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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很累。”寐罗闷声闷气地答到，“我想睡了，尼亚。”
  “丹尼的话你很放在心上？”尼亚似乎有些失笑，“不觉得那很荒唐吗？”
  “为什么你要做杀手？”寐罗突然抬起头问到，“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吗？”
  尼亚没有回答，他看着寐罗，脸上的笑意慢慢退了下去。他的手指在寐罗发间略略停留片刻，用力摸了两把然后离开了他。“是的，等以后我想跟你说这些的时候。”
  “丹尼知道？？”
  “你要去问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知道？”
  “当然，他知道。”尼亚看着他，“我可不觉得你去问他这个有什么意义。”
  “我不去问他，我只是想知道……呃，我想已经得到答案了。”寐罗神情落寞地伏下身重新趴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奄奄一息。就算他比丹尼和尼亚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又怎样？！甚至尼亚不拿他当作亲密无间的战友——还是他们之间仅仅止于床伴？！操？他妈的床伴。他想要发疯。想要暴怒想要破坏想要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想要……他妈的。他想要抓住尼亚的衣领问他是不是能够给他爱情作为回报。尼亚承诺给他想要的一起。他承诺了。寐罗疲倦地眨了下眼睛，他知道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如此地虚幻而无法触及。该死的。为什么他会爱这个男人？！为什么尼亚如此地吸引他让他无法自拔……上帝。真他妈的该死透顶。
  尼亚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情绪为什么起伏变化如此剧烈甚至比自己还反复无常。当然他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去安慰寐罗，寐罗的问题显然让他想起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他默不作声地望着前面发呆，很长时间没再开口。长久以来郁结内心的所有过往仿佛都已经腐败发烂，而任何无意的询问都会让他再次感到那痛彻骨髓的真实的活生生的疼痛。无法逃避无处躲藏。再一次他清醒着他活下来的事实和他将要做到的一切——除此之外他的头脑没有任何存在。
  房间里一瞬间陷入沉寂，并且一直都处于沉寂之中。寐罗不说话，尼亚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个男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直到一阵铃声打破沉寂。尼亚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接起来，“丹尼？？”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随意应答几声便挂断电话，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寐罗的肩膀，“你已经帮我订过机票了吗，寐罗？”
  “没错，一周之后，下午订的。”寐罗说到，“你要去多久？”
  “大概四天。”尼亚回答，“……当然，也不一定——要看具体情况。”
  “你一个人？”寐罗忍不住抬起眼睛看着他，“过去要做什么？？”
  “一些需要处理的事情而已。”尼亚像是颇为疲倦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他垂下目光跟寐罗对视，“你一个人在这里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惹祸的话我饶不了你！”
  寐罗没有开口，他看着尼亚，好半天才带着满脸的不快躺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尼亚。他感觉到尼亚的手臂伸过来搂住他的肩膀，那个男人口气带着迟疑叫他的名字，“寐罗？”
  “滚开。”寐罗说到。“最好现在就他妈的滚到意大利去！”
  “可你给我订的是一周之后的机票。”
  “喂！！”寐罗气恼万分地爬起来怒视尼亚，狠狠瞪了好一会儿他起身想要离开，肩膀却被尼亚一把用力按住，寐罗缩了下肩甩开尼亚的手再次躺下去。很快尼亚也跟着过来趴在他的肩上凝视着他大睁无神的眼睛，寐罗索性干脆闭上眼睛，“滚开！老子现在很烦！”
  “好吧，那么你一个人尽管烦死好了——我独自去意大利享受也不错。”尼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翻身坐起，他刚要下床手臂却被那个跟着一跃而起的男人猛地抓住。尼亚装出无奈回过头看看那个满脸愕然满眼期盼的男人，皱着眉叹口气。“有人好像给我订了两张机票。”
  “……你怎么知道？！”寐罗不由得脱口而出，继而他神情一僵。“呃……”
  “丹尼刚刚去查过机票了——他打电话问是不是我的意思。”尼亚回过身朝寐罗那里靠近些过去，“你想跟我一起去意大利？想去那里玩玩还是见识一下美女，嗯？？”
  “如果我订了一张，你就打算一个人去吗？！”寐罗答非所问地说到。
  “当然。”尼亚回答，“我去那里可不是为了享受——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丹尼的话吧？！”
  “你他妈的当我真是傻瓜吗？！！”寐罗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就算我白痴也没白痴到以为你过去是他妈的泡美女吃美食开着意大利跑车四处兜风——要是你把我的思维智商定在这个阶段我他妈的跟你无话可说，你干脆给我滚那里去死吧，混帐！！”他打掉尼亚的手，怒火冲天地骂骂咧咧着爬下床朝外面走出去，然后拎起话筒按下重拨键，在那边接通之后他愤怒地告诉对方取消一张机票然后才示威般地摔了话筒又把整个电话踢到地板上。“你一个人滚意大利死去吧！！”他朝卧室的方向大吼，“反正有他妈的混帐丹尼陪你不是吗？！！”
  “我已经立好遗嘱给你了，寐罗。你用不着这样。”里面传出尼亚安静的声音，“跟我去那里并不安全，当你有机会也有足够的钱你尽可以去那里玩个够——带上你喜欢的女孩。”
  寐罗几乎气到全身发抖地站在那里瞪着卧室睁大他盛满暴怒的眼睛。他不知道尼亚到底是在说些什么那个男人又他妈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诅咒自己的死亡是那么有乐趣的事？！为什么他从不知道这有什么快乐可言。“当然！为什么不？！”他恨恨说到，“我要用你的钱到他妈的世界各地去找乐子——你一个人就在地下孤孤单单痛不欲生地哭去吧！！”
  尼亚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寐罗等待许久却始终是一片沉默。继而他不由得有些恐惧自己是否把话说得太过残忍无情。他迟疑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完全置之不理，他在内心跟自己费力地挣扎叫喊，最终还是屈从于不安迈起步子硬着头皮朝卧室走过去。走了两步寐罗突然又顿住脚步，他想着尼亚对自己种种无动于衷的漠视态度和麻木表情，毅然又转身回到沙发上缩了进去。让那个冰冷无情的混蛋滚去死吧！！他忿忿想着，充斥内心的却不止是恼火和失望——他感觉到一丝酸楚。顺着神经和血管在体内迅速蔓延，很快就遍布于他身体里每个细微角落，仿佛有细小的虫子不停地噬咬着让他感到大片大片茫然的疼痛。
  尼亚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静。仿佛卧室里空无一人。寐罗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做什么——或许劳累疲倦已经让尼亚沉沉入睡，又或者那个混蛋正在像他一样对着天花板呆望到眼睛酸痛。除非他亲自过去，否则没有人给他答案。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卧室，用尽全力拼命压下内心种种强烈冲动，倔强地躺在沙发上强迫自己睡觉。
  【NM】拜金主义　21
  当寐罗刚刚沉入半梦半睡之间，他模模糊糊感觉到身体一轻。寐罗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尼亚的下巴在自己的脸孔上方。他被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回到卧室然后放在床上盖好毯子，当尼亚在他身边躺下像是出于习惯搂住他的身体时，寐罗忍不住心脏一颤。他悄悄看着尼亚合上眼睛的样子，眼神贪恋地在他脸上徘徊不已。要求尼亚必须给他相应的一切？？那个男人大概会用颇为费解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寐罗很是沮丧地叹了口气。随着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面前的男人迅速睁开了眼睛。“你醒着，寐罗？”
  “……呃，嗯，刚才。”寐罗只能承认，“被你弄醒了。”
  “在外面睡会冻病——你都不知道该注意些吗？！”尼亚皱眉，“连件衣服都不搭就睡。”
  “你怕我生病会麻烦你照顾我？”寐罗不屑地哼了一声，“劳烦你费心，就算我他妈的病死也用不着你帮忙一丝一毫——有那时间你尽可以多去宰两个混帐赚两笔大钱。”
  尼亚沉默了一会儿，“你很喜欢和我吵架吗，寐罗？”
  “OK闭嘴！我他妈的不想跟你废话！”寐罗转过身背对尼亚，给他一个冷冰冰的后背。“我要睡觉了，你最好少来打扰我——我真的很烦你。”
  尼亚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即使那声叹息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感情，同样它会扰乱寐罗的神经何况尼亚的声音听起来寂寞而忧伤。寐罗不知道这个男人过去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做个杀手的理由又是什么，尼亚始终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他想要了解他，想要阅读他想要接近他想要深入他的内心和他的灵魂可尼亚却始终把他拒之门外不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感觉到尼亚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他不由自主地靠上后面那具胸膛。
  有时候他能感觉到他们彼此需要。尼亚需要他，他也需要尼亚。
  有时候他却感觉到他们距离彼此如此遥远。即使只是单方面的刻意隔离。
  有时候他只感觉到无能为力。像此刻他靠在他怀里却不知道尼亚想些什么又要些什么。
  最终寐罗还是闭上眼睛让自己停止这些毫无意义的幻想。他感到头昏沉沉地难受，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上涨让他难以忍受。他伸出手臂抱紧脑袋尽量蜷缩起他的身体试图减轻这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为了驱赶他内心的恐惧，尼亚的手臂把他缠绕得更紧了些，同时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来回轻柔地抚摸。他听到尼亚在自己耳后发出的轻微呼吸声，他感觉到他的睫毛蹭着他的脖颈，尼亚的姿势不知道是在给他安慰还是寻求安慰，就像他们之间那种模糊不定的关系，有时候是他需要他，有时候则是他需要他。
  “寐罗……”尼亚再次轻声叹息着，嘴唇沿着他的脖颈轻缓地滑动。寐罗感觉到一阵细微的电流在身体里极快地流窜过去，穿过心脏渗透指尖。他放松了一丝手臂的力气，于是尼亚扳过他的肩膀在他唇上印上自己的。熟悉的气息涌入口中让寐罗不由得睁开眼睛，他凝视着尼亚半闭眼睛的朦胧表情，手臂轻轻环上尼亚的肩膀搂紧了他。他把头埋在他肩膀处。
  尼亚的动作停止了。片刻之后寐罗有些犹疑地抬起头看着那个目光深邃的男人，一时他无法确定尼亚心里究竟是否有他的存在——即使是在这样亲密的时刻。“尼亚？”他轻声问，“你怎么了？”他的手指忍不住顺着尼亚的肩膀滑到他的嘴唇，尼亚叼住了他的手指来回舔吮着，轻轻啃咬他的指节，像只戏弄着自己喜欢的毛线球的小猫。寐罗的手指湿漉漉的。他保持着自己的手指停留在尼亚口中，拇指爱抚着尼亚的脸颊，光滑柔韧的皮肤触感极好。当寐罗将手指更深地探入那张温暖的口腔里，尼亚放开了他。他在他身边重新躺好抱紧寐罗的身体，在他肩上轻轻啄吻一下。“睡觉吧，寐罗。”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
  “你在干什么，尼亚？”金发男人发出不满的声音，“什么时候你爱好半途而废？？”
  尼亚没有回答他。隔了很久，当寐罗试图把那张脸孔从他怀里拉出来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发觉尼亚的眼皮轻轻颤抖着，像个内心恐惧的孩子。“尼亚？”他发出询问，“尼亚？？”
  “我以为他们会记得我。”尼亚忽然开口，他抱紧寐罗的身体用力收拢他的手臂，“他们把我丢在那地方……上帝，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把我忘记在旅馆里——他们扔掉了我！！”
  “怎么，尼亚？”寐罗有些惊惶失措，“你在说什么……”
  “他们已经回去很久才想起我在旅馆里！他们居然把我忘了……”尼亚呢喃着发出痛苦的声音，“他们不喜欢我。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所以才把我送进孤儿院！我不喜欢那里……”
  “孤儿院？”寐罗有些纳闷，他以为尼亚是从小接受某种培训因此理所当然地成为杀手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事情不是这样。他无助地抱着那个接连不断喃喃自语的男人，尼亚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根本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寐罗只能用力抚摸着他湿漉漉的脸颊极力用平稳的语气安慰他，他低头舔去尼亚脸上不知不觉蔓延的泪痕，心里一阵阵泛出疼痛。当尼亚抬起眼睛带着单纯的依恋和渴求看着他时，他吻了他的嘴唇来抚慰他。
  当转天寐罗装作无意提起这件事，尼亚用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什么？”
  “我是说——你过去在孤儿院？”寐罗极力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尼亚有些愕然，继而他睁大眼睛带着怀疑看着寐罗就像那个男人有意窥探他一般。“你从哪里听来这个？还是……你打电话问了丹尼？是吗？！”
  “我他妈的有病才会打电话给那个混蛋。”寐罗不高兴地瞪了尼亚一样，“拜托，你给我有点记忆好不好？？这是你昨天夜里自己说的！真是莫名其妙……突然抱住我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