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4-09-11 20:30      字数:4934
  少少都有继承的吧。
  我苦笑着凝视那苍白的俊颜,不知是喜是悲。这当口叫我为了他做任何事,想我都不会拒绝。不过不是理智,只是出于本能反应罢了。
  不管是谁,让你如此痛苦。我上官墨语一定让他得不偿失!
  第一部:昆仑顽石 第十章 请君入瓮
  一星灯光下,我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根落地的银针,无痕轻轻推门进来:“大哥,你要我打的水来了。”
  我眼神并未离开那根闪动诡异光芒的银针,应道:“嗯,端过来吧。”
  无痕将水放至桌前,我又问道:“他们四人情况如何?”
  “其他三人情况都很好,只是韩长老……韩长老……”无痕嘴角一瘪,勉力忍下笑意道:“这个任务对他来说,的确是为难了一点儿。”
  想到韩其轩破口骂天的样子,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随即收声,皓腕一扬,那枚小小的银针应声入水。
  水中泛起如同沸腾时的气泡,但是并无异样的反应,怎么可能?我眉头微微一皱,忽见身边的无痕右手刀刃寒光毕现,左手手指在刃上轻轻一掠,数点鲜红跃入盆中。
  鲜红所遇之处,污点笼罩的黑色如同阴影般迅速扩散开来,贪婪地吞噬着那微不足道的鲜血。所过之处,连那铜盆都被蚀出一个小洞,黑色的血水便顺着桌布丝丝流下,狰狞可怖之极。
  我脸色突变道:“这个叫做什么毒?”
  无痕也是十分惊异:“刚才我就猜想会不会是霜红于林,这么一试果然是的!这毒无色无味,见血即散,碰到水中会使毒性加剧。想来是别人看到南宫教主的房中日日夜夜只有你一人,便想趁你不在时痛下杀手,再次栽赃!”
  确实,对方想是没料到南宫颐半昏迷的事竟被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掩饰了过去,不得不绝了他的命让我无路可退。我抹一抹额上冷汗,真是好险!那日我若再晚来一步,怕是南宫颐已死于非命了。
  心下一阵惊悸,我转头对无痕说道:“你去,把他们四个都给我叫了来。”
  他应声奔跑出去,留得我一人回头望向蹩着好看的眉的南宫颐,心头千回百转。
  怎么,只差了一点,竟然就要失去他么!念头一起,立刻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这些天那说不尽的情感苏醒得越来越多,越是在他身边呆着,某些事就越是把持不住般要从内心深处的束缚里逃脱出来,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他。就差把仅存的理智也抛个一干二净。
  玉指抚上佳人面,凝视着那张脸竟出了神,有些把持不住地向那苍白的唇缓缓靠近。只觉南宫颐的气息蓦地扑了满脸,更加迷醉,刚刚碰触到柔软冰凉一片,只听得门被“砰”地撞开。我一下反应过来赶快抬头,韩其轩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随后跟来了翩翩三人。
  我将手移离南宫颐柔腻的面颊,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轻咳一声,起身笑道:“我让各位去办的事情,各位可有做得妥当?”
  首先发言的是梁天龙,哈哈一笑道:“这些天早把南宫家的琴法练了个熟透!原来这武器间的变换也是融……融……融……”
  我微笑接口道:“融会贯通。”
  梁天龙道:“不错不错!就是那个……他妈的融会贯通!老子现在也可以当南宫家的长老了,哈哈!”
  我满意地点头道:“这么说来,古长老的任务是顺利完成了。”
  古易挥开折扇道:“二教主过奖。只是这扬琴三弦谱确是费了些心思才弄到了手,怎么说都是南宫家不外传的秘籍。也亏得何长老死死看住了那个最难缠的人,还弄到了庄园的地图。”
  何若仪笑道:“我倒是看那个凌月老实得很,最近也不常出房间。不过这小子虽说拳脚功夫差些,轻功倒是在我之上的。”
  我不可置否道:“这件事一过,还请梁长老自行散去属于南宫家的武功。”
  “这个不消说!老子还不高兴学呢!”梁天龙急忙表态。
  只剩下韩其轩死咬着下唇沉默不语,我垂下眼睛,强忍笑意道:“韩长老不打算向我汇报么。”
  韩其轩脸色更加铁青:“什、什么……!”
  “我让韩长老研究的龙阳十八式,可记得熟了?”还是忍不住,我抬起袖子轻轻扫了一下唇边微漾的笑:“你可是这个计划的关键,而且是要与我配合的。”
  “你……!”看的出韩其轩正死死地控制自己不对我大骂出口,其余三人眉眼间甚是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我见状道:“韩长老性子腼腆,三位还回避一下吧,请他单独和我汇报便好。”
  三人唯唯退下,刚出得门,一阵暴笑便传入了耳中。韩其轩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我见他这样,有意捉弄,一抹坏笑浮上:“韩长老执意不肯说,可是要我亲自来验收一下?”
  “咳……”韩其轩哪见过这阵仗,顿时被口水呛到。我向他靠近几步,只听他连声说道:“记得熟了!记得熟了!一……一式都没敢忘!”
  我腹中几乎肠子都要笑绞到一起:“既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也退下吧。”
  韩其轩像得到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我再也忍不住,扶桌大笑起来。来到南宫邸,事事都提防小心,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歇了半晌,我唤来无痕道:“是时候了,明日把南宫邸的各位都召集到一起来了,就说我有事要宣布。”
  次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是个艳阳好天。我一个纵身上得那些平房的顶上,气沉丹田,对下面的教众说道:“南宫教主近日刚刚修炼完毕,平日里的起居等等都是在下亲自料理的。我们的关系想也不必再次声明了。南宫教主现下刚刚练功完毕,身子疲虚,就由在下跟诸位说了。”
  下面骚动一片,想是对我话里的那个“不声明的关系”颇有微词。
  我目光冷冷一扫道:“南宫教主自从醒来,武功大进,只是需得静心调养半年。这半年中就由在下陪着他了,当然,如果有人想来参观一下私人间的房事之类只要跟我的贴身侍卫说一声即可。”我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无痕,众教徒登时哑哑无应,脸上神色极是尴尬。
  我微微一笑:“你们信不过我也是自然,不过姓上官的绝非趁人之危的小人,实是对南宫教主情真意切,不能自己。还望各位成全在下。”
  这几句话姿态已放得极低,而且牵扯到了上官家族的名誉和教主本身的私事,这样一来教众也不好说些什么,均自点头。我心下一宽道:“那么,有劳各位配合了。”
  我眼睛微微眯起。天空里飞过几只鸽子。
  这个时辰,南宫颐想已被运送在路上了吧。这就是我要梁天龙习琴的原因,他内力在四人之中最深,习武也最精纯,这样的话就算在路上被人碰到,也可以用南宫家的琴法对抗,不会牵扯到上官的声誉,也让人误以为只是小卒子带着教主外出罢了,自然不会深查。到时候只需编扯两句“旅途劳累,教主刚刚修炼完毕之类”便可蒙混过关。然后将南宫颐送至无痕早已安排好的客栈就可以了。
  我伸展伸展筋骨,回到内院中,略一思索便进了内室。扬声笑道:“我回来了。”
  床帐里淡绿色的身影低低一应,并不说话。我侧耳静听门外的动静,故意朗声道:“只是一会儿不见。叫我想得厉害!”说罢翻身也上了床,牢牢将那绿影挡在里侧。
  我捻起旁边人的一缕长发,放在唇边细细吻过,凑在他耳边道:“不会真把你怎么样,只是给我装像一点。”
  他身子一僵,顺从地点头。我双手扳住他的肩缓缓地按下去,将两人的衣服解开。耳里却在凝神听外面那人的屏息。
  呵。我唇角一勾,胆子不小么,居然又移近了几步。我俯下身去,对身下的韩其轩说:“叫出来!快!”
  他双手攀上我的肩膀,微微地呻吟了一声。我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骤然停下了。心里微微一笑,果然还是中了套,一低头,居然碰到了韩其轩的眼睛。
  我从来没注意过原来韩其轩也有一双如此消魂的眼睛,黑如点墨,一湾潭水如虹见长,脸色酡红之间刹那芳华,一时竟移不开眼迷在那墨黑眸子当中。差点忘记了只是在作给外面的眼线看,头一低长发便覆盖住两人的脸。只感觉他心挑如鼓,急促的气息流经我的脸颊。周身便“轰”的一下火烫起来,几乎将脆弱敏感的神经燃烧殆尽。
  不对,我是这是在干吗!灵台一束清明点醒自己,当下离开他的脸几寸道:“继续出声!不要停!”
  我赶忙把注意力转移到门外,再也不敢看身下的韩其轩一眼。身体缓缓地上下动着,故意磕磕巴巴的语调冲门外说着:“你醒了……自然是最好……唔……这个栽赃之类……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听门外有匕首出鞘的声音,我撩开床帐,眨眼间便冲至那人的身边,手掌轻轻一拂,那匕首便落入我的手中。我伸出两指扼住他的喉咙以防他咬舌自尽,厉声道:“怎么!任务没有完成,就想这么痛快地死么!”
  凌月被扼得双眼泛白,面部充血,我将他的手反扣在后,伸手点了他几个|穴位,笑道:“原先我还担心你不会过来看个究竟,还在夜里布了局,现下看来,却是不用了。”
  凌月喘了一会气,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我把他的头扳过来对着我道:“本来我只是诧异这世上怎么会其他人知道我那面具的样子,武功还如此之高,‘那个人’只有你一个看见了不是么,只有你能在南宫颐身边创造机会不是么。原先我以为是上官家出了内鬼,可是据说凌侍卫的轻功很好,也就是说,你完全可以从飘渺崖下来后守在上官邸附近等我回来再去下毒。至于被何长老发现,”我冷哼一声:“我想你是故意的吧!是要把这件事宣扬开来,后来又怕我怀疑不能在庄园里呆着,这才答应了放话。”
  我从未拢好的丝衣里取出一份地图,在他骇得说不出话的脸前晃了晃:“这个,是假的吧。这是你画的。”我呵呵一笑:“你以为,古长老连琴谱都偷得到,何长老就弄不来真正的地图么?!其实我原来也只是猜测,可是谁叫你一不小心把银针落在地上?那日我从何长老的剑下救起你,你那琴的尾部似有机括,在琴弦下不易被察觉的,想来就只有银针了吧。”
  他终于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是我轻敌了,你们……真是些厉害的人物!而且……连千情绝都能解得开!”
  我在他唇上用食指轻点数下:“不是厉害,是铤而走险。我没那个本事解千情绝,还得问问你有什么好法子。刚才你若是再近前几步,就能发现那并不是南宫颐了。”
  “什么?!”如果没有我的扶持,他怕是早已瘫软到地下了:“好、好……上官墨语……好一招厉害的狸猫换太子!”
  我仍是那么风平浪静的表情:“你最好说出来指使你的是谁,否则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儿我可多的是。”
  他苦笑摇头道:“你以为主人会饶我不死么?刚才我就想了结了自己!你难道没看见么。”
  “想死还不容易!”我的手上加大了劲力:“你难道喜欢在死前受些折磨?我让你痛快地去死,你只要说一说你背后是谁就可以。”
  “十年,”凌月低头,神色凄迷:“我埋伏在庄园十年,今日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至于你问我的主人是谁……呵呵……”
  那笑声如同野兽临死挣扎时喉咙里的低吼,我心头一阵发凉,只听“嗖嗖”两声,心叫不妙,转身将凌月下意识挡在身前,两根草叶竟生生从他的胸膛穿过!一个身形一晃,背对我站立。
  好卑鄙!我在心里暗喝一声,打量这个奇怪的黑衣人:“阁下何人?为何……无故伤人?”
  那黑衣人也不矜持,转过身来道:“独孤致远。”四个字干干净净,清亮有力,阳光下我看见一张丰神英挺的面孔,比起上官墨浅之魅惑,南宫颐之清雅,轩辕翎亦之妖娆,多了三分的阳刚之气和神采飞扬,不失大体中隐隐有咄咄逼人的骄傲,何况轻松以草叶穿胸之人,天下又有几个?当下抱拳道:“独孤教主实在是有意思得紧,躲在此处窃听上官家的家务事。”
  那人也不反驳,打量了我一会,坦然承认:“不错。是我设的计。不过不是要你们两败俱伤,只是要你进退不得罢了。两败俱伤对我没有太大的帮助。只是一时之利却不能从根本解决。你进退不得了,自然只有独孤家肯收留你。”
  我微微一怔,这些话真是莫名其妙!随口调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