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
赖赖 更新:2024-09-22 15:05 字数:4901
兰斯洛望了望不远处那个马背上的丽影,“艾吉隆公爵小姐的骑术也很不错,在巴黎社交界的名媛里也算得上是个中楚翘。卢伏瓦男爵小姐生性争强好胜,看来……”
他笑了笑却没说下去,不过凯伊已知道他要说什么。
是啊,看来今天的助兴会演变成一场激烈的竞争。艾吉隆公爵小姐的胜利我是不会去争夺的,不过那个老是恶语伤人的卢伏瓦男爵小姐,我倒是想要好好地气气她!
他这样想的同时,苍穹一样的蓝眸闪过一抹异色。
兰斯洛微眯了一下眼,心中猛地一跳。
那眼神又出现了!那种神秘中略带着讥诮的高傲眼神,我的确见过,究竟在哪里呢?
他正在暗自思索,这时凯伊的目光转到了他的胸前,好奇地看了一下他带的钻石胸针,又把头转开了。
兰斯洛心中一动,他慢悠悠地说道:“朱丽叶特夫人好象对我的胸针很感兴趣。”
“啊,那个,”凯伊微红了一下脸,“我只是觉得昨天你戴的那个十字型的还真别致!”
“那个十字型的?那个是很特别……”兰斯洛突然住了口。
天啦!那个人!没错,那个眼神、那个微笑,我第一次见到时,就是在十六年前我家的花园,那个绝美的人看着我父亲时的表情就是这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凯伊,仿佛要把他每一部份都拿来细细研究。
相貌不怎么一样,但当他露出那个微妙的表情时,却是如此的神似!更重要的是他很关注那个胸针!
注意到兰斯洛的异样,凯伊不安起来,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反复地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
兰斯洛极力压住内心的震撼,用一种仿佛吟唱远古的诗篇一样庄重的语调沉声念道:“神指引我们抵达上帝的居所……”
凯伊脱口而出,“耶和华的圣民们啊,你们要歌颂他!”
天啦,我在说什么?凯伊一脸茫然,他拼命地在记忆的深处翻腾自己说出的那句话的来源。而此时的兰斯洛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果然是他!那人又复活了!
“我们该出发了!”
阿尔法多的声音让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回过神来,他们迅速恢复了常态。兰斯洛微微向凯伊鞠了一躬,随即跃上马背,催马向艾吉隆公爵小姐那边走去。
阿尔法多走过来,一边假装扶凯伊上马,一边疑惑地问道:“你在跟兰斯洛谈什么?怎么刚才他一脸象见了鬼似的表情?”
“我们只是谈了下他戴的胸针,”凯伊有些心慌意乱,“可不知道怎的,我有种好象被人逮住尾巴的感觉……”
“你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阿尔法多调笑似的问道。
“阿尔法多,我是说正经的!”凯伊露出了恼怒的神情,不过他还是感谢阿尔法多以这种轻松的口吻舒解了他内心的紧张。
“别担心,”阿尔法多温柔地亲了一下凯伊的脸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凯伊的脸微红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羞涩的表情,他转过身,抓住马鞍跃上马背。
看着凯伊的背影,阿尔法多的眼中浮上一抹阴郁之色。
骑马助兴果然演变成了一场小小的竞争。
阿尔法多和兰斯洛为了不打扰女士们的兴致,一直有意地落在后面,骑术精湛的艾吉隆公爵小姐自是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凯伊控制着马的速度落后于她两个马身,但又总是超过卢伏瓦男爵小姐半个马身,这种状态最易激起卢伏瓦男爵小姐心中的的熊熊怒火,她拼命地用马鞭抽打马身,企图超过让她痛恨的凯伊。
“真是有点孩子气呢!”阿尔法多望着前面让他感到好笑的竞赛,微微地叹道。
骑在他身旁的兰斯洛淡然地说了一句,“朱丽叶特夫人的骑术只怕你我才是对手。”
“你这样认为?呵呵,我也觉得朱丽叶特非常出色,这真是身为丈夫的我的骄傲啊!”阿尔法多假装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他正想绕着弯地问一下刚才凯伊和兰斯洛的谈话内容,这时,前面竞争的两人出现了状况。
卢伏瓦男爵小姐因过度地抽打坐骑,终于把本来很温顺的马给激怒了,它突然猛地用力甩动身子,把没有防备的卢伏瓦男爵小姐扔出了马鞍。眼看卢伏瓦男爵小姐就要悲惨地摔向地面,旁边的凯伊身手敏捷地抓住了她的腰带,一收臂,把昏过去的男爵小姐放到了他的马背上。
一切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后面的两人看得眼发直,当回过神来时,阿尔法多抽动马鞭催马冲了上去,他担心凯伊会不会有损伤,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兰斯洛的叹息,“神秘的黑衣人就是他吧?阿尔法多,你娶了一位王……”
阿尔法多的背脊一凉。
因为这场意外,一行人早早地回到了城堡。
卢伏瓦男爵小姐还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一回来就躺到了床上,艾吉隆公爵小姐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与此同时,凯伊正六神无主地呆在主卧室里,他并不后悔救了卢伏瓦男爵小姐,但因此暴露身份,把自己和阿尔法多都陷入绝境却让他深感不安。回来后,阿尔法多就直接把他送回了房间,对外宣称夫人也受惊了,需要休息,让仆人们都不要去打扰。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剩下的事让我来处理。”
留下这句话的阿尔法多温柔地抱了抱凯伊,转身出了房间。
凯伊知道他是去跟兰斯洛谈判去了,他为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而感到内疚。他惶惶不安地来回踱步,竭尽全力地调整自己的思路,期望能从绝境中找到一条生路。他眼中的余光无意间瞥见壁炉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他停住脚步上前一看,却原来是他昨晚扔进去的纸团。因为普罗旺斯的天气已非常温暖,所以这里的壁炉都没有生火,加上收拾房间的女仆没料到主人会提前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扫,所以那个纸团还静静地呆在壁炉里。
凯伊弯下腰,伸手拾起了纸团,正想要直起身,他的目光被壁炉内壁上的一个形如太阳的锯齿型石块吸引住了。
这个石块很象某种机关啊,凯伊思忖着,他伸手抓住石块转动了起来。转了三圈,面前的石壁慢慢的滑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洞口,里面潮湿的气味散了出来。
阿尔法多居然不告诉我这里有个秘道,不知里面通向何处?
先前的焦虑已被强烈的好奇心所替代,凯伊一猫腰钻了进去。
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凯伊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他有极强的夜视力,只要些微的光线他就能如白昼一般看得清清楚楚。他很快便发现秘道有很多分支,主要是通向城堡里重要的主人房间和贵宾所住的客房。
这样看来阿尔法多的好奇心比女佣还重呢!凯伊暗笑道。不过他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从这些石壁的腐蚀程度来看,这个秘道怎么也得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而阿尔法多成为这里的领主也不过十来年。
应该说是阿尔法多的祖爷爷好奇心过重!凯伊一边嘀咕着,一边迅速找寻通往兰斯洛房间的秘道,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阿尔法多和兰斯洛在谈些什么。
“我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那我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兰斯洛交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与先前淡定的目光全然不同的锐利眼神,宛若一道疾射而来的剑光直逼坐在对面的阿尔法多,“你不就是因为这来找我的吗?”
阿尔法多幽深的眼眸静静的回视着兰斯洛,微弯的唇弧泛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浅笑,“你说得不错,我是为这事来的,我想知道你对我亲亲的小妻子有些什么样的揣测,做为丈夫的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兰斯洛扬了一下眉,轻笑了一声,“你还是那样,阿尔法多,如果想要从你那里得到点什么,就得先给你送份大礼是吧?好吧,你想问就问吧。”
“那好,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新娘是男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卡兰告诉你的吗?”
“不是,不过跟他有一些关系。来这里之前,我找过维尔,让他详详细细地把他跟卡兰之间的对话告诉给了我,从中我不难猜出卡兰隐瞒了什么。”
“果然厉害!他还真说中了!”
前一句话赞的是兰斯洛,后一句话则赞的是凯伊。
阿尔法多斜撇了一下嘴,“弗朗西斯知道吗?”
“你认为呢?”
阿尔法多冷哼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知道我在城堡周围派出了秘探,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统领的鹰之翼虽然是只听从于你的,不过它也算是法国情报部门的一部份,刚好跟我管理的部门有一些重叠。”
兰斯洛的话说得很委婉,但阿尔法多已明白自己的手下人里也有兰斯洛的人。
“看来我得好生修理修理我那些狗崽子了!”阿尔法多阴森森的口气让人联想起吐信的眼镜蛇。
“应该说我是因为知道你正在四出找寻可疑的外国人和布列塔尼亚人,才决定去找维尔好好谈谈的,因为我觉得你对神秘的新娘的背景已有了明晰的判断,所以如果不去找出冰山一角,你是不会告诉我它的全貌的。这些大概你也猜到了,要不然你是不会猜出我已知道了你的秘探正在四下里活动。”
“没错,”阿尔法多微眯起双眼,露出了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微笑,“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让人爽心啊!”
“下一个问题,你说我娶了一位王,这是什么意思?”
兰斯洛静静地看着阿尔法多,良久,他轻叹了一声,“真要我说出那人的名字吗?阿尔法多?”
阿尔法多微点了一下头。
“蔷薇公爵。”
第三十五章
“蔷薇公爵?!”
伏在兰斯洛房间壁炉后的秘道里的凯伊心中一阵狂跳,他知道他离自己隐秘的身世只一步之遥了。
阿尔法多骗了我,他知道我是谁,可他却什么也不说!
他的内心被这样的认知所折磨,只得暗自期盼阿尔法多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意。
“我说得没错吧,蔷薇公爵,前英格兰国王内定的王太子,现任国王的侄儿,如果不是被他这位貌似忠厚的叔叔陷害,他早就是英格兰的国王了!你说说看他的后代不是王是什么?”
阿尔法多的表情还是那么高深莫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的事怎能乱猜呢?会吓死人的!”
兰斯洛淡淡一笑,“我也不想乱猜,可事实如此。在今天以前,我只认为你的新娘身份可能很特别,但在无意间我却发现他的身份特别得让我惊骇。”
“是因为你们今天在马厩谈到了胸针?”
“没错。”
兰斯洛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自己衣箱里的小秘匣里取出了那枚红十字胸针。他回到沙发边,把它递给了阿尔法多。
“这个胸针有什么特别吗?”阿尔法多翻来覆去地看那枚胸针。
“这枚胸针是蔷薇公爵给我的,它后面刻着一句话你看见了吗?”
“‘神指引我们抵达上帝的居所。’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胸针是圣殿骑士团首领的信物,也只有拥有它的人才知道它的背后刻着什么。”
“圣殿骑士团?那个曾掌控整个欧洲大陆的政经体系,后被菲利普国王和教皇联手扼杀、已消亡上百年的圣殿骑士团?蔷薇公爵是它的首领!这怎么可能?他又为什么把胸针给你?难道你也是?”阿尔法多的眼神严峻起来。
“圣殿骑士团的确消失了上百年,不过它并没有消亡,它还在以各种形势顽强地生存着。蔷薇公爵是这一代的总首领,而我是法国分部的首领,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从他那里得到了这枚胸针。总首领的胸针与我的略有不同,它的背面还有一句话,‘耶和华的圣民们啊,你们要歌颂他。’而你的新娘竟然知道这句话。”
那两句话,我终于想起在哪里听到的了,小时候,莫瑞夫人经常念给我听。而那枚胸针,三岁前我也有相似的一枚,只是在境况突然转变后,它就消失了。
凯伊无力地垂下了双肩,现在他几乎没有疑问地认定那个蔷薇公爵就是他的生身父亲。
“这能说明什么呢?或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阿尔法多不屑地说道。
“你真这样认为?”兰斯洛冷冷一笑,“如果你不是认定他的身份不同寻常,你会那么大费周张地派出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