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4-10-13 14:14      字数:4792
  “我妈妈说什么了?”
  究一问。藤乃有着一种极其独特而敏锐的洞察力,从美和子的态度和言词里或许会察觉到什么。
  “好像很高兴。我说明天下午和朋友一起去滑雪,她还对我说,你倘若如此喜欢滑雪,趁究一在札幌期间,想不想去北海道滑雪……”
  “不!你上当了!我妈妈是在试探你呀!她肯定是在怀疑我们两人事先就是这样约好的,因为你回答得太流利了!……我妈妈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不幸被究一言中。母亲藤乃打电话来了。
  这时,两人已经在床上忘情地做爱过以后。因为嗓子眼里干渴,想要喝啤酒,两人都披着长袍,回到客厅里。
  就在美和子从冰箱里取出啤酒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间,电话铃声响了。
  “是谁呀?现在这个时候!”
  美和子感到纳闷,小跑着走到放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电话机旁。
  “喂!我是美和子。”
  美和子接起听筒说道,但她旋即改变了语气。
  “呀!对不起了,我不知道是你。”
  而且,她对着究一用手指了指,便竖起大拇指。
  “呃?是我母亲?”
  究一用嘴唇蠕动着问道。
  美和子点点头,又对着听筒。
  “你是问究一君在吗?不在。他没有来这里啊!刚才不是说他回札幌了吗?……嘿!我这里怎么也……不!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她用辩解的语气答道,表情也一反常态,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
  打完电话以后,据美和子说,藤乃是怀疑究一来了这里,才打电话来询问的。
  难道她已经感觉到了?或是打电话到分社找究一,得知公司里7日开始上班,便推测究一准在美和子那里……
  看来警察非常重视这个电话。原因之一,是4日那天自从这个电话以后,没有人再与藤乃交谈过或看见过她。警方将此看作是她最后的电话。再者,警方估计,这个电话结束时,藤乃也许会脱口讲出不合常理的话来。
  据美和子说——
  藤乃最后说:
  “倘若究一来你那里,请你转告他,我和他再见了。是再见呀!”
  “什么?你说再见?”
  美和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是啊!再见……”
  接着,藤乃挂断了电话。
  “奇怪呀!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清楚,好像确实是说‘再见。’”
  美和子将电话的内容告诉究一之后,侧着脑袋感到纳闷。
  “你没有听清楚?难道她是在服安眠药?”究一道。
  自从究一在札幌上班以后,藤乃常常诉说睡不着觉,在找附近的医生配制安眠药;而且,她有几次在服用安眠药之后,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打电话到究一在札幌的住宅里。
  “也许是的。你母亲说:‘美和子君,你给我说实话,究一现在究竟是不是在你那里?’语气听起来很低沉,很神秘,很吓人的……”
  究一当时和美和子两人得出这样的结论:藤乃服用安眠药后神思恍惚,糊里糊涂地打电话到美和子的家里。
  “难怪啊!”久保说道,“你母亲最后的话,是说:‘你转告他,我和他再见了。’这话,你怎么样理解的?”
  “刚才我也说过,她是因为服用了安眠药,所以才开始神思恍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当时我就是这样理解的
  “是啊!这一点确实没错,但……”
  “要说起来,服用安眠药,好像也是为了打发寂寞,所以不难想象,她当时心情应该是很低落吧?儿子去了很远的地方,这种凄凉的感觉就变成‘再见’这句话……”
  “那么,你母亲的情绪为什么会如此低落?据我们调查,你母亲是一个非常硬气的人,觉得她不太可能情绪低落……”
  “这……那样的事不能说绝对没有……”
  “也许无意中泄露你事先约定去美和子公寓的事。不!也可能是给了你母亲这样的暗示,因此,你母亲才打电话到美和子的公寓里去……”
  “暗示……”
  “怎么样?关于这一方面的情况,你没有听到美和子说起什么吗?”
  久保眼睛里难得地闪出光来,问道。
  “没有……其实,那以后,还没有与她静下心来见面过,今天正想要打一个电话给她。”
  “我向你提一个问题。”另一名年轻的刑警问道。
  “你问吧,什么问题?”
  “你没有接你母亲的电话吗?”
  “是啊!我没有接。我骗母亲说是回札幌的,倘若去接电话,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么,白坂美和子家的电话机性能怎么样?”
  “你说性能?”
  “譬如,在打电话时,在稍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人咳嗽,对方能听到咳嗽声吗?”
  “这个……你是认为我在咳嗽,让母亲听到了咳嗽声吧?这我不知道,我记得自己没有咳嗽过。”
  “倘若是性能好的电话,对方的说话声,在稍远的地方也能够听到,这一点怎么样?”
  “不!当时母亲的声音没有传到我这里。如此说来,也许是性能不太好。”
  “嗯……”
  年轻刑警感到很满意,以后再也没有提问。
  两名刑警的提问并没有让人感受到是他杀,因此究一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
  只是,他杀的可能性的确并非没有。
  藤乃的死亡推断时间,是4日下午到6日中午。据说,由于尸体发现得迟,而且放置在浴池里这一特殊的状况,已经难以确定再短的时间范围。
  不过,4日下午5点左右,藤乃打过电话给美和子,所以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此以后。
  警方认为,藤乃服用安眠药熟睡着时,有可能有人进屋脱去她的衣服,将她搬到浴室里割断她左手腕的静脉。或者是在第二天或第三天有人来访,来访者让藤乃服下安眠药,用同样的手段杀害她。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怎样,来访者都必须与藤乃熟识。藤乃公寓的房门虽然不是自动上锁的那种,但她在屋子里时,有着上锁的习惯,因此,要进她的房间,需要让她开锁。
  不过,她有时偶尔也会忘记上锁。至少,究一遇到过三次这样的情况。
  起码,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房门就没有上锁。隔壁房间的主妇因什么事情去找她,按了几次门铃也不见动静,便试着旋转门把手,不料房门打开,这才发现了尸体。
  根据自杀的人不会不锁房门这一经验,警察开始时大多认为是他杀,但究一说藤乃时常也会忘记锁门,再结那个“再见”的电话,人们又大多倾向于自杀的结论。
  刑警们离去以后,究一顿感疲惫,横躺在沙发上。
  “我们离婚的原因,你知道吗?”
  河豚生鱼片送来以后,征介问道。刚才他正要说出可疑人物的名字时,见女侍进来,便停住话头没有说下去。此刻,他的提问好像忘记了刚才想要说下去的话。
  “记得是说父亲有情人……”
  “你妈妈对你这么说的?但这不是事实。你认识一个叫王船悟的人吗?”
  征介一边从盆子里掀起切得很薄的河豚片,一边窥察着究一的表情。
  “我认识的。我在读中学时,他是我的家庭教师。当时是城南大学的学生……”
  三船悟今年还寄来了贺年卡。他在大学毕业以后,曾进报社工作,后来与上司吵架后辞职,现在在首都围内的某市编辑市志。
  “你妈妈与他的关系,你没有发现吗?”
  “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男女关系呀!”
  征介的话好像是捕风捉影。
  “难道……”
  “不是难道,是真的呀!是因为某件事被我发现,我责问她时,她自己提出要离婚的。你妈妈这个人很要强,只要被抓住一次把柄,就不愿意再将婚姻生活维持下去。”
  “真没有想到……那些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但是,究一心里在想,三船的确是一个好男人,有着运动员一般的优美身材,轮廓分明的面颊上有着一种刚毅的神情。
  “当时你妈妈三十四岁,作为女人正处旺盛的时候。我又经常到处出差,现在回想起来,不能光责怪她……但是,三船悟至今还是独身,你知道是为什么?”
  “……”
  究一漠然地摇摇头。
  “去年,不!现在刚过了年,这么算起来是前年,盛夏的时候,我在贵族花园见到他了。那次还是他主动喊我的。他已经喝了很多酒。他请我坐到他的桌子边上,我想这家伙给我面子,我也不能对以前的事总是耿耿于怀,便坐到他的桌子边,敬了他一大杯啤酒;于是,他发了许多牢骚,埋怨自己现在还是独身,主要是那个人总是给他添麻烦。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指你母亲……我仔细一问,他甚至还对我说,他们现在还每月见面一两次,而且你母亲对他说,倘若他与其他女人结婚,她就要冲到那个女人那里,将以前的事全部向对方抖露出来……”
  “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他编造的……”
  究一说道。他心想,母亲这个人,为了独占一个男人,也许真会那么做;但是,到底能不能相信此话,这是一个疑问。
  “倘若是编造,他得不到任何好处吧?至少,我觉得不像是编造的。”
  “嗯……不过,母亲是四十六岁啊!”
  “年龄没有关系啊!而且,她不是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吗?”
  “嗯。看上去至少年轻三岁……”
  “反正,我感觉到那个三船悟的生活全都乱套了,而且对你母亲好像怀有非常复杂的想法。对了!还提起你的事呢!说究一君的结婚问题肯定也会起波澜……”
  “是吗?他寄来贺年卡时,上面还写着:在市志当主编,工作很紧张……”
  “当然不能在贺年卡上流露真情吧?我刚才说的那个可疑人物,就是指三船。在《东西新闻报》上读到有关他杀嫌疑的报道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三船。倘若他对我说的是实话,他就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啊。”
  征介也许说累了吧,塌落肩膀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就是说,是清算孽缘?”
  “嗯。还可以作多种猜测吧。比如,他另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对方也希望与他结婚;但是,要结婚,你妈妈的存在就是一个障碍……或者,向你妈妈惜钱却无力还钱……对他的作案动机可以作多种推测,而且我觉得都挺合情理。至少,我想警察应该对他进行调查吧。”
  “嗯……不过,也许对警察来说,还要等一等,我也要再盘算一下……”
  究一附和着说道。
  究一是在翌日13日见到美和子的。星期六晚上究一给她打电话时,她的心情不太好,说她也受到刑警的拜访,警察对她再三盘问,所以她的脑袋很痛。
  究一从电话里的感觉估计,强要与她约会也许会闹得很不愉快,便决定星期天与她见面。
  究一决定去美和子的公寓。他请美和子来他这里,她直言不讳地说:“我已经要对你的家敬而远之了!”她也许是不想使用他母亲死去的那个浴池。
  两人一见面,美和子便向他告状,说昨天刑警来访时态度很傲慢。看来她的心情还没有恢复过来。
  拜访她的好像不是久保,而是其他刑警。据说措辞粗暴无礼,始终采取高压的姿态俯视着美和子。
  “真的很恼火!简直是在说,你母亲是被我逼死的!”
  美和子从5日下午到7日早晨去滑雪了。也许是被太阳晒得脸上皮肤发痒吧,她不停地用手指搔着鼻尖。
  “不过,可能也有他杀的嫌疑呀!”
  究一冷不防说了一句。
  “他杀?为什么?”
  美和子瞪大了眼睛。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得母亲是左撇子。”
  究一解说着父亲列举的他杀根据。
  “倘若那样,她在电话里说‘再见’,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打算自杀才说‘再见’的吧?”
  “那时我母亲可能已经神思恍惚,所以可能不清楚自己讲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吗?”
  “尽管如此……”
  美和子感到不满,脱口说出令究一大出意外的话来。
  “假如是他杀,我们两人都不会受到怀疑吧?因为我们都不在现场!”
  “不在现场?”
  究一下意识地喃语着。关于不在现场的证明,他还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
  “真是如此吧?4日傍晚之前,你母亲的确还活着,此后一直到5日中午时分,我们两人一直待在这间房间里,而且,我和顺子君一起去上野,她来接我时正好与你交错。你径直去札幌,飞机乘客登记本上会有你的名字。我和朋友在一起,她当然能证明我不在现场……”
  “说起来也真是的……首先,我们没有杀人动机啊!”
  “是吗?不过,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