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4-10-01 21:19 字数:5066
快到家门口时,他才开口说:“华生,我们去埃及剧院调查一起偷窃案,却调
查起了一桩可怕的杀人案。从表面上看这两件事没什么关联,但我总感到它们之间
必有某种因缘。”
到达221B的台阶上时,我感到非常疲劳,因为时间已经很晚。然而就着街灯的
光线我看到,我朋友的面部表情极为兴奋,阵子里也闪烁着喜悦的目光。
第四章 回访
关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早餐习惯和吃的方式,我以前都叙述过,但在我们从
埃及剧院回来后的次日清晨,我走进起居室时,发现桌子上根本没有任何吃的。福
尔摩斯身着深色服装,坐在光秃秃的桌旁,面前摊放着报纸、信件和电报。
“华生,你的懒惰终于得到了报应,早餐早就收摊啦!”
我慌张地瞥了一眼怀表,才意识到我寝室的闹钟慢了。继而我看到我朋友的眼
睛里闪着恶作剧的目光。
“华生,你并不比平时起得晚多少。我觉得有必要推迟甚至取消今天的早餐。”
我不由一惊,因为贝克街221B住宅的早餐是雷打不动的,除非特别不寻常的事
才可能取消。我猜想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一阵悲伤从心里升起。
“福尔摩斯……难道女王陛下她……”
“据我所知,她老人家身体十分康健,华生。”
我目光移向报纸,福尔摩斯的眼睛追随着我的目光。
“报纸上没什么值得让我们取消早餐的消息。”
于是我又看向他盘子里的那封电报,见那里还有一个精美的信封,信封上露出
半个家族饰章。
福尔摩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说:“这回你找对地方了,华生,电报说戴维·
代文特马上就来拜访。一刻钟之后他就到。”
我说:“这说明他有话要跟你说,不是昨晚上忘了,就是不想昨天说出来,可
是他现在想告诉你了,他是不希望当着莱斯特雷德的面对你说。”
福尔摩斯给我鼓掌称赞。
“说得好,华生,咱俩是英雄所见略同,猜测得对不对几分钟之后就能见分晓
了。另外,《信使报》上有一篇文章,你可以过一下目。”
他说着把报纸递给我。他拿起报纸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印着家族饰章的
信封,福尔摩斯却把那精美的信封塞进内衣口袋里。我没问他信封是哪来的,而把
注意力集中到报纸上面。
马斯凯尼剧院的可怕悲剧素有“英格兰神秘之屋”的埃及剧院昨晚发生了一场
悲剧事件,其神秘的程度连马斯凯尼先生的戏法也望尘莫及。艺名叫“西兰诺”的
西瑞尔·伦道夫在他的化妆室里遭到残杀而死,几分钟前他还在演出,因受到威胁
而中断。威胁他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法国魔术师贝提尔·德科塔,他非但没被拘留,
而且马上将在埃及剧院的演出节目中接替伦道夫先生的位置。
最后一段已被福尔摩斯用红铅笔划了底线。
我把报纸放回到餐桌上。
“福尔摩斯,让德科塔加入演出肯定是匆忙做出的决定,而且恕我直言,这个
决定实在太损。”
福尔摩斯笑道:“华生,别忘了,我们打交道的是杂耍演员。”
我说:“代文特昨天晚上在我们离开埃及剧院之前肯定就知道这个决定了,否
则今天的晨报不会登出来。”
福尔摩斯摇摇头:“不大可能,其实我们当时应该径直到楼上去找那个老头。”
“马斯凯尼……你认为是他的主意?”
福尔摩斯说:“一会儿代文特来了自然就清楚了。”
我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了戴维·代文特上楼的脚步声。他进来后,我发现他
与昨晚穿着笔挺燕尾服的样子大相径庭。此时他一身花呢衣裤、花呢帽子,手握一
根手杖,俨然一个乡绅的装扮。我们也像他招待我们似的请他坐在舒适的椅子上。
他没抽从拖鞋里拿出的烟草,而接受了一支雪茄。
“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感谢你们一大早就接见我,我全天安排得很紧,
但又必须来见你们。我第一个约会安排在十点,十一点得彩排,然后准备剧院,下
午两点半观众就人场看下午场演出。接着晚上还演一场。晚上十二点能回家就谢天
谢地了。”
我问:“你平时早上几点起床,先生?”
他答道:“六点,七八点钟就在上班的路上了。所以你们瞧我一般说话直来直
去,因为我的生活太紧张了,没时间绕圈子。但昨晚我说话不直率,福尔摩斯先生,
所以现在来弥补。”
福尔摩斯说:“不必解释了,代文特先生。关于那枚丢失的戒指,我看了演出
的全过程,认为丢失是不可能的,我当然不是在暗示伦道夫先生有意要偷那个戒指。
如果真是那样,他就不会找侦探替他寻找戒指了。他找我是因为他认为我根本找不
到戒指。他觉得戒指藏得很安全,这是他这么认为。至于那个贵妇人,他已估计出
她不会马上打官司。他打算在一次不同寻常的演出中在大庭广众面前‘找到’那枚
戒指。这整个事情就是干你们这行所谓的‘宣传伎俩’,可以在报纸上大肆得到报
导。但我想他没有你的配合是不敢轻易于这件事的。”
我惊讶得目瞪口呆。代文特也很吃惊,但更让我吃惊的是,福尔摩斯道出了代
文特来访要说的话。
代文特说:“你把整个事情的原委都推算出来了。这是个大胆的设想,西兰诺
找我提出这个主意时,立刻就吸引了我。它的确太大胆了,但到现在我才知道它还
很危险。”
福尔摩斯说:“你是说那枚钻戒真的不见了?”
代文特悲哀地点点头。
福尔摩斯说:“我猜他把戒指放在了他化妆室里那个中国迷宫盒里了,我昨晚
把盒于摇了摇,里面没有东西晃动的声音。”
我忍不住插嘴问:“我们现在是不是找到杀人动机了……我指的是戒指?”
福尔摩斯说:“可能吧。拿走戒指的人肯定知道盒子的秘密。否则盒子就被撬
开了,或者应该不见了。”
代文特非常震惊,因为他本打算将这些告诉大侦探,让他大吃一惊,结果反倒
都被福尔摩斯说了出来。
他问:“我该怎么办?我得把这些告诉马斯凯尼先生,恐怕我的饭碗保不住了。”
我问:“难道马斯凯尼先生离得开你吗?”
福尔摩斯说:“华生,谁离开谁都能活。不过代文特先生,我觉得你的老板也
在走同你一样危险的路。”
代文特说:“哦,你已看报纸了?那个决定是老板做出的,你和医生昨晚离开
埃及剧院时他才告诉我的。《信使报》的一名记者来剧院了解凶杀的情况,后来和
马斯凯尼坐马车去德科塔家了,他家在克勒肯威尔街。马斯凯尼的做法确实有点不
妥,但这并不影响我迫切希望把戒指的事告诉他。”
“最好不要急着告诉他,代文特先生。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替你把戒指找回来。”
代文特于是拿起帽子和大衣,其动作好像埃及剧院已在招呼他彩排似的。
我感到这位英国最具魅力的魔术师离开前已比来时不那么焦虑了。他和我们握
手时依旧有点抖,但已不那么明显。我对福尔摩斯说出代文特一只手发抖的现象,
他说:“医疗诊断只有你精通,医生。”
我答道:“在没有适当检查的情况下,我怀疑是帕金森的早期症候。”
我俩都表示但愿我的诊断不正确。
此刻我觉得再让福尔摩斯叫哈德逊太太送顿早餐来,不免为时过晚,我瞧他已
做好要出门的准备。
他抄起帽子和手杖,说:“华生,今天结束之前,我肯定能带着温德拉什的戒
指回来。万一莱斯特雷德来的话,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干吗去了。当然你也可以跟我
一起去。不过我得警告你,此事有一定的风险。”
他的话有点伤我的心,我说:“危险发生时,你不觉得身边有个当过军官的人
会更好些吗?我可能在为女王陛下效劳时负过伤,但还不至于已沦为懦夫。”
福尔摩斯开怀大笑:“华生,我亲爱的朋友,我是在逗你呢!我身处险境时,
全英国惟独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我说:“好吧,福尔摩斯,我就跟着你。但有一个条件,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吃
顿早饭或早午混合饭。”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米多赛克斯街的一家咖啡厅,再往东便离城进入伦敦东
区了。福尔摩斯胃口特杂,什么都能吃,特想去家大饼鳗鱼餐馆,但遭到我的反对。
于是我俩在咖啡厅里狼吞虎咽地猛吃面包、香肠和热气腾腾的咖啡,饭后感觉精力
陡增。
我问他:“你干吗到这种地方来,福尔摩斯?”
他声音不大地说:“华生,我敢打赌,窃贼肯定想把那枚戒指尽快处理掉。多
数买卖赃物的人离我们站的地方不过一箭之遥。他们都认识我。我知道其中几个人,
肯定能弄到买戒指的钱。那个贼要是还识点货,应该出价4 千英镑,尽管这个价只
是戒指的真正价值的九牛一毛。我们先去找维伯先生,我俩以前见过。”
穿过许多小巷后,我们来到维伯的小古玩店。店橱窗粘满了污垢,从外面根本
看不见里面的商品。里面的东西,包括花瓶、书籍、家具和玻璃器皿也都厚厚地蒙
着一层维伯称之为“可爱的光彩”的灰尘。
“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这年头卖的货要没有可爱的光彩,顾客连碰都不碰。
货要是太干净,他们就觉得你卖的是全价。他们要的是脏兮兮的东西,以为那样价
格就是打过折的,反正他们自己能收拾干净。”
维伯先生矮小敦实,圆圆的脸,穿一件日本和服,显然是从某次东方货品拍卖
会上买来的。
“维伯先生,我得让你帮个忙。”
“说吧,福尔摩斯先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上次我和警察发生了点误会,多
亏了你帮忙,这事我还记着呢。”
“你交出了那条项链,我将其还给了主人,于是我没把你的名字告诉警察。不
过伦敦警察厅仍对你的一举一动很感兴趣。”
维伯眼皮一低,说:“那次事让我破费了不少,福尔摩斯……可赢得了你这么
个正人君子的信任,值了。”
福尔摩斯把他要找的戒指描绘了一番。我过去从不知福尔摩斯还擅长讹诈。
“我想知道有没有人把这个戒指拿到你这里来过。要是我知道你也参与了此事,
维伯先生,达特穆尔监狱就得多一个囚犯。”
维伯一下变成祈求的模样:“福尔摩斯先生,你别开玩笑了,我交出那条项链
就亏了大本。这个戒指我没有,我发誓没有。要有我就交给你了。我乐意跟你这种
好人打交道,那些地痞我才不愿意理呢。我发誓没有戒指。”
“听说过戒指吗?”
“没有,我担保……”
“仔细你说的话。这次可是个凶杀案,你要是有牵连……”
维伯呼吸急促地说:“好吧,福尔摩斯先生,我要是说出来你可能能找到的线
索,只是可能能找到,你能不再继续调查我吗?而且,你能不能以君子的身份向我
保证,以后不再用项链的事对我死死不放?”
“要是你提供的线索能找到戒指,我绝不会说出线索是你说的,而且咱俩之间
以前的一切过节统统一笔勾销。”
维伯先生用个铅笔头在一张纸片上写了几个字。他叠起纸头,递给福尔摩斯,
但神色却十分沮丧。
回到肮脏的小胡同里,福尔摩斯把纸头打开,我们见上面只写着一个名字:斯
特林格。
我问:“你认识这个叫斯特林格的?”
福尔摩斯点点头:“是的,他和维伯我都认识,还有其他好多人。但我们时间
紧迫,不能按照名单—一地找,看来先找维伯是找对了。”
福尔摩斯自然知道斯特林格的小铺在哪儿,有他领路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真是
省了不少事,对此我谢天谢地。斯特林格的店铺从干净程度上与维伯的是半斤八两,
福尔摩斯示意让我在门口停下。
“华生,你能真实地扮演伦敦警察厅的人吗?你很熟悉莱斯特雷德,可以他做
榜样。你还有军人的气质,这许多警察也有。”
我同意说这种恶作剧是可行的。
他又说:“好,那我就先打进斯特林格的铺子。我打算用对付维伯的方式对付
他。不过戒指要是真在他手里,让他交出来不那么容易。我要是觉得他没有,一两
分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