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4-10-05 19:00      字数:4738
  “我问你,乔纳,你说有鬼吗?”托米第一个开了腔。
  “当然是没有喽,根本就没有那玩艺儿。”乔纳明确地回答。
  “嗯,我也认为没有。可是看了羌扑方才那样子,就好象真的见了鬼似的!”
  乔纳好一会儿没说话。他俩在池塘边森林中一步一步地走着。
  “我是不信的。”乔纳斩钉截铁地说,“可是狗信不信就不好说了。因为谁也不知道羌扑在想什么啊。”
  “是真的吗?”托米吓得连声音都变了,“你真的认为羌扑看见了什么吗?”
  乔纳默默走着,突然说:“谁也说不准哪。可是你为什么说那房子是鬼屋呢?”
  “嗯,是品德拉先生那样说的。我是听他说的。”
  “那是在什么时侯?我可没听品德拉先生说过鬼屋的事儿。”
  “嗯,是很久以前的事儿啦,我忘了告诉你。有一天我正在商店里,品德拉先生对琼森先生和赛德先生讲了鬼屋和其他许多故事。当时品德拉先生说:‘对啦,列斯,你那里不就有个小鬼屋吗l’说完他们大笑起来。接着我就问品德拉先生,那鬼屋在哪里。品德拉先生正要告诉我的时候,’不巧布兹先生走进来买什么东西。这样一来,大家就讲起别的来了。没办法,我只好回家了。后来我问妈妈鬼屋在什么地方,可是她说不知道什么是鬼屋,还警告我不要再问那些事。我想他们说的一定是那幢房子,没错儿!”
  “等我问问布兹大叔去,大叔他一定会知道的。”
  “这可太好啦,咱们去问一问吧。”托米也来劲儿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乔纳却想起了上次和布兹大叔谈话的事儿,觉得很伤心。
  “还能象从前那样和布兹大叔谈心了吗?还能象从前一样做好朋友吗?”他默默地想。他和布兹大叔一起度过的许多欢乐日子,当他想到这一切都不会再有时,他很难过,感到喉咙一阵发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那小小的工作间里,在长长的工作台旁,他总是站在布兹大叔身边看着他做出各种漂亮的家什来——大叔为阿妮姨妈打的那把木椅,现在还在厨房门口放着呢。带桅杆和风帆的小船也是布兹大叔为托米做的。是啊,在那散发着新松木刨花香气的屋子里,曾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木器。
  他们终于回到了埃甸博洛。乔纳在托米家门口说了声再见,。回到了自忍家里。但他还是无法驱散令人伤心的回忆。
  吃完晚饭,乔纳拿起书,读了很长时间。他想,但愿读书能使他忘掉自己的心事。天黑了,阿妮姨妈点燃了灯。乔纳又接着读了一会儿,可是他却越发难以平静了。他发觉自己并没有读书上印的字,而只是在瞪着那一页纸。他忽地站起来,把书送回原来的书架上。
  “姨妈,我去散散步。”他慢吞吞地说,“到布兹大叔那儿聊一会儿。”
  阿妮姨妈放下书,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行,回来时别忘了熄灭灯。在你回来之前,我可能就睡了。”
  乔纳在街上摸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他拐过商店的屋角,便来到了能看见布兹大叔房子的地方。他见布兹大叔背着工作台上的灯光站在门口。乔纳正要开口喊大叔,老人却转身走进了工作间,接着把灯吹灭了,小屋顿时一片漆黑。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乔纳不觉一惊。那阁楼里竟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乔纳屏住气息,他看见有人在阁楼的窗前划火点香烟!划火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的脸——接着又成了一片漆黑。不管那人是谁,但绝不是布兹大叔。这一点乔纳确信不疑。因为此时此刻大叔还在一楼,根本没有上楼梯的时间。“屋里有另外一个人,除了布兹大叔之外——还有一个人藏在那里!”乔纳肯定地想。
  藏着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进退两难的想法风暴般地从乔纳心头掠过:布兹先生在窝藏犯人!
  第十二章 克拉拉贝尔的水彩
  乔纳的心被这可怕的想法弄得忐忑不安。
  从抢银行案件发生的当天,不,从那头一天晚上到现在,布兹大叔表现出来的异常不安,一古脑地浮现在他眼前。乔纳几乎被恐怖所压倒。
  在乔纳心中又闪现出一个情节:大叔变得焦躁不安,是从在品德拉先生商店里交给他一封信之后开始的。当时布兹先生打开信,刚一看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当天夜里他好象为一件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去了里万顿。那天夜里他整夜都没有回家。第二天早晨就出了抢银行的案件,不过那时布兹大叔还没有回来。当他和托米向他讲那案子的时候,他的反映是奇怪的。打那以后,他就变得非常焦躁,总是在提心吊胆。那三个强盗藏在什么地方,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假如布兹大叔即使实际上没有加入强盗一伙,难道就不能设想他曾经为他们的阴谋出过力吗?或许是事后帮助了三个人的潜逃?那三人之中现在不正有一个隐藏在布兹大叔的家里吗!他是不是自出事后就把那个人一直窝藏在阁楼里了?除此之外,每次他去大叔家时,大叔表现出的烦躁不安又怎样来解释呢?
  乔纳被折磨得痛苦极了,他的心都要碎了。这些天来,乔纳一直在自我安慰,让自己相信布兹大叔并没有什么过错。可是事到如今又怎么能够辩解得了呢?如果布兹大叔直到今天还在窝藏着犯人,那他不是同样有罪吗!
  在乔纳十分恐怖地望着黑黑的窗子中火柴光一闪以后的时候,这一切事都闪电般地从他脑海中掠过。乔纳再也忍不住了,他想大声呼喊。可他咬紧牙关,克制了自己的冲动。他的双膝哆嗦着急忙跑回家去。
  在自已家的房后,乔纳痛苦地不知怎么办。他在犹豫,不知该不该马上把自己看见的一切和心中的怀疑都告诉阿妮姨妈。可是姨妈已经睡了。因此乔纳不打算特意叫醒她。他熄了灯,想快点入睡。可是过了好长时间怎么也睡不着。他就象得了热病,一桩桩一件件心事在脸海里不住地翻腾。他绞尽了脑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尽管这样,应该马上采取一些措施,这种想法还是很明确的。明天清早就到布兹大叔那儿劝他去自首呢?还是求阿妮姨妈和品德拉先生报告克林顿警察局呢?哪种作法对呢?自己怎么能做出出卖要好的老朋友的事儿呢!那样一来,大叔就会被警察带走,他一定会陷入痛苦的深渊。无论如何也不能干那种事!躺在黑暗中,乔纳为各种想法所苦恼,折磨得他辗转反侧不能人睡。最后,筋疲力尽的乔纳总算进入了梦乡,但是仍然受着一个个恶梦的折磨。
  早晨来到了,阳光格外明媚。但是乔纳的心情依然是沉重的。坐在早饭桌前的时候,阿妮姨妈担心地瞅着乔纳。
  “怎么啦?乔纳,你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她问。
  “嗯,我没事儿。大概是因为没有睡好觉。”
  “头痛不痛?”摸着他的额头,担心地问,“你的头有些发热呀,量一下体温吧!”
  乔纳虽然一再说没什么不舒服,可是姨妈还是拿来体温计。当他含到嘴里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心里没有底。
  “不发烧,和平常一样。好啦,吃早饭吧。不过要是我的话,今天就哪儿也不去了。这几天你活动太多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乔纳虽然坚持说没累着,可是早饭只吃了一点点就不想再吃了。他推开盘子,去喂羌扑,然后就带着小黑狗走出家门。阿妮姨妈望着乔纳耷拉着的脑袋、两手插在口袋里无精打采的身影,泪水模糊了眼睛。
  “可怜的孩子准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担心事能对我说说就好了。”姨妈自己叨咕着。
  但是乔纳还是下不了决心,到了这时侯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慢慢地朝品德拉先生的商店走去。他觉得非常苦闷,心想,如果有勇气问一下品德拉先生的意见该多好!
  乔纳慢慢走近品德拉先生的商店,见克拉拉贝尔·史密斯坐在自己姨夫家的合阶上。她看到乔纳,非常高兴地喊:“喂,乔纳,请到这边来啊!我有话告诉你。”
  乔纳穿过马路,走近台阶问:“是什么事?”
  “告诉我,你和托米昨天下午到哪儿去了?我一直都在找你们。”
  “嗯,我们俩只不过到罗斯特池塘去了一趟。找我们有事吗?”
  “你们可亏了。我到处找你们,可是没找到。托米妈妈也说不知你们去哪儿了。所以我以为你们大概在琼森先生的田地里,就去找你们。可是到了那儿——你猜我看见了什么?猜猜看。”
  “有什么好猜的,你一定什么也没看见。”
  “说真的,我看见了一只豚鼠啊!”
  乔纳露出了笑脸,说:“那又怎么样?这附近豚鼠多得直绊脚。那有什么稀奇!”
  听他这么一说,克拉拉贝尔很泄气:“可我是头一次见到啊,可爱极了。我想在我的纪念册上把豚鼠画下来。”
  克拉拉贝尔把报纸铺在台阶最高的地方。在上面摆满了水彩盒、画夹子和一碗净水。
  “怎么样?瞧它的脸多么可笑!”说着,她把那张画举起来给乔纳看。
  克拉拉贝尔早已用铅笔打好了底稿,并且画得非常象。那只豚鼠用两只后腿站在牧场中间的小土丘上,两只前腿可爱地抱在胸前,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这边儿。
  “我要先画上草木,”克拉拉贝尔说,“然后再画上蓝天。你看不看?”
  乔纳走上了台阶,双手托着下巴坐着。他实际是想趁克拉拉贝尔作画的时候坐在那里思考思考问题,没必要那么急着去品德拉先生那儿。他担心,之如果把布兹先生窝藏着犯人的事告诉品德拉先生以后,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羌扑反对老是呆在这儿,它只老实呆了一会儿,随后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克拉拉贝尔打开水彩盒,选好一只笔,把它浸在水里。然后用笔尖润湿了盒里菱形的绿色硬色膏。她在白搪瓷的水彩盒盖儿里把笔摊平,然后噘起嘴来,望着画纸考虑着。
  “草好象不是这种绿,太深了。有豚鼠的牧场里的草,不是这种颜色。”
  “你说不是这种颜色?”乔纳弯着腰看。
  “你看是这种颜色吗?”一克拉拉贝尔指着盒里的绿色说,“这种绿太深了,好象跟黑色的差不多。牧场里的草,在阳光下差不多接近黄色啦,泛根本不是这种色调。”
  乔纳怀着敬佩的心情,很感兴趣地重新看了克拉拉贝尔一眼。他喜欢用眼睛观察事物尹但却从来没注意到同样属于绿的颜色里还分各种各样的绿!看到克拉拉贝尔观察事物这么细致,他很吃惊。不仅是吃惊,还为自己方才嘲笑她没见过豚鼠而感到有些羞愧。
  “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可那怎么办呢?盒里的绿色只有一种啊。”
  “请你别担心,不管什么颜色,都是可以调出来的。”
  “你说什么颜色都可以调出来?那得怎么做呢?”
  克拉拉贝尔来了个一还一报,故作惊讶地说:“那算什么,谁都会的呀!调成自己喜欢的色调就得了呗!你看着,我来教给你。”
  她把笔上的绿色涮下去,先蘸上黄色,把它涂到白搪瓷盖上。知然后把黄色涮掉,又镶上蓝色。她细心地把蓝黄色混合起来。这两种颜色立刻溶合到一起,变成了另一种色调的绿色。这已不是水彩盒里的那种深绿了,而是一种明快的黄里透绿的浅绿色了。
  “懂了吗?”克拉拉贝尔有点夸耀地说,“我就想要这种绿。阳光照耀下的绿色,就是这样的。如果让它再深一些,往黄色里多加点蓝就行了。”
  “这可真了不起,太棒啦!”乔纳佩服地称赞说。
  克拉拉贝尔画着草,每当需要涂绿色的时侯,总是再把黄和蓝掺起来画上去。乔纳一边看着她画画,一边开动脑筋思考问题。他虽然和克拉拉贝尔有说有笑,可总是忘不了布兹先生的事儿。
  “对啦,我说克拉拉贝尔,我想起了一个谜。你想听吗?”
  “说说看。”克拉拉贝尔一边忙着画,一边回答。
  “是这么回事。如果有一所房子想刷油,他有十二桶油漆,但都是不同颜色的。那么这个人用什么颜色刷他的房子呢?”
  克拉拉贝尔抬起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喂,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没听说过那么无聊的谜,这样的谜谁也解不开。”
  乔纳尴尬地笑了:“我也知道是很无聊的。可是我做的一个梦就是这样的。是昨天晚上做的梦。我必须做出解答。梦里说,如果我解答不出来,布兹大叔就会被捕入狱。我没能解开这个谜,心里害怕极了,一下子惊醒了。真是太可怕了。”
  克拉拉贝尔两眼瞪得溜圆。
  “哎呀!我头一次听到这么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