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4799
  地相比之前更让她备受煎熬。
  她真是水火相煎的尴尬。
  “你怎么在这儿?”救世主来的非常是时候。
  她笑得僵硬:“和朋友出来逛逛。”
  他看了看手表,颇有质问的意味:“午夜十二点,跟朋友来酒吧逛?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
  你不是也在这儿醉生梦死左拥右抱?
  她差点脱口而出,厉声质问。但她没说出来。
  盛扬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像是要吻下去,她几乎可以闻到他唇内浓郁的酒香:“怎么?还跟那种小角色惹上了?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摸着鼻子讪笑:“这不是离开了你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
  她在心底叹气,这话却是实打实的真话。
  他拍拍她的头:“看来距离产生美这话还是没错的,离开了几天,脑子变得好使了。”他吻她的耳珠,“看上去的确动人不少。”
  田佳蓉把自己裹得严实,但许诺还是看见了她眉头蹙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这样乌烟瘴气的喧嚣吵杂声,让她心神不宁,她下意识地捂上小腹,脸色苍白。
  许诺吻他鬓边细发:“还有人呢不是。”
  他懒散一笑,又是一副柔和中包着犀利的模样,对着身边脸色漠然,面容冷峻的男人笑得别有深意:“那么,我就拭目以待。”
  男人也难得回以一笑:“别的不多说,希望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盛扬挑眉,揽上许诺的腰,无声离场,这一集完美谢幕。
  许诺终于在帷幕拉下前一刻抬头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以对的男人。还是印象中的轮廓,优美勾勒的线条下深邃的眉眼在幽暗的环境里若隐若现,他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指尖一个拨动,袅袅烟雾模糊了他看向她的目光,复杂而冰冷。
  林玉子是最后一个回过神的人,她想开口询问,哪怕只是轻声的,小心翼翼地试图发出声音,然而男人一个锋利的眼神,让她无从适应。
  “今天是不是冬至?”他忽然停下,看向身边眼神游离的小女人。
  她眉毛一扭:“这你都能记得?难道真的是我太不爱国了?”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什么爱国?”他把她往怀里收了收,“哎?送酒的小姑娘跟我说的,可惜,”他又看了看表,“哦,我说错了,不是昨天,是今天,5分钟前新的一天就来临了。”
  “送酒的小姑娘?”她瞟了他一眼,“这酒吧服务还挺到位啊,节日温馨提示吗?”
  他笑得志得意满:“还真是,估计是看上我了,挺漂亮的一小姑娘,哎,别说,笑起来,跟你还有点儿像……”
  许诺望天:“我真是受宠若惊。”
  他打开车门:“走吧,晚上去我那儿。”
  许诺一怔,靠在后座椅上阖眼,没答话。
  温度骤升,明明前一秒,她还能听见盛扬的声音,带着冬日里特有的清新蕴凉,她还能给与只言片语的回应,结果下一刻,这个女人已然栽倒在后座上,倦容显现。
  他皱眉,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许诺……许诺……”
  她睁开眼,往车窗边凑了凑,嘴里嘟嘟囔囔。
  他好笑:“别真给我睡着了,要是敢在这时候睡着,许诺,你给我试试……”
  她抬了抬眼皮,但最终失败。
  盛扬洗完澡,双手撑在床沿,俯视面前这个沉醉在睡梦里的女人,她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再浓厚的粉底到底是没遮住她脸上的疲惫,他拍拍她的脸:“许诺……许诺……“
  女人睡得正沉,想出言阻止那只在她身上肆虐的手,又仿佛有个悄悄的声音告诉她这样做不妥,思绪一拉一扯间,他已熟练地扯下她的线衫,冰凉的手贴上她的肌肤,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她终于回归神识:“别……我困……”
  他手一顿,又轻轻重重的揉捏了起来。
  许诺睁眼,浅色的瞳孔尽是疲色,她搭上他的手,有向外扯出的趋势:“让我睡会儿,你也不希望你的女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吧……”
  最后半句话已接近讥讽。
  他莫名地恼怒,又不能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显然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正悄声改变,但一切都无迹可循。他说不清是他在变亦或她在变,事情似乎正朝着他不可预知的范围发展。
  他拿起大衣,用力地把门带上。
  无边的黑夜中,女人睁开眼,清明通亮。
  一夜无眠。你我皆如此。
  许诺看着镜子里那张被汗水和粉底侵蚀的脸,有些目不忍视。她拿出面巾纸,将它们尽数抹去,又重新细细画上精致的妆容,淡紫色的眼影,神秘诱惑。
  男人一夜未归。她在床边找到他的手机,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再伶牙俐齿的人,这时候也会面临词穷。她看了看挂钟,最终在酒店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报社门外看见盛扬,许诺不是不意外的。
  他正与薛秦做一番不冷不热的交谈,对方迟疑了几秒,缓缓开口:“不知道盛董是什么时候认识许小姐的?”
  许诺走近几步,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发问。
  “大概是好几年了吧,谁没事儿记这个?”盛扬看见她,扬眉淡笑,手一抬,“怎么这么慢,为了等你,我和薛社长可都快冻死了。”
  她微怔,随即轻跳上台阶,挽着他的胳膊,熟稔道:“等我干什么?让你们两位大人物站在寒风中迎接,我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薛秦突然插口:“先进去再说。”
  盛扬松开她的手:“不了,我还有事要忙,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她要是做错了什么就请你多担待些。”
  薛秦倒是很客气:“许小姐聪明机智,帮了我们不少忙。哪有担待这么个说法?”
  “那我就放心了,”他掏出车钥匙,“有空赏脸吃顿饭。”
  “一定。”
  许诺暗自松了口气。她隐隐感觉他也在躲她,大抵是为了她昨夜意料之外的拒绝,亦或是别的什么,她也说不清。他没有找她要解释,这是他一向不屑的事。他做事从不解释,也不需要别人解释,的确,没什么比事情的结果更具有说服力。
  避免不了的尴尬和冷场,不如不见。
  薛秦拉她:“还站在门口干什么?”
  许诺紧了紧围脖:“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你不是都听见了?”
  “就这些?”
  “你以为还有什么?”他站在楼梯口,清晨的初阳打在他身上,澄净美好,给人以春末夏初的温暖错觉,“倒是你,许诺……真是没看出来啊,我还是低估了你。”
  她视而不见:“我是你女人?”
  “……不是。”他大脑一时间没转过来。
  “盛扬是你兄弟?”
  “不是。”
  她语气淡然:“那我就算跟他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不可以?”
  薛秦冷笑:“我倒是忘了你这个女人向来来者不拒。”
  许诺稳住心神,脚下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男人在她身后,眼神忽明忽暗。
  宋远来送东西的时候,就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太对劲。叠错的文件,错漏百出的初稿,校对到一半的文章……
  一只手搭上杯盖,轻轻一滑,预料中的意外,他伸手托出这片薄薄的瓷器,女人终于有所反应,她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你怎么会来?”
  “本来是来给你送这个的,”他递过手中的请帖,“不过你又是怎么回事?认识你这么久,谁不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怎么,该不会是情场失意?”
  “认识你这么久,我也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八卦,”许诺接过那张薄如纸片的请帖,“结婚?”她还在状况外,“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怎么?很奇怪吗?”宋远泡了杯咖啡走过来。
  “何止是奇怪?”她平静地接受了现实,“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那只能说明你不够关注我……”他笑的狡诈,脸上冲不淡的幸福。
  许诺无言以对。这一刻突然像被时间刻意隔离出来的异度空间,用来承载她此时溢满而出的低迷和失控。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句话她再赞同不过了,只是,再不如意的人生都有一两分的幸福,她的两分不知丢在哪里,无以相抗衡,以至于现在快承受不了那七八分的崩溃和失望。
  人群涌动中的每一张脸都是痛苦中夹杂着几分欣悦。许诺坐在二楼的窗户边,突然抚上脸颊,想象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是僵硬里透着烦躁和抗拒,没半点耐看。
  她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就连先前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微笑看起来也愚蠢不堪,办公室来来往往的女同事被吓得不轻,目光中透着怪异与不解。许诺苦笑,她果然不是讨喜的人。
  她半熬半等地迎来了傍晚天黑时分,拎着包站在报社门口考虑何去何从。
  “不回家吗?”严光勇从身后走近。
  “嗯,”她不看他,“迟会。”
  “饿吗?吃饭吧,我请你。”
  她摇头:“不了,我待会会去看一个朋友。”
  他看着她,女人表情似喜似忧,语气说不出的轻柔。
  “好吧,”他不再坚持,“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她还在原地踟蹰,突然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转身轻快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十六章 抗拒
  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区。
  女人正仔仔细细的给病床上的老妇人擦拭身体,病房内空调的温度开得较高,有细密的汗从她额头渗出,她顾不得揩拭,只动作轻柔地将病人的衣领一粒一粒系好。
  “53床病人家属。”
  有护士在门外高喊。
  “唉,”唐婉清低声回应,碎步跑到门外,“什么事?”
  “病人药快用完了,去二楼拿药。”
  七八点的光景,医院里仍是人来人往的拥挤推攘,远近不一的呻吟声让人无端心生躁动,深冬寒夜,医院里处处阴冷潮湿,使人极不舒服。刚下到二楼,取药处一排长长的队伍歪歪扭扭,高高低低的催急声和叫喊声,唐婉清站在末尾,心里无言的不舒坦。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耐心将要告罄,她终于往回赶,怀里大小不一的药水袋,得千钧的重量,沉重异常。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放缓步子,怕惊动病床上沉睡的人,又怕她自此睡去,永无生命的迹象。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床边的矮柜上摆着一素净纯色的陶瓷花瓶,瓶里娉娉婷婷地插着一支盛放的艳丽剑兰,清妍瑰丽,花枝上显而易见的修剪痕迹,显然有人将它细心修饰了一番。
  花香缭绕的病房立即少了几分阴寒萧索,她走到窗前,不太刻意地去寻,却还是轻易地拨开人群中所有的障碍,那长及后腰的卷发,一枝独秀。
  女人站在窗边,晦莫难懂的表情,像是明了,又像是担忧。还有深不可见的悲伤。
  但转眼是显而易见的不甘。
  唐婉兮。
  她咬着牙念出了这个名字。
  既然已经离开,又何必再回来。
  北京时间21点45分。川记香辣锅。
  她有几秒的卡机:“不是要去吃西餐吗?怎么跑来这儿?”
  “当然是别人推荐的,”盛扬捞起锅里的菜,“来来来,别愣在那儿,赶紧吃啊……”
  她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会,还是夹了几片牛肉,尽数仍进了清锅里。热水开始沸腾。
  “我记得你好像是这儿的人。”他脑子终于好使了一回。
  她咬着煮好的蘑菇,含糊不清:“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难道你现在就不是了?
  “这不跟着你,有肉吃吗?谁还愿意待在这穷乡僻壤?”她皱皱鼻子。
  男人又夹起麻辣锅里的煮菜,筷子一伸,动作潇洒:“那你应该也喜欢吃辣?听说这儿的人都能吃辣,你该不会是只纸老虎?”
  许诺微微一笑:“可不是?我想我是生错了地方。”
  男人举着筷子的手一顿,抿唇轻笑:“看来我也挑错了地方。”
  “还不错,”她眨眼,“至少香气四溢。”
  两个相识六年的男女,如初次见面般进行着不温不火地对话。却比以往任何一次谈话的内容都丰富得多。至少他们换了地方,不再是床上。
  算是吃的尚饱,他向路边停靠的车走去:“住哪儿?”
  许诺心下了然:“你认得这儿的路?”
  “小姐,”对方一手搭在半开的车门上,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脸无奈,“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GPRS导航仪?”
  许诺干笑:“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别站在冷风里,怪冻人的……”
  车子刚出商业街,一路通畅无阻,刚穿过两条街,盛扬又像是想起什么,打了个转就向相反的方向开去。
  许诺挑眉,并不出声。
  “嗯?”盛扬挑衅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管我做什么,都没见你主动问过我,更不见你有过反对的时候。”
  “百依百顺不好吗?”许诺表情淡淡,语调平平。
  “太过柔顺就跟木偶没什么两样了不是吗?”盛扬心里不爽极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一紧,而后又暗自心惊,心道这样不行,于是立马又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不如我们去看电影?”
  许诺一木,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他很少是有闲心陪女人做这些无趣的事的,此番估计也是兴头上来了,就陪着她偶尔风花雪月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她点头:“好啊。”
  男人开始同她有模有样地交谈起来:“我今天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