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万一！万一你懂不懂？！”寐罗转头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操，你个白痴！”
  “没有万一。”尼亚说到，“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不会做任何事。”
  “混帐。”寐罗轻声自语，“你他妈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帐。”
  尼亚没有作声。好一会儿他才减缓车速停在路边，“我去买些东西，你等等我。”他说着，推开车门跳下去朝路边的便利店走过去。寐罗的眼睛跟随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无法控制他就是转不开他的目光。真他妈的没用。他自嘲地想着，自己就他妈的是这么个傻瓜。
  他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尼亚抱着很大一只购物袋出来，然后拉开车门爬上车子，把牛皮纸袋扔到后面的车座上。“我们去机场。”他说到，“两个小时后有一班到意大利的航班。”
  “……现在？！”寐罗不由得睁大眼睛，“喂！你有订票吗？？”
  “等你？”尼亚好笑地看他一眼，“等你跟我闹完脾气大吵几番又干上一架——机票早都卖光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像丹尼那样不管做些什么都可以让我完全放心？？”
  “既然这样你只留丹尼一个人当你联系人不好吗？！操！我他妈的不干了！！”寐罗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咆哮一声，猛地推开车门想要直接跳下去。尼亚大吃一惊急忙用力踩下急刹车，寐罗的头重重撞在挡风玻璃上又弹了回来。在他大声哀嚎的同时尼亚不得已伸手过去把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伙揽过来查看他的脑袋是否受了重创。“你那么冲动干什么？”他叱责到，“已经不是孩子了还要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你疯了吗？！”
  “我他妈的就是疯了！！要你管我？！”寐罗吼到，“滚开混帐！！老子不干了！！”
  “真不想干的话先跟我去意大利再说，”尼亚皱眉，“丹尼已经在那里帮我们订好酒店，难道你不想去看看那里全世界集合的美女吗？？还是你不想拿我那笔丰厚的遗产了？！”
  “你他妈的怎么现在不死啊？！！”寐罗狠命压住他声音的颤抖，“操你的你去死吧！！”
  尼亚看了他一会儿，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寐罗，求求你。”他的手指用力揽住他的头小心翼翼不碰到他撞痛的地方，“好吧我道歉——刚才我说话很过分。对不起，寐罗。”
  寐罗恨恨瞪了他一眼。“吻我，”他命令般地说到，看到对方神情一愣他顿时恼火起来，“快他妈的吻我啊——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你他妈的傻了？！”
  尼亚立刻压上他的嘴唇。“对不起，寐罗。”他在他耳边低声说到，“原谅我，寐罗。”他把寐罗紧紧抱进怀里用力勒紧他的身体。当寐罗终于在那充满不安的拥抱里喘了口气过来，他感到脖子一冷。寐罗低头看看，惊讶地伸手拿起胸前一支十字架链坠——他的脖子上多了条项链。他呆呆看了半天才猛地抬起眼睛看着尼亚。对方朝他露出一抹温和而生动的微笑，“我爸妈留给我的唯一一件宝贝。”尼亚轻声说，“谢谢你让我重新有机会拿到它，寐罗。我记得他们说过当我想要感激时可以用它做回报——所以我想我该把它送给你。”
  【NM】拜金主义　24
  那只纸袋里装着两套看起来很普通的运动服，两个男人在机场的洗手间各自换上，寐罗翻找东西的过程中还在纸袋底部发现了几块他正在心里念念不忘的东西——巧克力。他惊讶地拿起那些看了又看，接触到尼亚的视线那个男人很不为意地点点头，“给你的，寐罗。”
  “呃，谢谢。”寐罗答了一声，把那些塞进外套口袋里。他没有想到尼亚居然还会主动买这个给他——显然他又要为这几块巧克力飘飘然一阵子。寐罗对自己毫无办法。尼亚给他那条珍贵的十字架项链已经足够他乐上一段时间，寐罗可从没奢望尼亚会给他礼物。在他的脑袋里这个场景几乎不存在，而现在他却得到尼亚如此珍贵的宝贝，寐罗简直欣喜若狂。
  “丹尼已经订了酒店？”他满脸兴奋地咬着巧克力，“很棒的酒店吗？！”
  “Galleria酒店，总统套房。”尼亚拿着杂志随意翻看着，“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我想我的酒劲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真的很精神！！”
  “我看是你的酒劲刚刚泛上来吧。”尼亚叹了口气，把杂志放回原处。“吃你的巧克力。”
  “我们可以在那里多待几天吗？？”寐罗满脸期盼地感叹着，“听说那里的城市美得不象话，有世界上最棒的美术馆和最棒的风景——还有最华丽的甜点和可口的冰淇淋……呃，坐在露天咖啡座上喝着咖啡感觉一定棒透了！当然我一定要泡泡意大利小妞还有……”
  “以后你尽管住在那里都可以。”尼亚回答，“现在给我闭嘴停止你这些丢人的举动。”
  “我他妈的哪里丢人了？！”寐罗有些脸红地低声吼到，“我不过是想想而已！”
  尼亚无语地摇摇头，索性闭上眼睛睡觉。在寐罗伸手过来摇醒他跟自己说话之前，飞机猛地一个震动把他吓了一跳，四周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响动，餐盘和杯子纷纷滑到地上，伴随着人们撞上舱板和座椅的尖叫。他睁开眼睛看到周围乘客们全都手忙脚乱惊恐万状，很快空中小姐的身影出现在机舱当中，她毫无惧色面带微笑地提醒乘客，“请大家保持安静，飞机刚刚遇到强烈气流层，急速下坠了六七秒钟。现在请乘客们迅速系好安全带，我们可能会需要紧急迫降——请大家不要慌乱，飞机遇到气流是很正常的现象……”飞机猛地一个颠簸，那位小姐一时没有站稳摔倒下去，立刻机舱四处响起一片尖叫，人们乱作一团。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们要对我负责啊！！————”一个女人抓住一名空中小姐的手满脸恐惧地尖叫，“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天啊难道要坠机了吗？！……”
  “上帝这是为什么？！到底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天啊，上帝……”
  “噢怎么可能？！难道你们没有什么安全防范的措施吗？！飞行员在搞些什么名堂！”
  “喂喂喂喂降落伞在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不发降落伞给我们？！！”
  “哦不我还没有写过遗书——这不能！怎么能……谁来负责这件事情？！”
  尼亚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吵死了。”他深吸口气看看身边的寐罗，“寐罗，寐罗？”
  寐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巧克力咬到一半的动作都停滞下来。直到尼亚用力推了他两把那个男人才从一片空白中猛地惊醒过来，他脸色苍白手指发抖地紧紧抓住尼亚的手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难道我们要死了吗？！尼亚！我们要他妈的死在这架混帐飞机上？！哦不不不不不！！！我他妈的不能就这么死掉！！操——我他妈的还没享受一分钱！你给我的钱我一分都还没享受还有那辆Diablo我他妈的才只用了几次！！我不干我他妈的不干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你刚刚给我的项链我还没记住是什么样子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啊！！操！！我他妈的不想死我他妈的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能就这么死啊！！尼亚我不想死！！”寐罗一脸悲痛欲绝，他死死握紧尼亚的手力气大得吓人尼亚使出吃奶的劲才挣脱开。后者没被飞机的突发事故吓住却被寐罗这么剧烈的反应吓得不轻。尼亚心惊胆颤地看着寐罗歇斯底里，好半天才用力揽住他的肩膀安慰到，“没事的寐罗——遇到这种情况怕也没用，听天由命好了……”
  “尼亚、尼亚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没跟你说我喜欢你尼亚我他妈的还没告诉你听着尼亚尼亚你一定要听到我说的我喜欢你尼亚他妈的为什么我要死了我不能死尼亚……”
  尼亚呆呆看着寐罗，“……喂，你已经神智不清了吗？？”
  寐罗拼命摇头。他用力抱紧尼亚的身体在他耳边吼到，“我说我爱你尼亚！操——他妈的混帐航空公司我要告他我要去告他我要上诉我他妈的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像是突然意识到某个严重问题的重点他猛地抬起眼睛看着尼亚然后迅速对准他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没时间了尼亚……完蛋了我们完了！！操……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他妈的……”他边哭边用力吻着尼亚疯狂地忘情地不顾一切六神无主地仿佛下一秒钟就会跟着飞机葬身大海。当他感觉到尼亚的舌头有力地探过来安抚着他的尼亚的手臂用力搂紧他的身体尼亚温暖的呼吸倾吐在他唇齿周围他仿佛才稍稍安静下来一些，“我们完了尼亚……”寐罗哭到，“我不能死！我还没和你去意大利我还没跟你在那里享受我还没听你说——操快他妈的说啊！你爱我吗？你爱我吗尼亚！！操你的快回答我啊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尼亚你个混帐王八蛋！！……”
  “寐罗……”尼亚抱紧那个男人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安慰地拍着他的背，“别这样寐罗我保证我们不会有事，我保证！听着我们不会有事的。丹尼还在酒店里等着我们呢……”
  “去你妈的丹尼都什么时候了你心里还想着那个混帐丹尼？！操你的老子不干了你听到没有去你妈的遗产和项链！老子已经受够你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妈的老子一分钱都不要你的你这个该他妈下地狱的冷血动物你这个该死的冷血杀人机器……”他的嘴巴被尼亚猛地一把捂住。“听着你再这么发疯我可要生气了！！”尼亚吼到，“你给我安静！！”
  “你妈的才该闭嘴！！”寐罗声嘶力竭地闷声吼到，“我不干了！！我为什么要死……”
  “寐罗你疯了吗！！”尼亚狠命压住那个男人剧烈发抖的肩膀，“你给我冷静一下！”
  “你他妈的快回答我啊！！”寐罗一把抓紧他的衣领狠狠摇晃，“你听到我说话吗？”
  “寐罗——寐罗我求你！天，放开我……寐罗……”
  “尼亚！！尼亚我不想死——我爱你尼亚尼亚我爱你我爱你……”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能不能别这样喂寐罗你干什么！！……”
  在机舱一片的抽泣痛哭和抱怨叫骂声中，空中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乘客请安静，现在我们已经平安渡过气流飞机还有五十分钟就会降落，请大家安静下来……”几秒钟的沉寂过后，抽泣痛哭抱怨叫骂立刻变成一片欢呼声。尼亚苦笑着皱紧眉头忍受那些人的狂喜，他看看还在他怀里绝望地大喊大叫的男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了寐罗。我们安全了。”
  “他妈的混帐……什么？”寐罗猛地停下，“你说什么？没事了？我不会死了？？……”
  “上帝，你真的是男人吗？！”尼亚在他耳边低声怒叫，“真没有比你更丢人的！”
  寐罗有些讪讪地从他怀里抬起脑袋，满脸绝望迅速被绝处逢生代替，尼亚觉得他几乎要立刻滚出感激上帝的眼泪，那个男人没高兴几秒钟忽然又一脸尴尬地看着尼亚，“那、那个、那个……我刚才说的……那……我是说，你知道……吧……”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比刚才极度惊恐时刻还要语无伦次，“我说……刚才我说、说的……那些……你知道……”
  “你说你不想死，就这个。”尼亚安慰地轻拍着寐罗的脸颊，“放心好了——我不会取笑你的，我们安心等着飞机降落，还有四十几分钟就可以到……”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说……”寐罗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明白我的意思……”
  尼亚看了他一会儿，好半天才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他说，“我听到了。”
  寐罗怔怔看着他，“那……你，就完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尼亚有些不耐烦，“好了寐罗——稳定一下你的情绪，别说话。”
  他的脸颊猛地一痛。尼亚愣愣看着寐罗那双一瞬间溢满怒火的眼睛，他几乎可以看到在那抹绿色里高高跳跃的火焰。口中涌出浓重的血腥味道，寐罗愤怒的拳头在他面前发着抖。那个男人一脸暴怒地看着他就像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尼亚伸手蹭掉嘴角的血。
  “你这个混帐。”寐罗咬牙切齿到，“你这只冷血杂种！！”
  “要是你这么认为的话，随你。”尼亚眼神冰冷地回答，“放下你的手。”
  寐罗怒不可遏地狠盯着他，在尼亚无动于衷的目光里他的表情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缓缓放下他想要再狠击过来的拳头，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尼亚靠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尼亚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对不断颤抖着的肩膀，心里仿佛突然冒出某种带着酸涨和疼痛的气体，四处冲撞。他看了他很长时间，直到寐罗垂下脑袋缩在那里，他听到他嘴里抑制不住的一声呜咽。
  尼亚有些神情恍惚。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但他忽然感觉到痛楚。细微而绵长的痛楚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内心啃咬着他体内的血管神经甚至五脏六腑让他难以呼吸。他犹豫地伸出手，刚要放在寐罗肩膀上冷不防那个男人突然转过身——寐罗脸上张牙舞爪的潮湿痕迹让他一呆，尼亚的动作僵在那里。片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