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4-10-13 14:14      字数:4929
  高度,它刚才应该是撞上了雨伞,因为我感觉到一着轻微的冲击。
  群众鼓噪着,不断发出惊异声,甚至还有人拍手叫好,倘若我遭到有翼人的钩爪击中,倒在血泊中,必定让这群人更加雀跃不已。就算我身为公仆,也没有义务作出这种程度的牺牲。
  张开的雨伞遮断了我的视线,于是我立即收起伞,此时听见凉子冒出一句:“小心下一波攻击!”
  接下来……
  “滚开!”
  这一声重叠着一个惨叫,在凉子一脚踢开了抱头蹲在地上的上杉记者的同时,有翼人冷不防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没有刻意瞄准,也没有时间瞄准,刺出雨伞全是来自反射性动作,一切只能说有翼人运气不好,因为雨伞前端不偏不倚戳进飞到我面前的有翼人的左眼。
  想不到命中敌人会让我有种反胃的感觉,哀嚎声猛烈撞击着我的耳膜。剧烈拍动的翅膀前端掠过我的肩头,也划破了大衣,紧抓着雨伞不妨的我虽然站不稳脚步,却也因此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泉田,你看!”
  凉子揪住我大衣的腰带,以雨伞指着一个方向,我抬头一看,有个外形相仿的黑影正逐渐飞近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的有翼人。
  “果然不止一只……”
  处在如此迫切紧张的状况下,我的内心却浮现一个不关痛痒的疑问:应该用什么单位来计算有翼人的数量才算正确呢?一匹、二匹?一人、二人?一头、二头?
  如果是长着翅膀的人类,应该用一人、二人来计算才队,可是越看就越觉得对方根本就不是人类。
  在白天应该可以清楚分辨出肤色,但现在是晚上,加上霓虹灯与灯火的照明,只能以暗色来形容。脸上只见双眼赤红,鼻子没有鼻梁只看见鼻孔,另外也看不到嘴巴跟嘴唇,只有一个裂缝。拿掉一只鸟的鸟喙跟羽毛,或许就是这种长相,而且我敢肯定绝对不会有人愿意看到和自己约会的对象长成这副德性。
  两只有翼人站在路灯顶端,三只眼睛直瞪着我们,尤其其中一只眼睛的对我更是怒目相向,那充满了憎恶的目光老实说挺骇人的。当时我采取的是正当防卫行为,不过就算我说破了嘴,对方也听不进去吧。
  凉子张开双臂,动作就像歌剧院的女伶一般。
  “唉、真是的!要是有反坦克飞弹或者反坦克火箭炮就好了,只要射个五、六发,事情就能做个了结!”
  “请你不要危言耸听,你真的想在银座闹市区发射反坦克火箭炮吗?”
  “我只是假设罢了,拜托你不要跟由纪子一样,每次在我讲了什么的时候,就一本正经的说教行不行?”
  “你说的话真实性太高了。”
  我相信,凉子所说的没句话都是认真的。
  “看,那两个怪物也听到了。”
  两只有翼人跃上天空,在霓虹灯与街灯形成的灯海里划了一个抛物线后展翅高飞,眨眼之间便已经看不见踪影,看来是往西边三田方向离去。
  群众一片哗然,语气中的失望比放松的成分来的高了许多,他们大概还在以为是在拍外景。这时在人群中,我注意到可疑的人影。
  为什么我会立刻察觉呢?先声明我并非超能力者,只是一眼掠过的光景透露着异常的不协调感,宛若在一群白羊之中混杂着一只黑羊。
  对方的行动太不自然了,混入伫在原地窃窃私语的群众,步步接近我们。那坚定不移的步伐、确知自身任务的表情实在是构成了异样的氛围,如针扎一般不断刺激着我们。
  “你发觉了吗?泉田。”
  “嗯。”
  “总共有五人,让我拿来出气正好,呼、呼、呼、算你们倒霉。”
  “……我觉得还是不要出手比较好。”
  “要是冒出第六个就交给你应付了。”
  即使在和平的日本也有黑社会的存在,黑道帮派暗中派人杀害宗教团体成员、企业干部或是地方镇长,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实众所皆知。
  “既然对方是地面人,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不过我知道凉子是地底人迷,据说她还预约了一地底人为主角的“神秘的十二号星期四”电视连续剧的全套LD。看来再过不久,“胜者为王”的标语旁边很可能会贴上地底人的海报。
  凉子右手握着雨伞,带着娇艳欲滴的笑容走向其中一名可疑男子。
  凉子是用剑高手,竹刀换成雨伞根本不成问题,况且她还是那种喜欢先发制人、绝不迟疑半秒的类型。
  看到目标主动向自己靠近,对方顿时无所适从,而一瞬间就足以发动攻势。凉子的雨伞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一闪而过,重重刺在对方的心窝,只见对方的口中吐出舌头跟喘息,连一声也没吭就倒在地上,手中掉出一把军用短刀。
  “我的备用伞可是装备了高压电枪!伞头刺中眼睛的话,电击会把眼球震飞,想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这番话有没有科学根据无从考证,可以确定的是敌人已经开始动摇,如此一来不管面对多少人都无所谓,稳若泰山的一方可以恣意运用战术。
  凉子以滑行般的步伐逼近敌人,挥出雨伞就是一阵猛打。
  “回去秤秤自己的斤两!”
  “给我好好反省!”
  “整形以后再重出江湖!”
  尖酸刻薄的话一出口,就有一个敌人随着痛苦的呻吟倒地。他们的确是黑道帮派,肯定也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然而这次落到凉子的手中,就跟不听话被老师体罚的幼稚园小朋友没两样。倒地后还不停挣扎,紧接着又吃了一记重击才整个瘫平,合计有五只军用短刀和锥子散落一地。
  凉子平时对好人都已经很不留情面了,更何况是坏人。
  连一分钟都不到,五个人已经全部趴在地上,凉子轻轻举起雨伞回应一群毫无责任感的群众的鼓掌叫好,一边走向其中一名倒地的男子。
  “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只见男子摆出赌气的态度把脸扭向一边不予理睬,下一瞬间表情却产生一百八十度转变。脸部肌肉因剧痛而僵硬,发出近似哀嚎的咆哮,随之蜷起整个身子;因为凉子把全身重量施加在高跟鞋上,狠狠地踩在男子的两腿之间。
  “以后想传宗接代,就等那一天复制人技术进步再说。”
  丢下这句话,凉子接着走向第二名男子,相同的质问、几乎如出一辙的反应换来相同的下场。我对这些人是不会寄予任何同情的,但在看到凉子正要走向第三人的时候,我依然按照往例出面制止。
  “我不是劝你要克制点吗?”
  “啧!”
  凉子咂嘴道:“不能向群众开枪又不能严刑拷打,这样子当警官还有什么好玩的?”
  “拜托你别大声嚷嚷,不要让一般市民误会了。”
  此时一道又一道红色光刃划过凉子与我的脸庞,急促的警笛声逐渐接近,警察终于赶至现场了。
  第四章 冰冷雨水的封锁
  Ⅰ
  红色旋转灯映照着凉子跟我,我们两人共撑一把伞,伫立在纷飞的秋雨中。贾琪借给我的雨伞前端应该附着了有翼人部分的眼球组织,不能让这么重要的物证被雨水冲掉。
  一名警官迎面走来,我随即出示警察证件。
  “我是警视厅刑事部的泉田警部补,先叫救护车来,有人受伤了。接着把这群人全部逮捕起来,他们是杀人未遂、妨碍公务与非法持有刀械的现行犯。”
  “是!”以紧张的语气应答之后,一群警官把几个成为凉子暴力牺牲品的男子抱起来,警官们则一边奉命行事,目光还不时瞄着凉子。不认识凉子的人,想必会赞叹她的美貌,而知情的人肯定是噤若寒蝉,心里想着:“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驱魔娘娘’啊。”
  “像那种害虫,应该抓起来严刑拷打,等到供出线索之后,直接丢到原子反应炉里就行了,就怕一旦走漏风声,又要被害虫保护协会唠叨。”
  “你认为他们会说出实情吗?”
  “不认为。”
  “那就算严刑拷打也无济于事。”
  “我可不那么认为,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人,老是作出非法勾当,嘴上还坚称自己是好人,交到我手中肯定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凉子以高跟鞋鞋跟轻轻敲着路面,像捧个珍宝似的双手紧抱着贾琪借给我的雨伞,模样看起来意外的孩子气十足;我自己则不自觉的转动着遮在头顶的雨伞,没什么资格批评别人。
  此时凉子口中呼出白色气团。
  “这下子,有翼人的目击证人已经不止一人,要封住上百人的嘴是不可能的。”
  “没错。”
  也因此政客与政府官员才会辟室进行密谈,证人越少,坏事的成功率也就越高。这次事情发生在银座闹市区,其中多少有几个人不会相信拍摄外景这种解释。
  “对了,上杉记者人呢?”
  我环顾四周,就是看不见那个讨人厌的新闻记者的踪影。是逃走了吗?还是去访问基层警员了?
  “要不先发制人,不知道那个人会写出什么报道。”
  “没有必要在意上杉那家伙,我手中早就握有日东新闻主管阶层的弱点了。”
  “什么样的弱点?”
  “公私两方面加起来有一打以上,一口气公开势必造成股东大会陷入恐慌,报纸发行量也会骤降五十万份。”
  看这凉子邪恶的笑脸,我不再担心上杉,其实我更应该担心另外几件事情。
  “可以和你谈谈吗?”
  “好啊,什么事?”
  “我老觉得事情的顺序很不对劲。”
  “什么顺序?”
  “一开始皇后饭店发生命案,接着是芝官厅的兵头警视越俎代庖出面干涉,后来又扯出西太平洋石油开发这家公司。”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四周忙来忙去的警官们与无声降下的雨幕将我们两人包围起来,顿时有种与世隔绝的奇妙感觉,气温不断降低,吐出的气团都是白色的。
  “很明显的,兵头警视企图把你跟我从皇后饭店的案件排除掉。”
  “看得出来,你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打从一开始,你对皇后饭店的案件根本没有搜查的权限,然而施压的动作却不请自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既然你知道我没有权限,那你又为什么要去调查万魔殿的事情?”
  旋转灯的红光横扫过我们的脸颊。
  “不管你有没有权限,我的工作就是辅佐你。”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忠臣!”
  我正想反驳之际,一旁有人喊着我的名字。一名中年男子披着一件洗得很干净的旧大衣向我打招呼,他是银座分局的老资格警部补小沼,也是我的旧识。他尽可能不正眼看向“驱魔娘娘”,直接拜托我要我们待会到银座分局走走,在取得我的同意之后便匆忙离开。目送他被雨水打湿的背影远去,我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早就盯上西太平洋石油开发了对吧?因为你知道这公司内部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在你进行调查的期间,又发生了皇后饭店的命案……”
  “我在怀疑,西太平洋石油开发成立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吸取高达一千亿日元秘密资金。”
  “西太平洋石油开发这家公司一开始不就是为了吸取非法资金才成立的吗?”
  推敲起来,这时可想而知的。
  石油开发公团是特殊法人,所谓特殊法人就是政府官员运用国民缴纳的税金所成立的组织,完全以“公共利益”作为着眼点。然而动用了上兆日元税金,所有支出明细却一概不予公开。而政府官员在离开一个特殊法人之后又会立刻加入另一个特殊法人,每一次都能领到上千万日元的退休金,此事经过媒体揭发顿时引起民众怨声载道,无奈的是政府官员根本无从理解民众的愤怒所为何来,证据就是几十年来相同的例子重复发生了好几百次,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只不过现在角色换成了西太平洋石油开发罢了。
  “财务省三田分处与西太平洋石油开发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而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只是还抓不到适当时机抽丝剥茧,正巧在此时发生了皇后饭店的事件。”
  我尽可能摆出我自认的冷酷眼神不容分说的指证历历。
  “总而言之,今天中午我所报告的内容,你根本早就知道了。”
  “嗯、是啊。”
  凉子不情愿的点头,就像一个被妈妈搜到满江红考卷的高中女生。我调整一下呼吸,准备再度开口的前一秒,突然间凉子把贾琪的伞夹在左腋下,对着我双手合十。
  “抱歉!”
  这句话让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就算只是表面上也罢,万万想不到驱魔娘娘会向我道歉。我吃惊之余,一番追究的责备顿时全部烟消云散。
  “呃,你向我道歉反而是我要伤脑筋了……重点就在,你只要把来龙去脉跟我讲清楚一点就行了……至少在那个兵头警视出现干涉时,也好让我先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