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4-10-13 14:14      字数:4747
  警察也在相同的时间,试验性地从公寓窗口俯视。只有两三盏电灯沿着道路排立着,投下光圈。这部分的光亮反而阻碍了其他部分的视野。
  此外,院子种植着五、六棵喜马拉雅杉,从上面往下看,杉树枝挡住了道路和草坪。
  既然如此,到外面的马路时,应该会有人看见。可是,却找不出看见的人。这条路往前走二百米左右时,就到了车辆往来十分频繁的大街道。
  这里行人多,车辆密,衣着鲜艳的女人不会没有人看见才对。然而,尽管警察努力搜索,仍然找不出看见她的人。
  这条大街有许多流动性的计程车。假定这女子从地下室的浴室出来,在上楼梯之前遇见服部和子,其后就宛如走在无人地带,从玄关到院巷,从院巷来到大街拦计程车离开,那么,从这里以后就非要有发现的人不可。
  警方通过计程车业者的协助,进行调查,却查不出有哪一辆计程车载过这种打扮的女子。地点已经知道,而且衣着是前面已经说过数次,一眼就给人留下印象的鲜艳色彩。所以司机不会不加以注意。
  从这条大街搭车约十五分钟就到涩谷,也许这里有人看见她。因而在涩谷一带查询,同样没有结果。当然把红色包巾取下来的话,剩下的特征只是衣着而已,在热闹的街上,混在其他衣着差不多的女孩之间时,目击者的印象自然会比较淡薄。不过,说到没有目击者,不仅是包头巾女郎找不到目击者,而且被害人滨谷若子同样没有目击者。
  至今仍没有出现看见穿绿色套装、黑色中跟鞋的被害人若子的证人。
  看见那女郎的人只有服部和子,因此开始讨论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除非和子是凶犯,否则没有理由说谎,而她不可能是凶嫌。
  室井遇到了棘手的案子,这案子的搜查工作只有依靠供词。既然效果不提高,就没有希望展开新的局面。
  因此,搜查总部决定重新调查村濑妙子。她有正当的不在现场的证据,所以倒不是把她视为凶嫌,而是作为追查凶嫌的有力线索,希望证实她所供述的话。换句话说,搜查愈无法进展,愈盼望从她的证言中找出线索。
  “问多少遍都一样。”最后,刑警的执拗惹得村濑妙子大光其火,“我知道的,只是最初说的那些而已,其他再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然而。刑警们知道村濑妙子计划设立新娘学校,因此绕着圈子,婉转地提出达事时,她马上说:“对对,这事从以前就在计划了,因为我总不能一辈子当教师啊。”
  问到资本的问题时,她说:“放心,等我拿出具体的计划时,已经有好几位我的崇拜者表示要出资了。只是现在发表他们的姓名,对他们不方便,所以我不想说。对,不是光教裁缝而已,还有烹饪、茶道、插花等等,综合性的,有兴趣的科目都要教。此外,我要对教养科大大加强。这方面也有赞助者。比方美术要聘请大村教授、文学是根下先生、社会科是村冈教授、本国的礼节则打算聘请外交官夫人栗宫多加子担任。”
  村濑妙子所提出的教授都是著名人物,只有栗宫多加子是无名的。但从某种意义而言,她确实适合担任。
  又过了三天!正确地说,是浴室杀人案发生后第十天晚上,午夜一点二十分左右,女子公寓的水泥地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是在村濑妙子所住的二0九号室正下面的地方,这里是对着后面的院子。不过,因为声音不大,睡觉的人不用说,即使醒着的人也不加以注意。因此,真正发现那里有一具男人尸体时,是在天已亮,六点半左右的时候。时常从三楼三0九号室俯视窗下的星野正子,发现窗下躺着一个大字形的男人。
  本来她并不知道那是尸体。在躺着的这个人身边和周围。散落着各种形状的白色物体。
  三0九号室的星野正子最初感到很困惑,猜测不出那是怎么回事。那散落的白色物体,虽然已看出是女人的内衣;但为什么有个男人睡在女人内衣散落的地上,她实在搞不清楚,她叫醒邻室的栗宫多加子,一起从上面看下去。由于睡在地上的人一丝也不动,才明白这个人已经死了。
  于是,天下大乱。
  靠近尸体看时,发现仰身而卧的男人后脑的地方有一摊血。假使没有这摊血,只会让人认为这个男人把女人的各种内衣撒在自己四周,满足地躺在那里仰望空中。首先,一件内衣从他的脸部到胸口,轻轻覆盖着,而好几件内裤和胸罩宛如雪片一般,散落于他的手和脚附近。
  这男人的面貌,女子公寓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是男子公寓的光棍,银行职员岩濑幸雄。是个英俊的男子,从男子部选出的干事之一。使女子部的干事干得很起劲的委员就是他。
  岩濑穿着运动衫和外套,以及窄长裤。他恰象把花朵装饰于身边,将女人的内衣裤撒在自己全身。
  这些内衣是谁的,很快就知道了。从岩濑跌落的现场仰头看上去就是村濑妙子房间的阳台,晾衣绳的一端松落,垂下来,这一端还挂着丝袜的破片。
  人们立刻奔上三楼,敲叩村濑妙子的房门。
  村濑妙子睡眼惺松地从门缝探视外面。
  “大清早就来敲门,有什么事?”
  她满脸不高兴,而在听完说明时,变成了恐怖的表情。
  雀斑浮现的中年女人刚起床的脸容,实在不堪入眼。而且这张脸又因为恐怖而扭歪,所以令人不敢正视。
  “好可怕唷。”她发出与这张脸不相称的少女般的声音。
  “看看窗下,你的内衣都掉落在尸体周围。”通报消息的人说。
  “哎呀,讨厌。一定是偷内衣的窃盗失足跌下去的。”
  村濑妙子刹那间的推理,后来成为警察的推定。
  到警察抵达以前,公寓的房客们以尸体为中心,围成半圆形。当然男子部那边也冲过来一大群人,因为刚好是上班前的时间。
  不过,看尸体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死得悲惨,反而因为女人的内衣散落于尸体四周而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幸运的家伙——这是男子公寓的人的感想。
  派出所的刑警先到,一会儿,警察局的肥胖刑警室井和七兵卫刑警,以及其他几位刑警也抵达。因为这是女子公寓第二次发生的悲剧,所以他们急急忙忙地赶来。
  室井以眼光测量尸体的位置。和村濑妙子的阳台距离。
  其实并不太高,但这粉红盗的恶运是因为后脑直接撞在下面的水泥地。
  “太意外了。”
  发现者据实报告室井,“做梦也没有想到岩濑先生是色情狂。”
  岩濑幸雄是第一流银行的行员,而且总是穿戴得整整齐齐。开会时,积极提出意见,一直都是男子部的代表人物,英俊而且有教养。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偷窃女人内衣的惯盗!
  几天以前,女子公寓内衣被偷窃的人,莫不把窃盗想象为色情狂。她们认为必是住在附近的变态者,长着一副狰狞下流的相貌,暴牙而且丑陋。
  然而,事实竟然如此!
  人真不可貌相。女土们齐声叹息,这些中年女人“可爱男孩”的想象被毁坏了。
  七兵卫刑警询问村濑妙子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回答,“内衣是昨天傍晚洗后晾上去的。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一向都是十点左右就下锁,因此,这以后即使有人爬上来,我也听不见声音。睡着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到今天早上被大家叫醒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七兵卫刑警到阳台查看,不错,阳台下面的排水管留着人爬过的痕迹。刑警一对嵌在宽额下面的凹陷圆眼闪着光,仔细检查,他忽然发现阳台的栏杆有一道轻微的摩擦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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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台的栏杆是金属的。经过风吹日晒,油漆已经退色,但七兵卫刑警发现的是,在这不亮的栏杆上面有一条微微发亮的痕迹。也就是说,那是被什么东西撩过的痕迹。微微发亮,可见是最近才出现的痕迹。
  假定岩濑幸雄是从下面爬上来,抓住这栏杆,伸手拉扯上面挂在晾衣绳的内衣。那么,一定会留下某些痕迹,但那只是手的痕迹而已。然而,现在发现的,却显然是摩擦的痕迹。
  “这是什么?”七兵卫刑警问村濑妙子。
  “哼?是什么?”村濑妙子也歪歪头。
  “好象是绳子摩擦过的痕迹。”
  “是啊。”妙子观察了片刻说,“也许是绳子摩擦的。喏,这上面不是有一条晾衣服用的绳子吗?也许是这绳子的—端摩擦的。”
  只是绳子擦过的程度,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不过。因为村濑妙子的嘴巴不饶人,七兵卫刑警便默默不作声。
  “总之,现在各位已经知道让大家烦恼不安的内衣窃盗是谁了。”七兵卫刑警离开阳台出来。
  “是的。不过,太意外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是岩濑先生。人死了,实在不愿意说他坏话,不过,这个人原来就变态吗?”
  因为事情过于出乎意料之外,村濑妙子满脸半信半疑的表情。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很受女孩子青睐欢迎,在他办公的地方也很得女性的人缘。”
  “可能,因为他长得很英俊。星期六、星期天晚上大概也有外面的女人来找他吧?”
  “不,据说没有这种情形,都是他到外面去,他时常在外面过一夜才回来。”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偷这种东西?通常偷窃内衣的人,多半是没有机会接近女人,在这方面受到限制的人吧?”
  “不,这要看个人的性情,这件事与那个是两回事。”
  “是吗?”村濑妙子满脸不解的表情,喃喃说:“男人的心理实在不可理解。”
  不管如何疑惑,如何不相信,反正落水管有从下面爬上去的痕迹,村濑妙子的阳台栏杆也留下用手抓过的痕迹。
  当然这些痕迹都是模糊到无法采取指纹的程度,但既然岩濑幸雄是与村濑妙子的内衣一起坠落于她的窗下致死,岩濑的行径就是不可置疑的了。
  七兵卫刑警回去了。
  岩濑幸雄的尸体送出去解剖。他的亲属拍电报来,将到东京来接受他的遗骨回家乡。
  这天下午,男子公寓发出一封邀请函,内容如下:“岩濑君不幸死亡,他所做的事,不足以赞扬。但既然人已成佛,我们同住一栋公寓者打算为他的亡魂凭吊一番。假使女子公寓这边有人愿意参加,请于傍晚六点到岩濑君的房间来。”
  对男子公寓这边的人来说,可能是以岩濑的死亡作为赌注的勇敢行为吧?想起来他们真的是有如此深层意识吗?
  看到这邀请函时,感到最不知所措的人是村濑妙子。
  她立刻到栗宫多加子的房间来找她商量,刚好村上照子也在那里。便一起商量。
  “无论如何我感到最不舒服,我的内衣被那个人偷窃,我感到很生气,也很恶心,心情复杂得很。不过,男子公寓那边送这样的邀请函来,使我觉得这个人的死,好象一半是我的责任似的。”
  “嗨嗨,村濑小姐。”栗宫多加子以她惯有的语气说,“你的心情,我了解,你实在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要是一般人,一定气得连看都不看了,你反而表示同情,实在令人敬服。”
  “哎呀,栗宫太大,请不要为这种事煽动我。”村濑妙子说,“无论怎么说,人是在我的窗下坠死的,如果不去烧一炷香,我会难过得睡不着觉的。”
  “是的,说得不错。”栗宫多加子说,“村濑小姐,这样好了,我们也一起去;你说怎样?村上小姐。”
  栗宫多加子征求戴眼镜的家庭法院职员。
  “方便的话,一起去怎样?”
  “晤……”
  村上照子踌躇不决。到底她是在家庭法院工作的人,凡事比较理智化。按照她的想法,内衣窃盗死了,被害者这边的人凭什么要去悼念?说起那是岩濑自己的过错,罪由白取,没有话说。不过、村上照子知道这栋公寓的同性们从以前就在背后说她不喜欢和别人交往,不容易相处。再加上进约她的人是文雅高尚的栗宫多加子,没有勇气拒绝。而且如果拒绝,以后不晓得又要被说得多难听。因此,村上照子也点头说:“好吧,我也去。”
  女子公寓这边的女士们由栗宫多加子领先,村濑妙子、村上照子、服部和子等人,到岩濑幸雄房间参加追悼会。
  这是第一次女士们到男子公寓的房间来,她们表面上装得安安静静的,但走在男子公寓的走廊时,内心压抑不住地涌起好奇,如果看见开着门的房间,就假装自然地斜眼偷看。
  岩濑的房间是在二楼二0五号室,来到这里一看,男子部的房客已经济了一大群人在里面。不过,女士们依照年龄的顺序,由栗宫多加子带头走进去时,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