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4-10-10 09:17      字数:4777
  然比较快。
  听说富吉拒绝出面,固执地进行确认,结果经由其他认识春真的人,大致判定——照片中的遗体就是山田春真没错。
  听说富吉对自己儿子的事情,顽固地什么也不肯说。不仅如此,据说现在几乎不与他人对话。长野的搜查员和认识富吉的人,都认定那是老人的偏执个性所致,但听在与关口这类人有交情的木场耳里,总怀疑是不是精神上的疾病。有所谓难以与人交往的病。
  “然而……”
  尽管木场闷闷不乐,然而长门却如鱼得水。木场看着长门衰老的矮小身躯,仿佛有什么源源不断翻涌而出,觉得有些忌妒。
  长门认为二子山的集体自杀与鸭田酒造间,或许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幸而是八年前的事件,因朱美自白而衍生的宗像民江杀人事件的搜查,对鸭田酒造所有关系人目前的行踪,,均作了某种程度的调查。
  “查了就会知道。”
  这是木场真诚的感想。
  据说鸭田酒造创业于江户时期。如今已不见昔日光景,但——因为关门大吉了所以也是理所当然的——全盛时期包含打杂工的小女孩,工作人员超过六十个人,连其各自的家庭都算进去的话,关系人随随便便就有一百多人了。
  所谓全盛时期指的是从战前到战争时期。战后工作人员减少,也没有雇佣新人手。也就是说,佐田申义的事件,是发生在鸭田酒造最景气的时期,因此需要确认的对象非常多。尽管夹在战争的大混乱时期,还能某种程度掌握所有讯息,木场也觉得这真的不简单。
  调查后,行踪不明者,只有十三人。
  首先是通缉中的宗像民江。她从昭和十九年事发后,便行踪不明,直至现在。
  接着是佐田朱美。她正如大家所知,经确认就是目前遭到逮捕拘留的宇多川朱美本人。
  除了这两人,还剩十一人。
  其中一人是宗像民江的哥哥,宗像贤造。
  不过——贤造只在户籍上确认有其人,本人要是没去过长野,很有可能不知道妹妹牵涉的事件。案发当时,听说贤造已经到大陆去了。因此,转而搜寻战后归国人员名单,但警方认为他与鸭田酒造没有直接关系。
  顺带一提,民江的双亲在事件发生后,相继过世了。
  过了战败归国那段时期后,下落不明的人有鸭田酒造老板鸭田周三的外甥鹭宫邦贵。鹭宫在昭和二十年入营,也被送到大陆,记录上写二十三年归乡,但似乎没有回到鸭田酒造,也可能是记录有误。
  这么一来——在实质上,行踪不明的鸭田酒造关系人,包含山田春雄,是九个人。里面包含了五男四女,所有人都在战后立刻辞掉工作,不知所踪。关于山田春雄,最后的目击情报是昭和二十年二月现身于高野家,剩下的八人也在战争结束后半年左右消失了行踪。
  长门首先觉察了人数。
  集体自杀的也是五个男人,如果其中一人是山田春雄,那么剩下的四人会不会就是那四人……
  不,女性方面也是。自杀的五个女人中,只有一人确定是今年夏天失踪的本乡的酒屋——又是酒屋——的女儿。剩下的四人,如果确定有大森的高野八重,那就剩三人。与鸭田酒造有关,四位行踪不明的女性中,如果有集体自杀者也不奇怪。
  就结论而言,这个灵光乍现的想法正中了红心。
  在二子山死掉了十名男女之中,有八人是鸭田酒造的关系人。
  当然,这是借由照片确认的,也不能说是绝对。但是,并非一个一个单独指认,而是八个看来很像,或是说都见过,那么结论又不同了。
  木场认为关于这点,已经可以断言了。
  二子山集体自杀事件的身份确认工作,就这样简单又不过瘾地结束了。不仅如此,鸭田酒造关系人的消息,同样地除了一位女性之位,全都查明了。
  ——所以,那又怎么样呢?
  完全搞不懂,为什么酿酒屋的工作人员非要在山里集体自杀不可?并且——还把刻有菊花纹的匕首当做凶器。
  明明不是长门的错,木场却激愤地苛责老同事。长门照例边笑边说:“好了,接下来是叶山警局的工作了吧。”
  然后也不给木场反驳的机会。
  “算式协助搜查了吧。”
  就作了总结。
  木场的步调因此全乱了。
  他心里有“你不要管我了”的感觉。
  在这当口,木场完全失去了前往逗子的正当借口。
  并且还留着不清不楚的抑郁感。
  ——不是更加混乱了吗?
  越解决谜团越多。这样的事件——不,事件群——对身体不好。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时候,心情还比较清爽。
  然后,报告仿佛追讨敌人似的来了,宇多川朱美的精神鉴定结果出炉。
  那是十二月十日的事。
  结果,根本不需要鉴定——这就是鉴定结果。朱美没有任何精神障碍。结论是,宇多川朱美拥有正常的精神与健康的神经,其精神状态足以担负社会责任。
  朱美所陈述不可理解的体验与记忆,全是毫无根据的谎言——这是博学者的见解。话虽如此,离委托鉴定日还不到一周时间,实在是太迅速了。听说所谓精神鉴定是相当精细的工作,通常不会随随便便提出结论,一般是不可能这么迅速的。这证明了,朱美的谎言是如何地拙劣啊。
  警方接受了——或说预测到吧——这个结论,开始追究事情的始末。听说关口和中禅寺敦子再三接受笔录调查,结果得出的结论是,朱美长期佯装发疯,有计划杀害了丈夫。各家报纸莫不大肆报道此事。
  木场的心情变成仿佛再次被谁丢弃了似的,失去了行动力。
  木场的行动力持续不到三天。
  这段时间,石井警部多次与木场联络。石井不愧是个谨慎的人,虽然有些地方似乎太过严谨了,很可惜,木场接到石井的联络,也只能有气无力地回答。
  最初的报告是有关宇多川庭院的事。根据报告,讽刺的是,宇多川家的庭院里并没有庭石。
  庭院非常乱,似乎有好几处被挖掘过的痕迹,单到处找不到庭石,不巧又下过雨,十分泥泞,因此并未发现血迹之类的东西。
  不过,走廊测下方和仓库里,好像有类似血迹的痕迹。被仔细地擦拭过了,但到处都有被认定为血液的附着物。虽然鉴定的结果,确认是人的血液,但有不同的血型,尚未能判断其中有什么意义。
  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些血液,与宇多川崇命案无关——只有这样。
  ——这不是教人觉得很不舒服吗?
  庭石上如果没有血迹还好,连庭石本身也不存在,这是什么意思啊?再加上,发现了他人的血迹,这又是怎么回事!
  石井看来受到部属极大的压力,总觉得他喘不过气来。然后,第二次是有关首级事件的进展报告。
  “被害人呢,木场,是风太郎。”石井这么说。
  首级的身份,终于厘清了。
  头——被害人听说叫做矢泽骏六的风太郎。
  木场一时听不懂,所谓风太郎,指的是在港口打零工的工人。听任海风吹袭度日,所以最近开始被这么称呼。哎,虽然称呼很好听,但就木场看来,只不过是不务正业、不正经的家伙。
  矢泽一边做摊贩的生意,浪迹全国居无定所,半年前左右,他流浪到横滨,做起以日计酬的搬运工。不过,不久后可能是厌烦了吧,矢泽最近几乎不工作,只是喝酒,说些没用的醉话。
  然后,不知一时兴起了什么念头,矢泽在十一月中旬左右,和两三个风太郎来到镰仓,最后有人看到他的行踪是在二十七日。他有个同伴看了肖像画觉得大事不妙,经由听闻此事的派出所巡逻警员通报,石井警部亲自出马,确认照片后才确定。从痣的位置、缺了犬齿,以及耳朵的形状,几乎可以断定首级就是矢泽的。
  话虽如此——石井又是亲自出马了。
  据矢泽的同伴说,十一月二十六日晚上有个“掩面的诡异男人”来访,仔细查问了四人后,指名矢泽,把他一个人约出去交涉工作事宜。矢泽被灌了酒,醉醺醺地回来,非常高兴地说获得了轻松赚钱的好工作。然后隔天下午三点,对三位同伴说:“不好意思,这次我交上好运了。”
  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男人为什么要指名矢泽,工作内容如何,完全无法得知。当地警察,现正探查与矢泽交涉工作的诡异男人的特征,并追查其行踪。
  ——被害者是不知来历的人啊……
  木场觉得自己又被背叛了。
  ——和宇多川的事件无关了……
  首级事件似乎越来越脱离主线。
  ——这样没问题吗?
  依然找不到遗体的身体部分。
  并且听说,目前唯一浮上台面的可疑人物只有一位叫做白丘亮一的牧师。
  不过,石井力主怀疑牧师是错的。那牧师的确形迹可疑,供词也很暧昧,出面说明时听说态度也不太正常,不过再怎么说,牧师开始出现可疑举动是在九月二十日以后——据说是如此。
  也就是说白丘牧师的可以举动,并非发现首级的时候,而是发现金色骷髅的时候。如果白丘与事件有关,那也是“金色骷髅事件”,对于坚持“金色骷髅事件”和“首级杀人事件”必须分开来看的石井警部,不论白丘的举动如何可疑,当然都想将他排除在嫌犯名单之外。那么早期的异常举动,根本不值一提。
  木场总觉得不对劲。
  只有情报不断地出现也很伤脑筋。木场加以分析也解决不了,在目前的状态下,只让木场更加意志消沉。木场修太郎是必须亲力亲为的那种类型。
  最后的关键一击是一个打给木场的电话。
  那个电话接近刑警办公室是在十二月十二日,报纸报道朱美的鉴定结果后的第二天。
  男人自称降旗,说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木场的联络方式。
  “你是阿修……吧?”电话那端的男人说。
  被叫阿修,木场顿时不知所措。现在会这么叫木场的人,只有长门。因此突然瞪了在一旁琐碎地整理文件的皱纹脸,老人不解地摆出恍惚的表情。
  很难听清楚的阴沉声音,男人继续说:“我是小石川的降旗,降旗齿科的……”
  ——哦,那个牙医的儿子啊。
  想起来了。
  超过二十年的事情了。降旗是住在附近的幼时玩伴,有点怪的小孩。那个怪小孩说是要是商量,希望能见一面,声音很迫切。木场虽然觉得心情沉重,但又想说不定能稍微化解阴郁的情绪——便接受了对方的要求,还订了四谷小料理屋的房间。
  然后,飘雪的夜晚,带着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表情,降旗出现了。
  记忆中的降旗,是个眼镜圆滚滚的,什么话也不说的小孩。战时战后的消息不得而知,这次好久不见,那种印象完全没变。体形变大了,但还是个眼镜圆滚滚,像小孩般的男人。眼镜还布满血丝。
  降旗一坐下,寒暄后早早谈起令人不舒服的噩梦,是洠牒V斜涑慎槛酶∑鹄吹呐说拿巍D境〕粤艘痪幼呕骋善鹄吓笥训木褡刺?br />
  “那个怎么了?你没事吧?”
  “什么怎么了,我就做了那女人变成那副模样的梦啊。”
  “真是恶心,我不想听那种故事!”
  木场丢下这句话,现在并不是听那种故事就会高兴的心境。希望他适可而止。
  “恶心的故事我从友人小说家那里听到烂了,没有必要特意被叫出来听你说。已经够了。”
  “如果你可以接受关口的话,我介绍给你。这类故事是那小男人的专业。那些神经啊,精神啊,是关口拿手的领域。”木场说出那阴沉的小说家名字。
  降旗认识关口。
  “关口?那个小说家关口巽吗?阿修,你认识啊?”
  “认识?只是战友啦。孽缘。”
  “孽缘?东京警视厅的龟刑警和前卫小说家是刎颈之交,这确实是很滑稽的笑话。”
  “我不懂什么刎颈还是滑稽。本来你说有事商量我才来了。我是说,我不想听那种女人的梦。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啊,那种故事去跟关口说。要不要,我真的可疑介绍给你。把他叫来这里吧,我一叫他就会来。”
  木场一边抓了腌海鲜小菜一边说,降旗不回答,阴沉地看着木场,小声说:“你还记得我的梦吗?”
  ——梦?
  木场不懂他是指什么,以为是将来会成为什么、想要什么之类的梦。
  “不……记得,果然。”
  降旗一度悲伤地垂下眼,然后说了全部的事。木场哑然,混乱到达极限。
  他口中梦见恶心的梦的女人竟是宇多川朱美。
  也就是说降旗在“宇多川命案”也有一份。不仅如此,降旗还寄居于“金色骷髅事件”的嫌犯白丘牧师的教堂。
  而木场绵延不绝地听着完全搞不懂的怪异故事,最后终于失去了判断能力。
  满身是血的神主加上抱着骷髅的僧侣。被砍掉了头还数度来访,侵犯朱美的死人——和关口、敦子说的相同但又有些微不同。因为关口他们说的是依据宇多川而来的情报,但降旗的话则是出自朱美之口。那种栩栩如生的感觉全然不同。
  并且,说到“金色骷髅事件”嫌犯白丘的恶心故事时,木场的心情真的依据不想听了。当然,那与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