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4-10-01 21:19      字数:4744
  !崩籽酋酒鹈纪贰!拔液芴婺桥⒍P摹T谝桓瞿阃耆籸 解的社会,制度又和你格格不入,你很难靠自己过日f 。”
  “据我了解,那个美国男孩儿还不坏,真心想照颐她。”“说不定他根本照顾不了她。”雷亚边说边摇头。
  马丁·贝克默默望着她,半晌才说:
  “我很想反驳你,可是其实我看到那女孩儿的时候也挺担心的。然而,很不幸,我们帮不了她多少忙。当然,我们可以私下帮助她,用钱接济她,不过我想她不会接受那样的帮助,再说我根本没有钱给她。”
  雷亚挠后颈挠了好一阵。
  “你说得对,”她说,“我想她是那种不会接受施合的人,她连去社会福利局都不愿意。或许她会去找份工作,可是她永远也不会找到。”她打了个哈欠。“我没有力气再想了,”她说,“不过有件事很清楚。瑞贝卡… 林德在这块土地上绝对不会成名。”
  这话她说错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马丁·贝克走进厨房,清洗碗盘整理东西。雷亚醒过来时他还在厨房,他听到她扭开电视。她自己家不买电视,应该是考虑到孩子的关系,不过偶尔她也喜欢看看他的电视。他听到她的叫声,于是放下手边的事,走进卧室。
  “现在正在播新闻快报。”她说。
  他错过了开头,不过主题依然清楚,新闻主播的声音听来庄严肃穆。
  “暗杀发生在抵达皇宫之前。正当车队通过之际,威力极为强大的炸药自街道地下引爆,来访的总统和防弹车中的其他乘客当场丧生,被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汽车被抛到附近一座大楼顶端。许多人在这场爆炸中丧命,其中好几名是安全人员,还有当地的老百姓。该市警察首长宣布,目前确定已有十六人丧生,不过最后的数字很可能会高出许多。他同时强调,这次国宾到访的保安措施至为严密,堪称该国历史之最。暗杀事件发生后,法国一家广播电台立即报道,指出一个名为ULAG的国际恐怖组织已经承认,此次突击行动是他们所为。”
  主播拿起电话,仔细听了数秒后说:
  “现在,我们要播放一段由卫星转播的影片,这是美国一家电视公司制作的,它全程转播了这次国宾访问,没想到却以悲剧收场。”
  广播影像很差,可是画面仍然令人反胃欲吐,根本就不应该播放。
  一开始是总统座机抵达的画面,这位贵宾正对着接机的人群挥手,一脸的蠢相。接着他无精打采地检阅了仪仗队,与主人寒暄问候时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如水泥。接下来是一些车队的画面。安全措施似乎非常严密,没有出错的可能。
  接着是这段影片的高潮。这家电视公司似乎是出于策略考虑或是幸运吧,他们在那个地点安排了一个摄影师。如果他的位置再近个五十码,恐怕如今已不在人世。反过来说,如果他再远个五十码,恐怕什么精彩画面也拍不到。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问发生:一开始是冲天的巨大浓烟,汽车、动物、人体全都被抛到半空,四分五裂的血肉之躯被一团有如原子弹爆炸后的蘑菇云的浓烟所吞没。接着摄影师左右摇镜头,拍摄周围的景物,那是个漂亮的场景,喷泉正喷出水柱,还有一条椰树成行的林荫大道。接着一团可怕的黑影扑到眼前,它可能是一辆汽车的一部分再加上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
  播报影片的记者从头到尾喋喋不休,以似乎只有美国记者才有的热切而兴奋的语气评论个没完,仿佛因为刚刚目睹了世界末日而欢欣鼓舞。
  “噢,老天,”雷亚说着,一面把脸埋进抱枕。“我们居住的是个什么样的可怕世界。”
  对马丁·贝克来说,这件事情更令他难受。
  瑞典的新闻播报员又一次出现,他说:
  “我们刚接获消息,暗杀现场有一位瑞典警方派去的特别观察员,斯德哥尔摩制暴组的贡瓦尔·拉尔森探员。”
  荧幕上出现贡瓦尔·拉尔森一幅静止的画面,看起来有些弱智,而且他的名字,跟往常一样又拼错了。
  “遗憾的是,目前拉尔森探员的下落如何,我们毫无线索。
  接下来的新闻报道是广播电台正常时段播出的新闻。“
  “他妈的,”马丁·贝克说,“真是他妈的。”
  “怎么回事? ”雷亚问道。
  “贡瓦尔,只要有狗屎的地方他一定会踩到。”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喜欢他,虽然我不常挂在嘴上。”
  “你心里想什么就应该说出来,”雷亚说,“来,我们睡觉去。”
  二十分钟后,他已经面颊贴着她的肩膀,沉沉进入梦乡。
  她的肩头很快就麻木了,接着是整只手臂。她没有移动,只是清醒地躺在黑暗中,爱恋着他。
  第五章
  从斯德哥尔摩中央车站开出的最后一班夜车停在罗特布鲁,这一站只有一个人下车。
  那人一身深蓝色牛仔装,脚穿黑色球鞋,快步走过月台和台阶,可是一等到车站明亮的灯光被抛在身后,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他继续不疾不徐地走着,穿过郊区地带较为老的别墅区,经过篱笆、矮墙和围着各家花园的美观树篱。夜凉如水,可是非常安静,空气中充满花香。
  这是天色最暗的子夜时分,离夏天只有两个礼拜,墨蓝的六月天空低低地笼罩在他的头顶上。
  道路两旁的房屋漆黑安静,唯一的声响是那人的橡胶球鞋踩在人行道上的脚步声。
  在火车上,他一路魂不守合、紧张不安,可是现在他已冷静下来,放松心情,任由思绪驰骋。他的脑海闪过芬兰诗人艾尔默·迪托尼尔斯的一首诗,节奏正好配合他的脚步:
  沿着道路小心行走,
  但千万别去数算你的步子,
  因为恐惧会让你却步。
  他偶尔也尝试作诗填词,他不在乎结果如何,他喜欢读诗,对喜爱的诗作也能默背不少。
  他一面走,一面紧握着那根一英尺长、塞在牛仔外套右手袖子里的厚实铁棒。
  穿过宏波达瓦,他慢慢靠近住宅区,他的步伐更加小心翼翼,神态也更警惕了。到目前为止,他没遇见一个人,眼看目标在望,他希望在达到目的地之前,运气不要用完。他觉得在这个地区比较容易曝光,因为花园都盖在屋宅后面,房前只有窄长的花圃,而人行道的花床、灌木、树篱都过于低矮,不足以提供掩护。
  道路两旁的房屋只有颜色不同,一边全部漆成黄色,另一边则一概红色。至于外观则一模一样,都是两层楼的木屋,复斜式的屋顶。房屋之间都有个车库或工具间,挤在中间像是连接,又像是分隔。
  那人的目标是这排住宅最远的那栋。建筑物到此为止,再过去就是田野和草原了。他迅速钻进街角一栋房屋的车库,两眼逡巡,打量着马路和各家的阳台。他没看到任何人。
  那个车库没有门,也没停放汽车,只有一辆女用脚踏车靠在人口门廊的墙壁上,正对着一个大垃圾桶。再往前看,墙壁尽头矗立着两个很大的板条箱。他原本很担心有人会把箱子移走。这是他事前就选好的,因为很难再找到这么理想的藏身之地。
  两个大木箱和墙壁之间的空间很窄,不过足够他侧身挤进去。他屈身躲在这两个和棺材大小相仿的结实的松木箱后头,等到确定自己完全藏好,这才从袖中拿出铁棒来。他俯卧在湿冷的水泥地上,左臂屈起,脸埋在臂弯中,右手紧握着的铁棒依然带有身体的余温。现在他只需等待,因为外头的夏夜天空已经慢慢透出光亮。
  他被鸟儿的啁啾声吵醒。他屈膝跪起,看看手表。快四点半了。太阳刚刚升起,他还得等上四个钟头。
  将近六点,屋内开始有声响传来。那些声音时断时续,很微弱,木箱后的男人真想把耳朵贴到墙壁上听个仔细,可是他不敢,害怕被路人看到。从两个木箱问的缝隙中,他可以看到一小段马路和对面的房子。一辆车开了过去,接着他又听到附近有引擎启动,不久又是一辆车开过。
  六点半,他听到墙壁那面有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厚底木屐。踢踏声不断消失又响起,如此好几回后,他听到一个低沉的女声清楚地说:“再见,我走了。你今天晚上会不会打电话给我? ”
  他没听清楚回答,只听到前门开了又关上。他动也不动,一只眼紧紧贴着木箱的缝隙。
  穿着木屐的女人走进车库。他看不到她,只听到她“喀嚓”
  一声打开脚踏车锁,接着是踩在石径走向马路的沙沙声。他唯一瞥见的是她骑单车经过时的身影:白色长裤,黑色长发。
  他看着马路对面的房子。他只能看到一扇窗户,百叶窗是放下的。他的左臂紧紧夹住外套里的铁棒,从木箱后头走出三步,一只耳朵贴上墙壁细听,眼睛依然盯着马路。一开始他什么也没听见,不久就听到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处。
  路上空无一人。远处传来狗吠和柴油引擎的轰鸣,但是附近却安静得很。他戴上一直卷在外套口袋里的手套,迅速沿着车库墙壁行至屋角,一只手把前阳台的门把手一压。
  不出他所料,门没锁。
  他让门开着,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就立刻往依然空旷的马路上扫了一眼,随即溜了进去。
  瓷砖阳台比铺着拼花地板的走道要低一截,他站在阳台上往右看,视线穿过走道,望进偌大的客厅。这问房子的格局他已经摸得很熟了。右手边有三道门,中间那扇洞开的是厨房,浴室在走道左侧的最后一间,接着是通往二楼的阶梯。再过去是客厅的一部分,不过他看不到,只知道它面向后头的花园。
  他的左边悬挂着一排外出服,衣服下头的瓷砖地板上排放着橡胶长靴、几双凉鞋和皮鞋。正前方,也就是阳台门的正对面,又是另一道门。他打开这扇门,进去后无声无息地把它关上。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储藏室兼设施间的地方。供应中央暖气的锅炉、洗衣机、烘干机及抽水马达沿着暖气设备后的一面墙壁并排放着,另一面墙壁则靠着两个大橱柜和一张工作长椅。他往橱柜里瞥了一眼,一个柜子里挂着一套滑雪装、一件羊皮外套和几件很少穿到或是夏天用不上的衣物。另一个柜子里是几卷壁纸和一大桶白色油漆。
  楼上的声响停了。男人右手握着铁棒,把门打开一条缝,侧耳倾听。
  楼梯上突然响起下楼的脚步声,他急忙关上门,但是依然留在原地未动,一只耳贴在门上。现在脚步声没那么清楚了,或许是因为外头那个人不是打赤脚就是穿着袜子。
  厨房一阵叮当作响,像是一个盘子掉落在地上。
  一阵静默。
  接着是脚步走近的声音。男人把铁棒握得更紧了,可是他旋即松开,因为他听到浴室的门打开,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
  他又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窥望。除了哗啦的水流声,他还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像是有人一面唱歌一面刷牙。接着是漱口、清喉咙和吐水声。歌声又起,这回更清楚,也更有力。虽然频频走音,他依然听得出那首歌的曲调——起码二十五年没听过了。这首歌应该叫《马赛姑娘》,他想。
  “一个漆黑的夜晚,地中海的月光下,我静静躺在巷弄里,那个旧港湾的边上……”
  浴室传来声响,有人转开了莲蓬头。
  男人走出房门,蹑手蹑脚地潜到半开的浴室门前。冲水的喧哗并没有将歌声淹没,还时不时夹杂着擤鼻涕、喷鼻息、喘气的声音。
  男人一手握着铁棒,往浴室里张望。他看到一个光溜溜的背脊,肩胛骨之间和照理说是腰的地方挂着两团肥肉。他看到那人扁平的屁股在两条大腿上颤动着,还看到他膝盖窝突出的筋脉及长满疖子的小腿肚。他看着那人肥厚的脖子,和几根稀疏头发中闪着淡红光亮的脑袋瓜。他一面看,一面步步逼近站着淋浴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嫌恶和憎恨。他高高举起铁棒,带着满腔的仇恨力量,一下打碎了那人的恼袋。
  胖男人的双脚在湿滑的磁砖上往后滑,脸朝下摔倒,头颅重重撞在浴缸边上。他整个身躯在莲蓬头下先撞出一声巨响,这才停息下来。
  凶手弯下身子关上水龙头,看着鲜血和脑浆夹杂着水流一起灌入被死者的大脚趾挡住了一半的排水口。男人一阵恶心,抓起一条毛巾擦拭凶器,接着把毛巾往尸体头部一扔,铁棒往外套湿透的袖口一插,接着关上浴室门,走进客厅,打开了通往花园的玻璃门。花园草坪连接着一片广阔的田野,围绕了整个住宅区。
  他踏上空旷的田野,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另一头的树林边。一条被人踏出来的小路斜穿过田野间,他沿着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