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吻火 更新:2024-10-05 19:00 字数:5007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身份? 是的,但这你不能怪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布局很完美? 是啊,你又怎么知道没有其他什么像查尔斯
·马汀的身份一样完美的布局? ”
“我不知道。就像我说的,聪明的谋杀会发生。但是要伪造身份很容易,要逃
过谋杀罪嫌疑却很难。你想,这个谋杀是怎么发生的? 是有人在火车驶离尤斯顿时,
走进卧铺里重重地打他一顿,然后再安排得像跌倒? ”
“是的。”
“但是火车离开尤斯顿后,并没有任何人找过七B 。
八B 说服务人员查票后不久,听到七B 的人回来并且关上门,那之后就再也没
有听到任何对话了。“
“从后脑勺重重地打一个人可并不需要什么对话啊! ”
“没错,但是他需要机会。你要打开门,而且卧铺的那个人要刚好摆出正确的
姿势供他做出致命的一击,这样的机率微乎其微。就算你不用选时间,要在火车卧
铺里袭击一个人也并不容易。任何想置人于死地的人都得进入卧铺,在走廊上绝对
不可能做到。如果卧铺里的人在床上,你做不到;卧铺里的人面对你,你也做不到,
而且他一察觉到有人,马上就会转过身来。所以,惟一的可能是先有一段简单的对
话,然后再下手。但是八B 说根本没有人来找七B ,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对话。八B
就是那种在火车上不能睡觉的女人。因为她事先就知道这样子,所以任何一点小声
音,就是一点点的尖叫声或卡嗒声,对她而言都是折磨。她通常大约要到凌晨两点
半才能入睡,但在那之前比尔·肯瑞克已经死了。”
“她听到他跌倒的声音了吗? ”
“她听到‘砰’地一声,以为是七B 取下行李箱的声音,当然,七B 根本没有
拿下来会产生‘砰’一声的那种大行李箱。噢! 对了,比尔会不会讲法文? ”
“一点日常会话吧。”
“像Avec moi( 跟我一起) 。”
“是的,大约就是这样。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
“只是好奇。看来似乎他打算在某处过夜。”
“你是说在苏格兰? ”
“是的。他带着新约圣经和法文小说,可是却不太会讲法文。”
“也许他的苏格兰朋友也不会啊。”
“是啊,苏格兰人通常都不会讲法文。但是如果他打算在别的地方过夜,那他
就不可能同一天跟你在巴黎碰面。”
“噢! 只差一天对比尔算不了什么的。他可以在三月四日拍封电报给我就行了。”
“是啊……我真希望我能够想出来他为什么要如此遮掩自己。”
“遮掩自己? ”
“是啊,就是为什么要伪装得如此彻底? 为什么他要别人认为他是法国人? ”
“我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要别人认为他是法国人? ”卡伦说,“你希望从
劳埃德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
“我希望当时在尤斯顿车站为他送行的人就是劳埃德,因为他们讨论到‘强凯
利’,记不记得? 对酸奶酪而言,那个发音就像‘抢凯利’。”
“那么,劳埃德住在伦敦? ”
“是的。切尔西区。”
“我希望他在家。”
“我也是。现在我要好好度过我在突利的最后一小时,如果你现在可以忍受无
所事事地闲坐,想一会儿问题,也许你可以跟我回克努吃晚餐,见见兰金一家人。”
“听起来蛮好的,我还没有跟子爵夫人说再见呢! 我现在对子爵夫人的印象是
完全改变了。你认为子爵夫人是你们典型的贵族吗? 格兰特先生。”
“就她所有的典型特质而言,她的确是。”格兰特边说边思量从哪里下去钓鱼。
他一直钓到水面的光影提醒他太阳要下山了,但是什么也没钓到。这个结果既
不令他惊讶也不令他失望,他的思绪早飘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在旋转的河水里已经
不再看见比尔·肯瑞克死去的脸了,但是比尔·肯瑞克这个人却围绕着他。他已经
占据了他整个心思。
格兰特叹了一口气,收起钓线,并不是因为没有钓到鱼,或是要跟突利说再见,
而是因为他对比尔·肯瑞克为什么要伪装身份还是一样想不透。
“我很高兴有机会可以看看这片岛屿。”他们往克努的路上走时泰德说,“它
一点都不像我所想像的。”
从他的语气,格兰特推断他原来想像中的突利大概和华巴没啥两样,到处都住
着猴子跟精灵。
“我真希望你是以比较快乐的心情来看待这个地方,”他回答说,“你该找一
天回来,平静地钓钓鱼。”
泰德有点害羞地笑一笑,摸摸头上蓬乱的头发,“我想还是巴黎比较适合我,
或是维也纳。当你把时间花在连上帝都遗忘的小镇时,就会开始向往闪亮的霓虹灯
了。”
“我们伦敦倒是有闪亮的霓虹灯。”
“对,也许我应该在伦敦再感受一下。伦敦还不错。”
当他们到家时罗拉走到门口说:“亚伦,我听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
听说——”然后,她注意到他带着朋友一起回来。“噢! 你一定是泰德,派特说你
不相信突利有鱼可以钓。你好吗,很高兴你能来。请进,派特会带你去洗手,然后
再过来跟我们喝饭前酒。”她叫住在那里走来走去的派特,然后越过这位访客,直
接来到要责备的对象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说:“亚伦,你明天别想回去。”
“但是我已经复原了,没事了,拉拉! ”他说,心想这大概就是她不高兴的原
因吧! “那又怎样? 你的假还有一个多礼拜,而且突利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你
不能只为了要把某个年轻人由他自己跳进去的洞里弄出来,而抛下这一切吧。”
“泰德·卡伦并没有在什么洞里,而我也不是发狂,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
明天要走,因为这是我要做的事。”
他本来还要补充说:“我巴不得现在马上走! ”但是即使像罗拉这么亲密的人,
这样说也可能导致误会。
“但是我们都很快乐,而且每一件事情都——”她突然停止了。“噢,好吧!
反正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改变心意,我早就应该知道了。任何情况都不能使你偏离
一丝你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你永远都是该死的克利须那印度教大神毗湿奴的化身。
在印度东部一年一度的游行中,克利须那的神像被载于大型马车上,善男信女甘愿
投身死于其轮下。——译者注) 。”
“这真是可怕的比喻,”他说,“难道你就不能干脆使用子弹、直线这些同样
表示不偏离但不那么具有毁灭性的字眼? ”
她友善且又事有一点点戏弄地把手环住他的手臂,“但是你就很有毁灭性啊,
亲爱的。”
格兰特正要抗议,罗拉接着说,“以最仁慈的、最致命的方式。来喝一杯,你
看起来像可以喝一杯的样子。”
第十一章
即使是坚定不移的格兰特,也有他不确定的时刻。
“你这个傻瓜! ”他在史衮登上往伦敦的飞机时,内心的声音这么说着,“放
弃你宝贵的假期来猎捕鬼火,即使只有一天你也不放弃。”
“我并不是要猎捕鬼火,我只是要知道比尔·肯瑞克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比尔·肯瑞克到底对你有什么意义,值得你放弃自己的休闲时间,即使
只是一小时? ”
“我对他有兴趣啊!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喜欢他。”
“你对他根本一无所知,你按照自己的想像制造一个神,然后忙着崇拜他。”
“我很了解他,我听泰德·卡伦谈到过他。”
“噢! 那只是一个有偏见的证人而已。”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这点很重要。卡伦在OCAL那样的机构里有很多朋友可
以选择,但是他选择了比尔·肯瑞克。”
“有很多好孩子都选择了罪犯做朋友。”
“说到这点,我还真认识一些很不错的罪犯呢! ”
“真的吗? 几个? 而你又会为了一个罪犯型的人放弃多少假期? ”
“三十秒也不会。但是这个叫肯瑞克的小子并不是罪犯。”
“但是把别人一整套证件拿走,不算是守法,对不对? ”
“我现在就是要找出真相啊! 现在请你闭上嘴巴,离我远一点。”
“哈! 你被说动了吧? ”.“走开! ”
“这种年纪还为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伸出脖子管闲事。”
“谁伸出脖子管闲事啊? ”
“你根本不必搭飞机。你可以坐火车或巴士,但是你没有,你选择把自己关进
一个盒子里。一个无法打开窗户与门的盒子,一个你无法逃脱的盒子,一个紧紧的、
密闭的、安静的、封闭的……”
“闭嘴! ”
“哈! 你已经开始呼吸急促了! 再过十分钟左右,整件事情就会将你大卸八块。
你应该去检查一下你的脑子了,格兰特.你真的应该检查一下你的脑子了。”
“我整个头盖骨的配备中,还有一样运作得很好呢! ”
“那是什么? ”
“我的牙齿。”
“你打算咬什么东西? 那不会有效的。”
“我打算咬紧牙关! ”
无论是因为他轻视心里这个恶魔,或是因为比尔·肯瑞克一路跟他身边,格兰
特终究平静地完成这趟旅程。泰德·卡伦跌坐在他旁边的座椅上,马上就睡着了。
格兰特闭上眼睛,让脑子里的那些图形在他心里解体、消退,然后再重新组合。
为什么比尔·肯瑞克要彻底伪装自己? 到底他打算骗谁? 为什么有必要去欺骗
别人? 他们准备盘旋降落时泰德醒过来,没有看窗外就开始整整领带,理顺头发。
显然飞行员脑袋里对速度、距离和角度有某种第六感,甚至在他无意识状态时也是
如此。
“好,”泰德说,“回到伦敦的闪亮霓虹灯下以及老西摩兰饭店了。”
“你不需要回饭店,”格兰特说,“你可以去住在我那里。”
“你真的很客气,格兰特先生。我很感激。但是我不想让你老婆,或是不管是
谁——”
“我的管家。”
“我不想让你管家发火。”他拍拍自己的口袋说:“我有钱。”
“待在巴黎两个星期之后还有钱? 那我真是恭喜你。”
“这个嘛! 也许因为巴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或只是因为我想念比尔。不管
怎么说,我不用别人费事帮我铺床,但是还是很谢谢你。也许你有什么事情要忙,
你一定不希望我在旁边碍手碍脚。但是如果是关于比尔的事,你就不能摆脱我,好
不好? 你要让我跟你在一起,就像比尔说的。”
“我一定会的,泰德。我一定会的! 我在欧本的饭店下了钓饵,把你从整个白
种人口里钓了起来。我当然不会把你再丢回去。”
泰德笑一笑,“我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要去见那个叫劳埃德的人
? ”
“如果他在家的话,也许我今天晚上就去。那些探险家最糟的是,如果不是在
探险,就是在演讲。所以他也许现在正在中国和秘鲁之间的任何地方。什么事情让
你吓一跳? ”
“你怎么知道我吓一跳? ”
“我亲爱的泰德,你那纯真而坦率的面孔,永远扮不好扑克脸或是外交官。”
“其实,只是你提到的这两个地名,刚好也是比尔每次都会选的。他常说:‘
从中国到秘鲁之间。”
“真的吗? 他似乎已经知道他的约翰生了。”
“约翰生? ”
“对啊! 就是萨缪尔·约翰生( 十八世纪英国文学家及辞典编纂者。——译者
注) ,那只是一句引用的话。”
“噢,噢,我了解了。”泰德有一点脸红。
“如果你还是怀疑我的话,泰德·卡伦,你最好现在就跟我去苏格兰场,让我
的同事帮我做证。”
卡伦先生白皙的皮肤泛红了,“我很抱歉,只是有一瞬间,听起来好像你真的
认识比尔。你一定要原谅我的多疑,格兰特先生。我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你知道的。
在这个国家我不认识其他人,我判断人只是看外表而已,可以说完全以貌取人。当
然,我并不是怀疑你,事实上,天知道我有多感谢你,以至于我没办法找到任何字
句来表达我的感谢,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当然我相信啊! 我只是逗你玩玩而已,事实上,我也不该这样。而且如果你
当真一点都不怀疑我的话,那也太不聪明了。这是我的住址跟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