个号码时,那名侍者再度出现,在他旁边放了一杯白开水,利厄咕噜一下就喝完了威士忌,接着马上喝下那杯水。他把两只杯子推到一边,继续下注。
  但他运气没了。在下一局中,他赌了双倍,但是又输了。接着他再加倍,结果还是输。
  当布尔德把筹码耙回去时,利厄坐着,一动也不动地瞪着绿布。他这样子足足有五分钟,有一两次,他用手揉着眼睛,并且猛烈地摇晃着头,仿佛心灵的困惑正煎熬着他似的。
  凡斯向前跨了一步,很细心地看着他;吉尔卡特似乎也对利厄的失败深表关切;布尔德也不时望他一眼。
  利厄的脸色越来越红,他抬起双手,手掌压住太阳穴,并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