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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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裁判 更新:2024-10-13 14:15 字数:4803
我倒抽一口气,紧咬住下唇。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诅咒垢骂一下子涌进我的脑瓜。咒骂也罢,电线杆子似地材着不动也罢此时此地都无济于事。
我慢悠悠地继续朝前走。
在车窗里现出一只摆动的手,然后是一只赤裸的手臂,最终是一个姑娘的头。
金黄色的长发,几乎呈黑色的眼睛。
“喂!您不是买我画的那个人吗?您在这儿干什么?我可以捎您一程吗?”
我抓住门把,打开车门。准确地说,我是慌慌忙忙地把它给拽开的。
“真的,太高兴啦,嗯……”
见鬼,她叫什么来着?唔——唔——苏格拉底或者类似的什么名字。
“那名男子叫查尔斯·勃洛斯基。”海先生说着,把联邦调查局中心的一份长长的传真递给菲尔。“勃洛斯基被联邦调查局和警方缉毒队都认定为一个独立营销网络的组织者。”
“他可能是拉弗特的委托人吗?”
“这个问题还不能明确回答。勃洛斯基在旧金山逗留了好几个月。这说明在他和杰拉尔德·拉弗特之间有联系。另一方面,联邦调查局没有掌握他在纽约长期逗留的情报。您自己,菲尔,通过瓦尔特·德莱安已经查明,‘小青年’和拉弗特在纽约见过面。”
他指着简历表中的一行。
“正是在这一年,勃洛斯基似乎实际上百分之百地在西岸定居下来。但是,来访纽约也不能绝对排除。”
“拉弗特会见‘小青年’是在布尔敦大厦。”菲尔说,“而我们从瓦尔特·德莱安那里获悉,他在第二次来访时就已很明确将在那里见‘小青年’。我推测,‘小青年’在布尔敦大厦有个写字间或者开着一个什么公司。我要了一份在布尔敦大厦租有房间的所有公司的名单。一共是一百一十四家公司、代办处、律师事务所、地产经纪人事务所等等。大康采恩的分支机构、外国的分公司、信誉无可指摘的律师。其余的四十家我还想再审查一下。”
“同意,菲尔。布尔敦大厦也是莉莎·富兰克林工作的所在地?”
“我跟雷蒙德·杰克逊,也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板谈过。他刊登了寻人启事。似乎他对杰拉尔德·拉弗特评价不高。也许其中也有几分醋意,尽管杰克逊已是六十二岁。关于拉弗特的过去他知之甚少。拉弗特效力的黑帮,勒索的主要对象是时装商店。杰克逊出版了一份时装报纸,同时也经营纺织品的进口。莉莎是在参加一次对拉弗特的庭审时认识他的。”
海先生的脸色反映出他内心的忧虑。
“我希望我们能从杰瑞那里获悉勃洛斯基对拉弗特到底起着什么作用。”
“他一有机会就会打电话,先生!”
“问题是他一旦跟那些接受巨款的人搭上关系,他是不是还能自由打电话。这种时候,他绝不能引起人任何怀疑。一想到我们不清楚拉弗特的委托人和在希腊的合伙人之间的交易过程到底要多少时间,我就感到揪心的疼痛。几天还是几周?您想像一下,菲尔,就在我们日复一日地期待杰瑞的一条消息、一个尚活在人世的信号的时候,一场灾难可能早已发生。”
他站起来,把菲尔送到门口。
“一旦我们成功地寻获‘小青年’并解救出莉莎·富兰克林,我们就可以把杰瑞从危险地区召回。您审查一下那些公司,菲尔!与杰拉尔德·拉弗特有关的一切似乎都聚集在‘布尔敦大厦’。”
菲尔从总部驱车前往麦迪逊大道。他挑出来的四十家公司分布在所有三十六层。他手上的名单是按字母顺序排列的,这样一来,他就得在整个大厦内上下奔波,活像一个乡巴佬乘电梯取乐似的。在三十四层他访问了一位摄影模特儿代理人,就他的穿着打扮来看,菲尔足足有十分钟之久把他当作一个女人,因为这个代理人说起话来也俨然一副神经兮兮的大明星派头。
菲尔把他从名单上勾去,然后又下到二层,访问了一位地产经纪人,一个真正的女人;在九层和二十三层他分别跟两位律师谈了话,其中一位他认为可疑,因而暂且把他的名字留在了名单上;然后他查访了一位名叫阿布拉姆·道格菲尔德的先生。他在“布尔敦大厦”三十六层,也就是最高一层租下六个房间。一名健壮如牛,绝对具备充当贴身保镖素质的男子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道格菲尔德先生只接见预约的来访者。”他的嗓子闷雷似地隆隆作响。
菲尔掏出联邦调查局证件。“我去问问。”贴身保镖嘟囔了一句,便砰地关上房门。五分钟以后他又打开房门,把菲尔让进去后,便领着他穿过一个个摆满形形色色古董的房间。墙壁上满是巨幅绘画。在最后一个房间里,从窗户可以看见泛美航空公司大厦和东第四十二街林立的高楼。在一张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大写字台后面坐着一个显然已年逾古稀的秃顶男人。菲尔估计他不久将会庆祝自己的八十寿辰。
“我是阿布拉姆·道格菲尔德!”老者大声说道,“我给联邦调查局总部打过电话,确认您是调查员。请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喜欢时时换口味,生活丰富多彩。在我这把年纪,一个人已是经历无多啰。”
菲尔知道他可以把道格菲尔德先生的名字划去。只是出于礼貌,他提出一个问题:
“您从什么时候起住在‘布尔敦’的,先生?”
“从它建成起!是我让建这楼的,并且直到今天我还是‘布尔敦’联合公司惟一的股东。这座小房子是属于我的!”
菲尔好不容易才告别道格菲尔德先生。他认定自己的猜测是绝对正确的,因此他非要弄明白不可,在他的这所房子里,到底是谁,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被谋杀了。当贴身保镖终于在他身后锁上房门以后,菲尔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平生还是第一次遇上一个摩天大楼的所有者。
菲尔名单上的下一个名字是罗杰·耶尔特鲁普。菲尔在二十八层的一扇玻璃门上找到了这个名字。名字下面是公司名称“自动装置经销部。”他打开门。在游戏机吱吱嘎嘎的噪声和闪闪烁烁的光亮包围中,坐着一位不美不丑的金发女秘书,正在敲打一架并非电子装备的打字机。
“我可以见耶尔特鲁普先生吗?”
“请问您贵姓,先生?”
“菲尔·德克尔,纽约区联邦调查局。”
她睁大蓝色的眼睛,然后才伸手去摁呼叫键。
“一位联邦调查局特工想见您,耶尔特鲁普先生。”
“让他出示他的证件,贝蒂!”从对面墙上响起轰轰隆隆的嗓音。菲尔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像真人一样高的金刚在启合着上下唇。耶尔特鲁普先生显然喜欢给自己的来访者准备一点小小的惊喜。
金发女郎咯咯地笑着。“我也是每次都吓一跳。可以给我看看您的证件吗?”
菲尔向她出示自己的身份卡。
“他有一个联邦调查局的证件,耶尔特鲁普先生。”她凑近送话器报告说。菲尔瞧着玩具大猩猩,等着它启动上下嘴唇,隐藏的扩音器隆隆发声。
可它既没有动嘴也没有发声,而是在两个鸭脚板的机器人之间打开了一扇门。一个中等个儿的清瘦男人走进接待室,大声说道:“哈啰!我是罗杰·耶尔特鲁普。为什么联邦调查局对我感兴趣?”
菲尔感到耶尔特鲁普看起来像一个什么人。不过这种模模糊糊的相像感也许只不过跟某部电视连续剧里的主角或者跟某个为了仕途而频频出现在镜头前的政治明星有关系。
耶尔特鲁普大约三十五六岁。一头浓密的金发按当今的时髦长长的披散着。身上套着的丝绒西服是深红色,与一条鲜黄的宽领带形成的对照犹如一记拳头猛击着人的视觉神经。
“请到我的办公室,调查员!”
在经理办公室的墙上也贴着、挂着各色各样的游戏机,足足有十几种。
“我这儿看起来凌乱不堪。”耶尔特鲁普抱歉地说,“我的办公室也就是我的商品仓库。不可能有大量存货。游戏机比女人的衣服更加快就过时。”
他指着一个手里拿着螺丝刀正在鸭脚板机器人跟前工作的黑发壮汉,说道:“麦克·勃鲁克尔,我的机械师。——麦克,你待会儿再修。”
“已经好了,耶尔特鲁普先生。”机械师说着,朝游戏盘里扔进一个小圆球。电光信号一闪一闪,随着小圆球的每一次碰触,在顶端的毛玻璃上,不到一秒钟时间,便显现出一个姑娘。
“这是投放市场的最新型游戏机。”耶尔特鲁普边说边往游戏盘里扔进第二颗小圆球。
姑娘出现,又消失,再一次出现时身上的衣服少了一件,然后又消失。
“谁赢得的数目最高,谁就能得到最好看的东西。这玩意儿只适合于后室。”耶尔特鲁普说罢哈哈大笑,伸手指着一张椅子。
机械师离开了房间。
“您认识莉莎·富兰克林吗?”菲尔开门见山地问。
“我好像不认识。我应该认识她吗?”
“她也在‘布尔敦大厦’里工作。”
“调查员,在这楼里的办公室里一共有七千人工作。这姑娘在替谁干?”
“一家时装报纸。”
他摇摇头。“从没听说过!我从不在时装刊物上登广告。”
“您遇到过一个叫杰拉尔德·拉弗特的男子吗?”
他摁一下对讲机的按键:“贝蒂,我们认识一个叫杰拉尔德·拉弗特的吗?”
“就我知道,不认识,耶尔特鲁普先生。”女秘书的声音完全正常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耶尔特鲁普瞅着菲尔耸耸肩膀。
“对贝蒂的回答完全可以放心。她对我的公司了若指掌。”
“您到过旧金山吗,耶尔特鲁普先生?”
“旧金山?偶尔经过时待上一天。您为什么问这个?”
“谢谢您的答复,耶尔特鲁普先生!”菲尔说,“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
“没关系。您的晚会厅需要鸭脚板机器人的话,请找我。”
在走廊里,菲尔拿出名单,准备把耶尔特鲁普的名字划去。可一转念,他又有些犹豫,于是便在名字前打上个钩,名字后画上个问号。
他着手前往下一个租房户。他名叫乔·卡普雷,十二层。
在卡普雷的接待室里,他碰上一个矮胖臃肿的男人,圆圆的脑瓜,剪短的头发像板刷。当菲尔进去的时候,那男人搁在写字台上的两只脚没有拿下来。
“您要跟卡普雷先生谈谈?”他重复着菲尔的请求,指指放在他那双大脚边的电话机。“您自己给他打电话!他房间的分机号是18。”
菲尔拿起话筒拨号。一个男人的声音生硬地说:“有什么事?”
“我是联邦调查局的德克尔!可以见见您吗,卡普雷先生?”
足有好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只听见那男人的呼吸声,然后才听到卡普雷简短的回答:“左边第二个门!”
乔·卡普雷也不是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在一张沙发椅里坐着一个外表看起来跟接待室里的保镖如同一个模子里浇灌出来的家伙。
卡普雷本人可能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确切地估计他的岁数并不那么容易。
稀疏的头发比起光滑微胖的脸使他显得老相。蓝色的眼睛斜视着,总好像在偷看什么东西似的。嘴巴宽大而刚毅。
“您靠什么谋生,卡普雷先生?”
“我是表演娱乐代理人。我介绍与表演娱乐有关的一切:舞台剧本、电影剧本、道具、演员、明星……”
“也包括姑娘?”菲尔问道。
“当然也包括姑娘。芭蕾舞演员、独舞演员、舞女、脱衣舞女郎等等。您喜欢什么样的,调查员?”
同一个模子里浇灌出来的那家伙怪声怪气地狂笑着。
“您也介绍亚洲姑娘吗?”
“您找那种眯缝眼的?”卡普雷仍然操着他那种好斗的腔调,“我得查查我的目录索引。”
“没有新鲜进口的?”
卡普雷眯起他耷拉的眼睛。
“我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调查员。您想找一个您认为在进行非法买卖姑娘的人。在我这儿可没有这种事。我所订的合同都是无懈可击的。”
“您当过兵?”
“没有。亲爱的上帝赋予我了胆结石、平底足和脊椎弯曲。当我跨进体格检查委员会的时候,主事的将军说,他可不愿意在他的部队里有我这么个骡子。”
“您到过旧金山吗?”
“没有。去干什么?我在纽约待着挺好。”
接待室的贴身保镖不声不响地走进来。他打开吧柜,斟满一杯酒。
“给我也来一杯,狄克!”他同一个模子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