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4-10-10 09:17      字数:4916
  1
  今天是五月二日,更是我实现心愿的大日子。
  妻曾特别提醒:“一切和平常相同,如果被人认为有问题,那就完了。”
  但,我还是冷静不下来,所以被股长讥讽着:“玉木,你好像很高兴,是不是准备和老婆度二次蜜月?”
  不过,如若他知道今夜之事,可能会大惊失色吧!一想及此,我又笑了。
  不错,明天开始是所谓的 “黄金周末”可是,我们的计划并非如何安排这段假期,依我的方式来说,等于是黑夜之王复活之日;依妻的方式而言,则是新怪盗诞生之日!
  各位想必已经知道一点眉目了吧?我本来是第一流的犯罪大师。假如各位不信,可以翻翻五年前我失手被捕当时的旧报纸,那时候,全国各大报都以巨幅报导:“横扫一都五县的怪盗伏擒,做案总额达三千余万元。”
  同时又说:其专擅的做案手法是针对一般人无法进入的豪邸二楼,事后未留下任何的证物或痕迹,也没被受害者家人见到,在他落网之前,警方一直怀疑是马戏团里退休的空中飞人所干之事。
  一回忆起当时如天马行空般的活跃,我就觉得心脏快兴奋得麻痹了。我做案的最高纪录达到一百八十九户,却从未失手过!
  为何我会如失去双翅的天马,在目前安安分分的当一个平凡的工人呢?又为何准备在今夜复活呢?其中经过说来话长,由于情况紧急,所剩时间不多,我只能尽量长话短说,把事实略述一下。
  审判我的法官认同检察官对我要求的量刑标准,判了我两年三个月的徒刑,而且,虽然我在狱中的服刑态度良好,仍无法获得减刑。因为,他们认定我是绝对不会悔改的坏蛋。当然,他们猜对了,出狱当时,我根本就不想谋求一般的正常职业,打算在完成准备之后,再好好的大干一票。
  可是,像我们这种服刑期满出狱之人,出狱后都必须向一位监护人报到,而我的监护人是位小学老师,名叫玉木京助。
  依据我的判断,像这种管教小毛头好几十年之后,连我们这样的人都要加以约束之人,绝对不是好惹的,所以,我原本不想受其监护。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是蒙蔽世人耳目的方法之一,所以就向他报到了。
  他家只有两人,一父一女,女儿当时在短期大学念书,准备毕业后任职幼稚园教师。
  这是我最大的转机!这位名叫津季子的十八岁少女,马上让我一见钟情了。她可以算是天生丽质,貌美、聪慧,望着我时,眼神并无丝毫瞧不起的阴郁。
  我至今仍确信:如果是她,我永远会成为其俘虏!
  当时我已三十岁,足足长她十二岁之多,而且刚刚出狱,就算如何迷恋着她,也只是可望不可及。
  她父亲严肃地训诫我说,他将介绍我至一家工厂做事,希望我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洗心革面,让所有明白我过去之人,都无话可说。
  我是真心悔改了。虽然我一向不喜巴结,更不愿受气,可是,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中,我从未违背过自己发誓所下的决心,直到最近……
  不久,奇迹发生了。他们父女俩都很能了解我的心情,在去年她父亲去世的三个月前,我入赘为玉木家的女婿,娶了津季子为妻。
  新婚初夜,妻喃喃说着:“不受权势及刑罚所挫之人,为我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只是这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这真是如梦似幻般的幸福!和此幸福相比,怪盗时代的刺激和紧张,简直就不堪比拟了。但是,这也是到最近为止……
  两个月前,我们工厂里发生小小的偷窃事件。在工厂内的女排决赛之日,除了选手外,所有的女工们都出去加油了。这时,休息室里放着的手提包被人摸走,里面总计三万两千多块钱的现款也掉了。
  这对我真是重大的打击!
  警方很快就抵达现场调查,但是,最先被传讯的人竟然是我。而且,不仅是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他们常是四、五人齐来问我相同的问题。
  我真想说:别开玩笑了,虽然我确实只是个工人,但是,去年,妻已自短期大学毕业,目前在幼稚园任职,何况,还有我岳父的终身俸,收入方面,比你们好多了。如果你们要怀疑别人,先看看自己的钱包再说吧。
  我还想说:就算我有前科,也希望你们去查查是什么样的前科?被尊称为怪盗的人物,会去偷那种小钱?你们的眼珠子到底跑到那儿去了?
  当然,我真正能做的,只有忍耐,只有继续作着相同的回答。
  这项消息,马上传遍了整座工厂,所有人看见我时,眼光完全变了。除了极少数的几人外,眼中仿佛都写着斗大的字,即使在一百公尺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贼毕竟就是贼!”
  甚至有位女工,在洗手间门前遇见我,还全身发抖,尖叫出声。
  幸好,一周过去后,嫌犯抓到了。原来事情是和女工串通消息的附近之小混混干的。
  可是,这段期间内,我是何种心情和感受?就算是那些呕心沥血创作出作品的作家,其作品被认为是抄袭时,感受也不会比我更深刻吧?这一周,我简直是活在地狱内!可是,平常对妻无话不谈的我,却未告知她这件事。
  我心中的创伤无法平复。这三年来,或许我在人际关系上处理得并不好,却总算是很认真地熬了过来。工厂里的东西,即使是一枝圆珠笔,我也未带回家过。但是,仅仅在一日之间,仅仅是区区的三万两千元,就使我快崩溃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我第二个转机的开始。
  我首先进行的是伪装慢跑的怪盗游戏。往常,我一回到家,都是看看电视节目,然后准备就寝。现在,我表示自己要练习慢跑,到了街上后,就像昔日般边物色目标,边绕着马路往前跑。
  一到人迹较少的公园或神社,就进入里面,有单杠的话就利用单杠,有墙壁的话就利用墙壁,练习飞檐走壁的功夫。
  因为,我若不这么做,心中的郁愤就无法宣泄!可是,我愈是锻炼自己,心中的“怪盗”念头就愈趋鲜明,几乎已经无法抑制了。
  就在此时,妻当场见到了我的练习。
  去世的岳父常说:“我的太太有很敏锐的第六感,愈怕她知道之事,她愈能够察觉。津季子是其女儿,依我看,她远比我老婆还更敏感!所以呢,保志夫,你最好别对她隐瞒任何事情,因为,这是无谓的反抗!相反的,一旦有事之际,她能够绝对依赖,这一点,你要谨记于心。”
  当时,我总认为这是做父亲的为顾及女儿,特别对我布上的一着棋,我并不以为意。但,也就在这时,事实证明了妻子就是这样的女性。
  她早就发觉我的举动有些怪异,这天,她骑着自行车跟踪着我,一见到我在无人的荒寺内面对大榉树挥汗练习,她马上看穿我心中所想之事,更何况,她对于上次偷窃事件的过程也了如指掌……
  然而,接下来她的表现,更令我这么稳重之人,都为之大惊失色。
  一般的女人,必定显得歇斯底里的又哭又叫的责怪我,但,妻完全相反。不但不哭不叫,更让我牵着自行车,自己挽着我的臂膀,边往回走在静寂的路上,边喃喃诉说着:“真可怜!你无法应付世俗的生活,而一心想再成为怪盗,但是,另一方面却觉得这样对我和父亲无法交待,所以,内心一定很痛苦!对这一点,我竟然未能注意到,是我不好,但是,你也太不应该了,为什么不坦白的告诉我呢?”
  “因为,我实在……”
  “不仅如此!我从未见过像今晚这样热衷于某件事的你,或许,这就是你的本性吧!虽然,你在工厂里与人相处不来,但那是因为你明明不愿做那种事,却又勉强自我压抑的缘故。真正的你,一直为此痛苦不已。这次,你终于将它表现出来了,你是天生的怪盗,你的生存价值就在于此。”
  “你到底是……”
  “如果你打算这么做,那就放心去做吧!我也不愿看到像现在这么毫无生趣的你。你还是重回原来的怪盗身分吧!”
  “你是真心这么说?”我怔住了。
  在月光下,妻的脸庞如此的高贵、美丽,我从未像此刻般的深深被她吸引住。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难道还能开玩笑?”她肯定的回答,然后催着我继续往前走,“不过,有三个条件。第一,你要比现在表现的更平易近人。不管是对邻居们,或是在工厂里,都要自我忍耐,努力博得外人的好评。既然你能成为怪盗,这点小事对你应该不太困难吧?”
  “啊!”我放心了,“我是职业高手,绝对能够做到的。还有呢?”
  “必须要是完美犯罪!对我来说,除了你以外,我最重视父亲的名誉,也深爱目前这份工作,不愿失去它。”
  “一切看我的了。”我更放心了,“上次是由于一点小错误才被捕,不过,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即使是赃物,依我们现在的生活情形,也不必急着脱手了。”
  “第三个条件就是针对此。”妻说:“你不能利用以前的销赃管道,因为,那些在警方的档案里已经都有详细注列,马上就会出纰漏。我们连芝麻大小的危险都要避免。”
  “等一下!”这时,我脑海中已浮现自己潜入富家豪室二楼的雄姿,忍不住说:“你说得倒很简单,但是,对我们这种人而言,销赃管道等于是投手的手臂,如果不能加以利用,那……”
  “由我来负责!”
  “什么?”我再度停住脚步,隔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由你这位监护人又是教师之女?……”
  “而且目前是幼稚园教师。”这次因为被阴影挡住,妻的脸庞看不清楚。但,在黑暗中,妻接着,“我们是夫妻,生死都得在一起。像你,如果销赃管道被堵住了,岂不也是一筹莫展?”
  “话是没错,但……”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不是吗?即使是犯罪做案也一样。我虽是新手,今后会努力学习,并且负责搜集资料。从现在起,我们就合身为一位新怪盗,我和你……”
  她最后那句话,声音何等的甜美!
  “嗯……”我无话可说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就是简单的经过。
  从那夜起,整整一个月,在妻的活动下,我们发现了绝佳的目标,今天,就是着手行动的日子。
  2
  下午五时,在明亮的夕阳下,开始作战了。
  我穿西装系鲜红的领带,妻是全身亮丽的白色。再加上后车厢内堆放着行李箱和旅行袋,深深吸引住邻居们的注意。
  我们家虽是位于住宅区,但是,隔邻是水果行,对门还有糕饼店和理发厅。路旁有孩童在嬉戏,更有手提购物袋站着聊天的家庭主妇们。因为大多是相互认识,自然无法避免引人注目了。
  “呀,你俩穿得这么漂亮,要出去玩?”
  “真不错,年轻人就是有这种闲情雅趣。像我那死鬼,即使是连续假日,也只整日赖在床上,动都懒得动!”
  “要去哪?东北?北陆?或是伊豆?”
  很快的,两、三个女人围过来,七嘴八舌问妻。当然,她们也不忘和我分别的点头致意,因为,最近,早晚和她们碰面时,我总会主动寒暄几句。
  这种现象在工厂里也是进行着。
  刚开始时,女工们还略带讥讽的说:“我可是初次见到玉木的笑容。”但是到了最近,她们已会主动跟我谈笑了。甚至连一向视我如仇敌的股长,也开始对我另眼相看。当然,这是因为我曾主动替他搬重物至车上的缘故。
  不过,回想起来,如果未付诸实行,总会觉得要博得人缘是很难的一件事,但是若试着去做,其实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久,我们的车子在众人羡慕的目送下出发了。
  “这么一来,没有人会认为我们是去进行怪盗买卖了。”妻说。这当然是她拟订的计划之第一步,让邻居们在心理上认定我们是外出旅行。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国道路旁的汽车旅馆。由此处驱车前往目标地,只需十分钟,而且,在这段时间内,旅馆的客人极少,不必担心被人见到容貌。
  我们在此等到晚上九点。两人都很兴奋。妻是第一次下海,当然这是正常反应,可是像我这种做过一百九十多票买卖的超级老手,居然也全身发抖,无法睡得着。
  虽然我对于持续训练的功夫有自信,可是,五年的空白太长了,何况,又已经三十二岁了。另一方面,更顾虑到目标之人是否会按我们的计划行事,这些,都成为我感到不安的因素。
  “你在行动前都是这样子?”妻问。由于床垫的弹性极佳,所以我的发抖立刻被她发觉了。
  “还好!不论是有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