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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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4-10-13 14:15 字数:4921
定事项再说一次给他们听吧!”
“……什么既定事项?”
“我”(=贾桂琳)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皱起眉头望着进行现场搜证的人们;见没人回答她,她又心急地转向“贾桂琳”(=我)。
“喂,你们刚才到底在谈什么?”
“不……就是,呃……”
“贾桂琳”(=我)顿了一拍,交互打量着艾克洛博士及戴夫。
“我想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因为结果只是张空头支票。”
第八章 Flip Over《逆转》
——翌年五月。
利用连假期间,“我”(=我)和“贾桂琳”(=贾桂琳)再度赴美,来到加州S市。
我们已不再是“死人”了。
我和贾桂琳两人成了自“鲜鸡屋”瓦砾堆中发现的“生还者”。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为何,总之戴夫等人替我们做了妥善的安排;一觉醒来,我们已住进S市医院,我和从日本赶到的兄姊、贾桂琳则是和自英国飞奔前来的男友进行赚人热泪的会面,全程电视实况转播。
那座包围于高墙及铁丝网中的“设施”究竟在何方?而我们又是何时、被如何被送进S市的医院?看来这似乎将成为永远的谜团。
回到日本后,有好一阵子都被打着“感动!加州大地震之奇迹生还”标题的媒体追着跑;公司方面也设法复了职,免去了失业之灾。
虽然称不上一帆风顺,但我的“回归社会”还算是相当顺利;相形之下,贾桂琳就可怜多了。
其实贾桂琳从S市医院出院后也来到了日本,并未回男友守候的英国去。
这是戴夫在实现我们的愿望之前所提出的条件。倘若我们不愿过隐居生活,也可回到“尘 世”去;只不过有个绝对条件:我们两人必须近距离生活,且时时保持联络,以免秘密为世人所知。我住日本、贾桂琳住英国,分隔于地球两端,绝不可行;他严令我们两人协商,决定住到哪一边。
本来该由我让步,移居到英国去的。毕竟我虽是一口美式英语,至少沟通不成问题,但贾桂琳却是完全不懂日文;这么一来,已没有讨论的余地。当时,我甚至做好了终生抛弃祖国的觉悟。与家人分离虽苦,总比连户籍都被剥夺、成为“隐士”来得好。
正当我下定决心之际,贾桂琳却先行让步,让我大吃一惊;而听了详细理由之后,又再吃一惊。原来是因为日本演艺界争相邀约之故。
媒体连日涌进当地大幅报导,“奇迹生还”特集一再播放之下,某大制片厂的重量级人物及电影相关人士似乎看上了贾桂琳;毕竟她原来就是女明星,有着十足的素养与光彩。广告专属契约、连续剧、电影,甚至A片片约皆络绎不绝地上门。
当然,贾桂琳的最终目标是好莱坞;但与其继续拍头痛药广告混日子,不如到日本更上一层楼,对将来较有助益——和男友史特林·伍兹讨论过后,她决意前来日本。
她满怀热忱,甚至恳求戴夫·威尔逊为她进行日文特训。戴夫也担心若贾桂琳进入“我”体内时完全不懂日文,容易泄漏秘密,因此通过特例,将那套CIA的特别语言学习程式用在她身上。
听了可别惊讶,贾桂琳真的只花了一星期,便学会一口流利的日文;要是遮住脸说话,任谁听了,都会深信她绝对是个日本女人。
“那个特殊程式用的……”即使不是我,也会想知道这个秘密吧!“到底是什么训练法?”
“唔,这个嘛……”贾桂琳得意洋洋地展现她那刚学来的日文(而且还是女性用语),但对于这个问题却只是含混过去。“一时半刻之间,很难说明耶!”
在她进行特训的同时,我也被迫练习英国腔;毕竟进入“贾桂琳”体内时,总不能光说美式英文吧!不过相较之下,也只是模仿贾桂琳的技巧变得高明一些而已。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我们在东京展开了新生活。我的公寓在东武东上线沿线一带,贾桂琳则在附近租了问房子,骑脚踏车几分钟内便可到达,以备突如其来的“化装舞会”之需。其实同居是最方便的,但毕竟她和我现在都是注目焦点,要是这么做,哪天被八卦周刊知道了,反而行动受限、陷入窘境也说不定;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找个脚踏车可达的邻近地点为宜。相对地,为了能在对换后配合对方的现况便宜行事,我们事先备好了手机、传呼机等所有想得到的迅速交流手段。
或许是归功于这些万全之策,我们的生活还颇为平顺,即使工作中突然对换,两人也不致于大惊失措,而能伪装成“本人”处理眼前的事宜。
一切顺利——虽然我想这么说,但还是出了问题。要是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算进去,那问题还真是如海边的砂砾一般源源不绝;但其中最严重的,便是贾桂琳的爱情。
“我们大概已经没望了。”
她在电话的另一端呜呜咽咽地对我这么说时,正值三月初。原来史特林并不十分赞成贾桂琳到日本来,虽然最后拗不过她的热忱而同意了,但他们却从那时开始心生芥蒂。事实上,我前一阵子进入“贾桂琳”体内时,正好接到史特林的国际电话,气氛凝重地吵了一架,早有不好的预感了。
你变了,你已经不在乎我了——虽然前后拉拉杂杂地讲了几个小时,但将史特林的电话内容简化过后,便剩下这两点。当然,“贾桂琳”(=我)也拼了命且声泪俱下地表示没这回事、我还是我,我爱你、我需要你,以媲美女演员的逼真演技,努力说服对方。
说不定是我那时的应对之道有误……正因为无法完全否定这个可能性,我对贾桂琳充满了歉意;然而,我无法替她做什么,因为她过去和史特林同居的伦敦公寓中,已开始有别的女人出入。
“算了,男人算什么!”尽情痛哭过后,她笑着如此说道,声音还有些歇斯底里。“我要为工作而活。接下来要演电影。”
“已经有戏约上门了?”
“有三部,呃,一部是怪兽特效片里的邪恶外星人角色。”
“哦?那另外两部呢?”
“偶像电影里的杀手角色,和悬疑片里的政界黑手情妇,这个有裸露镜头。”
“那你打算选哪个?”
“假如你有特别偏好哪一部,就说出来吧!毕竟你也得偶尔‘演出’嘛!”
“我是无所谓,只要别裸露就好。”
“是吗?那就选怪兽片吧!”
我原以为她一定会选杀手,没想到却选了邪恶外星人。该不会是因失恋打击而变得自暴自弃了吧?我有着一抹不安。
进入四月后,在电视上看见贾桂琳身影的机会越来越多了;一下子是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助理,一下子又是什么的。我时而以“她”的身分在摄影棚内逢迎色笑,另一方面,又忙于四处打探,联络地震身亡之五人的家属。
这是否出于不愿将他们贬为“配角”的心情呢?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希望至少能到他们的灵前献一次花。
窪田绫子的关西老家地址很快便查到了,因此我事先联络她的家属,趁着工作之余搭乘新干线前往祭墓。当时,我是“我”,而贾桂琳是“贾桂琳”。
接着探听到的,是亚兰·潘赫的家。亚兰由于父亲担任某大学的法文讲师之故,双亲皆居住于横滨。这回我也事先联络过,但当天“我”(=贾桂琳)突然有工作,便由“贾桂琳”(=我)独自前往潘赫家。
不过,这时却发生了一场风波。亚兰的母亲见了“贾桂琳”(=我)后,突然换了张凶神恶煞的脸孔,以法文大吼大叫,最后甚至将“贾桂琳”(=我)扫地出门,连花束都不收;见她如此激昂,我也只能打退堂鼓。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亚兰父亲的外遇对象,是个和贾桂琳长得一模一样的白人女性,名字就叫做伊莉莎白;这时,我才不由得想起去年在“鲜鸡屋”里发生的那件事——亚兰误以为贾桂琳是自己认识的人,频频以法文攀谈之事。
不过,从亚兰那莫名亲昵的态度来看,他似乎不安好心,仗着自己抓住了对方和父亲外遇的弱点,想藉此分一杯羹——现在回想起来,我忍不住如此猜测。
哈尼·薛地德的家属行踪则是完全无法掌握。虽然已查到了他所经营的留学生专用公寓所在,但共同经营的母亲似乎与赞助人发生金钱纠纷,甚至闹上了法院,因此与丈夫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据接管公寓的基督教团体人士所言,薛地德夫妇只是虚有传教士之名,实际上却四处向好意赞助的团体招摇撞骗,也就是所谓的宗教骗子。就连住进公寓的学生们,也被他们以教会义工的名目随意使唤,榨取劳力。
至于巴比·韦伯与蓝迪·柯布莱的家属则是顺利联络上了,并约好利用五月的连续假期去祭拜他们的坟墓;贾桂琳也配合请假,与我一同赴美。
“——那时候……”
“贾桂琳”(=贾桂琳)以日文如此喃喃说道。
那时我们已对着刻有“BOBBIE WEBB”的石碑献上了花,又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
我们两人仍伫立于S市郊外的墓园之中,没有围墙相隔的园区溶入周围的农地,几乎令人误以为是农地的一部分,是以这里完全不带墓园特有的那种密闭感及闭塞感;虽然因此少去了恐怖感,却也少了份肃穆,教我时而陷入伫立于空地上的错觉。
墓地除了我们两人以外,再无人迹,只听得见驶过遥远农地彼方州际道路的车辆声音。
天空泫然欲泣,染成一片灰色;几乎感觉不到湿度的暖风,将“贾桂琳”(=贾桂琳)的发丝吹往阴霾的天空。
我突然发现自己与“贾桂琳”(=贾桂琳)已有许久未曾如此两人共处了。平时常对换并使用她的身体,因此老陷入时时与她同在的错觉;但实际上,我们最近并不常如此迎面相对——不知何故,此时我突然想起此事。
“那时候,”“她”(=她)再度重复道:“你……是醒着的吧?江利夫。”
“——应该是。”
我很快便明白“贾桂琳”(=贾桂琳)所说的“那时候”,指的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清晨。走出浴室的“她”(=她),将手放上仍沉沉入睡的“我”(=我)的脖子上,并使劲扼住喉结……
“什么叫做‘应该是’?”
“我以为是梦。当时被你勒住脖子,意识渐渐模糊,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会死掉;但隔天醒来,我却好端端地活着,而你在身旁睡得又香又甜——任谁都会以为那是一场梦吧?”
“假如那时杀掉你就好了。这么一来,我就能恢复原状,不必一再重复‘化装舞会’这种闹剧,被迫住到异国来。”
“是啊!”
“为什么我没那么做?”
“我不知道。”
“你不曾被诱惑过吗?只要杀了我,自己就能恢复原状——这种念头,你从没想过?”
“当然想过啊!亚兰的案子发生时,我就已经确信,在这种情况下连续杀人的动机只有这个。只要趁着回到自己身体时杀了其他五人,就不必担心‘化装舞会’再度发生,自己也能变回正常人。”
“那时候我有机会杀你的,而我该那么做。我到现在还在后悔,要是当时杀了你,我也不必和史特林分手,一切都能恢复原状。但我做不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进入过你的身体,当时胸口好痛,我想道:‘啊!肋骨断了,是我弄断的。’”
“你弄断的?”我忍不住按着已然痊愈的胸口。“弄断肋骨?怎么弄断的?”
“‘鲜鸡屋’开始摇晃的时候,是你抱住我的吧?肋骨应该是被我撞断的。”
“是吗?”
“当然,我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毕竟当时一片混乱,谁知道是几时断的?可是,当时我认为是我弄断的;这个念头一起,我就再也下不了手了,想勒住你的脖子,自己的胸口反而痛了起来。糟透了,真是糟糕透顶的命运。要是我那时还没进过你的身体,一定下得了手的;我知道,我绝对会杀了你。我算准了威尔逊他们无法以杀人罪告发我,因为他们有保守国家机密的弱点,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既然‘化装舞会’不再发生,他们只能乖乖放我自由。所以,大可放心行动,要下手只能趁现在,恢复原状的机会就在此刻——我明明这么想……却下不了手。”
“命运啊……”
“是啊!最糟的命运,最糟的际遇。说真的,我当时已经知道会变成这样,知道一旦亲手毁掉机会,就无可挽回了;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会和史特林分手。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料到了。”
或许因为用的是异国的语言——日文吧!“贾桂琳”(=贾桂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