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4-10-01 21:19      字数:4833
  金田一耕助保持着良好的友谊。
  虽然金田一耕助难得来到此地,也非常想顺道去看看这两位老朋友,但是这里的调
  查工作刚有起色,因此只好写封信问候一下。
  金田一耕助请阿隅帮忙把信寄出后,点起一根烟,一边愣愣地望着院子,一边再仔
  细地把昨天查出的线索整理一下。
  看到椿英辅在玉虫伯爵那幢别墅废墟中所留下的笔迹,金田一耕助大体可以猜出,
  椿英辅是在调查有关玉虫家或新宫家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事情。
  但是,那句“恶魔诞生于此”又是什么意思呢?
  出川刑警认为恶魔是指小夜子;可是小夜子并不是在那里出生的;再说,阿驹生下
  小夜子是和阿源结婚后的事,椿英辅为什么会认为小夜子是恶魔呢?还有,椿英辅是否
  知道有小夜子这个人呢?
  出川刑警一直试图从这桩案件的相关人物里,找出谁是小夜子。从年龄来看,最有
  可能的是菊江和阿种。
  然而,假使她俩之中真有一个是小夜子,椿英辅又为何要称“她”为恶魔呢?
  昨夜出川刑警曾猜菊江就是小夜子,而小夜子的亲生父亲不是新宫利彦就是玉虫伯
  爵。
  金田一耕助对出川刑警的大胆假设不由地瞪大双眼,惊讶地说道:
  “这样一来,他们不就是近亲通奸吗?和自己的表妹或是自己的女儿……”
  出川刑警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有什么了不起?这种事情多啦!叔叔和侄女发生关系,婶姻和外甥成为夫妻,
  甚至还有人勾引自己的儿媳妇。唉呀!那些人的道德观念不是我们这些平凡人能理解
  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和自己的女儿……真叫人难以想象。虽然外国也有这种事,但
  是那毕竟是外国,在日本——尤其是贵族,不应该、也不会有这种事才对,难道玉虫伯
  爵他……”
  金田一耕助实在想不透,急得直抓头发。
  “玉虫伯爵会不会只是表面上称菊江为妾,实际上是把自己的私生女带在身边便于
  照顾?”
  出川刑警揣测道。
  “不会吧,像玉虫伯爵那种脾气暴躁的人,不可能会想到把私生女带在身旁,如果
  他真心为女儿着想的话,也不会让女儿顶着姨太太的名义啊!”
  “如果玉虫伯爵不知道菊江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昨晚,出川刑警曾这么问道。
  “你是说,菊江知道自己身世,却为了某种目的隐瞒不说?”
  金田一耕助惊讶地反问。
  “是的,因为她一出生就被抛弃,想弥补未曾得到的父爱,所以才甘愿……”
  “不可能!菊江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世,怎么可能委身于亲生父亲?”
  “正因为如此,所以椿子爵才叫她为‘恶魔’嘛!”
  (若照出川刑警的说法来看,这里面的确暗藏着极其诡异的动机,所以椿英辅称之
  为恶魔并不为过。但是,这难道就是椿英辅在遗书中所说的,让椿家名声为之蒙羞的那
  件事吗?这是值得推敲的。
  当然,玉虫伯爵是椿家的亲戚,他做出这么不光彩的事,椿家或许也会因而蒙羞。
  但是,话又说回来,椿英辅似乎不至于为了玉虫伯爵的私生活不检点而去自杀呀!
  如果阿种才是小夜子的话,那么就算她是新宫子爵或玉虫伯爵的私生女,也不会跟
  椿家的名声有什么关连啊!椿英辅同情阿种、疼爱阿种,并没什么不对,即使他发现阿
  种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因此而自杀。
  而如果阿种是新宫子爵的私生女,她就是秋子的侄女,若她是玉虫伯爵的私生女,
  就变成秋子的表妹,这种关系虽然复杂,却也不至于破坏椿家的名声,所以这种假设也
  说不通。
  金田一耕助还没整理出头绪,出川刑警又说道:
  “金田一先生,照老板娘说的话来看,妙海尼姑肯定是阿驹,而椿英辅曾和阿驹见
  过面这件事,也似乎可以确定了。然而问题是,阿驹到底和椿英辅谈了些什么?阿驹只
  不过曾在夏天时到伯爵的别墅里帮帮忙罢了,而且只不过是搞搞园艺,她应该不会知道
  玉虫家或新宫家其他的隐私才对,难道她是以小夜子的身世来威胁椿英辅?”
  金田一耕助不以为然地说:
  “我不这么想,植松不是说他在小夜子十一二岁时还见过她吗?换句话讲,在那之
  前,小夜子一直都待在神户,就算她十一二岁后离乡去东京,仍会有家乡的口音,可是
  不管是菊江或是阿种,都没有什么乡音啊!”
  “唉呀,你太固执了,任何人只要在东京待上十年,就没什么乡音了,你想:小夜
  子既然十一二岁就到东京来,又经过那么多年,口音当然会跟东京本地人差不多。”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像‘蜘蛛’和‘云’,以及‘桥’和‘筷子’等等这一
  类的发音,关东和关西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例如三岛东太郎的发音就和大家不太一
  样。”
  “啊!听说三岛东太郎是冈山人……不过,只要在东京待久一点,发音也是可以纠
  正的,尤其菊江出身于花街柳巷,也许自己会特别注意一些吧。”
  虽然出川刑警坚持认为菊江就是小夜子,但是金田一耕助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根据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借着阿驹怀孕这件事,植辰似乎从玉虫伯爵那里拿了很
  多钱,出手也变得十分大方起来,不过他似乎并不知足,仍在不断地勒索玉虫伯爵。
  金田一耕助觉得纳闷的是,以玉虫伯爵的个性,应该不会甘于时常被勒索,因为他
  性格倔犟,应该是个不会屈服于任何威胁的人。就算他愿意付这笔钱的话,也会在一开
  始的时候就替阿驹的将来多做考虑,至少会亲自替阿驹安排个好归宿。
  “总而言之,我觉得玉虫伯爵不是盏省油的灯,他不会被小小的园艺店老板勒索,
  如果他真的接受勒索,那表示他绝对有很大的把柄落在植辰手中。
  “说得有理!”
  出川刑警深表赞同。
  “就算小夜子是他的私生女,这种事情在上流社会也不少见,如果植辰以此为借口
  来勒索,也未免太奇怪了。”
  “就是说嘛!不过植辰是不是真的曾向伯爵勒索过呢?我们不能只听老板娘的片面
  之词,对吧?”
  “是的,那我明天再到植松那里去一趟,好好问清楚。”
  正如气象预报所说,此刻雨势已经转小,乌云散去,天空也逐渐明亮起来。刚才还
  灰蒙蒙的树木,现在仿佛褪去面纱,枝叶繁茂,青翠欲滴,小鸟栖在枝头上啼叫着。
  尽管雨势小了,气温却下降了不少,金田一耕助只穿着单薄的睡袍,感觉有点冷,
  只好转身进房,换上衬衫,穿起外套。
  十一点半左右,出川刑警全身湿透地回来了。
  雨下得那么大,还要东奔西跑,真辛苦。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啊!别客气。咦?账房先生还没回来吗?”
  “是啊!对了,植松那边怎么样?”
  “金田一先生,我发现一些奇怪的事……”
  出川刑警把湿透的衣服和袜子挂起来晾着,然后在金田一耕助面前盘腿而坐,眼神
  有些不安。
  “什么奇怪的事?”
  金田一耕助被这句话激起了好奇心,眼中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今天一大早,我去植松那里问了一些话之后,又转往板宿去。植松和板宿一带的
  人都说:植辰每赌必输,只要债主上门,他就叫对方少罗嗦,还说自己在东京有棵摇钱
  树,一点赌债算什么!而且往往植辰在消失四五天之后,就真的弄来一大笔钱,爽快地
  还清了赌债。板宿那一带的人还非常羡慕他呢!只有植松知道他是去勒索玉虫伯爵。”
  “植辰是以什么理由向玉虫伯爵要钱呢?”
  “应该是以小夜子的身份为借口吧!当然,植松也不清楚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金田一耕助双眉紧锁,苦苦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
  “植松有没有提到小夜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新宫子爵还是玉虫伯爵?”
  “植松虽然知道阿驹怀孕,但植辰和阿驹却绝口不提孩子的父亲是谁,而阿源虽也
  曾拽着阿驹的头发逼问,阿驹却死活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金田一耕助又沉思了半晌,然后问道:
  “你刚才说奇怪的事是……”
  出川刑警将坐垫向金田一耕助面前挪了挪。
  “我从植松那里出来后,本想瞧瞧你所说的那个石灯笼,因此特地绕到玉虫伯爵的
  别墅去看,没想到石灯笼上的字却不见了。”
  “不见了?”
  金田一耕助不由地瞪大眼睛,狐疑地反问一句。
  “是啊!不知道是谁用什么工具把字磨掉了,总之,灯笼柱上被磨得白白的。”
  金田一耕助愣了好一会儿,一双眼睛定定地瞪着出川刑警。
  “难道昨天我和阿隅从那里离开后,有人把那行字磨掉了?”
  “也只能这么想了,而且这绝对不会是小孩子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有个跟这件命案有关系的人也来了?”
  出川刑警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对了,我还发现一件奇妙的事。”
  “什么事?”
  “我在板宿问完阿驹的事情后,立刻到神户阿玉以前待过的‘港屋’旅馆查问妙海
  尼姑的事情,虽然没有问出什么新的线索,但是,就在我去的一个小时之前,有个男人
  也在打听阿玉的事情。”
  金田一耕助一言不发,直直盯着出川刑警看。他的心中隐约浮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那个人问了许多有关阿玉的事,发觉没什么特别的,只好失望地离去。因为先前
  曾发生过字被磨掉的事,所以我特别问了那家伙的长相……”
  “长相如何?”
  出川刑警从晾在一旁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椿英辅的照片。
  “当时我念头一闪,就拿照片给他们看,并问是不是这个男人?”
  说完,出川刑警苦笑了一下,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们告诉我:今天早上来的那个男人戴眼镜,嘴边有些胡子,跟照片上的人十分
  相像。”
  金田一耕助和出川刑警四目相接,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非常恐怖的预感——
  (莫非椿英辅真的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来通知金田一耕助,账房先生已经找到那个帮椿子爵渡海的渔
  夫了,还把他带回旅馆里,问是否需要叫他到客房来。
  此时,雨已经完全停了。
  第19章、进发淡路岛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渔夫,他剃了个三分头,名叫芳坟作造。
  芳坟作造说,大约是在一月中旬,他曾在明石港西边一个名叫渔师町的海岸边,用
  渔船载过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到淡路岛,那位男子上船后一句话都不说,表情非常凝重,
  直到船快要靠岸时才开口问:
  “去釜口村怎么走?”
  “釜口村?你没记错吧?”
  金田一耕助再次确认,芳坟作造则肯定地说:
  “我的侄女嫁到釜口村,而且我也经常去探视、走动,因此我肯定记得这个名字。”
  金田一耕助和出川刑警互相看了一眼。
  “作造先生,后来你有没有告诉他该怎么走呢?”
  “我对他说,先从长演走到岩屋,然后再搭往洲本方向的巴士,在小井站下车,就
  可以看到釜口村的大门了。”
  “那个人有没有说他去荣口村干什么?”
  出川刑警紧接着问。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对了,作造先生,釜口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尼姑庵?”
  “有啊!战争时被炸毁了一大半,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敢去住。直到去年
  还是前年的时候,有个尼姑住了进去,听说那个尼姑的法号好像叫妙海。”
  金田一耕助和出川刑警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错不了,椿英辅一定是去见妙海尼姑。)
  金田一耕助心里越发肯定了。
  “作造先生,那个男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哦告诉他荣口村怎么走之后,他又问我去小井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我算给他听,
  从长滨步行到岩屋大概要二十分钟左右,在岩屋等巴上差不多要二十分钟,而从岩屋到
  小井要四十分钟,因此,前前后后至少要花一小时二十分钟或一个半小时。那位先生想
  了想,就问我可不可以大约在四点左右的时候到长滨等他?于是……”
  “啊!请等一下,作造先生,那位先生大概几点上船?”
  “十点多吧!”
  “你们到长滨是几点?”
  “从我们村子到长滨只要三十分钟,因此十一点之前应该就到了。”
  (如果十一点到长滨的话,到小并还需要一个半小时,然后走到尼姑庵大约三十分
  钟,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