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4-10-10 09:17      字数:4782
  煌3っ沤簧娉晒Γ湍境∫黄鸨涣焱堇铩?br />
  昏暗的客厅有稍大的矮桌和垂饰很长的坐垫,茶具柜上装设了照片。木场想起方才的话题。
  ——菊花纹徽的匕首。
  主人立刻出来了。因为长门极为客气地打招呼,木场也跟着低头鞠躬。
  “真是劳驾您了。我是高野八重的父亲,叫高野唯继,这是我的妻子仲子。”
  刚才那位夫人点头示意,请大家喝茶。
  “啊,您这么客气,真是过意不去。我是警视厅的长门,这位是木场刑警。我们尽量不打扰您,请协助我们。”
  长门递出名片,木场也慌慌张张地翻找口袋,找到一张缺了一角的递上。木场很少用名片。
  主人恭敬地收下。
  岁数应该比长门大吧,和一般瘦弱老人的印象没有太大差异。头顶部分几乎全秃了,布满皱纹和筋骨的脸上,只有牙齿很醒目。似乎有一口好牙。
  “那个,因为这种事情占用您的时间,实在是……我也觉得很难过……”
  听到长门客套的话,高野只是苦笑般将眼睛眯得细细的。是长门的态度太过殷情了吧。高野虽然老态毕露,却用着口齿伶俐的语调说:“我因为没有工作,时间多得不得了。为了我那丢脸的放荡女儿,让您特地跑一趟,那个,您不需要……”
  高野曾任国中老师,去年退休,现在因个人兴趣在进行水质调查。木场无法理解水质调查也可以成为兴趣,不过,嗯,说不定也很有趣。虽然很想问,到底是在哪里、要怎么进行调查呢,不过在长门面前还是收敛住了。
  高野的独生女八重,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年行踪不明。听说当时是十八岁,因此现在——如果活着——是二十四五岁。
  长门简略地说明了集体自杀事件的梗概,木场沉默地听着。
  “真是非常难以启齿,集体自杀者中,嗯,有五名女性,推测年龄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八岁左右。”
  长门嘿嘿嘿地笑着抓了抓头,“哎呀,不知道女性的年纪有多大,年龄层分得很开。当然喽,那个,因为已经过世了,也无从确认,真是不好意思。”
  长门没有道歉的必要。
  “然后,其中一位,偶然发现是今年七月失踪,本乡一家酒馆的女儿。因此,死者说不定是失踪人口,于是整个作了调查。结果,您的女儿啊,那个,特征和……唔,怎么说呢?”
  “啊,请不要在意。我一直觉得女儿已经死了,现在再说什么也不会吃惊了。是吧?”
  高野征求妻子的同意,太太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声“是”。
  “嗯,我记得协寻申请书上写着圆脸白皮肤、右颊有痣、左上臂有疤痕,这上臂的疤痕是怎么……”
  “那是小时候玩炉火的火筷时烫伤的疤痕——有吗?”
  “这是那个,照片,方便的话,请确认——这是脸的照片。”
  长门好不容易才拿出来,甚至卑屈地低下头递出照片。
  老夫妇看来很困惑。木场心想,这是当然的吧。人死了脸也会改变。离奇死亡尸体的脸会变得与生前相貌大不相同,很难用照片判断吧。何况发型也不一样。希望家人活着,也就是希望照片上的是别人的心情,更增加指认的偏见。
  “嗯,是吗?感觉有点像,但已经过了七八年了。是吗?你觉得呢?”
  “嗯,脸……但这个伤疤不是八重的吧。不,是她。”
  太太眼里浮出了泪水。
  “警察先生,还有其他什么……”
  “啊,因为遗物只有短刀,服装的话,大家都是白色和服,没有什么可作为决定性证物的东西。对了……对,那也是很难拿出来给您看,可是,其他死者,这位,您有印象吗?啊,真是很难为情的请求。”
  长门用更殷勤却无诚意的动作,拿出其他照片。
  老夫妇似乎更困惑了。即使没有明白表示不悦的态度,但神情中确实闪过一阵阴影。没人想看死尸的照片,是因为想到说不定是自己的女儿才忍耐着看。夫人说不定泪眼婆娑,什么也看不见吧。
  “哎呀,这个人。”
  但是现有反应的竟是夫人:“这个不是春真吗?”
  “春真?啊……山田春雄吗?是吗?我觉得不太像……”
  “那位叫春真的是?”
  长门拿出笔记录,用舌头舔了一下铅笔的笔尖。老工友的习惯。
  又不是毛笔——木场总是这么想。
  “嗯,那个,他本名山田春雄,是我的学生。后来出家了,改名春真。毕业之后,每年都来家里好几次,不过……对了。战争结束后来过吗?”
  “有啊,他很生气不是吗?那个,什么天皇的。”
  “啊,熊泽天皇!对了,对了。”
  “熊泽……那个,谎称南朝的后裔。”木场在屋里,几乎是第一次发出声音。
  “你说‘谎称’,木场,真假还不明,我们不可以说得如此断然。”长门责备。到底是个慎重的男人。
  木场望着照片。
  比天一坊(天一坊,一六九九~一七二九,江户时代的山伏〈修验道的修道者〉,自称为朝廷后裔。)正统,地位比苇原将军(苇原将军,一八五二~一九三七,原为木梳工匠,后因罹患妄想症,自称为将军、天皇。)高。“熊泽天皇事件”是远比“死吧教团事件”更知名的事件。木场也熟知此事。
  熊泽天皇就是熊泽宽道,原是名古屋近郊的商店老板。那个熊泽,什么时候不挑,偏选在败战那年的年终,宣示“我才是真正的天皇”,向麦克阿瑟投诉。如果没有一点根据,那不过是个骗子,但熊泽向总司令部GHQ提出的诉讼状里附了证明资料。
  听说是自第九十九代的后龟山天皇(后龟山天皇〈?~一四二四〉,日本第九十九代天皇〈一三七三~一三九二在位〉,一三九二年闰十月,南北朝合体。)之后的族谱。
  日本历史中惟一一次,两位天皇同时在位的异常时代——自从后醍醐天皇带着神器(神器,日本天皇的正统即位者代代相传,象征皇位的宝物。共有三件。)进入吉野,直到足利义满因智谋(或说奸计)开幕府为止的五十七年——便是南北朝时代。
  义满定出的条约是——恢复持明院、大觉寺两系统文迭就任天皇。而不履行此约定且愤怒不平的南朝末代天皇——后龟山天皇宣布自立,其几乎独树一帜的朝廷,称为后南朝。
  熊泽自称为其正统后裔。
  他的主张如下。
  ——现今皇室为北朝后裔,我是南朝后裔,北朝后小松天皇的即位并非正统,因此与北朝一脉相连的现今皇室并非正统天皇家系,南朝末裔,继承后龟山天皇血统的我,才是正统的天皇。
  如果说是荒诞无稽,也就到此为止了。一般人都觉得是在编故事吧。
  然而,谣传说——只是谣传而已——熊泽天皇拥有三件神器的其中一件。也许是掺杂了时代因素,虽说是故事,但却是带着神奇真实色彩的故事。
  在某个时期,南北朝曾是日本历史的禁忌。
  在说出陛下名讳时必须立正站好的时代里,万世一代的天皇分裂成两派相争之类的事情,是不可轻易出口的。然而,其禁忌随着所谓战败这样严重的事而被轻易破除了。象征天皇的权力和神秘性荡然无存,人类之间彼此斗争还是彼此厮杀都变得理所当然的时代来临了。其后果便是“熊泽天皇事件”。
  有种被乘虚而入的感觉。木场当时几乎是不够谨慎地觉得兴奋。
  木场怎么说都比较偏爱大觉寺系,虽然连个嗝也不敢打一声。不过那也没什么太大的含义,只不过是觉得后醍醐天皇的“后醍醐”这名字的发音好听。也不是说这样就如何,但他还记得因此而认真注意事件的发展。
  之后,媒体报道“熊泽天皇事件”,来年夏天在众议院预算总会上被提出来,大约就是这种程度的骚动。当被问及熊泽是否犯下不敬罪,当时的司法部长无法立即回应,回答正在调查中。以当时的局势看来,无法立即裁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对此,熊泽只表示,自己并非要求皇位,只是在宪兵的压制消失后,说出真相罢了。即使如此,熊泽还是被前《皇道日报》总编辑提出不敬罪的起诉。不过,东京地检署在仔细调查后,判断并非诽谤,而于十月裁定不起诉。
  之后,熊泽穿着纹有五个十六瓣菊徽的黑色和式礼服,加上和服裤,在全国数百个地点巡回演说南朝正统论,也上过美国的杂志封面。并且还对东京地方法院提出现任天皇确认无即位资格的诉讼。关于这点,已经在去年被驳回了。
  以后,熊泽便销声匿迹。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的最佳典型。
  叫山田春真的男人,据说对熊泽极为愤恨。也就是说,他是站在北朝为正统,支持现在皇室的立场喽?并且,狂热到发怒。
  ——是和尚吗?
  虽然不是不可能,不过总觉得怪怪的。
  就连木场也不过觉得好玩,一点也不生气。不,没有人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木场试着问:“为什么和尚这么生气?”
  “呃,他说熊泽太乱来了,那种事一定是骗人的,后南朝已经绝后了——那个什么长禄之变怎么了,又说吉野某某村的家系怎么了——历史不是我的专业领域,所以不太了解那些东西。虽然各种科目都要教,但真正的专业是化学。”
  退休老师作了不必要的辩解。
  “那个山田……春真吗?长得真像这张照片上的男人吗?”长门问。
  “我是这么觉得。喂,你看,眉毛一带,不像吗?”
  “嗯,要说像也很像,但很久没见了。再说光头的人看起来都一样。我都是用声音和身高来分辨学生的。”
  一问有无山田的照片,老教师说都烧毁了,他指着照片说,只剩下那张了。
  “那,您知道山田现在的住址或是联络方式吗?”长门执拗地问。
  “不知道。好像是神奈川那边。不知道寺院的名称,他也没有寄贺年卡来。山田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家的呀?”
  “那个人出家应该是在战前。不知道理由和时间,但因为老师老是毫不在意地说些不敬的话,觉得很好玩,于是经常来。我是这么想的。”
  夫人似乎称呼丈夫为老师。长门慌了,“高野先生,您……那个,冒昧……”
  “不,我并非极左派。这是误会。不,我当老师很多年,这中间,国家体制也一直在改变不是吗?比如,美浓部先生的‘天皇机关说’,以前在大学还是哪里教过,但后来说这是违反国家体制的邪说,就不能再教了。现在所谓学术自由,受到保障,但昭和十几年时并非如此。所以,在那之后受教育的人应该不知道,也无从得知。知道的人也不会说。妻子所说的不敬,指的是我……哎呀,我也只有把那些事拿来随意说说,无伤大雅的程度。这么一说,山田是听说我说那方面的事的。嗯,我确实记得我说过。”
  “那位山田几岁呢?”
  “嗯,今年三十五六吧。”
  和木场同世代。
  “那个,住址就算了,知道出生地什么的吗?如果这张照片上的人是那位山田的话,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呢。”
  长门不放弃。老夫妇陷入沉思。对话中断,可听见些微潮骚的声音。然后,长门的沙哑声音又盖过了潮骚,“如果有入僧籍,是哪个宗派的呢?”
  “嗯,天台宗吧。”
  “不对,老师,他是真言宗。”
  “是吗?如果你这么说那就是了。”
  “夫人为什么认为是真言?”
  “不是,我问过。该怎么说呢?这种形状的,那个法器。”
  “啊啊,独钴杵吗?”
  长门似乎很懂,木场则一窍不通。只能想“毒菇杵”是什么东西,完完全全的宗教白痴。天台或真言,在木场眼中,不过就是单纯的宗教。他也不知道最澄(最澄〈七六七~八二二〉平安时代僧人,日本天台宗开山祖师。)和空海(空海〈七七四~八三五〉,平安时代僧人,日本真言宗开山祖师。)是谁吧。
  “对,他的行李里有那个东西。”
  “什么时候的事?”
  主人似乎一直想不起来。
  “是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说那个熊泽怎么样了的时候。”
  “提到熊泽天皇的话题时,是最后一次来访吗?”
  “是这样吗?”
  高野前教师细细的脖子转了四十五度,思考着。夫人似乎在看脖子上的血管,说:“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春真突然跑来,好像很兴奋……”
  “这样的话,是昭和二十一年的一月下旬以后了。”木场说道。他记得“熊泽天皇事件”最初上报是在那阵子。
  “对啊,因为八重失踪是在春真来的隔天嘛。”
  “什么?这是真的吗?”
  “哦哦,对对。我想起来了。因为八重失踪引起的骚动,我都忘了他来的事情了。这样的话是二十一年二月。”高野终于转回脖子,这么说。
  “那件事对警察……”
  “洠А蛋桑幌氲接泄亓蛭晕抢爰页鲎甙 E不兑褂危パ剑蛭秸崾械浇夥帕税桑翟谔M獬隽耍叶运谄亓艘坏恪6粤耍驮诔车谜椎氖焙颍教锢戳恕R虼税酥鼐统雒帕恕!?br />
  “这么说,那次山田是气呼呼的吗?”
  木场总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