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4-10-10 09:17      字数:4829
  议的东西,这是舟状足跟骨(注:舟状足跟骨,脚板上的短骨。)。”
  白丘在地上摊开包裹的布,把块状物放在上面。’
  接着取出细长型的包裹。
  “这是左边的腓骨(注:腓骨,小腿外侧的骨头。)。”
  同样地,里面出现了细长的茶褐色棒子。
  “我很想确认,所谓人体全部什么的,反正一定是随便说说的。那些家伙是没有学识教养的迷信之徒,我如此希望。我想一定也参杂了动物的骨头——如果是这样,无论进行什么秘术也没用,因此拼命像这样排起来。但是,看,像这样……”
  白丘同样吧腓骨放好,又从箱子拿出了一个细长的包裹。
  “看——又一根腓骨,规规矩矩地左右成对。然后锁骨、肩胛骨、肱骨、桡骨、尺骨、髋骨、股骨、胫骨、髌骨、距骨、跟骨,各成一对。手掌骨八对两组,肋骨左右合起来是二十四根。至于尾骨、荐骨、趾骨都有。”
  白丘已经不看箱子。
  “骨、骨、骨骨骨!骨头……”
  “有……吗?”
  “有!整套都有!用一百八十块布小心翼翼地分别包好,除了头部之外,人体所有骨骼统统都有!”
  白丘几乎是用叫的,拿着腓骨站起来。
  “我把这些,就像是原本就连接着那样,整齐地排成人形,然后,然后……”
  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牧师说:“我,被更深的幻觉附身了。”
  “啊……”降旗突然发出像是深深叹息的声音。
  “我想,那是可以做到的。因我我只有一个人,无法跟任何人商量,无法给任何人看。在密室里排骨头,任谁都会变得怪怪的,但是我当时真的这么想,想要继承男人的遗志,把头找出来。我当时疯了。”
  “去找了吗?”
  关口很想知道,白丘去找头了吗?
  找到那个……
  牧师仿佛突然泄气般虚脱了。
  “我没有找,慌慌张张地吧所有东西重新包好,放回箱子里,收拾好后,我觉得恶心,吐了好几次。然后,好几次想把它丢到某处,放到很远的地方。也想过应该干脆寄放到某个寺院比较好,但是……”
  “你无法到寺院去,对吧?”降旗很悲伤地说。
  “对,我没办法去。”牧师似乎有点害羞地低下头,自虐地笑了,“不止如此,也无法丢掉……”
  把骨头拿在手上的牧师,凝视着放骨头的箱子。
  “所以才埋在这里。之后的我,是怎么样的精神状态,不必多说明了吧。我明明是新教徒,却每天每天忏悔,乞求赦免。寻求告解、悔改的圣典。主没有原谅我任何一点。这是当然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跪在地上,越是虔诚地澄清,越是看清楚澄清的心底的沉淀物,就是这个箱子。”
  牧师把拿在手上的骨头包裹放回箱子里,拿出来外面的另一根腓骨和足跟骨也小心地放回去。
  “我不是专家所以不太懂,但是据降旗说,人,那个。。。本能的欲动吗?将它推到潜意识的那一边,压抑着,还是什么来着。”
  牧师的肩膀颤抖着,在笑吗?
  在哭吗?
  “我,偏偏把那东西,埋在可说是无意识庭院的教会的后院里。呵呵呵,为了可以随时挖出来。”
  “亮,你……”
  “降旗,”牧师大声叫唤前精神科医生,“战后的我,虽生犹死。我跟朱美小姐一样,刚好是八年前,忘了这东西……不,心里某个角落确实记得,我愚弄自己,诳骗周遭的人,欺骗了神。然后……”
  骷髅——金色骷髅吗?
  “第九年了,对,今年的九月。”
  消息首次见报是在九月二十三日。但还没看到报纸,海上飘着金色头盖骨的谣传,似乎已经传进牧师耳里。发现的当天,二十二日,牧师走过骚动不已的海岸现场,得知此事。
  “总之,外表镇静的喔,体内的幻想朦胧地现形,结成一个神秘之物的果实。结果我这八年,由于没有头盖骨而得以压抑住自己。因为人骨不是那么随手可得的东西。但我却听说那东西就在这片海上漂流,耐不住了。我在那天晚上,到海边去,在黑暗里寻找骷髅,隔天也从一大早就开始找。只要有骷髅就齐全了,就可凑齐整副认沽,那是那个,死掉的男人的悲愿……”
  骷髅出现了,在三天后的九月二十五日被发现了。但发现的人不是白丘,听说是住在海岸附近的一名男性。
  “我远远地看着吓坏了的男人,敏感地察觉到是那个东西,于是慌忙靠近他。幸好男人是单独一人,当他大喊大叫地跑走时,我快速地将它捡起来。民众听到声音,聚集过来。而我迅速逃离现场,边跑边想,骨头终于齐全了。这么一来,那些人的梦就会实现。齐了,齐了——我一直在心里这么想。那个,那个……”
  “那个?”
  “在这里。”
  白丘用铲子敲了敲箱子埋放处右边的泥土,将它铲松。立刻出现一个圆箱子形状的东西,看来是埋在旁边。
  “亮,你!”
  “是的,降旗。警察怀疑我是把金色骷髅丢到海里的凶手,对吧?不是的,完全不对。我是捡了金色骷髅据为己有的大笨蛋。”
  白丘吧那个箱子——看来好像是帽盒——从土里挖出来,准备打开盖子。那只手迅速被樐窘蜃柚沽恕?br />
  “你,做了吗?”
  “做。。。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进行了复活术?”
  “啊……”
  白丘抱着帽盒,思考了一会儿,回答:“没有做……”
  “什么嘛,没做啊!”樐窘蛩坪醴浅J罢庋裁匆庖逡裁挥邪。皇敲挥玫姆衬眨耆恍小J裁茨Х铮┘飧鏊祷训募一铩!?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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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丘很珍惜地抱着帽盒。
  然后说:“很可惜,我不知道方法。”
  那种说话方式似乎是觉得非常可耻,关口感到背脊一阵寒战。觉得说这话的白丘着实可怕,因为不懂他为何觉得丢脸。那种举止,比任何告白都更直接地刺进关口糊烂了的神经里。
  ——这……
  白丘的确说出了秘密,凝聚其黑暗面的神圣遗物也见了光。然而,能解救因此而烦恼的牧师吗?总觉得像演技很差的即兴剧。再说,这个……'
  ——这和朱美的事件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对,隐瞒的事实确实是曝光了。但是明白了被隐藏的东西后,并未对事件有所影响。要说可确认的事,只有仿佛想象画中才会出现的“污秽神主”是实际存在的,还有古人的骨头,真的有齐全的一整副。然而在此浮现的,只是牧师赤裸裸的苦恼经历罢了。
  再怎么觉得不舒服,再怎么出现骷髅,这都只不过是桩“以白丘为主角”的“独立的故事”,不是吗?难以想象是以朱美为主轴的“一连串的事件”。
  然而京极堂说是互相连贯的,如果有关联的话……
  ——还是骷髅吗?
  如果那个帽盒里真有骷髅,至少可以说是消去了一个幻觉。
  骷髅长了肉,变成活生生首级的幻觉。
  最开始的骷髅在这里,最后的首级在警察手中。至少右两颗头,这样便可以确定“金色骷髅”和“逗子湾首级”是完全不同的事件。然而这个结论在确定之前,大概已被如此预测了,在确定后也没有进展。与其说是幻觉,不如说只是一个巷弄里的谣传消失罢了。‘
  消失一个谣传,等于增加一具尸骸。不,如果这帽盒里面的东西也是古人的骨头的话,那就没有问题吧。应该立即委托警方鉴定,交给警方……
  ——真的是金色的吗?
  有这种事吗?
  太阳完全西沉了。
  “嘿,看谁来了。”
  伊佐间发出傻乎乎的声音,打断了关口站着几乎要晕眩了的感觉。就像贯穿缝隙般,飞进熟悉的刺耳人声。
  “喂,在这里啊,各位,事态严重了!”
  是木场,身后跟着两名警官。
  “看,牧师先生,这粗野的男人才是阿修,不应该会弄错的四角笨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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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很恶心,你这呆茄子!在这昏暗的地方,一群男人聚在一起偷偷摸摸的,你才叫人觉得很恶心。别说这了,这边发生大事了。”
  木场像是将话吐出来似的说:“真的是莫名其妙,警察乱成一团。”
  “什么!给我说清楚点,大爷……”
  到底还能有什么事啊。
  “井,井底。”
  “石头?”伊佐间简短地问。
  “石头?啊,是有块石头。在最上面,黏糊糊地沾了血啊,像盖子一样盖住了,所以才没有立刻察觉。”
  “最上面?那下面呢?”
  木场严厉的表情更加僵硬,简直像鬼面一样,盯着大家。
  “喂,关口,伊佐间,还有降旗,你们的推理全都错了。听好喽。”
  “出现了死灵的尸体。”
  “啊?”
  “井底,出现了三具穿着战后返乡服的无头尸体。”
  “无头?”
  “无头尸体?”
  空气一阵骚动,如海涛声般的东西贯穿了关口的身体。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像被浇了冷水一样,一阵寒战突然向他袭来。
  “啊——”
  虽说如此,关口尚未确实掌握木场所说的话的意义,在正确认知其意义前,还需要点事件。他只是觉得害怕。
  最先反应的人是降旗:“蠢!没有那种蠢事,你说是朱美的幻觉实体化了吗?还是,朱美真的……”
  降旗走向木场身边求证:“她真的杀人,犯下杀人……这,这怎么……”
  穿着白色长衣的前精神科医生,嘴无力地微张着,踉跄地后退两三步,靠在教会的墙上。
  “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这样的话,我……”
  关口听了这句话,终于明白意思了。
  “再说一次,大爷。你是说,井底被弃置了尸体,并且有三具,是吗?”
  “我刚刚不是就这么说了吗?关口,我知道你的眼睛不好,但不知道耳朵也不行。好,要说几次都行,你清清耳朵好好地听。井底,没有头的士兵像叠罗汉,死了三个。懂了吗?笨家伙。”
  “不……不……”
  砍掉头后将尸体弃置在井底——这是朱美对降旗所作的告白。
  只是过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因此没有人当真。
  也就是说,那并非是朱美的幻觉吗?那么,朱美所陈述的事情全都是事实。这么一来……
  也就是说,朱美原原本本地陈述了自己的体验喽?
  八年前丈夫被砍掉头死去。
  复活。来访。陈述。侵犯。
  然后杀掉。
  再度砍头,再砍,再砍……
  太愚蠢了,这么愚蠢的事。如果这是事实……
  那么帝大教授的诊断,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因为这样意味着朱美本身是正常的,而围绕着她的世界才是异常的。
  “朱美不是神经病,没有神经病,也没有管用药物,并且也不是装疯卖傻吗?那么……”
  “死灵吗?笨蛋。死灵会每次复活都长新的身体出来啊!如果是轻飘飘地冒出来还能理解,但是慢慢地长出活生生的身体,抽烟抱女人,再附赠被杀啊?然后复活时冒出别的身体吗?死灵是害虫啊!”
  ——那不就是三藏法师的骷髅吗?
  樐窘蛩档眯烁卟闪遥骸八晕宜凳撬陌ヂ铮『伲垂穑繕木津无所不知。”
  “该死的是你。喂,钓鱼的,你把这家伙杀了,后续让警察来处理。”
  “呃。”伊佐间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回答,“听说我长得像申义。”
  之前他说过这种话。
  伊佐间抓抓自己的脸,拉拉胡子,说:“不……那么大爷,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是来接你们的。要去寺院吧?那个叫什么来着?”
  事态演变成这样,京极堂的解密之术仍然有效吗?关口想也没想到会从井底冒出尸骸,还是说……
  ——他全看透了呢?
  “京极堂呢?”
  “那家伙可得意了,开出条件。在桃囿馆集合。”
  “集合?什么,警察也一起吗?”
  “当然喽,是事件就有凶手,右凶手就有警察。旧书店那家伙,真是的……”
  “什么条件?”伊佐间问。
  “他说,把宇多川朱美带来。我说,朱美?你啊,她可是嫌犯,并且是确定的。主张无罪的不是旧书店老板吗?他竟说,没错,我的工作是驱魔,必须把附在朱美小姐身上的妖魔铲除。”
  “然后呢?”
  “因为目前他的预言全部命中,很快就安排好了。石井那家伙可得意了,好像赌上前途区交涉的。哼哼,骄傲天狗别折了鼻子就好。总之,这地方好冷,不行了,赶快上车吧。”
  降旗浑身虚脱,像个废人一样,伊佐间便把肩膀借给他靠。樐窘蚩觳降刈吡耍浊鸨Ρ此频谋ё琶焙校话旆ǎ乜谥缓媚米殴窍洹W懿荒馨萃芯彀伞?br />
  比想象的更重。有车子来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街道已完全笼罩在夜色中。
  桃囿馆前的空地停了两部警车,关口等人分乘三部过来,共有五部,此外,还停了好几部车。
  木场一开门,从里面像滚出来般,跳出一位穿着围裙的女性。
  “哎呀,各位辛苦了。好多人哪,是大案件吧。”
  她摆出讨好的态度,然后发现伊佐间,连忙靠到他身边,说:“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