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溜溜      更新:2024-10-05 18:59      字数: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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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见吧?”在他身后弯着腰的羽根村妙子问小山修三。
  “看得见。但是,很可怕!”
  尾形恒子的车在这下面的海底浸泡了三个多月,就像现在这样仅下面的波浪在喧闹。一想到这情景,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
  “斜坡的岩角上有缺口的痕迹,你看见了吗?”羽根村妙子问。
  “喂,看见了,那里确实与周围颜色不同。”
  悬崖的峭壁面是近似于黑色的茶褐色,而掉了岩角的地方是最近出现的红色。该悬崖的峭壁面上有许多纵间的沟痕,深深的纵向沟痕里有黑影,而纵向沟痕的边上在阳光下闪光,以立体对照的惊人力度映入眼帘。小型自备车撞倒护栏驶过这里后,像玩具轿车那样沿悬崖峭壁翻滚着朝下坠落,雪崩般的石块和泥土犹如烟雾紧跟着车尾扑向大海。该情景,似乎穿过当时的黑暗出现在眼前。
  小山修三终于镇定下来,双目凝视悬崖下边长在岩棚上的短草之间和悬崖的峭壁,该视线改变角度,时而朝着左下方打量,时而朝着右下方打量,最终没有找到在强烈阳光下反射的碎片。
  “你干什么?”见小山修三的脸时而朝左时而朝右,站在背后的羽根村妙子问道。
  “我猜想那里可能挂有玻璃碎片,就是破碎的挡风玻璃,但是好像找不着,也许车玻璃在这里还没有破碎,是在沿悬崖峭壁坠落时破碎的,而碎玻璃片掉到了海里。”
  小山修三的脑袋里,还挂念着放在油门踏板上的地藏菩萨。地藏菩萨多半是横卧的姿势,头部压在油门踏板上,那样放在上面非常稳定,不必担心它在车沿下坡道疾驶过程中离开油门踏板。不用说,车朝着悬崖下面坠落时,地藏菩萨理应也跟着滚动而撞碎挡风玻璃。
  “尽管玻璃碎片在途中被挂在什么地方,但也有可能因为风而掉落到海里,再说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这时候,相当强烈的大风从悬崖下边的海面直扑而来,吹动着小山修三的头发和胡须。
  背朝着经过替换了的护栏外侧,羽根村妙子和小山修三面向大海并肩站着。
  “那话只说了开头就断了!请问,解剖医生是怎么说的?”
  见羽根村妙子问到这一话题,小山修三便把见到下田公立医院外科主任后交谈的情况说了一遍,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因为,是小山修三围绕着自己对解剖所见报告的疑问与外科主任之间的问答内容。
  羽根村妙子眼睛望着炙热阳光下光芒四射的海面,仿佛那里漂浮着一层油,耳朵专心致志地倾听小山修三的叙述。
  “解剖医生是外科主任,说死者的肺和胃里有海水,因而断定他俩是活着时溺水身亡的。我说尸体在海水里浸泡了三个多月,肺和胃的组织都已经腐烂,有可能进入海水。再说车在坠落时,两具尸体因车内的锐角物撞击而划破腹部,海水便从那里流入内脏。”
  “有关这一情况,外科主任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该尸体上有死者临死前的反应迹象。但是腹部被车内锐角物划破是三个月以前发生的,同时又在海里浸泡了很长时间,尸体里的血液几乎被冲洗得差不多了。粘附在尸体上面的血究竟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后裂伤引起的,实在判断不出。可见,外科主任的回答比较模糊。”
  “看来非常棘手。”
  “嗯,两具尸体从海里打捞上来解剖时都有血渗出。外科主任说那是死者临死前的反应。毕竟尸体在海里浸泡了三个多月,且已经商烂.无论内脏组织还是皮肤组织都溃烂了,只要一翻动尸体,多少就会有血渗出。外科主任强调自己不是那么想的。”
  “作为向警方提供解剖见解报告书和鉴定结论的外科主任,多半是那样回答的吧?”
  “该外科主任察觉到我提出有绳索勒死的疑点时说,如果是绳索勒死,死者的舌骨和咽喉部位的甲状软骨应该是骨折。还说,假设皮肤腐烂和鱼类啄食而无法核实颈脖子上的绳索勒痕时,通过解剖应该能找到证据,然而舌骨和咽喉部位的甲状软骨没有骨折现象。但是我认为,该外科主任在解剖前大脑里已经有了警方‘殉情自杀’口头结论的印象,因而没有像他杀那样细致周密地查看尸体,尽管舌骨和甲状软骨没有骨折症状,但由于尸体腐烂程度非常严重,仅凭一次检查是不可能清楚的。我认为,舌骨和甲状软骨部位一定发生了骨折。”
  “为什么?”羽根村妙子急切地问。
  小山修三答道:“这,因为外科主任无意中提起他看到过咽喉部也有出血症状。当然他本人说,是与其他部位出血混在一起。但我认为,只有咽喉部位出血才是临死前的唯一反应。”
  “这么说,该部位出血是来自舌骨和甲状软骨吗?”
  羽根村妙子好像是避开充满恐怖的问题,脸仍然朝着大海。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
  “对于这一问题,外科主任是什么意见呢?”
  “可能是我一再那么说而引起了他的担心吧?当我告辞走出办公室后,他特地追上来说,由于死者尾形桓子的舌骨和甲状软骨都没有骨折,所以推断小高满夫也是如此。但是他那种说法,其实是在坦白自己没有周密地检查小高满夫的尸体!因为外科主任说,自己受警方委托,这两具尸体不是按照他杀的司法解剖程序进行,而是依照行政解剖程序进行。他还说,警方技术鉴定科的验尸结论也断定是自杀,即殉情自杀。因此,自己认为关于尾形恒子和小高满夫飞车跳海自杀的解剖报告没有疑点。说‘没有疑点’时他还接连嘟哝了两遍,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似的。”
  “真的吗?”
  “外科主任的这种举止.我认为是他对自己的解剖报告失去了自信。我这么说,并没有非难外科主任解剖过失的意思。因为,即便专门解剖尸体的警方监察医院的医生,偶尔也会出现失误。虽说对死后时间的准确推断里有相当程度的误差,可尽管那样,在案件侦破真相大白之前,他们的内心一直是焦急不安的。像这类告白,我曾在某书上读到过,也就没有深入追问那位非专门尸体解剖医院的外科主任。”
  “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羽根村妙子点点头,面朝大海的脸转向小山修三,宽大的帽檐下,鼻梁上架着太阳墨镜的脸堆起了微笑,好像是赞赏小山修三对外科主任追根究底的举动。
  “调查尸体解剖的情况就上述这些。不过,我察觉到了另一个重要情况。”
  “是什么重要情况?”
  “平岛君从长野夫人那里借来的三盘记录纸带里记录的少儿节目谜团,被我破解了!”
  “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高满夫连续每天去抽样家庭观看少儿节目,是为了自己对口联系的广告赞助商。”
  小山修三说这番话时,沉浸在凭自己能力“发现”的幸福之中,兴奋得连胡须也抖动起来。他双眼紧紧地注视着羽根村妙子,观察她的反应,期待她听完后脸上出现吃惊的表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羽根村妙子居然没有吭声,脸色也没有变化。
  “说日荣广告代理公司小高满夫对口联系的广告赞助商是化妆品公司,这曾经听说过。但那家化妆品公司是少儿节目的广告赞助商,这是最近才知道的。过去根本就不清楚化妆品公司赞助播放少儿节目,听后感到意外。不过那么打听以后,我认为果然与双方都有关系。”
  “我通过电话询问那家化妆品公司,但还是持有那样的想法。然而重要的是,小高满夫出于对工作敬业而观看少儿节目记录带!问题是,不论上午还是晚上他都去那户抽样家庭。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并且,那户抽样家庭又为什么每天都欢迎他呢?”
  羽很村妙子移开视线。
  “尽管说是每天,但那是记录纸带里记录了少儿节目的期间。该节目是四月十六日傍晚开始,到当月二十八日傍晚结束。”
  在这里,小山修三对羽根村妙子说,该期间凑巧和惠子被拐案期间相同,于是将少儿节目与之联系在一起而产生了错觉。另外,小高满夫是从四月二十八日开始没有音信,与该记录纸带里少儿节目结束记录的日期相符等情况。
  “我也有过许多困惑,但现在终于有了胜利在望的感觉。对于小高满夫从四月十六日傍晚开始到那户抽样家庭去了连续十三天的疑问,我觉得,可以从小高满夫是花花公子这一点上解开!也就是说,那户抽样家庭里有小高满夫的相好。那相好女人也许是家庭主妇。”小山修三叙述了推断理由,“就收视调查公司来说,我想他们挑选抽样家庭时是不会把单身家庭选为抽样对象的。因为没有其他家庭成员,外出时就没有人收看电视,也就成了猫收视率。出于那种情况,我认为,小高君的相好女人是该抽样家庭的主妇……其次我总觉得,小高君在百货店或者街头勾引的女人年龄比年轻姑娘很大一些,大多是超过二十五六岁的少妇。对付那样的女人,小高满夫是很内行的,就是你说过那种马路求爱者类型……”
  羽根村妙子聚精会神地听着小山修三叙述。
  背后隔有护栏的道路上,来往如梭的车辆引擎声依然在继续。前面的大海上,偶尔飘来游船上的广播声。
  “我呢,其实还不清楚小高君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只是确实与收看少儿节目的抽样家庭有关,因为那样的收视记录不合常理。还有,小高君是去该抽样家庭收看了一段时间。”
  羽根村妙子根本就没有点头,只是微微转动白色帽子。
  “尾形恒子的悲剧,大概就是我们过去推测的那样!长野博太怀疑那三盘记录纸带,而尾形恒子是根据长野博太指示调查自己负责回收的抽样家庭。我想,可能是调查过于深入而惊动对手后被杀害了。”
  “这么说,杀害小高满夫和杀害尾形恒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终于羽根村妙子提问了。
  “可以这么说,只是尾形恒子是过了一段时间后遭到杀害的。”
  “哦,那是不是说她在小高被害后进行了种种调查,惊动对方后被杀害了是吧?”
  “是的。他俩大概都是被绳索勒死的吧?虽然解剖尸体的外科主任极力否认,但我紧追不舍地询问舌骨和甲状软骨的情况后,外科主任的话语里出现了动摇的语气,出现了一点点人情味。我认为,那就是他解剖失误的最好证明。”
  “那么,小高满夫是什么时候被害的呢?”
  “他是四月二十八日开始杳无音信的,二十九日则是节假日。”
  “你推断的杀人现场在哪里?”
  “我现在还不是十分清楚,但怀疑是在抽样家庭,有可能小高满夫早晨观看少儿节目时凶手从他背后偷袭,用绳索勒死了他。”
  “早晨?”
  “是的。上午的少儿节目是播放到早晨九点,记录纸带里也有那段时间的收视数据。因此我猜想,小高满夫被害后电视机仍然是开着的,收视记录器仍在继续记录。”
  “该期间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记录纸带里都有少儿节目的收视数据。这么说,小高满夫是住在那户抽样家庭里的吗?”
  “小高满夫是从四月十六日晚上到二十八日住在那家里的,也是从那家去日荣广告代理公司上班的。傍晚就不说了,他不可能为了特意观看早晨七点开始的少儿节目,而清晨就从自己家去该抽样家庭的吧?因为,十二天里每天都要这样。”
  小山修三在对羽根村妙子说的同时,感到自己的脑海里好像在整理思路。尚未固定的模糊思索,随着与他人交流过程中变得具体了,就连原来没有想到的地方也不时地闪现。小高满夫从四月十六日到二十八日住宿在该抽样家庭,直接从那里去日荣广告代理公司上班。这是在与羽根村妙子交谈时突然想到的。他察觉到,如果不是那么思考,从时间上就说不过去。
  “我认为罪犯不是一个。”小山修三因为脑瓜子里已经存在的印象而肯定地说。
  “不是一个人吗?”
  羽根村妙子戴着太阳镜的脸转过来朝着小山修三,她的眼神因隔着太阳镜而模糊不清。
  “嗯,只有那么考虑……假设小高满夫是四月二十八日,也就是一失踪就被杀害的。尾形恒子的被害,是五月二十日星期三下午,也就是把从抽样家庭回收来的记录纸带送到公司后。这段期间,是整整的十四天。我之所以这么说,是这十四天的时间里,小高满夫被害后的尸体被隐藏在什么地方。”
  羽根村妙子点点头。
  “将尸体隐藏十四天,并不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