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江暖      更新:2024-09-18 11:01      字数:4756
  这次他还是没打我,他分了一半兔肉给我吃,然后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什么东西扔了,也不能扔了这玉,以后要好好记着。兴许……它哪天还能让你找到亲人……”
  我咬着兔肉扑到师父怀里,哭得满脸脏兮兮的说:“玉儿谁都不要,就要师父!”把师父的衣服都弄脏了,师父还搂着我拍。
  那时候我是真的想一辈子都跟着师父就好了。
  可惜十三岁那年,我们在一个小地方落脚,师父钱又不够了,我们就在镇子上拉开场子卖艺。
  本来挺好的,很多人给钱,师父叫我收拾摊子去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个人问:“你叫他红玉?”
  师父很有礼貌的拱了拱拳说:“正是小徒红玉。”
  那个人就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好吓人的说:“没想到本宫出来一趟,又捡了个好东西!”说着就把我领子提起来了。
  师父生气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摆开了要打斗的架势。
  提着我的人说:“没什么意思,本宫看上他了!”还没说完就把我扔了出去,后面一个人飞起来接住我,我吓得挣扎不停,他就把我的手扭到后面抓着。
  “你乖乖当宫主的男宠,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男宠?”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去追问,只看到师父在远远的地方,血从他嘴里吐出来,溅到男子说的宫主身上。
  师父的眼睛还睁着,看着我,手往前伸得好长,像是要抓什么。
  我哭闹起来,手被扭得再疼也好,只能动腿也好,都想要挣开那人的控制。
  还是可惜,我没能扑到师父那里去。
  他抓得不耐烦,一掌敲到我后颈,眼前便全都黑了。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很冷的地方,青玉在床边看着我。
  他说这里是天山的逍遥宫,这个院子里住的人,名字里都有一个玉字,所以才会被宫主带回来。
  我们都是宫主的男宠,青玉是我们中最大的一个,那时似乎已经有十六岁了,所以这里的人都是他在照顾。
  第一次去宫主房里之后,是青玉帮我清洗,是青玉帮我擦眼泪,是青玉教我乖乖听话就不会再受伤流血。
  我很听话,都按照青玉说的,可是还是会受伤,还是会流血。只是受伤的地方不同。
  青玉自己不化妆,但是却教我画眉涂粉抹眼影。因为有一天宫主说我嘴唇很奇怪,我就把淡紫色的嘴唇涂成红色,免得被宫主讨厌,结果因为脸色太白的缘故,显得很吓人。
  逍遥宫宫主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老是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还喜欢给我们身上挂满铃铛,特别是在交合的时候。这个叫交合,是很恶心的,是我来这一个月后才听其他男宠说的。 还有的时候用很细的鞭子抽我们,好多人背上都留下了细白的伤疤。
  还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不过习惯了也就渐渐的觉得没什么了。
  我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练师父教的武功,我会用最省力的办法让自己受的伤变得最少,我也会跟青玉一起照顾新来的男宠了。
  我想要有一天,变得非常厉害,那样就可以自己跑下常年冰雪覆盖的天山,就可以再见到师父了。
  可惜师父教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我练了两年,也没觉得有多少进步。只是身子比其他人好些,也不像刚来这里时,三天两头感冒发烧,害青玉偷偷去厨房给我灌暖笼,有一次还被抓住给打了。我去教他,他学了几天就说年纪大了,学不来。
  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偷跑到后山去练,遇到了第二个师父,也许我这一生就这样在逍遥宫里渡过了,也或许等长大了宫主不喜欢了,就被杀了卖了或是直接被丢到雪山里。
  师父很美,是那种奇异的美,他穿着火红色的毛皮裘衣,很不耐烦的问我:“那边的小子!知道这山里哪有雪莲花吗?小爷找了几天了还没找到!”
  这个地方很偏僻,一般人找不到,而且我那时候正在哭,一边哭一边练功,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所以就没反应过来回答他。宫主今天刚从外面回来就很凶的要我和蓝玉白玉去伺候他,青玉哥哥骗他说我们染了伤寒在养病,结果晚上他被抬回院子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血。白玉趴在他身上哭,我哭不出来。
  师父的脾气也不好,他直接掠过来提起我的领子,恶狠狠的问:“小爷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凶着凶着又不凶了,拿手擦了我脸上的眼泪,一点也不温柔。
  他提着我的领子问我:“你哭个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我当然不是因为他才哭的,但是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那时候的师父,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然后他对我说:“要不我给你颗糖,别哭了!”
  虽然师父喜欢自称小爷,其实他才比我大三岁,我那时候十五。
  后来我给他说了,后山的崖壁上就有一株雪莲,但是山崖十分险峻,除了宫主没有人上得去。然后我就回宫了,否则天亮就要挨打了。
  但是他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天快亮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山崖那边一抹火红的影子,像是在飞。
  第三天晚上,我刚到后山就被师父一把抓住:“那株雪莲没开啊!哪里有开了的?”
  记得去年青玉远远的指着它跟我说过,雪莲花三年开一回,是安神养伤的极品,难得一见。可惜隔得太远,我们都看不清楚。
  我正要跟他说,他突然看到我脖子上青紫的印子,突然变得很心痛的样子,忘了还在跟我问雪莲的事情。
  “有人欺负你么?跟小爷说,小爷帮你打他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想哭好想哭,结果他就把我搂在怀里让我哭,后来还抱怨过好多次我把他最喜欢的裘衣上的兽毛给粘到一起了。又说我整天除了除还是哭,一定是因为武功太烂的缘故。其实我哪有老是哭,只是恰好遇到他的两次都哭了而已。
  后来师父让我带酒来拜了师,然后就教我武功,还有好些奇怪的东西,让我自己去把欺负我的人欺负回来。那酒是我偷偷在厨房里拿的
  他说如果他帮我打,我会一直长不大。
  他自己就在后山盖了间茅屋住着,一边等那株雪莲开花,一边到处找其他的雪莲。可是雪莲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东西。
  师父教给我很多东西,但是它们都很奇怪。除了一般人学的轻功,都是一些很散乱的招数,一点不成套路。还有五行阴阳奇门遁甲施药用毒易容等等。而且最奇怪的是他教我做事的方法,总的来说就像邪魔外道那种感觉。以前任师父跟我说,在背后甩暗器啊,在刀剑上萃毒啊,打斗的时候抢先出手,别人认输了还继续打什么的,这些都是小人的做法,但是这个师父告诉我要想不被别人打到,就要先打到他,不管当面还是暗地里,用刀剑还是用毒药,都可以。用毒比用刀剑方便多了,所以他教我能不用刀剑就不用。而且一定要斩草除根。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年半,我从师父那学到的东西早已经可以让我不再屈居人下。但是没用,师父唯一不可能给我的就是,深厚的内力,而内力会影响很多武功的发挥,例如轻功。也就是说算杀了宫主我也下不了天山,所以我一直隐藏得很好,一切和遇到师父之前一样。我花了最多的时间去联系轻功,但是效果不是很好,不过我并不担心,师父总是要离开的,他一定会带我走。
  那天雪莲长出了一个花苞,师父很高兴,喝得有些醉了,就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给我。
  “这是非天魔影的秘笈,它虽然有些险恶,但是可以极大的提高你的内力和轻功,练上个五六年,你就能天下无敌了!当然,肯定还是比不上师父和叶一风,如果他腿好了的话……想当初,这本书还是他送我的呢!”
  叶一风?从来没听师父提到过这个人。
  “不过你要记住,师父之所以现在才拿给你,是因为这武功修炼起来很是险恶,切勿求急,身体若有什么不对要赶紧告诉我。”
  他说完就睡着了,我把他拉到茅屋里简陋的小床上,盖了被子。
  师父从中原来寻雪莲花,是不是为了他口中的那个叶一风?我记得他说过,有一个药方可以续骨,引子就是天山雪莲。
  开始我听话的一步一步练习,但过了一个月,还是没多大进展。雪莲花苞越长越大,师父说,今天都长到婴儿拳头那么大了!
  我开始害怕起来,要是雪莲开了,师父就会走吧?那样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经过上次那件事情,青玉已经完全被蓝玉和白玉霸占,我又白天天天睡觉,入夜就跑到后山,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了。
  于是我急躁起来,最近宫主常常离宫,我便不分昼夜的练。有好几次,感觉好像要冲破什么的时候,就练不走了,还会吐血。我不敢跟师父说,怕他生气就不许我练了。而且大多这样吐个几次,也就又能练了。
  终于有一天,还是被师父发现了。那个时候离我开始练非天魔影快到一年。当时他手中正捧着刚摘下来的雪莲,突然出现在我练功的地方,恰好看到我趴在地上吐血的样子。平时这个时候他都会睡觉的。我想他本来是要来告诉我采到雪莲了的,因为刚开始他的脸上挂着很漂亮的笑容,但一看到我的样子就变成了暴戾的神色,有点像宫主生气的时候。
  他把雪莲放进怀里,然后掠了过来,我以为他会打我,但也不敢躲。他却没有,只是狠狠的提起我的领子,把我拖进他的茅屋里,给我推宫疏脉。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不见了,桌子上只剩下一张纸条,和一柄青锋宝剑。
  师父说,玉儿,你没听我的话,师父很生气。不过真没想到才一年时间,你就能练到这个地步,期间,一定也受了不少苦吧。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再练这个的,现在很后悔把非天魔影给你呢。但是师父不能再陪你了,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我会留给你一门心法,如果以后练非天魔影的时候,再有气血倒流的情况,就马上停下,按这个心法打坐调息,再配上这张方子上的药物调理,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但是你要明白,像你这样强练,总是会留下一些隐疾,也无法完全发挥它的威力。特别是你练武太晚,之前那些三脚猫的武功空有外表,内力会成为你以后最大的弱点,切记要取长补短,尽量少与人直接交手,更要避免胶着。
  还有,非天魔影极耗体力和内力,不到万不得以,不要使出。
  师父,林泓夕留。
  我又哭了,在师父身边,真的很容易哭呢。
  原来师父的名字,叫林泓夕。
  从那天起,我更加着急的练习,却很少再吐血了。也开始只穿红色的衣服。
  一年后,我穿了大红的纱衣,站在后山的雪地中,一点也不觉得冷。
  雪风吹过来,我挥着师父留给我我青锋剑,道:“从今天起,你要叫任水天!”
  晚上,还是那件红纱衣,我悄无声息的进到宫主的房间。
  宫主的房间很大,像一个大殿,地上是冰冷的大理石。青玉正躺在上面。
  最近宫主似乎很宠青玉,怪不得他能在我睡着的时候,端来一罐又一罐的鸡汤。
  当剑身划过宫主的脖子,他转过头来,像什么都放下了似的笑着说:“终于……”然后就断了气。不可否认的,宫主真的很美,特别是他笑的那一瞬间,像师父得到了雪莲。
  宫主的血流到青玉身上,他吓得发抖,也许想叫,但是却自己捂住了嘴。他的体内,还有宫主的身体。
  我拉开宫主的尸体,把他抱到床上,扯下纱帐,张口含住他还挺立的分身。我像侍侯宫主那样对待他,温柔而激烈。可是他过了很久才释放出来。然后他倒在我怀里哭,说我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了。我轻轻的抱着他说:“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很可惜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
  第二天进来的仆人发现了宫主的尸体,惊叫不已,我懒懒的拉开帐子,叫他去把逍遥宫所有的人都叫来。
  侍卫们举着明晃晃的刀剑进来,仆人和男宠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后面。
  我已经帮青玉穿好了衣服,在怀里搂着。
  先冲上来的人,被我用银针定住了|穴道。我顺了顺青玉的头发,说:“你们全部都上,也是一样结果。若不上,还有另一条路走。”又一批人被定住以后,侍卫们都不动了。
  接着把男宠和仆人们都叫了进来,总共三百多人,连宫主的大殿也显得有点挤了呢。 将近三十多个男宠,全聚集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有的侍卫露出鄙视的表情,他们对男宠并不太坏,但还是会看不起。
  我对他们说,这些人都是我的同伴,你们看不惯尽可以离开逍遥宫,我绝不阻拦;留下来的人若有对我半点异心,或者看不起他们,也一样是死。然后收了他们身上的针。
  当然,男宠和仆人们也一样,想走的尽管走。
  剩下的人,便要尊我为宫主,但也是我的兄弟。记住我的名字,是任水天!
  陆陆续续的,逍遥宫的人走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没有轻功的仆人和男宠无法自己下去,我便让看来温善的侍卫一路护送。
  仆人清理了前任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