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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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水冷 更新:2024-10-01 21:19 字数:4918
菲尔博士抬头。
“他发现自己办不到,”菲尔博士简单地说,“荷渥·布鲁克知道自己要倒下去了。他怀疑自己命在垂危。
“他非常肯定自己没有办法踏下离地40呎高的回旋梯,他可能会摔下去。他会穿着哈利的雨衣倒在这里不省人事,而他自己血迹斑斑的雨衣却藏在公事包里。到时候人们就知道这是该死的哈利所为。
“这个男人太爱他的儿子了。他在同一天下午被两件事情吓得浑浑噩眼。他认为这孩子的确犯了大错。但他又不忍见哈利——这个愚蠢的、被宠坏的哈利——惹祸上身。所以他得动些手脚,做些什么让别人以为他是在哈利离开后才被杀的。
“他硬撑着把公事包里的雨衣拿出来穿上。哈利的雨衣现在已沾满了血迹,他将之塞进公事包里。他得想办法把这个公事包处理掉。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扔到下面的河里。
“不过,不是这么简单把它从旁边推下去就行了。尽管夏尔特尔的警察以自杀结案的说法是,公事包不小心被他撞到,掉进河里去。他无法直接丢进河里的理由不难理解,公事包会浮在水面上。
“面朝河的设枪眼的胸墙已经有一些松落岩石的碎片,很容易就可以扳下来放进公事包,重新绑好系带。够重的公事包就会沉到河底。
“他勉力完成后,把藏剑手杖从剑鞘里抽出来,拭去哈利留在握柄上的指纹——这就是为什么上面只有他自己的指纹——把两截手杖分别扔在地上。然后荷渥·布鲁克就倒了。当那个发现他的孩子尖叫时,他还没死;哈利和芮高德赶到时,他还剩最后一口气。他死在哈利的怀中,可悲地紧抓着哈利,试图让哈利知道他谋杀父亲的证据都被湮灭了。
“上帝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菲尔博士说,缓缓以手盖住眼睛。
这时房间里只听到菲尔博士喘息的声音。几滴雨水飞溅在窗户了上。
“各位,”菲尔博士移开搁在眼睛上的手,冷静看着他的同伴们,“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从昨晚读过芮高德的手稿,再加上听了费伊·瑟彤的故事,提出了解释荷渥·布鲁克之死惟一合理的说法。
“藏剑手杖里面的血迹显示,该物在被发现以前,剑身曾经被套入剑鞘内又被抽出来过!还有那只鼓胀的公事包!哈利消失的雨衣!胸墙剥落的岩石!还有令人不解的指纹疑云!
“这些神秘难解的谜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两个人的雨衣极为相似。
“我们不会在雨衣上写名字。雨衣的颜色大同小异,尺寸也差别不大。正如芮高德所说。我们知道哈利·布鲁克的身高和体形跟他父亲差不多。大部分英国人引以为傲的是,无论是什么阶级的人,他的雨衣再老再旧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下次你去餐厅吃饭时可以观察一下,看到那一整排皱不拉叽的挂在衣钩上的外套,就不难了解我说的话。
“所以,我们的朋友芮高德做梦也没想到,他在两个不同时间看到的布鲁克先生,其实是穿着两件不同的雨衣。而且他断气时穿的是自已的雨衣,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没有人会注意到,除了费伊·瑟彤。”
芮高德站起来,在房里来回踱步。
“她知道?”他问。
“毋庸置疑。”
“但我在塔楼门口碰到她的时候,她匆匆忙忙要跑。她之前做了什么?”
“这我可以告诉你,”芭芭拉不疾不徐地说。
芮高德教授不以为然地作势准备嘘她。
“凭你?小姐,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可以告诉你,”芭芭拉简单地回答,“要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芭芭拉的眼里闪着痛苦和同情。“让我说下去,我完全可以想象!
“费伊如她所说,她事后到河里游泳。她想要清凉一下,洗涤自己。她真的——真的爱下了哈利·布鲁克。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确定自己感情是真是假……”芭芭拉甩甩头,“不管怎么样!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是新生活的开始。
“当她蹑手蹑脚爬上塔顶,听到哈利是怎么说她,就像他凭直觉知道那些都是事实!就像全世界都看着她,都知道那些都是真的。她亲眼看到哈利刺杀自己的父亲,但是她也以为布鲁克先生伤得不重。
“费伊潜进水里,朝塔楼漂过去。记得吗,当时塔的那一边没有目击者!后来——”芭芭拉大声说,“费伊看到那只公事包从塔上丢下来!”芭芭拉非常激动,转身问菲尔博士,“我说的对吗?”
菲尔博士沉重地低下头。
“女士,你敲到黄金了。”
“她潜下水拿到公事包。她离开河里的时候带着它一起走。费伊当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直到后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芭芭拉迟疑了一会儿。“我们来这里的途中,迈尔斯·汉蒙德告诉我她的故事,我认为她对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毫不知情,直到……”
“直到,”迈尔斯激动地接着说,“直到哈利匆忙跑回家,一脸假惺惺的震惊,对她大喊:‘我的老天!费伊,有人杀了我爸。’当费伊告诉我的时候,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
“等等!”芮高德教授说。
刚才芮高德教授站起来过,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想站起来,但其实他并没有动,芮高德教授竖起一根食指引起注意。
“我可以看得出这个轻蔑表情背后有其含意,”芮高德说,“所有的生者都死了,没错!那个女人——”他摇摇食指,“——现在掌握的证据足以送哈利·布鲁克上断头台!不是吗?”他看着菲尔博士。
菲尔博士赞同地说:“咚咚,你也敲到黄金了。”
芮高德教授得意洋洋地继续说:“公事包里有用来增加重量的石头,曾被布鲁克穿在身上,却是哈利的沾血雨衣。这些都是呈堂证供。都可以证明事情真相,”他停下来想着,“然而费伊并没有拿此当做证据。”
“当然没有,”芭芭拉说。
“为什么你会说当然没有,小姐?”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芭芭拉说,“她处于一种倦怠痛苦的状态,她几乎不再笑了?这些对她都没有意义。她甚至没有意愿让哈利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业余的妓女。他,则是个伪君子,也意外成为杀人犯。就把这些当做是彼此的瑕疵,各自好自为之吧,这世界永远没有所谓的对与错。我——我不想让你们听起来觉得很可笑,但是你们可以感觉得到,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所以我想,”芭芭拉继续说,“她告诉了哈利。我猜她说自己不打算揭发他,除非她被警方逮捕。她会把公事包和里面的东西藏在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所以她一直保留着公事包!就是这只!她保留了6年之久!她把它带回了伦敦。她随时都可以打开公事包,只是从来没有理由这么做,直到……直到……”
芭芭拉的声音低下去。她突然隐隐地害怕起来,像是怀疑自己的想像力是否已经把她带到太远的地方。菲尔博士睁大眼睛、喷着鼻息,兴致勃勃地倾身听她说。
“直到——”菲尔博士催着她,嗡嗡的声音像是穿越地铁隧道里的风。“你说得太好了!别停下来!费伊从来没有理由打开它,直到……?”
迈尔斯几乎没有在听,有股恨意从喉头升起梗住。
“所以哈利·布鲁克这次又侥幸成功了?”迈尔斯说。
面对菲尔博士的芭芭拉忽然转身:“你说什么?”
“他父亲想要保护他,”迈尔斯不齿地说,“就算当他弯身在将死的人面前,还可以装腔作势地问:‘爹地,是谁干的?’现在我们知道,费伊·瑟彤也在试图保护他。”
“冷静一点,年轻人!冷静!”
迈尔斯说:“哈利这辈子总是能侥幸成功。不管那是他走狗运或与生俱来的好运,我不想去猜。这家伙应该早被送上断头台的,要不就在恶魔岛度此余生。结果反倒是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的费伊·瑟彤替他背黑锅……”他提高声音。“我希望我6年前就认识哈利·布鲁克这个人!我倒想亲自找他算这笔账!”
“这倒不难,”菲尔博士说。“你现在要亲自跟他找他算账吗?”
突然一阵雷声爆裂,断续的余音传到屋顶上,震得房里隆隆作响。坐在窗边的菲尔博士被洒落的雨滴溅到,他手里握着未点着的烟斗,表情怪异。
非尔博士忽然扯开嗓门。
“海德雷,你在外面吗?”他大喊。
芭芭拉从门边跳开,吓了一下,摸索着站在床角。芮高德教授用法文咒骂着,这在一般有礼貌的社交场合不常见。
一阵挟雨势而来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五斗柜上的吊灯摇晃,关上的门外走廊下传来钝重的脚步声。门把轻轻一扭就开了,但仍有几只手狂乱地与之搏斗。门豁然大开,弹到墙上。三个人东倒西歪拧扭成一团冲进来,踢到锡盒,差点站不稳脚步。
一边站着海德雷,抓着一个人的手腕,另一边是一个制服警员。中间是……
“芮高德教授,”菲尔博士用明朗的声音说,“你可以为我们指认中间这位年轻人吗?”
迈尔斯·汉蒙德发现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那人嘴角紧抿,扭曲的腿顽劣强劲踢着俘虏他的人。应声的是迈尔斯。
“指认他?”
“是的,”菲尔博士说。
“喂喂,”迈尔斯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史蒂芬·科提司。我妹妹的未婚夫!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要——”菲尔博士严厉地说,“验明身份。我想我们已经完成这个工作。这个叫做史蒂芬·科提司的人就是哈利·布鲁克。”
第二十章
贝尔翠餐厅是伦敦西区少数几个星期天仍供应食物的地方,领班费德瑞禁不起菲尔博士哀求,马上腾出一个私人包厢。
领班费德瑞看到博士的三位客人:前天晚上才来过贝尔翠的芮高德教授、汉蒙德先生和金发的摩尔小姐,爱理不理态度十分冷淡。
这几个人见了他也不见得高兴,尤其是当费德瑞故意摆了一个势利的手势。他发现这些人只是为吃而吃,并非享用美食,便带他们走入谋杀俱乐部上次聚会的那间包厢。
他们围桌而坐时,他也没看出他们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我现在要吃我的药。你们请继续,”芮高德教授抱怨。
“是的,”迈尔斯连看都没有看菲尔博士一眼便说,“请继续。”
芭芭拉默不作声。
“听我说!”菲尔博士比了一个夸大但没有意义的手势,烟斗里的烟灰洒在背上。“我们为什么不等……”
“不!”迈尔斯说,目不转睛地盯着盐罐。
菲尔博士说:“我要你回想昨晚的事,芮高德跟我赶往灰林,芮高德怀着浪漫的任务要警告你小心吸血鬼。”
教授羞愧地说:“我当然还想顺便参观一下查理·汉蒙德爵士的图书馆。结果在灰林停留的这段时间,惟一没有看到的就是图书馆。人生总是这样!”
菲尔博士看着迈尔斯。
“你,芮高德和我,都待在客厅里,”他接着说,“你跟我转述有关于费伊·瑟彤对布兽克命案的描述。
“我假设哈利·布鲁克是杀人凶手。但是他的动机何在?这就是我灵机一动,料准的地方就在你的描述里。当你问费伊·瑟彤是否跟哈利互许终生时,她却歇斯底里地大笑,我就明白了。这些匿名信,这些中伤的谣言,都是出于令人不齿的哈利之手。
“我得先提醒你们!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手稿的正确性,直到费伊·瑟彤今大下午在医院里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它使得强烈的情绪黯淡,它使得整个局势完整,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看到的是,一个无辜女人被一个假装爱她的男人陷害。荷渥·布鲁克是从命案当天下午哈利在房里写的秘密信函里发现事实真相的吗?在这个事件中,我们必须想到还有一个相当神秘的通信者——吉米,摩尔。
“这个前提解释了哈利要杀他父亲的动机,也明白显示费伊是清白的——除了她基于个人因素所做的事,比方说,把掉进入河里的公事包藏起来,从不举发哈利。无论如何,吸血鬼的说法是个无稽之谈,我曾经告诉过你们,当……”
“我们听到楼上传来的枪声,发现你妹妹出了事。
“当时我还没有头绪。
“不过,现在可以将我的观点、你们提供的资料,以及玛丽安在我们离开灰林前提供的讯息,用我的方式拼凑起来。我来让你们看看,整个游戏是如何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进行的。
“星期六下午4点钟,你和你妹妹以及‘史蒂芬·科提司’约在滑铁卢车站碰面。在喝下午茶时你抛了一个手榴弹(虽然你自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