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4-10-10 09:16      字数:4928
  傻南阊倘阶炖铩⑷缓蟀蜒毯蟹呕乜诖闭宜拇蚧鸹?br />
  ——打火机!
  他拿出打火机,一边用两只手掌围着将它点亮,一边踉跄地绕过三座黏土堆,到霍华德刚刚驱鬼的位置。
  埃勒里停下脚步,遮着那微弱的火苗。
  得弯下腰来。因为毫无疑问,这座坟墓属于穷人中最穷的人,虽然占有两座坟墓的宽度,但却比周围茂密的杂草还矮,气候和它自身的稳固,将它隐藏在草堆之中,但是,刚刚那位雕刻家的凿子,结束了它的稳固。
  墓碑上的字,有些已经被那狂乱的凿子凿得面目全非,留下来的字,几乎无法辨认,他可以找出数字、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但是都已模糊不清。埃勒里看到一句墓志铭,经过仔细推敲之后,埃勒里发现它本来写的是:上帝与之同在。但是墓碑上的名字却清晰可见,在墓碑上方的第一排,写道:
  艾伦和马蒂·韦伊
  埃勒里开着莎丽的敞篷车回到范霍恩家的车库里,停在霍华德车子的旁边。不管怎样,他松了一口气。他相信霍华德不会这么快上床睡觉,于是他快步绕过主屋,往客房走去。
  他把他那沾满污泥的外衣扔在走廊上,然后一边走一边把其他的衣服脱下来扔在往浴室去的地板上,然后一头钻到莲蓬头下,一直到寒意消失、身上关节开始放松,他很快地将身体搓干净,然后换上干净的干衣服,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拿了一把手电筒,喝了一口威士忌,接着便走向黑暗,朝着另一栋房子走去。
  他快步走上楼,走过一扇扇熟睡的门,周围都是黑漆漆一片,他小心地移动脚步,不用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但是,当他到了顶楼,他将手电筒打开。褐黄色的地毯上,有一道模糊的泥巴脚印,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霍华德的房门前,房门是半掩着的。
  埃勒里在房门口停了下来。
  他看到,泥巴脚印一直通到床上,而床上躺着没有更衣的霍华德。他睡着了。
  霍华德甚至连外套都没脱。
  他那湿帽子躺在枕头上的一堆泥水中。
  埃勒里关上门,然后插上门。
  接着他打开灯。
  「霍华德。」
  他戳了戳这熟睡中的人。
  「霍华德。」
  霍华德咕噜咕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转过身来,然后把头转过去,打起呼来。他简直是处在半昏迷状态,埃勒里不再戳他。
  我最好先帮他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再说,埃勒里心想,要不然他会得肺炎的。
  他解开霍华德湿乎乎的外套,这外套是防水的,所以里面还是干的,他用力拖,一直到脱下一只袖子。然后他想办法抬起霍华德沉重的身躯,把另一只袖子也脱下来。接着,他帮霍华德把鞋子、袜子和裤子脱了,然后拉过被单,擦干他的脚。反正,床上已经一团糟了。
  接着,他想办法弄干霍华德的头。
  经过一阵按摩,霍华德动了。
  「霍华德?」
  霍华德用力地捶打,好像在赶什么似的,他呻吟,但是没有醒来。当埃勒里把他全身擦干,他还是像刚才一样昏睡。
  埃勒里微笑地直起身来,然后他看到写字台上有自己要的东西——他走过去拿起装着威士忌的瓶子。
  霍华德睁开眼睛。
  「埃勒里?」
  他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睛移向床上,看到自己半裸着身,沾满泥巴的湿衣服扔在地上。
  「埃勒里?」
  他一脸疑惑。然后,忽然,他显得很害怕。他抓着埃勒里。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舌头僵硬,讲话含含糊糊的。
  「你说呢,霍华德?」
  「又发生了,是吗?是吗?」
  埃勒里耸了耸肩:「嗯,是有事情发生了,霍华德,你记忆中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离开书房,走上楼来,转悠了一会儿。」
  「是的,这我知道。之后呢?」
  霍华德的眼皮挤闭在一起,然后摇摇头,「我想不起来。」
  「你离开书房,走上楼来,转悠了一会儿……」
  「在哪儿?」
  「在哪儿?」
  「噢,你是在问我,」霍华德一面发抖一面笑,「我是怎么了?我在这工作室里转悠啊!」
  「在工作室里。然后呢——什么都不记得吗?」
  「一点印象也没有,一片空白,埃勒里,就像……」他停了下来。
  埃勒里点点头,「像那几次,嗯?」
  霍华德把腿伸到床外,他开始发抖,埃勒里将床单拉过来,盖在他的大腿上。
  「天还这么暗,」霍华德的声音提高了,「还是,己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不,还是今天晚上。」
  「又发作了,我做了什么?」——埃勒里观察着他——「我去了个地方,我到哪儿去了?你看到了吗?你跟着我吗?但是你全身是干的!」
  「我跟着你去的,霍华德,我已经换了衣服。」
  「我究竟做了什么?」
  「嘿,用那被子盖着你的脚,我会告诉你。你肯定,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片空白,我做了什么?」
  埃勒里告诉了他。
  埃勒里说完,霍华德用力摇了摇头,抓了抓头皮,摸了摸脖子,揪了揪鼻头,瞪着地上的脏衣物。
  「而你一点也记不起来?」
  「想不起来。」
  霍华德抬头望着埃勒里。
  「难以相信,」他把头转开,「尤其是当我……」
  埃勒里拿起地上霍华德的外套,伸手到其中一个口袋。
  当霍华德看到凿子和木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走下床,光着脚在房里踱来踱去。
  「如果我能做出这种事,我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低声地自言自语,「天知道过去的几次我做了些什么事,我没有权利这样逍遥法外的!」
  「霍华德,」埃勒里坐到床边的一张椅子上,「你没有伤害到别人。」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去他们的墓?」
  「经过这么多年的追寻,你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对你造成刺激,使你的失忆再度发作。在失忆的状况下,你表达了你一向对于遗弃你的父母的不满、害怕和憎恨……当然,我是指心理上。」
  「我一点也不觉得我憎恨他们。」
  「你当然不会觉得。」
  「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表层意识上,你不会有感觉的。」
  霍华德走到通往隔壁工作室的门口,他对着宽阔的房间望了数秒钟,然后走进去。埃勒里听到他在里头走动,脚步声停下来后,灯亮了。
  「埃勒里,你过来一下。」
  「你不觉得自己该穿上拖鞋吗?」埃勒里离开椅子。
  「管他的,你过来一下!」
  霍华德站在一个模型台前,台子上是一尊用代用黏土塑成的大胡子的朱庇特。
  埃勒里很好奇:「什么事?」
  「我告诉你,昨晚我从楼下上来后,转悠了一会儿。这就是我那会儿做的一件事。」
  「朱庇特?」
  「不,不,我是指这个——」霍华德指着模型的底座。黏土底座上被锋利的雕刻刀刻上:H。H。WAYE
  「你记得你做的这件事?」
  「当然,我还记得我为什么做,」霍华德尖声地笑,「我想看看我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样子。我在作品上的签名一向是H。H。范霍恩,我必须用H。H,因为他们没有给我取名字。但是,韦伊——WAYE——是我的姓。那么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
  「是啊,我现在还是喜欢。在楼下,当爸爸第一次告诉我时,我没什么感觉。但是之后,当我上楼来……这种感觉开始出现。你看——」霍华德跑到墙边,指着一系列草图说,「我实在太喜欢了,所以我在每一幅为博物馆所画的草图上,都签上了H。H。WAVE。我几乎就要决定,要把它当做我固定的签名。埃勒里,我这么喜欢这个名字,我会恨他们吗?」
  「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吗?是很有可能的,为了对你自己掩盖那种僧恨,霍华德。」
  「你是说,我爱上我亲生父母的姓氏,然后失去意识,在大雨中开十英里的车子,去破坏他们的坟墓?」霍华德陷进一张椅子上,脸无血色,「然后意思是说,」他缓缓地说,「当我正常的时候,我是一种人,但当我失去意识时,又变成另一种人。清醒的时候,我是个还不错的好人,失意之后我却变成了疯子,或恶魔。」
  「你又在把事情戏剧化了。」
  「是吗?把父母亲的墓碑砸成碎片,不能算是『理智』的行为吧!那是很可耻的!你很清楚,不管在什么文化里,对父母的尊敬都是一样的!不管那是祖先崇拜或是尊敬父母!」
  「霍华德,你还是睡一睡吧。」
  「如果我可以对我父母的坟墓不敬,为什么我不能杀人?强暴?放火?」
  「霍华德,你说得太多了,去睡吧。」
  但是霍华德紧紧抓着埃勒里的手:「帮帮我,看着我,不要离开。」
  他的眼神里透着惊恐。
  他正在把他对迪德里希的亲密,转移到我身上,现在,我成了他的父亲了。
  总之,埃勒里让霍华德入睡了,他坐在床边,一直到霍华德熟睡才离开。
  然后他走下楼,出到屋外,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在车库里清洗两辆车上的污泥。
  当埃勒里上床就寝时,星期天的晨光,已经朦胧地映在了他的窗户上。
  第七日
  这是他来的第七天,什么事情也没做,尤其是他的小说。他尽量不去想那些出版商以及他们如何挥舞着出版合同的样子。真扫兴。他的确也写了些东西,不过,并不完全是合同上所要求的。于是,他己经在使自己冒着因拖欠书稿而终止合同的风险了。
  在教堂里——
  埃勒里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个场合才恰当。今天主持礼拜的是「幽谷中的圣保罗教堂」的奇切林牧师。他像先知似地大声布道——像修饰过的雷声。今天讲的是《耶利米书》:
  我的肺腑啊,我的肺腑啊
  我心疼痛,
  我心在我身内烦操不安,
  他的声音洪亮,连坐在最后一排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能静默不言,
  啊我的灵魂……
  全地荒废……
  啊,是我在此!
  我的灵魂厌恶那害命杀人者……
  这时候,霍华德早已溜得无影无踪,沃尔弗特露着牙齿讪笑,莎丽闭上眼睛,迪德里希则静静坐着微笑。在他布道词的结尾,奇切林牧师没有告诉大家,就突然跳出《耶利米书》,进入《路加福音》第六章第三十八节:
  你们要给人,就必有给你们的。并且用十足的升斗,连摇带按,上尖下流的,倒在你们怀里。
  因为你们用什么量器给人,也必用什么量器量给你们。
  接着,在场的人听到他说,有一位教区代表捐献了一座新的礼拜堂给教会,原有的礼拜堂已被教区牧师过度使用;然后,大家又听到,这位作奉献的上帝的仆人,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我说,他家喻户晓,」奇切林牧师用雷一般的洪亮声音说,「并不是指在俗世中——虽然在俗世中他的确也是家喻户晓,而是在我们主的眼里,这位追随主的基督徒灵魂,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我所指的这件事,不是他为自己累积世上的财富,也不是指他所『已经』累积的财富,而是指他已经做了该做的事:他为自己累积了在天堂的财富。我相信天主会原谅我在这里吹起喇叭,同时告诉你们,这位慷慨的兄弟,就是迪德里希·范霍恩兄弟!」
  这时,聚会的教众们响起一阵赞叹声,伸长脖子微笑地望着这位上帝的仆人。这个事件,冲散了刚刚布道会的沉闷气氛。最后的祷告喃喃声此起彼落,当礼拜结束时,大家都有一股高昂的信仰热诚。
  连埃勒里都是情绪高亢地走出这「幽谷中的圣保罗教堂」的。
  接下来的一整天,也都是丰富的节目,例如有栗子鸡杂填充的烤火鸡、甜蕃薯、柠檬冰糕等等。饭后,还有门德尔松的「伊丽亚」——莎丽很平静地听,迪德里希却很兴奋。霍华德在几个星期前就买了这张新的唱片,埃勒里心想,这小子还算聪明,把这张唱片留到今天——当每个人都为了各自隐私的理由而需要内心反省的时候。接下来,是具有莱特镇最优雅传统特色的社交晚会,笑声不停的女士和衣着光鲜的绅士们,在谈着老掉牙的对话。偶尔,竟然也会有些新鲜的内容。不过,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埃勒里认得的——这使他暗中庆幸。
  这一天结束得相当不错。在莱特镇的星期天晚上,是比较早结束的。十一点三十分,所有人都已经回家,午夜十二点,埃勒里已经上床就寝了。
  他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一整天,每一个人的举止都多么得体,包括霍华德、包括沃尔弗特。人性中竟然有这么多的虚伪和欺骗,而容忍虚伪和欺骗的存在又是多么的必要。
  他祈祷,希望上帝不要在他完成他那部该死的小说之前,夺走他的灵魂。他强力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