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4-10-13 14:14      字数:4753
  横川义彦急忙迎上来说:“请,请,请。”
  “这次的事,唉,真是意外。”
  地方虽然狭窄,栗宫多加子仍坐得端端庄庄,开始说些追悼的话。跟在她后面的其他小姐们都挤着站在后面。
  “请烧香。”
  横川对栗宫多加子恭敬得令人不耐烦的客套话感到厌倦,同时为了让挤在门口的其他女士进来,赶快把栗宫多加子带到正面的遗照前面。
  岩濑幸雄在自己桌上的镜框内,安安静静地望着大家。
  显然是临时买来的黑色缎带,斜着系在镜框上面。
  “唉唉,多么温和的容貌。”
  栗宫多加子恭敬地烧了一炷香,专注地望着照片。
  “一朵花开得这么短就凋谢,实在太可怜。”
  并肩坐在照片旁边的横川、饭田等人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一个年纪较大,可能是岩濑幸雄任职的银行主管,到前面来向烧香的女士们致谢。
  栗宫多加子烧完香后,接着是村濑妙子。她成为在座者注目的对象。无论如何这次的不幸事件。是由于她的阳台晾着漂亮的内衣而引起的,否则的话,岩濑幸雄也不会冒着死亡的危险去偷窃吧。
  而且每一个人都知道村濑妙子的内衣,仿佛覆盖棺木的鲜花一样,撒在岩濑幸雄身上。男子公寓的房客现在正看着那些内衣该用到的肉体的位置。然而,村濑妙子的肉体与那些镶着花边的漂亮内衣给人的印象不同,毫无性感可言。面容有些憔悴,眼睛四周堆着小皱纹。
  她也感觉到男士们的这种眼光,有些骄矜地烧香,简单地合一下掌就退下来。接着是村上照子、服部和子等,按照年龄的顺序烧。完香后,女士们挤靠在男士们让出的地方,垂着眼睛看下面。
  “从今以后,各位一定会觉得寂寞得多。”栗宫多加子代表女士们发言。
  “例如横川先生、饭田先生……”
  称呼每一个姓名时,她的眼光就移到这个人脸上。一个个称呼下去,当她的眼光移到最后面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脸上时,短短地叫了一声:“啊!”
  “这一位不是刑警先生吗?”
  栗宫多加子大声这样说,使得大家都吓了一跳。七兵卫刑警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一鞠躬。
  男子公寓的人都知道七兵卫刑警来参加追悼会,但表面上不好意思公开刑警参加他们所经办的案子的被害人追悼会。因此,男子公寓的人虽然明知刑警另有用心,却都佯装若无其事。
  栗宫多加子的叫声对女士们是一种打击,尤其是村濑妙子,顿时改变了脸色。
  “刑警先生也真辛苦。”栗宫多加子天真地说:“我以为警察人员只顾搜查,毫无人情味呢。想不到还会参加死者的追悼会,可见日本的警察也变得绅士化了。我们住在外国的时候,这是发生在巴黎的事……”
  显然又要开始炫耀外国的得意事了。但也许忽然记起场所错误吧,村濑妙子迅速地撞了一下栗宫多加子的侧腹。
  “哎呀,我怎么不小心多嘴起来了。”
  在场的人对栗宫多加子不合乎时宜的多嘴有些讨厌的样子。
  “我想,我们应该告辞了。”村濑妙子低声说。
  “是的。好,那么,各位先生,请原谅我们的自私,容许我们先告辞。”
  栗宫多加子毕竟是年长者,她代表女士们恭恭敬敬地招呼。
  女士们退出房间,经过走廊时,再度好奇地左顾右盼,偷偷探视房间。只有村濑妙子苍白的脸色仍然没有恢复。
  第二天早上,七兵卫刑警上班后,马上过来坐在肥胖的主任面前。
  “昨夜我去给那位被害人烧香,就是男子公寓那位。”
  “辛苦罗,在电话中听到你的联络,那么女子公寓这边的人也去了?”肥胖的室井刑警问,他记起被他侦询的那些女性面孔。
  “有,去了,村濑妙子、栗宫多加子……”
  “哦,就是那位话最多的外交官寡妇?”
  | “是的。还有家庭法院的戴眼镜女士村上照子,以及女职员服部和子,一共四人。”
  “有什么变化吗?”
  “显得最不安的,还是村濑妙子。她们没有想到我会参加,栗宫老太大发现我,大声叫起来,她们才吓了一跳。岩濑是愉取她们的内衣而坠楼摔死的,所以是意外死亡,再加上眼光凶恶的刑警在场监视,所以她们内心一定很不高兴。”
  “一定的。那么,关于村濑妙子的阳台栏杆绳子的摩擦痕迹,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我也想不出什么。村濑妙子说是晾衣绳摩擦的痕迹,但我觉得她在骗人。因为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绳子会摩擦栏杆?”
  “会不会是要把什么东西放到下面去的时候,绑在绳子末端,因而摩擦出来的痕迹?”
  “可是,没有这个必要啊,东西可以从前面的走廊带出去,何必从阳台放下去?又不是要瞒着人……”
  说到这里,一个念头忽然钻入七兵卫脑中,使他的表情闪动了一下,但在主任面前他不敢随便说出来。
  不过,室井组长从七兵卫的脸色已经看出了蹊跷。
  “喂,你想到了什么?”
  “什么?”
  “不必隐瞒,正说到栏杆摩擦的痕迹时,你一定想到了什么?”
  七兵卫刑警抓抓头。
  “只是忽然想起的……”
  “晤,晤。”
  “就是栏杆被绳子擦过的痕迹这个问题。我是认为象村濑妙子说的,只是晾衣绳擦过的痕迹,一定不可能有那样的程度。所以,我是认为你说的,把什么东西绑在绳子的一端放到下面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是什么东西?”
  “服部和子在锅炉室旁边遇见的包着红色头巾的女子行踪,到现在还查不出来。打扮这么艳丽的女人,公寓附近应该有人看见才对,可是,甚至计程车司机都没有人来报案,在那个地点载过这种打扮的女子。简直象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这件事使我想到也许她没有到外面去,而是进入公寓里面。”
  “晤,不错。”
  “这是我现在忽然想起的,没有证据,也没有凭靠,我是觉得也许她带着另外一把钥匙,自己开门进入村濑妙子的房间。”
  “什么?”室井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村濑妙子派这个女子来谋杀滨谷若子,同时让凶手进入她不在的房间?”
  “不,我还没有想到那么远,只是从栏杆的绳子摩擦痕迹而临时想起的。比方说,把那女子鲜艳的衣服绑在绳子的一端,从阳台放到下面去的工作。你也知道,红色头巾、红色粗横条纹毛衣、绿色裙子,这一身打扮给人的印象很深刻,所以在楼梯下面遇见的服部和子才会记得很清楚。”
  “晤,不错……”室井伸手按着额,“这样说的话,就是村濑妙子让这女性去杀害滨谷若子。行凶时间,她另外安排不在现场的证明。事先与凶手约好,给凶手钥匙,逃到村濑妙子的房间去。所以,外面的人才没有任何人看见她。是不是这样?”
  “是的。”
  “这女子脱下那一身鲜艳的衣服,换上朴素的衣服。然后把脱下来的毛衣裙子等,加上放在脸盆内的被害人的东西,以及绞杀用的毛巾,绑在绳子上,从阳台放下去。然后她本人再去取那些东西,是吗?”
  “喂,是的。”正如七兵卫自己说的,这理论尚未经过整理,所以越说他越有信心。
  “那么,用绳子把这些东西放到下面去的理由是什么?凶手只要换了衣服,东西用包巾什么的包起来,不就可以大大方方从村濑妙子的房间走出去?”
  “哦,对是对……”
  “再说,这样引人注目的女性进入村濑妙子的房间,公寓的人会没有看见吗?时间确实晚了些,但那时候有人走道走廊,这些人不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么鲜艳的服装。”
  “……”
  “除非这两点得到解答,否则你的想法就缺少证据。不过,由阳台栏杆的擦痕想到这样的问题确实很有趣。那么,还有没有别的发展?”
  10
  肥胖的室井对七兵卫刑警的推测,虽然指出好几处漏洞。但对于他能够从阳台栏杆的绳子擦痕而引出这些想象,颇为称赞,认为他的着眼点不错。
  根据七兵卫刑警的看法,村濑妙子是利用某女子到浴室谋杀滨谷若子。凶手是那穿鲜艳衣服的女子,她从地下室楼梯上来,遇见服部和子,然后就直接进入村濑抄子的房间。
  村濑妙子为了要让人认为她与凶杀案无关,事先安排在凶杀时间与朋友到银座会晤。因此她的二0九号房间是锁着的。凶手可能是事先接受了村濑妙子的钥匙,打开她的房门,躲入她的房内。
  到这里是七兵卫刑警前半部的推测。
  这段推理的弱点,肥胖的室井已经指出来。本来七兵卫刑警也声明过,这只是他一时想起的阶段。不过,这推测在根本上就有疑问存在。室井发现这疑问而继续问七兵卫刑警:“那么,根据你的推测来说,村濑妙子为什么要谋杀滨谷若子?滨谷若子不是她所疼爱的女孩吗?”
  “晤,这个吗?”七兵卫刑警伸手抓抓宽阔的额头,“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反正因为发现绳子摩擦的痕迹,这些想法才忽然象泡沫一样冒上来……让我再仔细想想,推敲推敲……不过,我是觉得即使村濑妙子谋杀滨谷若子,也不是不自然的事。”
  “嘿,为什么?”
  “这也是我个人的想象,我觉得村濑妙子是十分高傲的女人。”
  “不错。”室井表示同感。
  “自从滨谷若子偷偷到她的房间来的事,被对门二0二号室的村上照子发现以来,同性恋的消息就传开了。这是十分自负的村濑妙子不能忍受的事。再加上——这也是我的想象——村荫妙子既然有意办理新娘学校,可见相当有钱。这一点从打听来的消息就可以得到证明。滨谷若子则是做过应召女郎的人,所以对于金钱的欲望必非常强烈。本来她也并不是喜欢村濑妙子,我认为是为了钱而听从村濑妙子指使的。因此,村濑妙子显然被滨谷若子敲诈得紧紧的……”
  “等一下,既然这样,村濑妙子满可以不让滨谷若子到她的公寓房间来,在市内随便找一家旅馆作为幽会场所,那就不怕被公寓的人传说纷纷了。”
  “是的,是这样,只是如果替村濑妙子想想,在陌生的旅馆,两个女人住在一起,人家同样会感到奇怪。何况她打算将来要做新娘学校校长,所以不愿意为这种不光明的事被旅馆的女服务生记住她的容貌。假使新娘学校办成了,村濑妙子校长就是社会名流了。那么,报纸或杂志也会刊出她的照片,那时候就糟了。”
  “你的话有道理,村濑妙子一定是考虑到这些问题。而且据我的看法,这个女人很吝啬,与其花费旅馆费用,不如利用自己的房间,一个钱都不必花。”
  这部分的推测,室井与七兵卫相同。
  “……就是说啊,村濑妙子是很吝啬。把话题拉回杀人的动机时,我认为也与她的吝啬有关。唠,不是有人证言,村濑妙子在抱怨说,近来存款减少,感到不安吗?由此可见村濑妙子被滨谷若子敲诈到已经觉得头痛的程度。因为存款减少,对她来说,也许是比死还痛苦。”
  “不错,有趣。”室井抖动着双层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现在,不但品行方面传出了恶名,而且为设立学校而储蓄的钱又受到敲诈,所以村濑妙子产生了杀意,决定杀死滨谷若子。再说,村濑妙子对办学校的构想,是强调道德教育,对于女子的德行讲座,抱着很大的热劲。她不是说,打算请那位外交官寡妇栗宫多加子担任讲师吗?因此,若继续被滨谷纠缠下去,将会妨碍她的新事业。想到这些,就会发现村濑妙子谋杀滨谷若子的动机有好几个。”
  “好……那么,村濑妙子委托谁去谋杀滨谷若子,你推想过没有?当然不是说,确实知道这个人的姓名,而是大体上是怎样的人物?”
  “这个吗?”七兵卫刑警合抱着胳膊说:“这个好难,因为村濑妙子不大和别人交往。除了滨谷若子以外,只与几个老老实实的同性有接触。从目前出现于表面的交游关系看时,没有一个人可以推定为凶嫌。因此,也许应该从滨谷若子这条线追踪凶嫌。”
  “那么?”
  “正如前面说过的,滨谷若子曾经是应召女郎,以后是吧女,并且与怪里怪气的男人有交往。我想这也是村濑妙子讨厌她的原因之一。比方说,滨谷若子有情夫,这情夫利用滨谷若子向村濑妙子诈取金钱。发现这事后,村湖妙子当然会感到讨厌。不过,一旦被这种人缠住,就不容易摆脱,所以也许觉得除了杀死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那么,凶手是滨谷若子的情夫?”
  “那怎么可能?这个情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