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我已经很努力当个乖孩子，按照妈妈的希望穿上女装，打扮成妈妈喜欢的女孩子，为什么……妈妈还是不爱我……连奇牙哥哥也不要我……”
  啊？我一愣，这小鬼在某些方面和小猫好相似呀，总是渴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无助的让人心疼……
  原来，我伤害的不是他的身体，是他的心。
  怎么这么复杂呀，我挠挠头，泄漏了无可奈何的思绪。
  “我说你啊——”不想多管闲事的，但这倔强的小鬼确实让我郁闷得要命。什么年代了，沉默已经不是种美德，能说会道才能确保前途无量，畅通无阻。在猎人世界我竟然要担当心理辅导，切！我爬上床，伸出双手朝他稚嫩的脸庞用力一拍，“给我振作点，不要老是问为什么，这样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答案！不是我要说你，行动虽然至关重要，但有时候语言却比行动更为重要。嘴巴长着是用来沟通的，不是给你当闷葫芦，它可以把你心中的想法确实的表达出来，是联系外界的一种非常有用的功能……痛的话，就说痛！喜欢的话，就说喜欢！讨厌的话，就说讨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只是沉默的话，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懂什么！”柯特挥开我的手大声吼道。
  “我是不懂，但大家都一样，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要把不属自己的责任扛在身上，那是白痴的做法！你也是，干嘛非要用成人世界的教条当枷锁套住自己！你要记住，你是小孩子，不要学大人装深沉，装成熟，装懂事，任性一点又怎样，喜欢机巧妈妈和奇牙哥哥的话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妈妈，我爱你’，‘哥哥，我爱你’，这话很难说出口吗？说了又不会要你的命，你不说他们永远不知道你的心情，你愿意穿一辈子的女装，被自己喜欢的家人忽视一辈子吗？”
  “……为什么要管我……大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想要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想要讨妈妈欢心，所以总是沉默，这用自己的话来说是很有勇气的！但，对于“自己想说的话”却很没有信心……受到伤害却只想到逃避，没有勇气面对，没有办法解决……
  谁想管你啊，看在你是小猫弟弟又很可怜，没什么份量的份上我才勉为其难。“我也不是大人。”翻个白眼，“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不说的话，没人会了解你！”
  “……不用你管……”
  “固执的小鬼！”败给他了，不过，终于有点可爱了。
  柯特静静看着她，类似小猫的漠然大眼终于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这个人的笑，带点狡猾可爱，和那些虚伪大人很不一样，却很温暖啊……
  他，敌不过她，也很羡慕她，因为他没有她那种自信满满的气势。
  这个人，是第一个对他说这些话的人……为什么呢？明明可以置之不理的——
  “哭出来比较好哦。”哇哇，他的头发好软哦，我抚摸他柔软的发丝，首次在他脸上看到冷漠之外的迷茫表情，像一个找不到出口的迷路小孩。
  “……”哭是懦弱的行为。
  “柯特，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不会变成马也不会变成羊，更不会变成猪，柯特穿上女装还是柯特，不会变成其他人，也不会因为穿上女装就变成了女孩子。机巧妈妈总有一天会明白，你是她孝顺的好儿子，不是‘女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哦。”
  衣角被小手抓住，清亮略带沙哑的稚嫩童声夹杂着疑惑。
  “为什么？”
  唉，又是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过算了，总算迈出第一步。
  “……我不明白，对募款的人说‘我把我所有的财产捐出来’，不是有这种人吗？如果说这种人不是伪善，而认同他，那不就跟对来捐血的人说‘把你全身的血捐出来，死也无所谓’一样吗？你也是这样的人吗？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对我说这些话，走出门后就忘了，我在你眼中是值得同情的可怜虫。如果你抱着这样的心态，我会更加讨厌你……”
  “我说你呀，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想那么复杂干什么？我认为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就行了，要是被别人没有责任的话左右，而不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那才是傻瓜！所以自我满足没有关系，伪善也无所谓，我对自己所做的事坚信不移，而什么都不做的人所说的话，就当放屁好了！再说，我也正处于人格发展阶段，没那么多道理可讲。”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大家其实都是小孩子呢，任性的程度都差不多。”
  “你……”
  “别担心，一定会有人接受真实的你的，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我的话……就相信你家人教你的‘自我’就行了！”
  真的——
  “……有这种人吗？”
  “当然有啊。”
  真的吗……？
  会是你吗……对他说痛的时候就说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个人可以接受真实的他吗……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吗……？
  可以相信而不会被遗弃吗……
  “柯特，有话一定要用嘴巴说出来哦，闷在肚子里拦掉也不会有人发现的，这么蠢的事绝对不要做哟。”我按住柯特的双肩，双眼闪闪发亮，开始训练徒弟，教他如何兴风作浪。“你也知道自己家族的性质吧，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利用就太可惜了。柯特以后也要像杰诺爷爷席巴爸爸小伊那样成为出色的杀手，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成为有钱人是必然的，但成为钱鬼就太可怕了。柯特不要学你大哥对朋友也要收费，要大方点，姐姐我很穷的，在某些时候找你借钱你千万不能拒绝，要在第一时间内对我伸出援助之手喔……啊，谈这些太早了，先放一边，姐姐有更重要的绝招要教你。首先，做人要随心，顾及太多就失去原味，要为自己而活，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说你家这么大，人却这么少，而且又很闷，你要想办法让家里热闹点，多挂些五颜六色的装饰品，逗逗你家门前的狗狗，见人要打招呼，对家人要热情，主动跟他们接近……当然，做错了事就赶紧溜，小孩子嘛，太沉闷就没意思了；其次，要把本事学好，有实力有后盾才有更大的发挥空间；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柯特，你一定一定要长成天下无敌的帅小伙子，别像你二哥那模样……唉，我都找不到形容词形容了。”
  “……大哥。”柯特突然道。
  “柯特，我是姐姐，不是你大哥……咦，咦咦咦咦咦……”身体好像在往上升耶！“小伊，你干什么？”
  不知何时，伊耳谜就站在我身后，我被他拎住后衣领提了起来。
  “小伊，你快放我下来！”
  “……”伊耳谜面无表情，转身。
  柯特看见自家大哥拎着张牙舞爪的小猫走出他的房间。
  “快放我下来，我正在和柯特弟弟联络感情，你当你的乌龟，不要跑过来打搅！”
  “……妖言惑众。”
  “什么妖言惑众，这叫意识培养！”
  “砰！”
  房门关上，那个人的叫嚷声渐行渐远。
  柯特倒在床上，背部传来温热，是那个人的体温，滚烫的，沁入他胸口，掀起莫名的浮躁……
  喜欢的话，就说喜欢，讨厌的话，就说讨厌，痛的话就说痛……在她口中如此简单的事，他真的做得到吗？
  “小伊小伊小伊——”
  对我的叫唤伊耳谜一概充耳不闻，打开我的房门把我往床上一丢，硬梆梆扔下两个字——
  “睡觉。”
  …………我瞪眼。
  “我睡不着！”
  “砰！”回答我的是清脆的关门声。
  ………………
  臭小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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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日。
  “轰隆！”
  主屋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总管梧桐走出来：“什么声音？”
  见习管家卡娜莉亚回答：“总管大人，又一间屋子被九九小姐‘不小心’炸飞了。”
  梧桐：“哦，原来是九九小姐的杰作。”
  卡娜莉亚：“……这已经是第六间了。”
  梧桐：“不要紧，揍敌客家多的是土地，重建不成问题。”
  卡娜莉亚：“炸弹是柯特少爷提供的。”
  总管大人大惊失色：“什么！？”
  见习管家点头：“路线是糜稽少爷提供的。”
  “什、什么！？”
  “柯特少爷和糜稽少爷被九九小姐带坏了！”见习管家总结。
  黑线…………
  冷汗…………
  梧桐总管在揍敌客家族任职多年，头一回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正在朝他迫近。
  又一日。
  “狗狗，要做条优秀受人喜爱的宠物，首先要听主人的话，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宠物的职责就是让主人开心，主人嫌弃你的话，你就是条不合格的宠物！来，狗狗，先在地上滚几圈我瞧瞧，我看看你有没有当宠物狗的潜质。”
  …………
  “姿势很标准，动作也很利落，依你庞大的身躯而言算是不错了，好，这项合格了。来，换下一个，身体直立，用后腿支撑重量，前腿微曲，做个恭喜的姿势。”
  …………
  “不行不行，这根本不叫直立，身体再站直一点……站稳站稳，不要倒下去！”
  …………
  总管大人推推下滑的眼镜：“九九小姐，请问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坐在奇怪的飞毯上，飞毯两旁一对白色翅膀扇呀扇的，总管大人的头发被吹乱了。小姑娘好不得意地仰起下巴，露出骄傲的神情：“我要把三毛训练成世界上最聪明的狗狗！”
  ……这叫没事找事干，九九小姐恐怕太无聊了才会异想天开。
  总管大人抚平头发，咳了一声。
  “九九小姐，三毛是看门犬。”强调。“请不要把三毛归类于其它品种的犬类，也请不要把三毛训练成对揍敌客家族无用的‘宠物’。”
  “哦。”小姑娘眨眨眼，“三毛很可爱哩。”
  “这跟可爱无关，三毛有它自己的位置。”
  “哦。”小姑娘无比失望的表情让总管大人产生了一丁点罪恶感，“狗狗，你这么可爱，我真想分分秒秒跟你在一起，不想和你分开……来，再多走几步让我回味回味。”下一刻，总管大人的罪恶感在小姑娘的行为中烟消云散。
  …………青筋爆了出来。
  “九九小姐！”
  “我没有强狗所难喔，你看三毛多聪明，我只教了它一遍它就走得这么潇洒……”
  总管大人无语。
  “啊啊，狗狗，站好站好，不要东倒西歪……啊啊啊——倒下来了，倒下来了啊啊啊啊——！”
  在小姑娘足以惊扰飞鸟走兽的大呼小叫中，三毛庞大的身躯一条直线向前扑倒。
  前来逮人的伊耳谜就在正前方。
  “伊耳谜少爷！？”
  总管大人十几年来所受的惊吓加起来也没这几天多，自从九九小姐到来后，揍敌客家族已经完全陷入冰河世纪，她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乱作一团，他本人则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
  只见总管大人一道淡烟似地飞身跃过来，试图把伊耳谜少爷从三毛身下抢救出来，但，似乎慢了一步，伊耳谜眨眼消失。
  尘土飞扬，三毛被摔得晕头转向，小星星围在狗头上绕来绕去。
  “伊耳谜少爷！”忠心耿耿的总管大人急得满头大汗，伸手想搬开三毛，救出少爷。
  “小伊！”小伊不会就这么挂了吧？我抓抓头。
  …………
  三毛突然被举了起来，伊耳谜灰头土脸的站在当中，黑珍珠的眼睛凝聚着谁也没见过的风暴。
  “伊耳谜少爷，你没事吧？”总管大人喜出望外，差点热泪盈眶。
  伊耳谜摇头，轻轻放下三毛。
  糟糕，小伊生气了，我哆嗦了下，趁他们不注意，拍拍飞毯，“快走！”
  一排念钉“卜卜”朝我飞过来！
  “哇哇！”我抱着脑袋趴在飞毯上，飞毯左摇右晃，好几次险些把我甩下去。“小伊小伊，我知道错了啦，你不要生气啦——哇哇！”
  念钉的数量比之前多一倍，伊耳谜这回不再手下留情，全身的气凝结成大面积的领域，明显冲着我而来。
  ……小伊来真的！我意识到这一点，忙滑下飞毯用力一抖，“盾！”
  “卜卜卜！”念钉受到盾的阻碍，掉在地上。
  好险！我擦了把冷汗。
  “总管大叔，你也……”人呢？大叔怎么不见了？我躲在盾后寻找救星——总管大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