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4-10-10 09:17      字数:4849
  “什么东西啊,长颈鹿的视野?”
  “小说家真没常识啊。长长的视野,就是常识。哎呀,笨蛋侦探和小说家再怎么努力,对这件事也一筹莫展了。”木场挑起两边的眉毛,这么说。
  关口脚有点麻了,放松了姿势。
  “那个……”敦子趁机发言,“如果朱美小姐是装疯卖傻,也就是说是个假装神经症或精神病的正常人,那所谓的动机——警方作了什么推测吗?”
  “哎呀,那种事一定是作了连狗也想像得到的推测啊。感情的纠葛,或是夺去财产。”
  “那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嘛。”
  “目前是的。”
  在关口的脚麻消失之前,对话已经中断了。
  就在此时。
  门口传来声响。关口看看手表,刚过下午五点。
  往玄关方向看,门开了,关口的妻子雪绘一脸惊讶地站在那里。
  “那个,有警方人员来了。”
  “警方人员?要找警察的话,我在这里。”
  木场一脸疑惑。
  “听说是神奈川的警察。”
  “神奈川?为什么?明明说了要来之前先通知我一声的。”
  木场站起来。关口想——应该接受通知的本人在这里偷懒,所以才直接过来吧。木场先出去有点怪,关口想先出去迎接,但因为脚麻而晚了一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才为什么来这里?这里是东京,不是你的岛吧。”
  “我在搜……搜查。”
  “搜查?金色骷髅吗?还是又被踢成搜查小组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真……真是,哼。”
  突然来访的自称神奈川警察的男人,嘴角往下撇,微微喘气。紧握的拳头颤抖着。
  “我是东京警视厅的刑警,这里是东京都中野地区。况且,我和这人从战争时期就开始交往了。我们躲过枪林弹雨,是同吃一个番薯的好兄弟。我在这里,用不着不同辖区的你来管。我在这里吃饭还是拉屎,都跟你无关!”
  木场用大嗓门气势磅礴地一口气说完,神奈川刑警仿佛耳朵痛一般,神经质地扭曲了脸。这么说来……
  ——这个人……
  关口见过。
  ——对了。当时和木场刑警在争论的……
  石井警部吗?
  在关口卷入上次事件时,那值得纪念的日子里,这男人和木场发生了口角。
  那么这人可不是被木场害得降职的,姓石井的神奈川本部的警部嘛。
  “你给我安分点,木场。你搅局的话,这次可洠敲慈菀琢耸隆N沂俏斯穸矗阏馐欠涟瘛!?br />
  “知道了知道了,赶快办公吧。嗯,关口,你的客人。”
  木场用力推了关口的肩膀。
  “啊,那个,是关口先生吗?”
  “是,我认识你。前几个月,八月三十日也见过一次面吧。”
  “教人无法忘记的日子呢。”
  木场搅局,石井瞪他。
  “我是国家警察神奈川县本部的石井。”
  石井打开记事本给关口看。
  “事实上,想请教您一些事。关口先生,您最近去逗子那边了吗?”
  “啊,没有。”
  因为上次的事件去了神奈川,但洠ス鹤印?br />
  “这样啊。”
  石井神经质兮兮地从将视线从关口脸上移开。
  “什么啊,石井先生,你有点怪喔。我可是不遗余力协助搜查,你就说来听听吧。”木场说。
  石井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首先,国警的警部大人单独一人出来搜查,就很异常,不是吗?再说,这算出差吧?一定有什么理由。”
  “这个人啊,被排挤在外所以不爽啦!”不知何时跑出来查看状况的樐窘颍蛑本拖袼忝Υ萆褛退频男妫澳昵崛硕加们崦锏难酃饪凑飧鋈四亍!?br />
  石井警部吃惊又狼狈。
  “你……你说什……什么?”
  “原来如此。你被排除在升官大道之位,变得怪里怪气,被抓到弱点,是这样啊,跟辖区的同伴不好吗?”
  这真是多管闲事,不过,会把奇怪侦探和硬汉刑警当做对手,互相拉扯角力,这个叫石井的男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来到这里,真是他毕生的失策吧。关口非常了解石井的心情,在发射强烈波长的奇人面前,只能发射微弱波长的平凡人,只有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份。看到他太阳穴微微跳动,教人不得不感到同情。
  石井进了客厅,一坐下,木场立刻对石井低下头。关口对这意外的发展感到惊讶。
  “上次给你添麻烦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哎呀,我不懂得怎么好好道歉。”
  “事……事件就那样了,哎,也洠О旆āV皇俏叶杂谀隳侵肿龇ò ?br />
  很讨厌吧,关口较能轻易地认同石井警部。虽然身边少有这种类型的人,但倒是比较能轻松地感同身受。
  “我现在是逗子湾首级杀人事件搜查本部的负责人,今天为了别的事情来东京,所以顺便,那个,多少……”
  “可以一个人抢功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木场虽然道歉了,却一点也没有认同他的意思。
  “不是这样的!在搜查会议上……”
  石井警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环顾所有人一周。是语言不通,单枪匹马卷入异乡的异乡人心情吧。
  “哎呀,算了。总之,可以先让我确认一下吗?嗯,关口先生,事实上,大前天又有人报案说,在逗子湾的田越川河口附近浮现首级。实际去看了,结果真的有东西浮着……”
  “你自己去看的吗?”
  “对啊,那无所谓吧,你很烦呀。然后,打捞起来发现不是头。”
  石井从皮包里拿出相片。
  “是这个东西。关口先生,你见过吗?”
  照片上映着像石头的东西,还有摊开的男性和服、内衣、绣了家徽的和式外套、腰带和长裤。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你洠в∠舐穑靠床怀鲅丈牵パ剑畈涣硕嗌佟D茄丈苌睢!?br />
  “不知道……”
  石井警部很遗憾地歪着头,“那么这个怎么样?”
  这次照片上的是纸片,纸片上写了什么又脏又乱的字。
  ——这是……
  这个就知道了。
  因为上面写着关口的名字和地址、电话号码,乱七八糟的字像蚯蚓在爬,确实是关口本人的笔迹。
  “这是我的字。”少根筋的回答。
  “这样啊!”
  石井的表情稍微开朗了起来。
  “事实上,这颗石头被这些衣服包成一团,用绳子绑得紧紧的,在河口漂浮。石头如果再大一点,可能会沉下去吧,因为包裹的是男性和服嘛,大概是空气跑进去形成浮力,载浮载沉的。刚好,比头大一点,但是看起来也很像头。唉,总之里面放了这张纸片,纸片上写了这里的地址。虽然不知道有无直接关联,因为没有其他线索,便前来拜访了……”
  石井把照片放在桌子上说明。
  看到那照片的敦子,立刻有所反应:“关口老师!这个……”
  关口慌忙看仔细。
  “这是……这是那天……”
  石井吃惊得把脸抬起来。
  “这和服是宇多川老师所传的衣服啊!”
  “宇多川?那个遭到杀害的宇多川崇吗?”
  石井往后仰,发出异于平时的尖声。
  石井似乎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对了,这是我写给老师的联络地址的字条!”
  关口终于想起来了。
  木场的强硬态度更趋于激烈,质问石井:“石井先生,你跟宇多川事件的搜查没关系吧?”
  石井警部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别……别说有关系了,拜那起事件之赐,首级事件的搜查人员被抽走了三分之一,又因为在同一地区,打乱了搜查行动,真的是很凄惨……不管这些,莫非你们跟宇多川崇事件有牵连?木……木场,如果你这次又妨碍搜查的话……”
  木场双手抱胸:“石井先生,你说我们,应该说这位关口和这位小姐——姓中禅寺,你知道吗?宇多川崇先生在生前和他们有过接触,可是和被害者共进最后晚餐的人。但是,等了好久警察也不来叫人,于是就想主动出面协助,正在商量这件事呢。我们刚刚说了很多和这次事件有关的事。喂,这照片上的和服是宇多川穿的衣服没错吗?”
  木场轮流看着关口和敦子。
  老实说,关口的记忆很暧昧。他记得自己写的字条,但要是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图纹,他觉得和服看起来都一样。
  “没错吧,那和服。”为什么是樐窘蚧卮稹?br />
  “你又洠Э吹剑 ?br />
  “就是这样,真相是不会扭曲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
  敦子阻止了毫无意义的争论:“为什么宇多川老师的衣服会在海上漂流?老师下车后,应该穿着这身衣服爬上山道才对。这种季节,不会在途中脱下来丢掉吧,这么说来,老师的确是手上拿着这件短上衣,然后套上披风回家的,对吧?这样的话,是谁把这些东西从老师家里拿出来了呢?”
  谜团又增加了。
  然后,关口终于想起那天宇多川的装扮。的确,宇多川穿着照片上的衣服,套上披风离去。
  石井有一段时间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而显得极为不安,但终于发出惊吓过度的声音:“啊,看到名字和地址时,我就有不详的预感。又来了,我又……”
  石井抱着头,像是做了噩梦似的。
  “喂,警部。”
  木场放低姿态,以对敌人毫无防范的表情,看着石井。
  “没必要那么沮丧吧,石井先生,只有你掌握这个讯息。这说不定是洗刷污名、挽回名誉的好机会,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木场,那件事已经逮捕到凶手,也招供了,事到如今,知道这个讯息……不,这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根本无关嘛。”
  “所以说——你不行嘛。”
  木场好像想到什么妙招了,用一种小孩子般的视线投向关口。关口不知道他有何企图,但总之先摆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木场说:“石井先生,难得我们在这里见了面,要不要听我说一下?实在还有太多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只不过我是落单又升不了官的刑警,也不在辖区,还有,那个,他们都是老百姓,无法插手。相较之下,你是神奈川本部的警部,大有可为。”
  原来如此,看来木场是打算把石井拖下水。
  顺利的话,可能得到事半功倍的结果。
  有魄力的木场和善于说明的敦子,高明地整理出所有疑点告知石井警部。
  很幸运地,多亏搅局元凶樐窘蛟谝慌苑又尽⒖幢ㄖ剑岣吡怂得鹘馐偷男省?br />
  看来侦探对石井不感兴趣。
  石井始终皱着眉头。
  然后,他说了一段连关口都感到惊讶,极为符合常识的解释。
  “听好了,凶手宇多川朱美自白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再加上遇害当天,被害者的行动完全不清不楚,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不如说,他预感自己会遭到杀害,于是对某个友人说了这件事,那会怎么样?然后试想那位友人报了案,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如果宇多川感觉妻子的杀意,大概会没胃口吧。连我也会因为胃痛而一两天不吃东西。把衣服卷起来丢掉——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说不定是一种求救讯号。对这位关口先生——虽然有点怪,但是——不,因为他家好像洠У缁啊H吮槐频郊薜幕埃娴牟恢阑崾钩鍪裁雌婀质侄巍!?br />
  “庭院的血迹怎么解释?”
  “你啊,那是朱美精神错乱——不,精神错乱是演戏吧,是恶作剧。但即使是恶作剧,庭院里如果留下血迹也应该会知道,那可以问问看……”
  “最好问一下。然后,朱美所陈述的幻觉……”
  “啊,那是胡言乱语吧,非常支离破碎。没必要问了。”
  “但让人觉得跟金色骷髅有所关联,不是吗?”
  “不,所以啊,那个证词是反过来,从金色骷髅所得到的灵感吧。我刚开始听你们说就这么觉得。听说了骷髅的谣传,再从那里想到砍头,是这样吧。前世云云,是根本无须介意的胡言乱语吧。”
  “那八年前的事件呢?”
  “那件事就如自供的那样,杀掉前夫逃亡的女人,被朱美杀害了。因为抓不到真凶才显得扑朔迷离。那是昭和十九年的年终吧?过完年就是战败年了,不是吗?正是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只有混入战争受难者中,一个人离奇死亡是不会有人注意的。警察再怎么抓也没抓到,不是吗?这是有可能的。”
  只剩下庭院的血迹,其他几乎都解决了。
  “嗯,不愧是警部大人啊。快刀斩乱麻的明快判断,真是失敬。”
  木场的客套话。不,不是客套话,很显然是在嘲弄他。只是表面上衷心佩服,听起来像是称赞。木场的说话方式,听的人脑筋转还是不转,意思也会一百八十度转弯。石井似乎当真接受了。
  “话说回来,石井先生,那个,你负责的金色骷髅那边,有进展吗?”
  “有进展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真是的,从本部那边过来勘察现场的只有我,其他都是叶山警局的年轻小伙子,没教养又粗鲁,完全无法沟通。觉得奇怪的人马上列为参考证人,以外只要施加暴力,证人就会招供。真是败给他们了。”
  “你真的是被彻底厌恶耶,因为你头屑很多的关系吗?”樐窘虼笊怠?br />
  好不容易逐渐找回威严的石井警部,又因突然搅局的无礼男人的无礼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