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4-09-22 15:05      字数:4822
  竖八断弩无数,硫磺粉一层,凉王手中举着火折子面色清冷静静站立,恍若嫡仙。
  火折子摘了套子迎风一晃便会引出火来,屋中堆放了许多硫磺弩箭。不知道他怎样摸到的火折子,这要是点燃……尚宣帝此时已经什么也不能想了,大喊,其声悲诉:“小七,你别乱来,放下它,你说什么我都应你!我都应你!”
  抬起脸来,容颜显露在月光下,如满池白莲幽谷开放,眉间淡淡哀愁,唇角绽开微笑。取下套来,迎风一抖,星星火光出现。火折子从手间脱落,笔直落了下去……
  “不要!”尚宣帝纵身扑了进去……
  “轰”一声巨响。皇上!众人喊声中,一股热浪袭来,将众人逼退,寝宫里腾起青色火焰,直窜出屋顶,熊熊大火冲上天空。“皇上!”任东来纵身持剑冲进了烈焰包围的寝宫中,栾叔成带领几个侍卫紧紧跟上。“轰”又是一声巨响,窗扇坍塌,宫门败倒,将寝宫堵了个严严实实,火苗从窗棂瓦楞中窜了出来。
  “快救火快救火!”常贵眼含热泪呼喊。
  四皇子紧紧抱着他喊:“常贵我怕我怕!”
  众人傻眼的时候,太后趁机抢了自常贵怀中跌落的木盒,猛地大喊:“谁也不准救火。”盯着常贵和四皇子目露凶狠。
  常贵心里咯噔一下定了定神说:“太后,四皇子是皇上仅余的血脉,若是皇上驾崩,四皇子继位名正言顺。”太后抿起嘴角看着常贵脸色慢慢缓和,挤出一丝笑容,常贵怀抱四皇子跪下低头说:“奴才贱命一条,太后随时高兴拿走便是。”四皇子被太后凶光所吓拼命缩在常贵怀里喊着他的名字大哭。
  “行了,你是个聪明人,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好好带四皇子下去歇息。”太后心内思忖这宫里上下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有四皇子在晾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于是,对院中人大声说:“谁不许救火,让它烧,你们退出宫门把守。”叛军围拢在她身前整队,她一见勤王兵马以及栾叔成的人马并没有动弹,冷哼一声,从盒子里拿出虎符高举在手:“虎符在手,还不跪下听令?!”瞧着虎符,勤王的众人无奈跪下听令退出寝宫。
  太后把木盒抱在怀里打开,看着盒子里方形玉玺,手中紧紧攥住三块虎符仰天大笑:“啊哈哈!本宫拿到了,本宫拿到了,本宫要下令黑羽军挥军南下乘胜追击,灭狮陀,灭辛度……灭真腊,哈哈!”
  小龙王知道自己用精血催动法力过度,所剩时日不多,痛恨狮陀未灭,深仇未报,没想到竟然遇到同样用精血做法的人。他源源不断吸收着火龙的法力来弥补自己,招手把那人抓过城头来。只见一个城头一个人影跟随跃起,想要扑住光团中作法的人。小龙王眉头一皱,什么人犯傻?!
  墨梁与长鹤心心相映,察觉他生机渐失飘出城头再无犹豫紧紧跟随。从几丈高的城头跃出,墨梁大声喊:“长鹤别怕,我陪着你!” 身躯掉落,墨梁不舍得闭上眼睛,看着头顶飘远的长鹤。
  身躯堪堪落在地上时蓦然跌入一张柔软的网,诧异间低头一看,墨梁发现自己悬在空中,再抬眼,猛地被一股大力拉的飞向远处横尸中的车辇。
  北项鸿眼见惊变大喊一声:“楚汉,正童带翻羽点五百人随我出城,其余人寻好避身处严密防守。”说着纵身跃下城头,手中长剑抵在城墙上“啪啦啦”划出火花阻住下落力道,落到一半,脚尖一点横向里飞出去,伸手去救墨梁。
  两人渐吸到近前,小龙王看清原来做法的人竟是蓝长鹤,陡的想起任东来所说,自己不配和蓝长鹤齐名,只配给他暖床捂脚,不由得怒从胆边生,伸手抓向长鹤。
  “放开长鹤,放开他!”墨梁旋风般被吸了过来,“扑通”一声狠狠地跌在地上,肋骨险些断掉,见那国师抓向长鹤猛地大喊。
  北项鸿施展轻功追过来,反手将弓抽出,连抽三支羽箭,瞄准国师,弓拉满月,箭射连环。三箭射出,听到身后马蹄声响,知道是翻羽追上来,猛地纵身翻身向后落下,落在翻羽背上控着缰绳疾驰而来。
  手握在长鹤的颈上,逐渐收紧,长鹤面容涨红额头青筋暴出。三支羽箭破空须臾到了面门,小龙王伸手轻点羽箭变成三只鸽子飞走。瞧着北项鸿马到了近前,手一松长鹤直落了下去。
  墨梁顾不得身上疼痛跃起将长鹤抱在怀里,瞧着他双眸紧闭,唇色苍白脸上被掐得涨红,可涨红退却脸上却一丝血色也没有,轻轻啃咬着他的脸庞耳垂:“醒醒,长鹤,不许睡,和我说话,和我说话,不许你睡,醒醒……”
  “吁!”北项鸿到了车辇前勒住翻羽,身后刘正童、楚汉带着五百人马逐渐逼近,看着乌衣鬼魅的国师,北项鸿长剑一指问道:“你是谁?”
  那个任东来竟然没有告诉他我是谁?哈哈哈!小龙王心内一阵狂笑,坐回车辇中,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帮你们让狮陀军全军覆灭了,不是吗?”
  北项鸿看看马前的墨梁和长鹤,朗声说:“好,既然是友非敌,那明人不做暗事,摘下你的面具。”
  广袖轻伸,手上也带着黑色蚕丝手套,火焰形的头盔摘下,露出一头青丝,间中几缕白发。乌木的面具慢慢地摘了下来,容颜惨白满脸鸡皮是个垂垂老朽。
  听他的声音也是低沉阴森,北项鸿见确实是个老者,愤怒道:“你一把年纪修行法术还参不透生死,居然如此血腥残忍!”
  小龙王脸上覆着人皮面具,此时皮肉松弛也看不出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摇头说:“谁比谁更仁慈?这世上只要问问自己的心,它说,你做的对,那就没人能阻止。”
  如此面对面,北项鸿知道他法术厉害,自己无能为力,冷声问:“你究竟想怎样?”
  小龙王一笑,一脚踹在车辇旁的一个木盒里。木盒正前方是雕花镂空的木板,被他一踢之下散开,里头盛着一个大肚坛子。北项鸿一看之下不由得皱眉,坛子里装着一个人正是狮陀元帅奇尔卡。脑袋露在坛子外头,头发眉毛被剃掉了,嘴巴耳朵全都变成了血窟窿,上下眼皮分别用针缝起来,眼睛只能大睁着不能合闭,还有些呼吸。
  “用酒泡着呢死不了,他,加上狮陀联军二十万人马,算作我给你的‘头名状’。”小龙王冷然一笑。
  “‘头名状’?你当我是匪首吗?”北项鸿见他如此狠毒心下反感至极,说道:“你如果能把长鹤医好,我倒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医他?那要看我的心情了。”小龙王冷声道。
  北项鸿硬邦邦地回一句:“无论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在我这里,一切先救了长鹤再说。”
  “啪”一声,小龙王击掌而起,走下车辇。地上尸体无数,墨梁把那个坛子拨到一旁,把长鹤放在车辇上。小龙王的手掌笼在长鹤脸上。
  很可笑是不是?若没有你,我必死无疑,而你和我一样用精血做法,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可现在我吸了你的法力救了我自己,而我又要来救你,是不是冥冥中天注定?若此时我杀了你,这世上便没有能与我抗衡的人了……
  墨梁和北项鸿一样并不知道小龙王吸取长鹤法力一事,可是他感觉到小龙王身上冒出一股邪恶的力量,不想让他靠近伤害长鹤,喉间呜咽一声扑了过来。小龙王自不将他看在眼里,挥手把他甩了出去,瞧着墨梁连翻了几个跟头跌倒在地又扑了回来。
  小龙王静静站立,等到墨梁龇牙挥拳到了近前:“只有我能救他!你想他死?”拳头硬生生停在鼻梁前。瞧着墨梁胸膛起伏,小龙王亲眼见他英雄盖世勇猛无敌,于是负手而立道:“跪下,跪下求我。”话音未落,就见墨梁“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前。
  北项鸿一时哑然,问自己,若是躺在这里的是小笙,我会怎么做?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声说,我也会做,哪怕让我去死!
  “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墨梁再起身额头蹭掉了油皮,渗出血珠。“够不够?还要我做什么,能想到的你就说!”墨梁昂首大声说。
  这句话好熟悉,小龙王猛地背过身去,自己也曾这么桀骜不驯毫不屈服地说过。看着恍若沉睡的长鹤……你真好福气,有个人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你……要好好活着啊!
  手中放出霞光万道笼住长鹤身体,慢慢将小龙王和长鹤包裹在其中。墨梁眼巴巴地看着。法力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送进长鹤的身体,小龙王眼前一黑强自支撑站直了身子。
  天蒙蒙亮了,太阳从山颠升起,耀眼的霞光散尽,北项鸿一抬眼发现国师的黑发少了许多。墨梁扑上前抱住长鹤。睫毛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眸,那比和煦的微风还有温柔的目光看着墨梁,轻轻抬手,手指抚摸在他裂开的眼角上:“我说过我没事的,你哭什么。”
  小龙王背靠车辇撑住身体站住,瞧着他二人卿卿我我说:“北项鸿,你可知道此时的京都已经物事人非了吗?”
  北项鸿一惊,想到任东来和那五千人马,说道:“危言耸听。”
  八月惊变,尚宣帝驾崩,四皇子继位,年号“嘉陵”,嘉陵帝年幼,太后持玉玺虎符听政。庆王府白幡高挂,庆王为了凉王谋反作乱,王妃当夜自尽于家中。
  暗夜桂香满城,一个人影溜到庆王府翻身而下,摸到后院灵堂。怀里掏出纸钱、香烛……“小侯爷,小的等候多时。”一声轻语,任东来双目喷火,手中剑毫无生息刺了过去。
  “慢动手,小的是常内官的人!”那人吓得捂住脸,任东来的剑停在他颈上。“常内官让小的在这里侯了多日,他有要紧事找您!”
  皇宫内院,嘉陵帝入睡,常贵悄然出来,手执烛打开宫门站在石阶上巡看了一圈,这才把门合上,一回身,任东来已经避在门后。
  “小侯爷武功果真了得。”常贵吹熄了烛灯说,“我点了甜梦香,这宫里都是太后的人,都已经昏睡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不是昭告说我和父王谋刺皇上已经烧死了吗?”任东来皱着眉头问。
  常贵轻声道:“当时冲进去多少人也不知道,都烧得黑炭一样。太后也是不死心,可是在王妃灵堂等了您那么多天,到头七您都没出现,她才相信您死了。老奴知道小侯爷是非常人,所以暗地里一直派人守候在灵堂,知道您早晚会来。”
  “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多清楚我吗?”任东来面容冷峻道。
  “奴才高人面前不说矮话,您一定知道太后手里的玉玺和虎符都是假的吧?真的玉玺和虎符藏放地方只有皇上和老奴知道,奴才察看过已经不见了,所以大胆猜想小侯爷武功高强偷偷取了玉玺和虎符逃脱了,至于怎么知道那地方的,奴才不敢妄自揣摩。”
  “什么玉玺虎符我不知道,四皇子皇帝做得好好的,你用心服侍他就好,我走了!”任东来说着伸手拉门闩。
  常贵忙伸手把宫门按住:“四皇子年幼,当夜受了惊吓又受了伤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全是太后把持朝政,您难道真的想让楚国落在她手里?”
  “谁做皇帝有什么分别?若是她为君不仁自有能人义士揭竿而起,我管得着吗?”任东来摆摆手说。
  常贵把手放开,抽开门闩,把门拉开一条缝说:“好,您走,那个假的玉玺、虎符几可乱真,要不然太后也不会看不出来,奴才找您来就是想告诉您,太后用玉玺下了两道密诏已经送往西南了。”看任东来瞧着自己,常贵一字一句地说:“第一道密诏是让黑羽军挥军南下攻打狮陀真腊六国,不胜不许回朝。”
  任东来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空洞莫名:“那……第二道呢?”
  “第二道……”常贵抬起头来,看着凝住的任东来说:“一杯‘牵机’毒酒赐死蓝长鹤蓝大人!小侯爷,究竟该怎么做,您自己拿主意吧,奴才找不到您,这密诏,已经走了十三天了。”
  长鹤……任东来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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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三、征途踏秋归 孤魂落日追
  南阳一役狮陀联军全军覆灭,黑羽军终于夺回南安、南阳、南华三城,至此历经两年有余的战役终于结束,黑羽军剩余二十万。北项鸿在南阳安排了一场法事。罄钹鸣响,纸幡轻扬,经文飘颂,木鱼声声,将这些战死的孤魂野鬼指引向黄泉路上。
  众将歇息在知州府里。长鹤歇息了几日身子好些了。坐在浴桶里温暖的水在肩头晃动,雪色不掺一点儿青丝的发飘散在水面上。发,湿淋淋地捞起握在手心里,墨梁用棉布轻轻擦拭着。裂虎杀敌的大手笨拙无比,发丝时不时纠缠在手指上,长鹤眯起眼来被揪得疼,却不出声,任他并不温柔地体贴着。
  “我抱你出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