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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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 更新:2024-10-13 14:15 字数:4826
宫本催促大家说:“该上车了。”
片冈拿出车票,问道:“安田还没有来吗?”
“听说,安田是通产省的官呀!”真优美说。
川岛笑着说:“可能又在为石油问题忙得不可开交,请不下假来!”
“总之,你们都先上车吧!”宫本说。
5个人进了检票口,向停在19站台上的卧铺特快夕鹤7次列车走去。宫本一个人留在检票口,等待安田到来。他希望无论如何也该7个人一起回青森去。但是,离发车只有5分钟了,安田仍然没来。
没有办法,宫本进了检票口,快步跑向夕鹤7次列车。
由12节蓝色车厢组成的列车正静静地等待出发。夕鹤7次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是行李车,双层的一等卧铺车厢位于倒数第二节。
宫本上车之后,还从窗户里伸出脑袋,一直瞧着检票口。但是安田始终没有露面。汽笛响了。车门关上了。
“安田到底没来。”宫本身后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他嗅到一股很浓的香水味,知道说话的是阳子。
“啊,他没来。”
“宫本知道他的住处吧?”
“知道。”
“那么,到青森后,我们一起给他写封信吧!”
“好啊!”宫本点点对。
这时,列车慢慢启动了。
列车的速度逐渐加快。好像下起了雨,闪向的灯光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05
龟井刑警和森下分手以后,来到了上野车站附近。这时,阴沉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到底是春天,雨水暖融融的。虽然淋湿了,但并不觉得冷。
正当他不紧不慢地走向车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巡逻车从龟井身旁急驰而过。他看见车停在了上野车站前面。
“车站里出事了?”龟井想到这儿,情不自禁地小跑起来。这完全是刑警的职业习惯。
龟井进了浅草入口,跑向中央广场。
搬运工室后面的大厕所前,站着身穿制服的铁路警察。他们正推开人群。这个厕所的前面,总有几个擦皮鞋的小摊。他们已经被赶开,是得不知所措。
龟井走向一个警官,问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这时,从厕所走出一个中年刑警,朝那个年轻警官招呼道:“让他进去吧!”
说完,他走到龟井身旁问道:“怎么回事?龟井,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是上野警察署的一名刑警,姓日下。他曾和龟井一起侦查过上野附近发生的一起杀人案件,年龄和龟井差一两岁。
“我正好路过这里。是杀人案吗?”
“好像是。总不至于专门找厕所这种地方自杀吧!”
“死者是个年轻人吗?”
“是的。”
“能让我看看吗?”
“你有什么线索吗?”
“说不准。”
“那你看看吧!”
日下把龟井带到里面。
男厕所最里边大便池的门开着。勘查人员正冲里面一个劲地打着闪光灯。
“稍微让开一些!”日下向勘查人员说道。龟井看了看里边。
一个小伙子倒在里边,脸扎在便池里。他身着西装,风衣卷成一团扔在旁边。
龟井看到不是年轻姑娘,便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直在想,说不定会是森下托他寻找的松下纪子。
“我不认识他。”龟井对日下说,“像是被扎死的。”
“肚子上被扎了一刀。”日下说。
尸体被拖了出来。人们看到便池周围有一片黑紫色血痕。
尸体被仰面放在混凝土地面上。
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只苍蝇,落在尸体的脸上。虽然是一只苍蝇,可是龟井感到无比凄凉。他不禁蹲在尸体旁边,用手赶走了苍蝇。
“有二十五六岁吧!”日下似乎是在征求龟井的意见,向他问道。
“可能是吧!看样子是个职员。”龟井说道。
死者穿着一身西装,领带很朴素,头发也剪得很短。这些都使人感到他是个普通的职员。
“他是通产省的小官。”龟井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领子上别着徽章,是通产省的。”
“确实如此。”日下点了点头,开始检查死者随身带的物品。
“没带手表。”
“普通的公务员不戴手表,太奇怪了。恐怕是犯人拿走了。”
“钱包也找不到。”日下摸着里面的口袋,对龟井说。
“身份证呢?”
“稍等一下。”日下从死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对折的信封。信封已经拆开了。里面有一张信纸和一张车票。
“这是今天晚上夕鹤7次列车的车票!”
“这张车票是到青森的一等卧铺票。开车时间是21点55分。40分钟之前已经开出了。”
“真可怜,这个死鬼永远也不可能坐夕鹤列车到青森去了。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收信人是安田章。”
“这是死者的姓名吗?”
“好像是。”日下点了点头,看了一遍便笺上写的字,然后递给龟井。
“按照7年前的约定,给你写这封信。你还记得那个充满罗曼蒂克的计划吗?现已确定返归故里的日程。时间自4月1日开始,两夜三天,随信寄去夕鹤7次的车票,请你务必参加。
最近获悉你已在通产省担任国家公务员。你选择了一个适合你的职业。如今,国家公务员的不正之风受到人们的指责。你是一个诚实的人,绝不会成为那种官僚。
其他的同学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工作。
我已经给全体成员寄了信和车票,希望你也一定来。哪怕缺少一个人,我们也会感到寂寞。
殷切盼望与你重逢。
青森F高中7人小组”
“你知道F高中吗?”日下问道。
“那所学校就在我上学的学校附近,是我们打棒球的对手。不过,他们一直比我们打得好。”龟井微笑着说,“死者是打算一起到青森去,来上野车站上车呢?还是因为去不了,跑来谢绝呢?”
“如果找到旅行箱的话,就可以断定他是打算乘坐夕鹤7次列车了。”
“还没找到吗?”
“没有。也没发现凶器。”
“车票还没有检呢!”
“死者是来乘坐夕鹤7次列车,还是来送人,单靠这一点,可很难判断呀!”
“我认为他是打算上车的。”龟井紧盯着死者的脸。
“你为什么这么想?”
“理由有两个。”
“嗯。”
“第一,7年没有见面了。只要没有什么隔阂,肯定想见面,这是人之常情。死者又似乎是当了通产省的官员,回到家乡去也是很体面的事。”
“另一个理由呢?”
“第二,恐怕只有东北人当然不一定是青森人才能理解。”
“什么意思?”
“这个上野车站,对我这样的东北人来说,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我每天上班都走这个车站,只是感到这个车站充满一种臊味。”
“那是因为你是东京人。对于我这样的东北人来说,这个上野车站与其他车站完全不同。东京站、新宿站和涩谷站真正是东京,只有东京味。可这个车站却不同。除有东京味之外,还有我们值得怀念的东北故乡味。”
“那只是你的错觉吧!这里不是东北,而是东京呀!你仔细看看周围,什么地方有水田?哪里有清凉的小河?这里只有污浊的空气和没有绿树的混凝土街道。不过,我倒很喜欢这不太干净的街道。因此,我虽然理解你说的心情,但又总觉得这是你的错觉。”
“的确,要说是错觉,也许是错觉。顺为这里是东京。但是,这个上野车站,总是有种什么东西,使我们这些东北人产生这种错觉。我觉得就是那种味道。这种味道也许是那些刚刚下车的东北人带来的。说不定就是他们把东北味带到了这个车站。说出来也许好笑,为了寻找新目标而来到东京的东北人,把东北味留在了这个终点站上野,然后尽可能地和东京人融合在一起。所以,这个上野车站里充满了东北味。不管怎么说,这里有一种气氛,诱使我们东北人感伤。我来东京已经有20多年了。尽管如此,每逢来到这里,还总感到很伤感。死者来东京才7年,这种感情肯定更强烈。”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对东北出生的人来说,到东京车站去送亲友和到上野站来,心情完全不同。”
“这倒似乎可以理解。”
“死者带着今晚夕鹤7次列车的车票。他只要进了中央检票口,卧铺特快就肯定无疑地会把他带回故乡。假如这里是东京站,即使是去九州的车票,他也很有可能是为某种原因来送亲友。或者是要把那张车票送给朋友,或者是退票。但是,在上野站就完全不同了。既然是能够返回故乡的车票,他肯定是打算登上列车,回到故乡去。这绝对没错!”
龟井很自信。这种自信和警察的敏感并不相同。龟井本人生在东北,年轻时来到东京。这个结论出于他的亲身体验。
从青森高中毕业后来东京时,龟井才18岁。
到东京以后,最初二三年,龟井无论如何也不能适应这个大城市的生活,不知有多少次想回青森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家并不富裕,不能白养活他。况且,他那时即使回到青森,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于是,龟井在东京扎下了根,当了警察。
尽管如此,他的两条腿仍然有时不自觉地走向上野车站,闻一闻东北味。
被害者已经在东京就职。但龟井认为,只要他是东北人,而且这里又是上野车站,他们的心情一定相同。
“11点23分了。”日下看了一眼手表说:“死者要乘坐的夕鹤7次列车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大概再过五六分钟就该到水户了。”龟井答道。
日下脸上露出有些吃惊的神色说:“你知道得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我回青森时,一般都坐夕鹤7次列车。到青森是第二天早晨9点。不早不晚。就是要他们来接站,也最合适不过。因此,我自然而然地记住了时刻表。”
第03章 夕鹤7次列车
01
“夕鹤”卧铺特快列车是东北地区夜间的明星。
“夕鹤”这个名字源自北海道钏路沼泽地区的丹顶鹤。
宫本他们乘坐的这节卧铺车厢里,还有一个从名古屋来的、到恐山灵场去的老人旅游团。
离开上野后,他们操着名古屋方言心情地聊了一会儿。到了晚上11点熄灯以后,都回到各自的床位。
宫本也爬到了上铺,拉上帘子,开始换衣服。和三层床铺相比,上下高度要高一些,但坐到铺上以后,也只是刚刚能伸直腰。
他坐着脱掉上衣和衬衣,然后又躺下脱掉了裤子,接着又换上了预备好的睡衣。虽然相当憋气,但大概因为即将回到久别故乡的缘故吧,如同高中时代假期旅行似的,内心涌起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其他5个人,有的人连衣服也不换,熄灯之后仍然在兴致勃勃地聊天。但到将近12点时,可能是累了,他们互道晚安后,也拉上了布帘。今天是星期五,可能有不少人是工作了一天之后来乘这趟列车的。
宫本换上衣服,拧开床头灯,躺下了。上铺没有窗户,但在躺下以后刚好和眼睛高度差不多的地方,开有一个大小和横摆的小开本书差不多的小窗。也许算不上是窗户,说它是个孔倒更确切。上面带有盖子。打开盖子,飘逝而去的夜景映入眼帘。
宫本透过小窗户,眺望了一阵夜景。雨刚好也停了。
“安田为什么没来呢?”安田的铺位现在还空着。
第一个停车站是水户。11点29分到达,晚点2分钟。列车在这里停车9分。
宫本的卧铺位置正好靠近站内的照明灯,强烈的光线从小窗子射了进来。他只好关了窗子,后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梦境中,他看到了川岛、町田、片冈、桥口真优美和村上阳子。
宫本担任主席,大家在争论问题,可是议题却不清楚。争论非常激烈,村上阳子哭了,宫本不知所措。其他人围住宫本,似乎正在指责他。几个人一齐喊道:“宫本!挺住!”
“喂,宫本!”有人喊他,宫本睁开了眼。
眼前是町田严肃的面孔。猝然之间,他以为还在做梦,揉了揉眼睛。
“什么事?你现在找我。”宫本看了看手表,他没关床头灯就睡着了。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50分。
“刚才经过仙台了。”町田小声说道。
车厢里很安静,可以听到轻轻的鼾声。
“都过仙台了?什么事呀?”宫本眨了眨眼睛,看着町田。
“川岛不见了。”町田把脸凑过来说道。
“没了?”
“对。川岛在3号下铺,也就是我下面,他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了?”
“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