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4-10-05 19:00      字数:4863
  “仅此而已!可怜的朋友,您真不走运!”
  “只要耐心等待,一切都会来的。”奥拉斯说教式地答道。
  她两眼紧盯着他的眼睛。
  “那您永远等我啦?”她嗫嚅地问道。
  “直到永远。”奥拉斯回答道。
  伯爵夫人转过脸去了。帕特里希娅赶上了他们。
  奥拉斯重又挽起年轻的美国女人的手臂,然后两个人一同走出了昂格尔曼的豪华宫邸。
  他们在人行道上走了几步,奥拉斯对他的同伴说:
  “我再向您重复一遍,别在您的家里过夜,帕特里希娅。”
  “那么到您家啦?”
  “到我家。这些家伙很残忍,您会害怕的。他们是从来不后退的。”
  “您相信您的用人们吗?”年轻女人问。
  “我只有一个老保姆,我的老奶妈,她对我心诚到死。”
  “忠贞的维克图瓦尔?”
  “是的。我可以为她而自豪,就像为我自己自豪一样。来吧!”
  他带着她一直来到他的汽车旁,他们上了汽车。一刻钟过后,奥拉斯把车子停在了奥特耶,西贡大街二十三号,他住在前有院子后有花园的一栋楼房里。
  他打开朝街的栅栏门,按铃通知维克图瓦尔。当他们进来时,老奶妈可是并没有在门前台阶上露面。
  奥拉斯皱起了眉头。
  “这真怪。”他警觉地说,“维克图瓦尔怎么可能不亮前门厅的灯呢?怎么不露面呢?我不在家时,她是从来不睡的。”
  他打开灯,然后马上俯身查看楼梯上的地毯。
  “有人来过,这是他们的脚印!我们上楼去好吗?”
  帕特里希娅跟在他后面,匆匆地跑到了三楼,然后打开了一扇房门。在这间卧房里,维克图瓦尔平躺在沙发床上。她被捆绑着,口里乓塞了东西,眼睛上蒙着布条。
  他朝她扑过去,在帕特里希娅的帮助下给她松了绑。维克图瓦尔已经昏过去了,但是她很快就苏醒过来。
  “没什么吧?没受伤吧?”韦尔蒙问道。
  勇敢的女人迟疑着。
  “没有,没有一点儿……”
  “发生什么事啦?他们袭击了你。你看清楚他们了吗?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猜,是从餐厅那儿来的。我当时在这儿,昏昏欲睡。门被打开了,他们往我头上扔了什么东西……”
  奥拉斯已经匆匆跑到楼下去了。在一个大房间的另一头,有一个配膳室。在这间配膳室的壁橱里藏有一条楼梯,它通往地下的一扇门,它控制着院子下面的一条通道。这扇门现在已经打开了。
  “强盗!”奥拉斯大吼着,“他们在监视我!他们发现了一切!嘿!嘿!这是些旗鼓相当的对手!跟他们打交道可就别想轻松。”
  他回来,坐到餐厅里的一张对着窗户的桌子前,帕特里希娅跟着他,把还有点头昏的维克图瓦尔留在了楼上。年轻的美国女人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面。
  他们呆了很长时间,没说一句话。两个人都在认真地思索。最后,帕特里希娅说道:
  “这个黑手党的人怎么想要抢劫亚森·罗平呢?偌大的一份家产不可能像提手袋一样地被拿走的!”
  “罗平在到处卖他拥有的证券票据、股份、首饰及其它东西时耍了花招。所有这些都变成了现金,一大笔很显眼的钱,而且他自以为已经隐藏好了,但也许它们已经被人家发现了。那么,这之间的争夺就是他们与他之间的事情了!啊!我保证他们已经掌握了王牌和可以获胜的办法。可是不管怎么说,罗平毕竟是罗平呀!……”
  “罗平心里踏实吗?……”
  “并非总是如此。他们人多势众,行动神速,而且是胆大包天,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他们直到今天的所作所为都证明了这一点。此外,他们拥有所必需的资金。从一开始,马克·阿莱米和弗雷德里克·弗尔德就每人提供了十万法郎。此后,那些人早就使这笔数目翻了几番了。由于进行了一系列小的令人怀疑的行动,这就成了对他们有利的胜券,罗平对总是处于常备不懈的状态厌倦了。他渴望休息,过宁静的生活,做一个谦谦君子。他要充分享受生活,享受自己辛勤努力得来的果实。他现在的处境有点像战争胜利结束之后,拿破仑的星形勋章开始褪色时的法国元帅们的处境。他厌倦了……”
  奥拉斯·韦尔蒙突然停了下来。他几乎要为自己的疏忽而后悔了。
  “这个罗平,他真的这么富有?”帕特里希姬心不在焉地问道。
  “嘿!很难估算……几十个亿吧……七十……八十……九十个亿,大概吧。”
  “那还是比较棒的。”
  “不错。而这些让他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他完全有权拥有它们。就算一千万是生意上赚的,大概如此吧,还有七八百个百万是其它各类的生意所得,而所有这些都是通过复杂的手法、有力的远征、冒着风险、受伤流血、恐怖的战斗和令人沮丧的失败来体现的。此外还有糟糕的投资、可怕的投机、危机、还不算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大的需求、支付的膳宿费用。而罗平是从来不吝啬的!在此情况下,他怎么能不看重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呢!罗平对他人的财产并不眼红,但是,别人也休想碰他的!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只要有人觊觎他的财产,就会令他不能自控。他也就会自然地变得凶狠无比。”
  “真怪,”帕特里希娅低声说,“我原以为他不是这样的。”
  “他是一个人,所有做人应该具备的品性对他来说都不是陌生的。”奥拉斯十分冷静地回答说。
  “可是我总觉得人不应该把偷盗来的东西全部据为己有呀。”美国女人强调道。
  他耸了耸肩。
  “为什么呢?取比挣还要难得多。而且人所承受的风险也更大!拥有这唯一事实能造就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种情绪也就越加严重。罗平已经有了差不多一百亿……是的,这是他承认的数目。那么,我不建议任何人去觊觎他那隐藏的财富。”
  他的声音消失了,但随之而起的是勉强能够听到的嗫嚅声,同时他还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口:
  “千万别动,别说一句话,甚至也别哼一声……您听到我说的了吗?”
  “完全听明白了。”她以同样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这正是我所要求的。”
  “有什么事吗?”帕特里希姬问道。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点燃一支香烟,向椅子背上一靠,然后看着蓝色的烟圈打着旋升上了天花板,同时嗫嚅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不要做出反应,也别发抖……要绝对地不假思索地服从。您准备好了吗?”
  “好啦。”她低声应道,同时知道形势非常严峻。
  “在您的对面,有一块镜子挂在墙上。只要您把头抬起几个厘米,这面镜子就会把我看到的东西全部反馈给您,因为我是面对着窗户的,您明白吗?”
  “是的,我看到了镜子和窗户……左下方的一块玻璃,对吧?”
  “正是的。有人在这块玻璃上钻了一个洞。您看到了吗?”
  “是的,而且我还看到了有东西在那里动来动去。”
  “动的是一支枪管,它伸出来,而且外面肯定有人在瞄准我。注意,看一下镜子上方的陈设武器架。上面少了一支枪,一支乙炔枪,它射击时没有声音。”
  “那么谁在瞄准您呢?”
  “肯定是玛菲亚诺……‘野人’,或者是他的一个因为灵活而被选中的同谋。千万别动。嘿!帕特里希哑……您不会晕过去吧?”
  “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您呢?”
  “我吗,这是一种享乐。别出声,帕特里希娅。点上一支烟,这样的话,烟就会遮住您那苍白的脸。外面的人在观察您,但不要以为被发现了。现在,听我的安排。您呆会儿沉着地站起身来,上到二楼去。我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平台,屋内有一部自动电话。您要通十七:这是盗警处。要他们派五六个人到西贡大街二十三号来,要快。所有这些要压低声音。而您不用担心维克图瓦尔,她在三楼很安全,您就呆在房间里,放下所有的护窗,插上门闩,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任何人!”
  “那您呢?”帕特里希姬话中带着明显的不安问道。
  “我,只要不需要再照顾您,我就要干事了。好啦,帕特里希姬。”
  然后他提高嗓门,大声说道:
  “亲爱的朋友,您这一天已经很劳累了。如果要我给您建议的话,那就是请您去睡觉。我的老保姆会告诉您房间的。”
  “您说得很对。”帕特里希姬十分镇定地回答道,“我已经疲乏不堪了。晚安,亲爱的朋友。”
  年轻女人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来,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出了餐厅。
  奥拉斯·韦尔蒙对自己十分满意。他在危险面前表现出的自制力、沉着果敢,使他在年轻女人的眼里更加树立起了自己的,也许由于先前自己的供认而有所降低的威信。
  他发现枪口在蠕动,好像已经把它杠在了肩上。他大叫起来:
  “来吧,玛菲亚诺!开枪呀,我的小家伙!可千万别打偏了,否则我会把你仅有的一点脑浆挤出来的!”
  他敞开外衣,挺胸向前。
  子弹射了出来,没有一点响声。
  韦尔蒙战抖了一下,把手放到胸前,然后倒在了地板上。
  此时外面响起了欢呼声。落地长窗猛地一下子打开了。一个男人想跳进房间里来……结果却浑身抖动着退了出去。韦尔蒙朝他开了一枪,手枪子弹击中了他的肩头。
  韦尔蒙毫无损伤地站了起来。
  “傻家伙!”他对这个人说,“你真蠢,你以为你从我的枪械架上取下一支装了子弹的枪,你又是黑手党里的最佳射手,就足可以了。哎呀,就一切都好啦!我也就死定了!真是蠢得可怜。你以为我也蠢到了把武器装备好交给袭击我的人吗?这总是有可能的,因为我住在一幢独立住宅嘛!是的,我是把钢管交到了袭击者的手中,而子弹,正是它们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
  “什么?”对方大叫了起来。
  “子弹,枪里面什么也没有!那么,你是在打空气,傻子!你打的只是空气。杀人不是这么干的,我的老伙计!”
  韦尔蒙一边说着,一边从武器架上取下第二支枪,然后朝窗户走过去。他努力搜寻着逃跑人的身影。他看不到玛菲亚诺的影子,十分不安地在想:
  “这个鬼东西会到哪儿去呢?他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突然,他听到在二楼,有一阵尖厉的哨声,他马上就辨出了它的声音。是帕特里希娅在求救。
  “强盗们已经发现了我房间的秘密通道?”他在焦急地想着。
  但是对他来说,焦急意味着行动。他匆匆朝楼梯跑去,三步两步就登上了楼。
  到了二楼,他站在房门前,从透过墙板传出的嘈杂声中,他明白里面发生了战斗,也就是说,他经常进出的秘密通道的出入口已经被人发现了。
  于是他凶猛地撞击门。
  房间内,一扇墙已经打开了,玛菲亚诺在拼命地想把帕特里希娅带走。在后面,在阴影处,在秘密通道的入口处,站着两个同谋,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必要时会马上介入的。
  帕特里希娅已经精疲力竭,只能勉强地招架着。她已经把小银哨子丢在了一边,十分虚弱地喊着:
  “救命呀!”
  此时此刻,人们听到韦尔蒙正在疯狂地撞击着已经松动了的房门。
  “啊!我得救了!他来啦!”年轻女人嗫嚅着,她也一下子恢复了力气,拼死命地挣扎起来。
  玛菲亚诺把她扼得更紧了。
  “得救,还没有呢!”
  门咯吱咯吱地响着,两个同谋从秘密通道口逃掉了。剩下的这个强盗气得发狂。
  “我至少得有所补偿吧。”他大吼着。
  他突然俯下身去,想吻年轻女人的嘴唇。
  可惜的是他只能轻轻地碰一下。她向后仰去,同时用她的指甲对这讨厌的接触进行着反抗。她抓破了他的脸。
  “可恨!卑鄙下流的畜牲!”她大骂着,同时,与又把她抓住的男人撕打了起来。
  突然,门扇倒了下来。玛菲亚诺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韦尔蒙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强盗的下颏重重地挨了一拳。他放开了帕特里希娅,踉踉跄跄地站不稳了。一阵愤怒的耳光又使他站直了身子,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想逃走,但是出入口已经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