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4-09-22 15:05      字数:4805
  旗一出,人人噤声,只听见步伐走动,兵械声声。红旗再出,正牌军领喊黑羽军号令,万人呐喊,其声震天。旗牌官竖起一面白色净平旗,白旗招展,霎时千军噤声,万人整肃,两阵人马立时停住,马勒枪收,静若处子。
  北项鸿看了演练队形后,点头说,“好,旗出令行,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并没有懈怠。”
  身侧官员齐声说:“承将军严令,不敢有丝毫松懈。”
  北项鸿移步月台又传兵械操演、相扑营演练……只见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号令如山,心中虽是嘉许面上仍不动声色,吩咐演武厅上设宴,犒赏众位官将。酒过几巡,眼看着晚霞似火,红日下山,他心里惦记着叶笙,便吩咐散了宴席,将校各自归府,自己回去卸了盔甲换了常服,只带了两个亲信侍卫往蓝府而来。
  天色渐暗,叶笙居高临下看到北项鸿走过来,开心地跳起来喊:“我在这儿。”身形一晃,一头从大树上栽了下来,北项鸿不假思索纵身跃起扑过来,墨梁也人影一晃跳了下来,伸手捞叶笙的后背。北项鸿将叶笙下落的身体抱在怀里,空中一个旋身卸掉力量落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北项鸿冲墨梁点点头,墨梁一扭头“嗖嗖”几步又窜回到树上。
  “做什么爬这么高,摔下来是闹着玩儿的吗?”北项鸿有些生气,看着怀里的叶笙沉声说。
  叶笙将手中的草叶一扔,搂着北项鸿的脖颈做个鬼脸说:“嘻嘻,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
  北项鸿把他放下,问:“长鹤呢?他就由着你胡闹吗?”
  “那~”叶笙抬头一指,说:“哥哥也在上头。”北项鸿这才注意到和墨梁并排坐在树杈上的长鹤,墨梁正揽着他的肩头,长鹤脸上惊魂未定。
  拉着叶笙进了舒云轩,两个丫鬟玉锦、彩屏正站在廊下喂鸟儿,见北项鸿走过来忙行礼,起身跟进来倒茶。北项鸿接过茶来不语,将叶笙拉到身边,整了整他身上的黑布小褂,拍了拍他腿上的尘土,对叶笙说:“怎么还穿这身衣裳,这暑天里黑色更热,还有,我能天天跟着你吗?以后再从树上跌下来谁接住你?” 说着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又对叶笙说:“这里人少事多,我去跟你哥哥说说,从我府里拨几个人过来服侍你。”
  两个丫鬟脸色一白,有口莫辨,忙跪下说:“奴婢知错,奴婢一定竭心服侍小笙少爷,再不敢有半点马虎。”
  叶笙一看两个丫鬟眼泪都在眼圈儿里打转了,忙道:“不关玉锦姐姐和彩屏姐姐的事,我嫌那些衣裳啰嗦自己不要穿的,爬树也是我央求墨梁哥哥带我上去得,是我是我。”
  北项鸿挥挥手,两个丫鬟忙含泪退下。叶笙偎过来,软声说:“你别生她们的气了,玉锦姐姐和彩屏姐姐都要哭了。”
  北项鸿抱他坐在膝上,看着叶笙的笑靥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都觉得有些酸溜溜的,撇撇嘴说:“才一日,你姐姐、姐姐,叫得倒亲热。”
  叶笙想要引开他对两个姐姐的怒气,正好自己也一直想说,便道:“你怎么才来?昨天你说傍晚就来的。”
  北项鸿心中一喜,捏了捏叶笙的鼻头说:“你在你哥哥这里吃得好睡得好,我送东西来你也不要,你还惦记着我做什么?只为从树上栽下来给我看?”
  叶笙将头放在北项鸿肩窝,手指玩着他腰间烟紫色的丝绦,轻声说:“昨夜里醒了看不到你,以为你去练剑了,等了你好久才想起来这是在哥哥家了。我今天一直等着你。”
  他二人这几个月以来同食同寝,尤其一路回京都,墨梁把长鹤霸占的泼水不漏,北项鸿也不动声色的将叶笙照顾在自己身边,因此,忽然的分别让叶笙深夜醒转有了些许错觉,昨日与北项鸿挥手分别的坦然,过了一夜忽然有了抑制不住的思念。他坐在树上眼看日落西山,心里愈来愈期盼,看到北项鸿的身影便情不自禁地欢喜起来。
  叶笙声音软软的,气息幽幽的吹在北项鸿颈旁,看他虽然还是一派懵懂,可是从他话语中也听出了他对自己的眷恋,北项鸿不由得心中一荡,脸庞一侧,轻轻吻上近在咫尺的唇。轻触后柔软的美好让北项鸿无法自控的深吻,手掌滑进叶笙的小褂内,从他腰上一路慢慢向上,掠过细腻的肌肤,轻划过胸前小小的|乳尖,所到之处掌下的肌肤起了层层颤栗,看着叶笙呼吸急促,身上热度升起,只好恋恋不舍地将他放开。
  叶笙喘息了几下,脸庞、身上已经莫名的热了起来,看着北项鸿含笑的眼眸,将脸颊贴上北项鸿的唇,轻声说:“哥哥,我……”似邀请似诱惑,眼梢带出一片羞涩,却将身体更贴近火热的身躯,声音愈来愈小:“我……听话,昨夜自己脱得衣裳,没让姐姐看。”身体在北项鸿怀中难耐地磨蹭着。
  正此时,丫鬟在门外高声说:“小少爷,少爷说晚饭已备好,任小侯爷也来了,请小少爷和王爷稍歇移步花厅用饭。”
  北项鸿心想,一定要拨人过来,这府里净是些不开眼的。定了定神答道:“知道了。”丫鬟应着去了。叶笙牙齿咬着嘴唇低着头,心扑腾扑腾地跳,从北项鸿膝上起身,却被北项鸿一把拉住重跌回去。“让他们等。” 北项鸿托着叶笙的下巴将他的脸扬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话的小孩儿是要奖赏的。”
  木风铃般魅惑地声音在耳边沉沉地响起,叶笙软软的倒在北项鸿怀中任他把自己抱到榻上……一声呻吟,紧抓住北项鸿的手臂,叶笙一条笔直细长的腿滑下榻去……
  墨梁不太会使箸,手心里攥棍子一样攥着银箸把碗里的饭往嘴里拨,拨的身前、桌上都是,长鹤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吃,不时地给他挟菜。任东来一手执饭碗,一手举箸,怒气冲冲,看看左首的长鹤挟起一块儿炖得稀烂的烩肉放在埋首吃饭的墨梁碗中,看着右首的北项鸿挟起一块儿嫩白无刺的鱼肉放在脸庞绯红的叶笙碗中,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一碗白饭,“啪”的一声,把饭碗和银箸往饭桌上一扔。
  “不吃了,不吃了,这府里的厨子哪里来的,做的菜难吃死了。”任东来脸皱成一团开始发脾气。桌上的其余四人倒有三个不搭理他的。
  北项鸿又给叶笙挟菜,也不看他,回了一句:“难吃?是谁哭着喊着要留下来吃饭的。”
  长鹤挟了一块油焖笋尖儿递过来说:“尝尝这个吧,你一向爱吃,我觉得做得倒还可口。”
  任东来欢天喜地地端起碗来接,冷不防墨梁攥着银箸挡住长鹤的箸头,一块儿笋尖落在了墨梁的碗里,任东来眼看着墨梁把那块儿笋尖大口地吃了。
  “你你你,你欺人太甚……”任冬来把碗一扔,指住墨梁的鼻尖说:“长鹤六岁就做我的伴读了,我和他一起吃饭、睡觉的时间,比你看天的时间还多,别以为长鹤心软,你就装可怜,你是从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在他身……啊!”任东来惨叫一声,已被墨梁一掌打了出去,撞在花厅的柱子上跌了下来,身体刚落下,墨梁已经扑了过来,身形在空中右腿屈膝,膝头正对任东来胸口落下。
  “项鸿!”长鹤大叫一声冷汗出来了,北项鸿也看出墨梁杀心已起,气势夺人,不待长鹤呼救忙飞身空中弹腿踢向墨梁。墨梁双手挡在身前,避开北项鸿这一招,落在地上,身形一晃,伸手如爪奔任东来咽喉而来。任东来看到墨梁目露凶光,眼看着他的手到了面前,吓得张大嘴巴连声音也喊不出来了。
  “墨梁!”长鹤冲上来急切间拉住墨梁的左臂,墨梁振臂将长鹤推开,北项鸿近身手指拂过墨梁的脉门,墨梁只觉手臂一麻,动作已滞,被北项鸿架住手腕,他一挣未能挣开,瞬间变招,肘部从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过去撞击北项鸿胸口,饶是北项鸿功力精湛,猝不及防间也被撞退了一步,胸口气血翻腾。
  叶笙在一旁干着急插不上手,眼看着北项鸿被撞得脸色一变,心急大喊:“墨梁哥哥,你快住手!住手!”
  “墨梁!”长鹤趁机挡在任东来身前,冲墨梁摇摇头,看着墨梁紧咬住牙齿腮边隆起,异色的眼眸冰冷迫人。墨梁看着长鹤满脸焦急,浑身绷紧的力量慢慢的松了。长鹤感觉到他气势减弱,回首对一旁的丫鬟说,“还不送小侯爷走!”丫鬟忙把任东来扶起来,搀到正厅,交由他的亲信长随,没敢多嘴,几个长随眼看这刚吃饭怎得就软塌塌的被搀出来了,追问了几句,任东来只说回府并不多言。
  任东来骑在马上,快马加鞭,半路只觉得喉头一甜,忙用手捂住嘴,强咽了回去,一踏进庆王府大门,就对长随说:“去,把府里上下男丁都给我召集起来,昨日说过要选相扑好手我竟忘了,今天一定要挑出几个顶尖的来。”
  他这边大张旗鼓,早有人禀报了内宅,不多时,庆王任丁礼踩着木屐,托着鸟笼,袍角塞在腰间丝绦里摇摆着走了过来。庆王是当朝尚宣帝的哥哥,尚宣帝登基后,满朝任姓王爷“广”字辈都避讳改成了“丁”字辈,庆王任广礼现在就是任丁礼了。任东来出生时,空中紫气东来,异香满城,世人都说是帝王之相,先帝亲封紫靖侯,享王爷俸禄,只没想到他大了反倒文武不进,顽劣淘气,满城里呼啸来去。庆王也是个撒手王爷,不闻政事,只知道斗鸡走马,调竹品丝。人人都说,这庆王府里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惜了。
  任东来哭倒在庆王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有个人如何得厉害,自己如何地吃瘪,如何得要扳回颜面,庆王一听立道:“居然有人敢欺负到咱们头上,哼,你不用在府里挑人了,去黑羽军相扑营里把好手给我挑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任东来一愣,擦了擦鼻涕说:“父王,这……项鸿哥哥那里军令严明,恐怕……”
  “怕什么,闹到皇上那里也有我顶着,难不成皇上放着嫡亲的侄儿不向吗?你哭个什么劲儿,来来,看看为父今天二百两黄金买的铁嘴云雀儿。”庆王喜滋滋的把笼子递给任东来,任东来立时被那只鸟儿引了过去。
  夜渐深,庆王斜躺在榻上眯着眼,王妃坐在一旁的镜花台前用象牙梳梳着一头青丝,满头的环簪钗佩已拔下放在头面匣里。王妃放下梳子柔声说:“王爷,东来眼看着十八岁了,别说我妇道人家多事,北项鸿这个年纪都统领黑羽军了,你别总是纵容他玩闹,都说慈母多败儿,你,唉,我听说你今夜里又怂恿他与人打架。”
  房中伺候的是收了房的两个大丫鬟,庆王眯着眼说:“去把燕窝给王妃端过来。”两个人答应着退下去,庆王睁开眼收了笑容说:“他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反倒是他的福气。要是他及得上北项鸿一半,咱们这一家子就和兰苑里那一个一样了。”
  王妃一愣说:“兰苑?王爷你是说被幽闭的凉……”
  “哎,不提,不提,总之,你听我的没错儿,他这么不成器,我这王位反倒做得稳当。”
  十七、花间牵手行 帐内合欢承
  房中伺候的两个大丫鬟是收了房的,庆王眯着眼笑说:“去把燕窝给王妃端过来。”两个人答应着退下去,庆王睁开眼收了笑容说:“他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反倒是他的福气。要是他及得上北项鸿一半,咱们这一家子就和兰苑里那一个一样了。”
  王妃一愣说:“兰苑?王爷你是说被幽闭的凉……”
  “哎,不提,不提,总之,你听我的没错儿,他这么不成器,我这王位反倒做得稳当。”庆王截住王妃的话头,下了榻走到内间,从镶珐琅嵌珠翠的红梨木镜花台上摸起那把象牙梳,左手将王妃一把青丝搂在手心里,右手执梳从发顶慢慢的梳下来。
  青丝顺滑,一梳到底。菱花镜里出现庆王爷俊雅邪气的一张脸。耳鬓厮磨,王妃少女般绯红了脸庞,不由得嗔一句:“王爷,这,让人瞧见……”
  “怕谁?!画眉梳头,夫妻之趣,哪个敢说什么?!”庆王一挑眉毛站直了身子,继续为妻子梳头。屋顶中央的七宝琉璃灯闪着别样的光芒,映在手里的青丝上更加如丝如缎,庆王执梳的手停了,抬头看着窗外,窗外一轮明月如玉般清亮。树叶婆娑,桂花树隐隐传来香气,沁人心脾。王妃听到庆王低声说:“那年上元节,满城尽出,彩灯如练,宝马香车,烟花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