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4-10-10 09:17      字数:4785
  欢浠固首叛闳讼飨吕础!?br />
  哦,天啊我杀了他!天啊我是杀人犯!天啊!
  忘了贝尔茨和维克多还在后面紧追不舍,班恩淌着溪水走到亨利躺的那个地方,只见他的衬衫撕成一条一条,牛仔裤在水里泡得乌黑,还丢了一只鞋。班恩自己衣衫褴褛,浑身剧痛难忍,拖着那只伤脚,一瘸一瘸地走到亨利跟前。
  他探身去看亨利。亨利瞪着眼睛,伸出一只血手来抓班恩的小腿,嘴里还叽里咕噜个不停。虽然只是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班恩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杀了你,你这头肥猪。
  亨利抓住班恩的一条腿,挣扎着想站起来。班恩拼命地往回拽,亨利的手滑了下去,松开了。班恩向后一跳,一屁股坐在水里,溅起一片水花。班恩的眼前闪出一道彩虹。可是班恩根本没有注意到。现在就是眼前有一罐金子他也看不到。
  亨利翻了个身,想站起来,又摔了下去。费了好半天劲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班恩,额前垂着一缕头发,乱蓬蓬的。
  猛然间,班恩感到很生气。不,何止是生气,简直是愤怒到极点。本来他夹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好好地走着,做着自己的白日梦,没招谁惹谁。看看现在,看看!裤子撕破了,左脚脚踝肿得什么似的,没准儿还骨折了。腿也受伤了。舌头也受伤了。肚子上还刻着那个该死的亨利。鲍尔斯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但是也许是想到了他从图书馆借来的那些书,才促使他进攻亨利。鲍尔斯。想到丢了那些书,想到斯塔瑞特夫人责备的眼神。无论是什么原因——割伤、肿痛、图书馆的书,还有揣在裤子后面口袋里那张泡得粘乎乎、看也看不清楚的成绩单——这些都促使他还击。他淌着水,趔趔趄趄地走过去,飞起一脚踢中了亨利的胯下。
  亨利惨叫一声,惊飞了落在树丛中的鸟。他拱着腰,捂着裤裆,怀疑地看着班恩。“哎哟……”他低声呻吟着。
  “是的。”班恩说。
  “哎哟。”亨利的声音更加微弱。
  “是的。”班恩又重复了一遍。
  亨利的身体慢慢滑下去,跪在地上,微微蜷着身子。
  “哎哟。”
  “妈的,没错。”班恩说。
  亨利倒在地上,捂着裆部不停地打滚。
  班恩站了好大一会——大概一直等到亨利恢复过来,又有力气追他了——这时突然一块石头击中了他的右耳。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流了下来。
  他回头看见贝尔茨和维克多握着水向这边跑过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把石头。一块石头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他一躲,恰巧被另一块石头击中了右膝。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又一块石头又打中他的右颊,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朝岸边跑去,抓住伸出的岩石和灌木,用力往上爬。终于爬到岸上。班恩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贝尔茨跪在亨利身旁;维克多站在几尺之外还扔着石头。一块棒球那么大的石头正落在班恩附近一人高的树丛里。他看得已经够久了。更可怕的是,亨利又站起来了。班恩转身进了树丛,吃力地向西边跑去。如果他能走到班伦靠近开普老区的那边,他就可以讨上一毛钱,坐上汽车回到家里。到了家里,他就锁上门,把这身血迹斑斑的衣服扔进垃圾箱,这场噩梦就该结束了。班恩想象着自己刚刚洗过澡,穿着那件红色的毛绒浴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动画片。这样的想法鼓励着他不停地向前跑。
  树枝划在脸上。荆棘刺痛了双手。可班恩全然不觉。他跑啊跑,终于来到一块平地——黑漆漆的肮脏不堪。眼前是一片茂密树林,散发着一股恶臭。“流沙”。当他看到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的一汪静水闪着微光,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脑海。不管那里有没有流沙,他都不想走近这片泡在水中的树林。于是他拐向右边,沿着树林边沿一直跑到一片真正的树林。
  这里生长的主要是杉树。树木稠密,拼命地向上生长,争夺一点空间和阳光。但是这里没有太多低矮的树丛,所以他能跑得快些。班恩不知道自己在朝哪个方向跑着,只是估摸着自己还跑在前面。班伦地区有三面为德里环绕,另一面连接着刚刚修了一半的收费公路。他总能跑出这片树林的。
  他的肚子阵阵抽痛。他卷起上衣一看,不禁闭上眼睛,倒吸一口气。他的肚子看上去就像圣诞树上挂的奇形怪状的彩球。血结成硬块,滑下河堤的时候又蹭了一身绿。他赶忙放下上衣。那不堪入目的伤口使他觉得一阵恶心。
  班恩突然听到一种低低的嗡嗡声——那声音很微弱却真切人耳。
  一个一心想要逃出树林的成年人不会注意到,或者根本就听不到这种声音。但是班恩是个孩子,并且他已经克服了自己的恐惧。他急忙转向左边,看见前方耸立着一根3英尺高4英尺粗的水泥圆柱。顶端的通风口上扣着一个铁盖子,上面印有“德里污水处理局”的字样。哗哗的水声正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班恩从通风口往里瞧了瞧,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他又嗅了嗅,闻到一股潮湿酸臭的味道,不禁缩回头来。是个下水道。
  他快步向西走去。5分钟后,他清晰地听到前方有水流的声音,还有说话声。孩子的说话声。
  他停下来,听了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和一阵嘈杂声。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维克多、贝尔茨,还有那个独一无二的亨利。鲍尔斯。
  噩梦还没有结束。
  班恩环顾四周,想找一块藏身之地。
  10两个小时后班恩钻出他的藏身之处,蓬头垢面,不过精神了许多。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睡着了。
  当听到那3个家伙紧追不舍,一路追来的时候,他浑身都僵在那里,就像一只野兽看到迎面驶来的卡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任由他们处置。
  不过班恩还是朝着流水和孩子那边跑去。他尽力分辨那些孩子的声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好唤醒被吓得不能思想的头脑。什么工程。他们在讨论什么工程。有一两个声音听起来很熟。一阵泼水的声音,又一阵善意的笑声。这笑声使班恩向往,也使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如果他被抓住了,也不必连累这些孩子。于是班恩向右拐去,又钻进一片矮树丛。像许多身高体胖的人一样,班恩的脚步异常轻巧。
  他没有从草丛上惊跑过去,而是轻轻地拨开草丛,慢慢地沿着小溪向前移动。
  班恩又来到一根水泥圆柱前。那根圆柱隐没在一簇黑莓丛里,几乎看不到。远处河堤渐渐地消失在小溪里。一棵树皮粗糙的老榆树扭曲着身子斜在水面上。树根裸露着,看上去像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班恩累极了,顾不得许多,钻进树根下的一个浅洞,舒舒服服地靠在那儿。亨利、贝尔茨、维克多尾随而来。班恩以为他们几个会傻乎乎地沿着溪边的小路直追过去。没想到他们却在这棵老榆树前停住脚步,离他的藏身之处那么近。再近一点,他一伸手就能触到他们。
  “那小兔崽子肯定还在后边。”贝尔茨说。
  “嗯,我们回去找。”亨利表示同意。于是他们沿着来路折回去。
  不一会儿,班恩听到亨利大吼大叫:“你们这些兔崽子在这里干什么?”
  班恩听到有人回答,却听不清孩子们说了些什么。孩子们离得太远,而河水——肯塔斯基河的河水——欢腾跳跃、喧闹着流向远方。
  但是那孩子的声音里充满恐惧。班恩觉得他很可怜。
  接着听到维克多骂骂咧咧的声音。但是班恩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妈的,毛孩子修的水坝。”
  孩子的水坝?小兔崽子?也许是维克多骂那些孩子,他自己听错了。
  “给他们推了!”贝尔茨出了个坏主意。
  有孩子高声抗议,接着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有人哭了。没错。
  班恩为他们感到难过。他们抓不到他,便拿那些孩子撒气。
  “对,毁了它。”是亨利的声音。
  水泼溅声。叫喊声。贝尔茨和维克多的狂笑声。一个孩子痛苦愤怒的哭声。
  “闭上你的臭嘴,小结巴,”亨利说道,“今天谁他妈的敢造次就有谁好瞧的。”班恩一下明白了。没错,维克多说的就是孩子的水坝。
  那些孩子——大概有两三个——一直在修水坝。亨利他们把水坝毁了。班恩甚至认为他认识其中的一个孩子。德里小学惟一结巴的人就是比尔。邓邦,他在五年级的另一个班。
  “你们不该这样!”一个孩子哭了,声音很低,充满了恐惧。班恩听出了那个声音,虽然一时还想不起那张脸。“为什么要这样?”
  “我愿意,小崽子!”亨利吼起来。接着听到拳头落在身上的闷响。一阵痛楚的叫声。跟着便是嘤嘤的哭泣。
  “住嘴,”维克多嚷道,“闭嘴,不许哭。不然我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哭声变成了一串压抑的哽咽。
  “我们要走了,”亨利凶巴巴地问道,“不过走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10分钟前有没有看到一个胖子过去?受了伤,满身是血。”
  一个孩子说没看见。
  “你肯定吗?”贝尔茨追问道。“你最好说实话。”
  “我、我、我、肯、肯、肯定。”比尔。邓邦回答他们。
  “那咱们走,”亨利说,“他可能又沿着原路膛水回去了。”
  “再见,伙计们,”维克多高声叫着,“那真是小孩子的把戏。你们还是别干了。”
  一阵水花泼溅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贝尔茨的声音。班恩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想听清。这边孩子又哭了起来。另外一个孩于在安慰他。班恩确定只有两个孩子,结巴比尔和那个哭着的孩子。
  他半坐半躺在那里,听着河边两个孩子的对话,听着亨利和他的哥们儿冲回班伦,越走越远。阳光穿过虬结的树根,照进来,撒下无数光点。这里很脏,不过很舒适……安全。流水的声音让人安慰。甚至孩子的哭声也让他感到欣慰。他还要在这里躲一会儿,以防万一那些小霸王再找回来。然后他就上路回家。他瞌睡了,迷迷糊糊做起梦来。
  11他梦到1月发生的,他不敢告诉妈妈的那件事。
  那是圣诞节后开学的第一天。道格拉斯夫人问谁愿意放学后留下来,帮她点数圣诞节前学生交来的书。班恩举了手。
  那是典型的缅因州的冬天——最好的也是最糟糕的:天空晴朗,阳光耀眼,但是气温只有10度,寒冷彻骨,北风冽冽。
  班恩点书,道格拉斯夫人记下数字,然后一起把书送到贮藏室。
  起初学校里还是一片嘈杂:砰砰的关门声,哒哒的打字声,楼上合唱队走了调的唱歌声,体育馆里打篮球的声音,还有选手们跑动、运球的时候,球鞋蹭着地板刺耳的声音。
  渐渐地一切声响都安静下来。等到他们数完最后一套书的时候,只能听到散热器的声音,守门人推着彩色的锯屑在大厅擦地板的声音和外面呼啸的风声。
  已经4点钟了。天就要黑了。一层薄雪被风扬起,打着旋在空中飞舞。杰克逊大街上空无一人。他又看了一会儿,希望能有辆车开过杰克逊大街和威产姆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却没有一辆车开过来。他觉得整个德里镇除了他和道格拉斯夫人,所有的人都死了或者逃跑了。
  外面彤云密布,寒风凛冽。冷风刺骨,吹得班恩的脸颊都失去了知觉。阴暗的天空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美。但是天太冷了,班恩没心思站在那里欣赏天空。他得赶紧走。
  起初他背对着风,风推着他向前走。但是到了运河街,他向右拐了个弯儿,就完全逆风而行了。风顶着他,把他向后推……好像跟他过意不去似的。围巾还顶一点用。他不停地眨眼,鼻子里呼出的湿气冻成薄冰。腿也不停使唤了。有几次,班恩不得不把戴着手套的手伸到腋窝下取暖。风呐喊着,嘶叫着,有时听起来像人在哀鸣。
  班恩既感到恐惧又感到兴奋。恐惧是因为他现在理解了书中写的故事,就像杰克。伦敦的小说里描写的,在这样的天气,夜里气温降到零下15度的时候,真的能冻死人。为什么兴奋却难以名状。是孤独的感觉——一种忧郁的感觉。他走在街上,从风的翅膀上经过。那些躲在温暖明亮的屋子里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他们不知道他从此地经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个秘密。
  太阳西沉,西方的地平线上涂着冷冷的橘黄,天上点点星光闪烁。他来到运河边。再走三个街区就到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