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4-10-01 21:19      字数:4840
  长笛扬名于世,不至于像玉虫舅公或新宫舅舅所说的那么无能。”
  美弥子说出最后那句话时,浑身上下充满了愤怒、憎恨。金田一耕助虽也替椿英辅
  感到悲哀,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美弥子,照你这么说,今天晚上的笛声,也许有某些重大的意义也说不定。不过,
  恶魔吹着笛子来,到底是谁?为什么吹笛子呢?”
  美弥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带着哀求的语气说:
  “请你不要再说了,我好害怕,我怕得不得了!”
  金田一耕助站在浑身颤抖的美弥子面前,温柔地凝视着她的脸。
  “美弥子,你是这个家的支柱,不好好振作不行幄!另外,我想问你,今晚放唱片
  的家伙是谁,你是否心里有数?”
  美弥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地毯,慢慢摇着头说:
  “我不知道。从下手的时间与机会而言,除了阿种之外,似乎其他人都在沙卦现场。
  难道是有人从外面悄悄溜进来?”
  “那个叫阿种的会做这种事吗?”
  “我想不会吧!她一向支持父亲,根据我的观察,在这个家里,只有她同情父亲;
  父亲也十分疼爱她,只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咦?难道她会做这种事吗?”
  金田一耕助亲切地看着美弥子。
  “美弥子,你的猜测未必正确,毕竟不是只有阿种才有机会来放唱片,刚才参与卜
  卦的人,都有下手的机会。”
  美弥子十分震惊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语调急切地说:
  “为什么呢?”
  “放唱片的人知道今天晚上从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停电,等到九点,电源就会自动接
  上;所以他趁八点半一停电,就立刻潜进书房,把唱片放要,插上插头,打开开关。由
  于停电,即使打开开关,唱片也不会转。他弄好这一切,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去卜
  卦。卜卦进行到九点,电力公司开始送电,因为留声机的开关是开着的,因此,唱盘自
  行转动,笛声便播放出来了。”
  美弥子屏息听完金田一耕助的分析后,全身战栗地问道:
  “那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首先,他之所以让大家听这首曲子,目的是在胁迫众人,但是他又不希望被人认
  出来;其次……”
  “其次怎样?”
  “我猜,他是想把你们的注意力从卜卦现场转移到其他地方。”
  “怎么说呢?”
  “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想问问你,刚才在进行卜卦时,沙上曾出现一个奇
  怪的符号,那到底是什么符号?为什么每个人一看到那个符号,都露出十分惊讶、害怕
  的表情?”
  美弥子闻言随即脸色大变,颤抖的声调里透出强烈的惊惧。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看到那个符号会那么吃惊,不过,我倒是曾经看过一次和那
  相同形状的符号。”
  “什么时候?在哪里?”
  “那是父亲的遗体在雾峰被发现时。那天我去认尸,却发现父亲衣服的口袋里有本
  小小的日记簿,我想,也许可以从日记簿里找到父亲的遗书,因此便很仔细地把每一页
  都翻阅一遍,只见其中的一页上画了和那记号一模一样的图形,而且那上面……”
  “上面怎么样?”
  美弥子深呼吸了一下,身体微微颤抖着说:
  “写着‘恶魔的徽章’等字样,那的确是我父亲的笔迹。”
  “恶魔的徽章?”
  金田一耕助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嗯,当时我并不特别在意,我想,说不定是父亲临终前脑中出现一些奇怪的念头
  才这么写的,不久我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今晚突然在沙上出现这样的记号……”
  “家里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父亲的日记中画有这个记号?”
  “我也不敢确定,因为和我一起去认领遗体的一彦曾看过。那本日记簿是父亲的遗
  物,我就把它带了回来,也许家里的人也都看过,我想它现在应该在母亲手上。”
  金田一耕助回想起当时目贺医生。玉虫伯爵、新宫利彦及那老佣人信乃非比寻常的
  惊讶表情,毫无疑问,他们一定看见过那似火焰般的奇妙图案,甚至知道其中的秘密。
  “美弥子”
  金田一耕助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美弥子。
  “刚才停电的时候,你在哪里?”
  美弥子乍一听到这句问话,先是不明所以,并以困惑的眼神注视若金田一耕助,等
  她领会出对方的意思,不由地涨红了脸,带着怒气反问:
  “难道你怀疑是我放这张唱片的?”
  “唉呀!美弥子,别这么激动好不好,我只是顺口问问罢了!”
  金田一耕助说着便巡视整间书房。
  “停电后没多久,你母亲就听到有人从这房间走出去的声音。”
  “我母亲?”
  “嗯,是的。那时我正和你母亲在会客室里闲聊,后来菊江来叫我们去卜卦室。我
  们正要一起去的时候,刚好停电了,于是我们在黑黑的走廊上呆立了一会儿。就在那时,
  你母亲听到脚步声,她说有人走进老爷的书房。”
  “是真的?”
  “嗯,当时你母亲非常害怕,我和菊江却什么也没听见,而这时阿种正好拿着手电
  筒来了,所以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你母亲说的没错。那时确实有人
  到这里来摆唱片。”
  美弥子又是一阵颤抖。
  “我母亲的听力十分敏锐,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得过她,这也许是她的特长吧!”
  美弥子温柔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生你的气。只是家里发生这种事,谁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当然也不例外。”
  “美弥子,我理解。”
  “老实说,停电时我正躲在自己的房里哭,因为趴在床上,所以不知道停电了。其
  实我非常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尽管我尽最大努力强迫自己不要这么想,但是我还是办不
  到。您想想,对于一位初来我家的客人,她却想去勾引他,真使我感到无地自容。”
  美弥子说到这里,双肩颤抖,悲伤得垂下眼睑,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由于美弥子并不漂亮,而她母亲又太美丽,才使她有意无意地强装严肃。此刻金田
  一耕助看到她垂头丧气、潸然泪下、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觉得十分心疼。
  他本想安慰她,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适当的词句。
  这时,美弥子突然抬起头来。
  “对了,你不妨马上询问每个人,他们停电时都在哪里?做些什么?”
  “嗯,下楼去问问看也好。不过,我想恐怕是白费心机,因为当时一片黑暗,即使
  有人说谎,我也无可奈何。”
  美弥子紧咬嘴唇,露出奇异的眼光看着金田一耕助,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
  说。
  两人一同走下楼,菊江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看书,离她稍远一点的地方,一彦则呆
  呆站立着,看着壁炉上挂着的油画。
  菊江看到他们两人,立刻把书放下,起身说道:
  “美弥子,听说那笛声是从唱机中传出的?”
  美弥子不作答复,只是偏过头去,尽可能不看菊江。
  菊江倒不在乎美弥子爱理不理的样子,继续追问道:
  “查出来是谁放的吗?”
  “还不晓得。”
  “是吗?至少不是我!”
  菊江对金田一耕助露出爽朗的笑容,又说:
  “金田一先生可以替我作证,虽然我不晓得是谁放唱片,但是,那一定是在停电后
  没多久的事,那时秋子夫人不是还很害怕地说二楼好像有人,所以我想,歹徒一定是那
  个时候跑进老爷的书房。那时,金田一先生、我,还有秋子夫人三个人一直都在一起。”
  美弥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菊江,然后再瞧瞧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菊江小姐,你还真聪明呢!把放唱片的时间算得刚刚好。”
  “这种小事我还可以应付嘛!当笛声响起时,除了阿种以外,家里每个人都在卜卦
  现场,而阿种并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的人,可见是自己人做的。这样一想的话,也就
  知道那人是利用停电机会恶作剧的。”
  “菊江小姐,你怎么知道恶作剧的人也参与了卜沙卦?”
  菊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子,她看看美弥子,又看看一彦。
  “如果你对这个家庭的认识深一点的话就会知道,这一家人非常奇特,大家互相怀
  疑、憎恨、惧怕、诅咒,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搞不清楚,我只觉得大家随时都保持
  着进攻的姿态,每个人都想给别人重重一拳……唉呀!美弥子,真不好意思,我怎么在
  外人面前说出这些话……”
  美弥子虽然怒气冲冲,却也没表示任何意见,大概她也认同菊江的话吧!
  金田一耕助对眼前这个菊江似乎更感兴趣了。
  前面提过菊江是个纤瘦窈窕的女人,十分性感,和美弥子那张总像是在生气的绷紧
  的面孔恰恰相反,菊江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毫无烦恼的样子。
  (所谓战后新女性大概就像菊江那样吧!大大的眼睛,微耸的颧骨,抹着浓艳的口
  红,不在乎礼貌,有些口无遮拦。)
  美弥子面有温色地瞪一眼菊江,然后马上转头去问一彦:
  “一彦,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一彦还没回答,菊江却插进来抢先答话;
  “卜卦已经暂停了,你母亲又犯了歇斯底里症,看起来还满严重的,一彦的母亲和
  信乃已经扶着她先回房休息,目贺医生还帮她打了一针镇定剂,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医
  生今晚会留下来照顾你母亲。”
  菊江说这些话虽无恶意,但语气上明显流露出讽刺的味道,美弥子感到被羞辱,气
  得满脸通红。
  菊江不理会美弥子,仍旧笑嘻嘻地说道:
  “玉虫伯爵走回自己房间之前,还告诉我他要喝个痛快呢!他那个人呀!血压那么
  高,医生早就警告他叫他不要喝酒,他就是不听,不过我才不想管他呢!反正他爱怎样
  就怎样。美弥子,为什么大家都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美弥子带着愤怒的眼神狠狠瞪了菊江一眼,然后她挺直腰背走出房间,站在门口,
  朝金田一耕助说:
  “真抱歉,我得去看看我母亲的情况,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这样也好。”
  金田一耕助本想多停留一会儿,仔细观察这一家人,听到美弥子这样说,心里多少
  有些失望。
  于是他落寞地在会客室内到处张望。
  “金田一先生,您是不是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菊江有点不怀好意地问着。
  “我、我的帽、帽子到哪儿去了?”
  金田一耕助结结巴巴地说。
  “你的帽子?我记得好像放在卜卦房间外面嘛!我去帮你拿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好了。”
  四个人一起来到卜卦的房前,帽子果真在那里。
  刚才停电的时候,金田一耕助无意中顺手把帽子放在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
  卜卦房门的左侧有一张黑色的、坚固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只唐代描金花瓶,由于花
  瓶的高度正好到金田一耕助眼睛的位置,因此,他便顺手把帽子戴在花瓶口上。
  “呵呵呵,这真是个好地方呀!”
  菊江笑着伸手去拿帽子,花瓶却因重心不稳而往一边倾斜。
  “啊!危险!”
  一彦和美弥子慌忙从两边伸手扶住花瓶,不过这喊叫声仍把在屋子里的三岛东太郎
  引了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金田一先生的帽子戴在花瓶口上拿不下来,东太郎,帮忙拿一下吧!”
  “我来试试。”
  三岛东太郎上前试了试,但仍无法把帽子拿下来,这一方面是花瓶口的大小正好和
  帽子尺寸完全吻合;另一方面是花瓶上面雕着龙的图案,龙头部分正好勾住帽子的内衬,
  当三岛东太郎用力把它拉下来时,帽子却嗤的一声被撕破了。
  “唉呀,糟了,把你心爱的帽子给弄破了!”
  “哈哈哈,菊江小姐,你别挖苦我了。”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这时,房里突然传来怒喝声:
  “是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金田一耕助吃了一惊;其他人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悄悄往屋里一看,原来是玉虫伯爵。
  玉虫伯爵把刚才目贺医生坐过的椅子转过来,一只脚翘在上面,旁边还有一个威士
  忌的空酒瓶,他醉薰薰的双眼里布满血丝。
  圆桌上放着一个沙盘,沙盘内仍留有刚才卜卦时的图案,金田一耕助注意到屋子里
  还有一个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座高约一尺二三寸、底座直径约三寸、类似神像之类的东西,放在屋子的右
  手边,靠黑色窗帘前面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