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耳谜继续沉默，这是他拒绝回答问题的一种方式，然后，转身。
  “小伊？”
  “我还有事，你自己当心。”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对我说这句话？
  “你也要当心喔。”我挥挥手，虽然小伊看不见。
  好了，流星街，不管你是龙潭还是虎穴，我牡丹九九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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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凄凉的流星街更显魔魅。
  庞大如巨塔的身影在夜中行走，每一步都稳如泰山，全身力量的贲发，扩大到体外的圆体充满着念，向四周徐徐展开，防备周围的一切生物。
  娇小的人影小心翼翼地退到几百米外，“圆”探测不到的位置，探头探脑。
  昏黄的光线射在交谈的两个人身上。一个高如巨塔，背着月光，看不清面目。一个矮瘦精干，鹰眸炯炯有神，显得坚毅强悍。
  “古雷特，那批珍宝古物到手了？”
  “K，我办事你放心，东西就堆在十三号仓库，万无一失，你要的神之权杖我也弄到手了。动作要快才好，被老家伙们发现就糟了，他们可是百无禁忌的。”
  “到底是古雷特，老家伙料不到我们会打那批珍宝古物的主意……如果真是传说中的神之权杖，我会把价钱提高百分之三十，少不了你的好处。”
  “K，我们合作多年，你居然还怀疑我？干我们这行，信用比什么都重要。”
  “古雷特，跟自己没法信任的人搭档这种蠢事我不会干，所以这一次的情报资料比任何一次都充足可靠，流星街有很多不安分的危险分子，我不希望出任何差池。”
  “求安全就别做事，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是更好？对你我这种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这话尤其有用。”
  死寂的沉默在空气中扩散，再由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产生了一种窒息感。
  “……流星街的生存法则吗？”若有所思的低语。“别忘了，我是豺狼K，吃人不吐骨头的。”
  “但愿。”
  “不说这些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提货？”
  “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好，三天后。”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矮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掩护中，巨塔般的身影默默站立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
  月光下，斜跨左脸和右脸的血红疤痕扭曲狰狞得仿佛夜中的妖魔。
  娇小人影似乎吓了一跳，抖了两下，准备退场。
  “敢跟踪我，胆子不小。出来！”
  后退的人影僵了半秒，开始狂奔。
  “哼哼，想逃？好慢的速度。”
  话音才落，念力的密度骤然改变，压迫感剧增，巨大的气流撕开空气向小人儿狂涌过来，仿佛窒息般，让人喘不过气。
  无法料到突然而来的高压念力，惊慌转身，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仓卒之间两手在空中挥划。
  “风盾……”
  才环绕周身的风还未聚集便被气流冲断，气团撕裂还未成形的薄膜般的风盾，撞向毫无防备的胸腔，胸口一震，一口血喷了出去。
  “啊！”
  后背狠狠撞向墙，墙壁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轰然倒塌，掀起呛人的灰尘。抬起手，在未把元素物质化之前，后背又换成了石块的砸击，疼得我几乎想晕过去。
  抬眼看见男人的冷笑，后悔自己的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啊……嘴张了张，想开口，却只有剧烈的咳嗽声，弯腰捶胸顺气，我苦笑——痛死了！
  冷抽口气，小心翼翼的爬坐起来，喘气，刚刚被石块砸到的背部随着动作渐渐抽痛，我几乎要哭了出来。咬牙，手伸向后背摸了摸，摸出一手的血迹，犹豫了几次后，终于碰到刺入肉中的碎石片一角。
  用力一拔——
  “呜！”
  好痛好痛——
  “你是什么人？幕后主使是谁？快说！”
  “哼……”我忍痛朝逼近的男人做个鬼脸，“就是不告诉你……”
  “臭丫头！”
  双手交叉架在头顶，拦住对方的腿部攻击，我单膝跪在地上，背部因剧烈运动痛得我直抽冷气。
  “反应不错嘛。”
  那男人居高临下，露出阴险的笑，宛如响尾蛇的尾巴哧哧作响，伺机而动。
  ……他想干什么？我心生警惕，全身戒备。
  咦，人呢！？
  像是“嗤”的电了一下，影像闪了闪，突然消失的怪异感。
  “反应变慢了！”
  腹部结结实实被拳头击中，在拳力的推动下，弹出了数米远，差点坐在地上。
  ——好痛……我眼前一花，在那男人得意的笑脸中略微平顺一下呼吸，让自己清醒点。
  “受了伤还能保持神智，冷静应战，以一个小丫头而言，算是了不起了。”
  “多谢夸奖……”我抹抹嘴角的血，眼睛冒出黑色火花。
  ……臭家伙，跟团长比起来，你还差得远，跟我老爸相比，你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我会怕你才怪！
  强忍着将那张花岗岩的脸一拳打扁的冲动，脑海里升起老爸平时的教诲。
  水静犹明，而况精神。人心之动必须始于“静”，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动力。水动才有浊，水清则有静，清则能现水之本性，亦能先水下之物之本来面目，只有心静才能使对象真切的呈现出来。不骄不躁，心态宁静才能看透本质，才能无惧任何事物。
  反复默念。冷静冷静，不要慌，不要急躁，绝对不能在这家伙面前露出破绽！
  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后背的疼痛，我摆出作战的姿势。
  他的念力很强，硬碰硬不见得是对手，要抓准时机走为上策……两条腿无法拉远距离，就用飞毯——
  …………
  男人冷哼，对我藐视的眼神和态度感到十分不满，刚跨步，迎面挟着劲风的强直拳不得不让他作出反应。
  不退反进，闪过那些颇有力的拳影，将速度和力量兼备的拳头一一拨开，但我随后横扫而来的右腿没给他反击的机会。
  大手截住我的脚踝，我面朝下半旋身，左腿飞起在男人的脸上扎扎实实的踹了一脚当做报答，踹歪了那张看不顺眼的脸。
  ……慢慢扭头，他的眼神变得妖魔般可怕，用力将我小小的身躯扔了出去。
  好机会！
  我如狸猫般在空中干净利落地翻转身子，落地的一瞬，脚尖在坚实的地上一点，像离弦的箭似的往反方向冲出去。
  “哼！”
  男人不快地皱了皱眉，脚一蹬追上去，越过断壁残亘，很快超过奔跑的我。
  “飞……”
  刚张嘴，男人神色一凛，抓住空隙给了这不自量力地小女孩重重的回礼。
  没看清他音速以上的动作，锐利的钢爪划破空气，我直觉向左偏开，右脸一疼，多出了几道血痕。身体被力冲到石壁又是重重一撞，豁刺一声，身后那块大石已震做两段。
  剧痛，咬紧牙关，骨节琤琮，渐至声沉响寂，又渐至僵硬，力气从内部逐渐流失——
  ……眼中一股热气往外直冲，心里如几万支箭攒射将来，背部辣痛非常！裂开了吧，能感觉黏稠的血液染湿了衣服……
  勉强站立住，我抬手摸了摸脸。
  满手的血让我晕眩……
  毁容了毁容了毁容了——居然毁了女孩子最宝贵的脸！
  不可原谅啊啊啊——
  怒火中烧，愤怒的小宇宙骤然爆发！爬起来挥舞双手，光轮忽隐忽现。
  “风灵，龙卷飓风！”
  “火鹞，烈火之焱！”
  “水潋，翻江倒海！”
  “土释，地动山摇！”
  四大元素出奇的合作，一时间，狂风暴雨，烈火奔腾，天崩地裂。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女孩子的脸你也敢伤害，知不知道女孩子最爱美了，为了美丽付出多大代价，节衣缩食也要保护脸面！不懂怜香惜玉的臭家伙，我要代替老天爷惩罚你！”
  不管三七二十一，身体的痛暂时丢到脑后，蹿上去拳打脚踢。绝对不能小看愤怒中人，杂乱无章的元素攻击配合着拳法，让男人拙于招架，节节后退，挨了水弹火球和十几拳脚。
  “臭丫头！”
  衣服被烧焦了，脸上划出几道伤痕，满头满脸的水滴，地面摇摇晃晃，一些奇奇怪怪不像念的乱七八糟的攻击终于让男人失去耐性，稳住脚，集中念力，挥拳。
  气炮似的念密集的飞射，巨大而连续的剧痛袭来，我心里明白，对方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那些攻击大部分避开了致命的位置。
  “不管是谁派你来的，跟我做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语毕，一只拳头重重打进我的肚子。
  “唔……”
  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心脏快要爆炸般难受，肺里的空气和意识一起被抽空，化做了呻吟吐出，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依稀看见老妈肆意张扬的笑脸。
  ……对不起……
  双眼一闭，随着主人失去平衡的身躯伏于冰冷地面。
  “……难缠的小家伙。”
  男人舒出一口气，粗鲁地扛起昏倒的小姑娘向基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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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小伊。。。你迟到了。。。”
  高高的垃圾山上坐着位华丽的小丑，双手间翻转着扑克牌，桃红的发如一蔟火焰向后耸起，狭长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笑声黏黏稠稠的让人耳膜仿佛被微小的细纹刺入，浑身不自觉抖了两下，背脊慢慢爬上滑腻感。
  “……嗯。”
  垃圾山下的钉子服男人有一头柔软黑亮的长发，黑珍珠的眼静寂的犹如一潭死水，不时微微闪动几下，又很快被黑色吸收，始终不起丝毫波澜。
  “你在看什么。。。”
  对黑发男人的死人脸小丑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地呵呵笑着，偶尔斜睨一眼，惊喜的发现患了面部瘫痪症的某人竟然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虽然发呆是他的嗜好，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呆得如此认真。
  “钉子有裂缝……”阴柔的脸庞抬高，语调平板的像在讲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呵呵。。。小伊买了次品。。。”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扑克牌迅速移到脸前，拦下一枚念钉，念钉掉在地上摔成两段。小丑邪恶地舔舔薄唇，“哎呀呀。。。小伊生气了。。。那张脸变得生动多了。。。呵呵。。。主角没来之前。。。你陪我开心一下吧。。。好久没跟你玩玩了。。。”
  ……果然有问题。
  黑发男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小丑身上，盯着地上断裂的念钉，心不在焉。
  三圈细幼的气纹荡起，扑克牌撕裂空气迅猛而来。
  倾斜，骤闪，滑向另一边甩出念钉，将扑克钉在地上，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呵呵呵。。。”
  “……”静立，无言。
  “真是美丽的风景呢。”
  “呵。。。终于来了。。。”
  突然响起的温和男声让小丑和黑发男人同时抬起头。街道那头，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年轻的男人，黑色大衣白毛滚边，黑发黑眼，额头上纹了细致精美的“逆十字”。他双手插在衣兜内，身后衬着黑色浓云，像是从魔界踏入人间的王者，让他几乎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又仿佛划开夜色，逛后庭花园般的慢悠悠却优雅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两个人在一瞬间闻到了残酷的味道。
  “团长。。。你也迟到了哟。。。”懒洋洋的拖沓声，小丑五指熟练地一开一合，指缝间顿时多了五张扑克，翻过来，一副同花顺。
  “不好意思。”库洛洛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可没半点不好意思。
  “呵呵。。。小伊我替你约到了。。。我会得到应有的报酬吧。。。嗯。。。团长。。。”
  “西索，我们之间的交易私下再商议。”他正面对两人，极其巧妙地拉开安全的距离，微笑着。“伊耳谜，我要委托你一件事。”
  伊耳谜默默点头：“说。”
  “杀了十老头，全部。”
  “……”
  “价钱由你定，多少都无所谓。”
  “团长。。。我们自己动手就可以了。。。全都交给我解决。。。保证一个不剩哟。。。”扑克牌抵在唇边，西索笑得邪魅。“还不用付钱。。。我是旅团一员嘛。。。”
  库洛洛转过头，抬了下眉毛。“团员要服从团长的命令，你不会忘了吧。”
  指着自己的脑袋，西索薄唇一扬，勾起狂笑。“团长是担心我的记忆力退化。。。呵呵。。。真正想记住的事过了一百年都会刻骨铭心。。。”
  “别小瞧普通人的世界——黑道啊。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