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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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4-10-05 19:00 字数:4959
帕特里斯接着说:
“他活着,可是疯了!我们无法向他致谢,无法向他打听关于他所了解的黑暗的过去,或者您现在所面临的危险。然而,他,只有他……”
帕特里斯又想试一试,尽管他明白又将失败。西蒙不久前住在仆人宿舍的一侧,紧靠两个残废军人的房问。帕特里斯到那里去,西蒙正好在那里。
西蒙坐在朝花园的椅子上打盹,嘴里含着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烟斗。房间很小,没有几件家具,但是干净明亮,这老人神秘的一生就是这样度过的。德马里翁先生几次趁老人不在的时候去搜查过,帕特里斯也去过,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唯一值得一提的发现是,在一个五斗柜的后面,看到一张铅笔画;三条相交的直线构成一个大等边三角形。在这个三角形内,还胡乱地用金粉进行了涂抹。金三角!除了这个发现,没有任何线索超过德马里翁先生的搜查。
帕特里斯直接朝老人走去,并拍拍他的肩膀。
“西蒙,”他说。
西蒙扶起他的黄眼镜,朝帕特里斯看了看,而帕特里斯真想摘掉他这副眼镜,它遮住了老人的目光,不让人进入他的心灵和记忆的深处。
西蒙又开始傻笑。
“啊!”帕特里斯心里想,“这就是我的朋友,我父亲的朋友。他爱我的父亲,他尊重他的意志,他忠于他的记忆,他为他建了墓碑,他祈祷,发誓要为他复仇。可是他的神志不行了。”
帕特里斯感到任何语言都是无用的。然而,如果声音不能唤起失常的神经的反应的话,可能眼睛会保持某种记忆。帕特里斯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西蒙看见过无数次的几个字:
帕特里斯和柯拉丽——1895年4月14日。
老人点点头,接着又开始小声痛苦的傻笑。上尉又写道:
阿尔芒·贝尔瓦
老人依然是一种麻木状态。帕特里斯又做了些试验,在纸上写埃萨莱斯和法克西上校的名字,画三角形。老人不理解地傻笑。
可是,突然他的笑声变得那么孩子气。帕特里斯又写布尔赖夫的名字,而这回,老人的记忆开始苏醒了。他想站起来,又坐下去,然后又站起来,从墙上取下帽子,离开房间,帕特里斯也跟着,他走出公馆,然后向左朝奥德伊方向走去。
他像梦游人一样往前走,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经过布兰维里埃街,穿过塞纳河,又毫不迟疑地踏上了往格勒奈尔区的路。
然后他在一条大街上停下,用胳膊向帕特里斯做了个手势叫他也停下。
一个书报亭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老人把头伸过去,帕特里斯也学着样伸过头去。
就在对面,这条街与另一条街相交的街口上,有一家咖啡店,平台上堆着几个柳条箱。
箱子后面坐着四个顾客,三个人脸朝里面。帕特里斯只看见那个面孔朝外的人,他认出来是布尔赖夫。
这时西蒙老头已经走了,仿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让别人去做。帕特里斯用眼睛扫了一眼,看见有个邮局,他急忙走进去。他知道德马里翁先生现在雷诺瓦街,他电话告诉他布尔赖夫在这里,德马里翁先生答应马上来。
自从埃萨莱斯被杀以来,德马里翁先生对于法克西上校的四个同谋的调查毫无进展。人们发现了格雷戈瓦先生的藏匿地点及其带壁柜的房间,可是全部是空荡荡的,同伙们都销声匿迹了。
“西蒙老头,”帕特里斯心想,“他知道他们的习惯,也应该知道,他们每周的哪一天,哪一个时辰在这家咖啡店里碰面,他听到布尔赖夫这个名字,一下子恢复了记忆。”
几分钟后,德马里翁先生带着他的警察乘汽车赶到。事不宜迟,平台被包围了,同案犯没有抵抗,束手被擒。德马里翁先生把三个押送到拘留所看管,而把布尔赖夫推进一个特别的厅堂内。
“来,”德马里翁先生对帕特里斯说,“我们来审讯他。”
帕特里斯推辞道:
“埃萨莱斯夫人一个人在那里……”
“不只一个人,您手下的所有人都在那里。”
“是的,可我宁愿呆在那里,我第一次离开她,各种担心都有可能。”
“只要几分钟,”德马里翁先生坚持道,“应当马上利用逮捕对案犯造成的恐慌心理。”
帕特里斯跟着他,可是他们都明白,布尔赖夫不像那些人那样好对付,他对他们的威胁只是耸耸肩膀而已。
“先生,你们这样恐吓我毫无作用,我不怕,开枪吗?开玩笑!在法国,是不会枪毙一个说‘是’或‘不是’的人,而且我们四个都是中立国家的人。起诉吗?判刑?那是从没有的事。你们很清楚,如果你们现在把事情平息了,把穆斯塔法、法克西、埃萨莱斯的尸体都收起来,这件事就不会无故地再闹起来了。不,先生,我很平静,我不过进进集中营而已。”
“那么,”德马里翁先生说“您拒绝回答问题?”
“不是的!进集中营算了。不过集中营有二十个等级,我想受到优待,在那里舒舒服服地呆到战争结束。可是您知道了什么呢?”
“几乎全部。”
“得,我的价值就不高了。您知道埃萨莱斯死的头天晚上的事吗?”
“是的,四百万法郎的交易,这笔钱怎样了?”
布尔赖夫做了个很气愤的样子。
“又被抢走了!偷走了!那是个圈套!”
“谁抢走的?”
“一个叫格雷戈瓦的人。”
“他是谁?”
“这个坏蛋,我们后来打听到,这个格雷戈瓦不是别人,是埃萨莱斯临时雇来的司机。”
“那么就是他帮埃萨莱斯把黄金从银行运到公馆里的吗?”
“是吧,我们还知道……喏,这是可能的,格雷戈瓦是个女的。”
“一个女的!”
“真的,是埃萨莱斯的情妇,我们多次证实。那是一个很壮实的女人,同男人一样有力,她是什么都不怕的。”
“您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
“黄金呢?您没有一点线索,一点可疑的线索吗?”
“没有。黄金在花园里或雷诺瓦街的公馆里。我们看见他每星期运回一次黄金,进去就没有出来。我们每晚派人监视。黄金还在那里,我敢担保。”
“没有一点关于埃萨莱斯被谋杀的线索吗?”
“没有。”
“您敢保证吗?”
“我为什么要撒谎呢?”
“不会是您?……或者您的一个朋友吗?”
“我们就知道会有人怀疑我们。真巧,幸亏我们有不在场的证据。”
“能证明吗?”
“无可辩驳地证明。”
“我们将予以审查。没有别的交待吗?”
“没有。可是我有个想法……或者一个问题请您回答,谁出卖了我们?您的回答可以澄清,因为只有一个人知道我们每周四点到五点来这儿碰面一次……只有埃萨莱斯……他本人经常亲自来这儿与我们商讨事情,埃萨莱斯死了,谁来揭露我们呢?”
“西蒙老头。”
“怎么!怎么!西蒙·迪奥多基斯!”
“埃萨莱斯的秘书西蒙·迪奥多基斯。”
“他!啊!无赖,我会找他算账的……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您说不可能呢?”
“为什么?因为……”
布尔赖夫思索了好一阵,他一定认为不便于说出来,接着他把话说完:
“因为西蒙老人同我们是一起的。”
“您说什么?”帕特里斯非常惊讶地问。
“我说,我肯定,西蒙·迪奥多基斯同我们是一起的,他是我们的人。因为他经常告诉我们埃萨莱斯的一些鬼鬼祟祟的阴谋活动。那天晚上九点钟,他用电话通知我们,埃萨莱斯点燃了旧暖房的壁炉,即将发出火星信号,他为我们开了门,当然装着抵抗的样子,让我们把他捆在门房里。也是他把仆人放了假并付了钱。”
“法克西上校没有像对待同谋人那样对待他……”
“这是演给埃萨莱斯看的一出戏,从始至终都是演的戏!”
“好。那么西蒙为什么要出卖埃萨莱斯呢?为了钱?”
“不是的,为了仇恨。他恨埃萨莱斯恨得直咬牙。”
“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西蒙是一个沉默不语的人,而且很久以来就如此。”
“他知道黄金藏在哪里吗?”德马里翁先生问。
“不知道,他找过,但没找着!他从没弄明白装有黄金的口袋是如何从地下室运走的,地下室只是一个临时存放的地方。”
“黄金是从这幢房子运走的。可是谁能说这回不是这样呢?”
“这回我们派人从外面监视,从各个方向监视,这是西蒙单枪匹马所不能办到的。”
帕特里斯又说:
“您对西蒙还有什么更多的情况吗?”
“没有了。啊!不过,他有件事很奇怪,出事的晚上的前一天,我收到一封信,是西蒙写给我的,向我提供了一些情况,信封里还有另一封信,肯定是弄错了,信看起来很重要。”
“那封信上说些什么?”帕特里斯不安地问。
“关于一把钥匙的事。”
“您可以说得更详细些吗?”
“信在这儿,我准备还给他,一直替他保管着。喏,这就是他写的,……”
帕特里斯接过信,他很快就看到他的名字,正如布尔赖夫说的,信是写给自己的,而他没有收到。
帕特里斯:
今晚您将收到一把钥匙,它可以打开通向塞纳河的小街上的两个门,一个门在小街的右边,那是你爱的女人的花园门,另一个是在小街的左边,我请你在四月十四日上午九点去约会的花园门,你爱的她那时也会到那里去。您将知道我是谁以及我要达到的目的。你们两人都将叫我讲有关过去的事情,这些事实将使你们亲近起来。
从现在到四月十四日,晚上会有一场搏斗,斗争将是可怕的。如果我倒下去了,那么你所爱的人必将面临最大的危险,保护她,她一刻也不能离开你的保护。如果我有幸活下来,你们将享受到我长期为你们谋划的幸福。
请接受我全部的爱
“信没有署名,”布尔赖夫说,“但是我再说一遍,这是西蒙的笔迹。信中讲的女人,就是指埃萨莱斯夫人。”
“可是她究竟有什么危险呢?”帕特里斯不安地说,“埃萨莱斯已经死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谁知道呢?他可是一个很残酷的人。”
“他可能把复仇的任务交给谁了呢?谁会继续干下去呢?”
“我一无所知,不过要当心。”
帕特里斯没再听他讲,他急忙把信交给德马里翁先生,不想再听下去,匆匆地走了。
他跳上一辆汽车对司机说:“雷诺瓦街,快。”
他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仿佛西蒙提到的危险已降临到柯拉丽的头上,敌人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袭击他心爱的人。西蒙不是说,“如果我倒下去了,谁能保护她呢?”这种假设已经部分成为现实,因为西蒙已失去正常思维。
“瞧,怎么,”帕特里斯喃喃地说,“我真傻……是我自己想象的……毫无道理……”
可是他还是越来越感到不安。他想着西蒙老头有意告诉他,这钥匙可以开柯拉丽花园的门,就是为了让他帕特里斯在需要时可以随时进去,直到柯拉丽身边进行有效的监护。
他远远地看见了西蒙。天黑了,老人回到屋里。帕特里斯在进门前赶上了他,听见他嘴里哼着歌。帕特里斯向站岗的士兵问:
“没出事吗?”
“没有,上尉。”
“柯拉丽夫人呢?”
“她在花园里散步,半小时前上楼去了。”
“亚邦呢?”
“亚邦陪着柯拉丽,可能在夫人门口。”
帕特里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大步上了楼。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发现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大吃一惊。他打开电灯,发现走廊头上,亚邦跪在柯拉丽妈妈的房门口,头靠在墙上,房门开着。
“你在干什么?”他边跑边喊。
亚邦没有回答,帕特里斯看见他衣服的肩膀上渗出的血,这时塞内加尔人瘫倒在地了。
“天哪!他受伤了……可能死了!”
他从亚邦身上跳过去,冲进房里,立即把灯打开。
柯拉丽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