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4-10-01 21:18      字数:4739
  峁┤魏未鸢浮F渲忻挥懈悼肆只峒淖芙岜ǜ妗V蛔纸晕蕖?br />
  他注意到,这条记录里的“安排”写成了“按排”,而伊诺在此之前撰写的对罗曼的讯问报告里也有同样的错误。因此,他断定康克林要求会见的电话是打给伊诺的。不过,就算这个结论真有什么意义的话,那他也不知道意义何在。他把康克林的名字记在了笔记本其中一页的顶端。
  回头再想福克斯,博斯不明白为什么伊诺和麦基特里克没有找到这个人,也没有去讯问他。他看起来是个顺理成章的嫌犯,因为他是受害人的皮条客。反过来,要是他们讯问过福克斯的话,凶杀档案中就不应该没有相关的报告,因为这是案件调查的关键部分。
  博斯坐回原位,又点上了一根烟。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很紧张了,因为他怀疑这件案子出了差错。他感到了自己的不安,心里明白那其实是一种愤怒。读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就办错了。
  他又一次伏到桌子上,一边抽烟,一边继续翻阅档案夹里的文件。剩下的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讯问记录和报告。这些全都是敷衍塞责的垃圾。任何一个配得上身上警章的凶杀案探员都能编出成打成打的这种报告,以便把档案夹塞满,给别人留下调查非常彻底的印象。看起来,伊诺和麦基特里克都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但是,任何一个配得上身上警章的警员也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些敷衍塞责的垃圾。博斯眼前的就是这种东西。他觉得肚子里那种空虚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终于,他看到了第一份凶案调查跟踪报告。上面的日期是案发一星期之后,执笔的是麦基特里克。
  马乔里?菲利普斯?洛凶杀案至今仍未结案,嫌犯也仍未确定。
  迄今为止的调查表明,受害人在好莱坞区从事卖淫活动,有可能是死于一名顾客之手。
  最初的嫌疑人约翰?福克斯①否认与此案有牵连。目前,指纹对比的结果及证人提供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证实了他的说法。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未能发现新的嫌犯。约翰?福克斯声称,十一月三十日星期五晚上九点左右,受害人离开了埃尔?里奥经济公寓的住所,前往未知地点从事卖淫活动。福克斯声称此次卖淫活动系由受害人自己安排,他并未牵涉其中。据福克斯所言,受害人经常瞒着他私下联系业务。
  与尸体一同发现的受害人内裤呈撕裂状态。不过我们也注意到,受害人的一双丝袜并没有破裂的痕迹。我们因此认为,受害人可能是在自愿的情形下脱去丝袜的。
  凭借探员的经验和直觉,我们得出如下结论:受害人自愿去到了某个未知地点,可能还脱去了部分衣物,之后被不老实的顾客杀害。尸体随后被搬运到威斯达街和高尔街之间一条小巷中的垃圾箱里,并于次日早晨被人发现。
  证人梅雷迪斯?罗曼于本日再次接受了讯问,并要求更改之前的证词。罗曼告知本探员,她认为受害人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曾前往汉科克公园参加一个聚会。她无法提供此次聚会的名称和具体地点。罗曼小姐说她本打算跟受害人一同前往,但她前一天晚上跟约翰?福克斯发生了钱款纠纷并遭到了殴打,脸上的瘀伤让她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因此没有赴会(在随后的电话讯问中,福克斯爽快地承认自己打了罗曼。罗曼拒绝就此提出控告)。
  由于目前尚无任何新的线索,我们认为调查已进入停滞状态。负责此案的探员正在寻求治安警员的帮助,希望获知有关类似案件或潜在嫌犯的线索。
  博斯把这一页又读了一遍,希望破解隐藏在这份报告字里行间的真正意义。从报告里可以清楚地知道,不管档案夹里有没有相关的讯问记录,约翰尼?福克斯显然接受过伊诺和麦基特里克的讯问,而他的嫌疑也已经被排除了。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没有为此写一份讯问报告?还是他们写了报告,而报告后来又被人从档案中抽走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是谁把它抽走的?为的又是什么?
  最后,跟踪报告和其他所有报告里都没有提到曾在调查日志中出现的阿诺?康克林,这一点也让博斯心生疑窦。说不定,博斯想,被人从档案夹里抽走的还不只是福克斯的讯问记录。
  博斯站起身来,去拿放在厨房门旁边的台子上的公文包,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电话簿。他手头没有洛杉矶警察局档案库的电话号码,于是就打了警局的值班电话让人转接过去。铃声响了九次之后,一个女人接起了电话。
  “嗯,是博普雷女士吗?吉尼瓦?”
  “你是?”
  “嗨,我是哈里?博斯。今天早些时候我到你那里调了份档案。”
  “想起来了,你是好莱坞分局的,查的是件老案子。”
  “没错。麻烦你告诉我,那张登记卡还放在接待台上吗?”
  “等一下。我已经把它归档了。”
  片刻之后,她又拿起了电话。
  “好了,我拿到了。”
  “麻烦你告诉我,以前还有谁调阅过这份档案?”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档案里有些文件不见了,博普雷女士,我想知道它们会在谁手里。”
  “好吧,最后一个调阅档案的是你。我说这个是因——”
  “是的,我知道,那是约摸五年前的事情。在这之前或之后还有人借走过这份档案吗?今天我填登记卡的时候没留意。”
  “好吧,别挂电话,让我看看。”他继续等着,她很快就拿起了电话。“好,我找到了。按照卡片上的记录,除你之外,这份档案只在一九七二年被借走过一次。那可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当时是谁把它借走的?”
  “签名的字迹很潦草,我认不出来——看起来像是杰克……对了,杰克?麦基利克。”
  “应该是杰克?麦基特里克才对。”
  “也许是吧。”
  博斯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判断。麦基特里克是最后一个接触档案的人,可他调阅档案的时候离案件发生已经超过十年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博斯觉得自己被重重迷雾包围了。他不知道自己本打算在这里发现什么,但他期望的绝不只是一个二十多年前签下的潦草名字。
  “好吧,博普雷女士,非常感谢。”
  “嗯,你说档案里有文件不见了,那我必须写一份报告给阿古莱尔先生。”
  “我觉得那没什么必要,夫人。也许是我搞错了,文件可能根本就没丢。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上次调阅档案之后再没人把它借走,文件又怎么可能会丢呢?”
  他再次表示感谢,然后挂断了电话。他希望,自己努力装出的好心情能说服她就此罢休。他一边思考着案情,一边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关上冰箱,走出厨房,回到了桌子边上。
  凶杀档案的最后几页是一份“尽责调查报告”,日期是一九六二年十一月三日。按照警局的凶案调查程序,所有未破的悬案都必须在一年之后由一组新的探员进行复核。他们的职责是检查前面那一组探员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但是,这个程序在实际操作中不过是官样文章而已。没有哪个探员喜欢找出同僚的错误,何况他们还有自己的案子要忙。在摊到“尽责调查”任务的时候,他们通常只是把案卷读一遍,打几个电话给证人,然后把档案送回档案库,仅此而已。
  关于这件案子,新指派的探员罗伯茨和乔丹在“尽责调查报告”中得出了跟伊诺和麦基特里克同样的结论。“尽责调查报告”的头两页详尽地罗列了同样一些证据,重复了原来的两位探员已经做过的讯问记录,接下来的结论就是这件案子没有管用的线索,“成功破案”的希望十分渺茫。这就是所谓的“尽责调查”。
  博斯合上了案卷。他知道,在罗伯茨和乔丹交了“尽责调查报告”之后,这件案子就成了无头案,案卷也就到档案库里去待着了。从那以后,这份档案就再也无人理会,直到一九七二年——根据登记卡上的记录——麦基特里克才出于未知的理由把它借了出去。博斯把麦基特里克的名字也记在了本子上,记在康克林名字的下面。接着,他把其他一些他认为值得访问的人的名字也写了下来。当然,前提是这些人还活着,而且能找得到。
  博斯靠到椅背上,这时才意识到音乐已经停了。他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半了。还有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他走到卧室的壁橱边,从架子上拿出了一个鞋盒。那是他的信件盒,里面装满了那些他希望终生保藏的信件、卡片和相片,其中有些东西可以追溯到他参加越战的时候。他很少打开盒子来看,但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里面的几乎每一件东西。盒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有值得保藏的理由。
  盒子里最上面的东西是最后放进去的。那是一张来自威尼斯的明信片,是西尔维亚写来的。明信片上是一张她在多吉斯宫①看到的画——哈伊罗尼穆斯?博斯②的《有福者和有罪者》。画中的情景是一位天使伴着一位有福者穿过一条隧道,向着天堂之光行进。他们都在往天上飘。这张卡片是西尔维亚给他的最后音讯。他读着卡片背面的话:
  哈里,我想你会对这幅跟你同名的画家的作品感兴趣。我在宫殿里见过它,非常漂亮。还有,我爱威尼斯!我觉得,在这里待一辈子都行!西
  可你并不爱我,博斯一边想,一边把明信片放到一边,开始翻检盒子里的其他东西。他没有再走神。把盒子里的东西翻了一半之后,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第六章
  中午开车去圣莫尼卡市花了博斯很长时间。他不得不绕远路,从一○一号公路上四○五号高速公路,然后再往下开,因为十号公路要到一个星期以后才开放。到三点多钟的时候他才开进了日落公园。他要找的房子在派尔街上,那是一幢小小的艺匠游廊式平房①,坐落在一座小山的顶上。它带有一个完整的门廊,栏杆上攀爬着红色的九重葛。博斯旁边的车座上放着一个装有旧圣诞卡的信封,他把信封上的地址跟漆在房子信箱上的地址对了一下。接着,他把车停在路边,又看了一眼那张卡片。那张卡是五年前寄出的,上面写着洛杉矶警察局转博斯收。他从没对这张卡片做出过任何回应——直到现在为止。
  走出车门,他就闻到了海的味道,心想从这座房子的西面窗口也许能看到一点海景。这里的温度比他家那边低了十度左右,于是他转身到车里拿出了运动夹克。他一边向门廊走去,一边穿上了夹克。
  他敲了一下白色的门,应门的女人大约六十四五岁,有着与年龄相符的外表。这女人身材瘦削,头发乌黑,但灰白的发根表明她又该染头发了。她嘴上涂着厚厚的红唇膏,穿着一件印有蓝色海马的丝绸上衣和一条深蓝色的便裤。她脸上迅速绽开了一个欢迎的笑容,博斯认出了她,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对这个女人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已经将近三十五年没见过他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微笑着回应了她。
  “是梅雷迪斯?罗曼吗?”
  她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跟来时一般迅速。
  “我不叫这个名字,”她以确定无疑的口气说,“你找错了地方。”
  她打算关上门,但博斯把门抓住,拦住了她。他尽量表现得没有任何敌意,但还是能看见她眼里的恐慌。
  “我是哈里?博斯。”他赶紧说道。
  她一时间僵住了,紧盯着博斯的眼睛。他看到她眼里的慌乱不见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如泪水一般溢满了她的眼睛,笑容也再次回到了脸上。
  “哈里?你是小哈里?”
  他点了点头。
  “噢,亲爱的,来吧。”她把他拉向自己,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噢,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都过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把他推回原位,大张着手,就好像在同时欣赏一屋子的油画。她的眼里洋溢着生机和诚挚,博斯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悲伤。他不应该等这么久才来的,不应该只为了眼下这个理由才来。
  “噢,进来吧,哈里,快进来。”
  博斯走进了装潢精美的起居室。地板上铺着红色的橡木,白色的灰泥墙壁一尘不染。家具大部分是白色藤条编成的,跟房间十分搭配。整个房间显得明亮又惬意,不过博斯知道,自己的到来将会给这里带来阴影。
  “你不用梅雷迪斯这个名字了吗?”
  “不用了,哈里,很久以前就不用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现在叫做凯瑟琳,首字母是K①。全名是凯瑟琳?雷吉斯特。雷吉斯特的拼法跟现金出纳机那个词一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