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师看看毒蛇，眼中时时都有的凌厉杀气，忽然之间变弱了，“嗯，林医生。”
  毒蛇退出房间，占星师独自喃喃自语，“林子心。”
  第二天，占星师来看水玲珑，意外地发现，昨天还奄奄的水玲珑，竟然坐了起来，正在床上梳理长发。
  “阿姐。”占星师抢上一步走过来。
  “阿星。”水玲珑看着眼前，自己从小便疼爱的弟弟，一脸喜悦。
  陡然之间，占星师心中一凛，眼前这情景，不正是华人口中的“回光返照”。
  心念一转，占星师只觉心中大痛，不由变了脸色。
  水玲珑心细如尘，早注意到了，因问：“怎么了，有事情。”
  占星师忙掩饰，“没有。”
  水玲珑一笑，放下梳子，“来，坐我身边，我有话要问你。”
  “阿姐有什么吩咐。”
  水玲珑伸手扭扭占星师的面颊，“嘴巴还是那样会说话，不知骗了多少女孩子的心了。”
  “我没有。”
  水玲珑伸食指在占星师额上戳了一下子，“打量着你以为我没听见没看见。”
  占星师一扭身，“我真没。”
  水玲珑收敛了面色，正色道：“我来问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么些年，看你纵横花丛，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个人。”
  占星师一笑，“怎么问这个。”
  “是我要问的，也替龙王问。”
  占星师皱皱鼻子，“你们就那么急着把我推出门去。”
  水玲珑两手握住占星师的手，“姐是不放心。你也玩了好些年了。论理说，你玩，我不介意，就是在玩上十几二十年的，你玩的起，再说，你行事还是有分寸的，只是，我希望你和小易都能有良伴，长路漫漫，有人牵着手一起走总是好的。”
  占星师扬扬下巴，“你还是先担心小易吧。”
  “我担心小易，可是更担心你。”
  “为什么，小易才更让人担心才是，他从小起，事就没断过。”占星师不满意。
  “小易我不担心，是因为小易人生的美，疼他的人多，帮内自有大把人等护着他，小易断断乎不会错跟了人，他的另一半，必是千挑万选的人上人。小易人又听话，不会行差踏错。”
  占星师不满，“我就会行差踏错？”
  水玲珑笑，“你，你倒自己说说，闯下的祸事还少。小易不会像你，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占星师不满地高叫：“姐，你怎么这么说，我选的可都是美人。”
  水玲珑不屑地哼笑，“美人，你们男人的品味啊。”
  占星师眯起眼睛，靠上水玲珑的肩，“当然，和阿姐你比就不是美人了。”
  水玲珑轻推开贴过来的占星师，“我听说，你去年看上了一个什么人，之后，竟收敛了不少，可是真的？”
  占星师眨眨眼，点头。
  “是什么人？”
  “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人嘛。”
  “就是你刚才说的什么人。”
  水玲珑咬咬唇，“你不想告诉我。”
  占星师低头，“一个医生。”
  水玲珑一听，笑着点头，“算你老实。医生，医生好。可别再像我，偏生喜欢上了警察。”
  占星师小声说：“我和他，还没，人家并不十分肯。”
  “没关系，慢慢来，就凭你，凭他是什么人都追得上。”
  水玲珑伸手环住占星师的肩，“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医生。”
  “是香岛市圣凯瑟琳医生的医生，脑科医生，医术不错。”
  “是给你治伤的那个？”
  “就是他。”
  “笨，一把年纪了还玩以身相许这一套。”
  “没有，就只是喜欢他。”
  水玲珑笑了，这个弟弟，这个国际级别顶尖杀手的弟弟，这个一生堂的天蝎宫将军，自幼对一生堂之外的人，就是冷血冷心，对外人他一向凶残狠毒，别人的生命从不放在眼里，同样的，亦从不对一生堂之外的人真正有什么好感，如今，他能在自己面前表示出喜欢一个一生堂之外的人，看样子，他倒是有了几分真心。
  “长的什么样子？”水玲珑问，当年占星师在同门面前夸口，一定要找一个绝世的美人，水玲珑倒真想看看那人的容貌。
  占星师取出通讯器，将视频窗口调至照片状态，递给水玲珑。
  水玲珑看着照片，半晌无言。
  “阿姐。”占星师有些担心，伸手去拉水玲珑。
  “不要碰我。”水玲珑挡开占星师的手，“阿星，你太过分了。”
  “怎么了。”
  “你，你，你竟然把这么好的人抢去了！”水玲珑终于忍不住控诉。
  占星师只得陪笑。
  “他是什么出身？”
  “他，他叫林子心，孤儿，被圣凯瑟琳医院的熊教授收养，从小就显示出惊人的医学天赋，十五岁进医大，年少即成名，是国际脑科的权威人物，为人很低调，当得起仁心仁术四个人。”
  水玲珑笑了，“说的这么好。”
  占星师点头，“他是很好。”
  “绿珠姐告诉了我一些。”水玲珑笑说。
  绿珠是一生堂的白骑士，份属黄组的水玲珑自幼便跟随绿珠学习，白组的绿珠当水玲珑是自己的女孩子般疼爱。
  “你知道了还问我。”
  “想听你说呀。”
  水玲珑靠回病床上，“这样我就放心了。”又再看看林子心的照片，“果然是绝才惊世的人，你居然也能找的到。我就怕你乱挑一个，叫人担心。”
  停一刻，水玲珑又说：“我哪里有资格说你呢，看看我，还不是这个结局。”
  “阿姐，不要这样说。”
  水玲珑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占星师，轻轻说道：“阿星，你要好好的。”
  “是。”占星师急急点头。
  “阿星，我知道，你将来，不想接一生堂的位子，答应我，不管你是真不想接还是假不想接，你都要一生守护一生堂。”
  “是。”
  “我是不行了，我有愧，我没有做好。”
  “阿姐，不要这样说。”
  “你告诉龙王和小易了吧，龙王一定会来，小易的话，你能拦就拦住他，不必过来了，他身体不好，这么赶他受不了。我不想小易伤心。”
  “我知道。”
  水玲珑抓住占星师的手，一脸凄然，“星，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小易，答应我你要一生疼爱小易，小易长的太美了，他的路必不好走，只有你，你能护住他，不让他受伤害。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小易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杀小易，为着我，你不要杀他。”
  “阿姐，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怎么会杀小易？”
  水玲珑看着占星师，牵起嘴角，“你怎么反来问我，双鱼遇到天蝎，只有死路一条呵。”
  占星师皱眉，“不会，阿姐你这说哪里话，哪有这种事。我一向对小易怎样你知道。”
  水玲珑按住占师师的手，“你只管答应我就是了。你答应我，说，为着我，不论小易做了什么，你不杀他，你不会杀他。”
  占星师看着水玲珑，沉默一下，“好，我答应你。”
  “我累了，让我躺一下。”水玲珑放开占星师，合上眼睛。
  “阿姐，阿姐。”占星师叫道。
  “我累，让我睡。”水玲珑低声说。
  占星师心叫不好，急忙按铃叫医生。
  水玲珑被推进急救室。
  “龙王现在走到哪里了？”占星师问。
  “再十分钟左右可到。”
  “快。”
  当龙王赶到时，水玲珑已经弥留。
  “玲珑，玲珑，我的宝贝玲珑啊。”龙王拉着水玲珑的手，一叠声地叫。
  “龙王，你来了。”水玲珑也握着龙王的手，“你来了。对不起，我不好。”
  “好孩子。”
  “灯，谁把灯关了，为什么这么暗？”水玲珑问，她的声音，已经细如游丝般，“龙王，好暗，我看不见你的脸。”
  龙王一脸悲泣。
  水玲珑睁大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本来，我可以做更多的事的，是我不好。你们不必伤心，也不要为我复仇，只管松手，让我去吧。只当是，花没开过，我，没来过。”
  慢慢地，水玲珑的大眼睛，闭上了。
  占星师深深地低头，不让其他人看见他的表情。
  龙王握着水玲珑的手，长时间的沉默，什么话也不说。
  夜幕，已经笼罩着整个香岛市。
  客厅内一片沉静。
  诸葛问：“没有为她报复，你后悔吗？”
  占星师答：“我没想过，我只按她吩咐的去做了。”
  诸葛轻声说：“你可知，当年你通知我时，我的心情如何？”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喜欢玲珑姐，我一直都知道。”
  “我后悔，我后悔没杀了那个人，看着他现在平步青云，风流快活，我就恨，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占星师挥挥手，“用不着。这几年来，他人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悔恨之中，他的日子不会好过。失去了像玲珑姐这样的红颜知己，他再也找不到了，从那时起他的人生已是黑白，你实在是不必恨他，他远比我们想像中来的可怜。”
  “我才不可怜他。”诸葛咬牙道。
  占星师一笑，“你几时这样不冷静。”
  诸葛收起表情，换上同样的淡然一笑，“你不必说我，你一样不冷静。”
  “我当然不能同你比。”
  “启敢启敢。”
  “话问完了。”占星师站起身。
  “哎，我们很少说这样长时间的话。”
  “也不必时时做给外人看。”
  “会情人？”诸葛笑问。
  “自然。”
  “温柔点。”
  占星师狠狠瞪了诸葛一眼，“你不说话时倒是可以一看。”然后气哼哼转身出门。
  诸葛走到办公桌前，自暗屉内取出一个镜框，凝视着照片内笑温婉的美丽女子，温柔地对照片中人说道：“不知道我的这个选择，你会否同意。”
  …完…
  番外之五——昨夜星辰
  大都会，2019。
  林子心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下了这么大的雨。
  周末的时候，林子心从自己工作的圣凯瑟琳医院，回到自己养父母的家，和家人一起度过周末，现在，他要回到医院去，明天，他还要在圣凯瑟琳医院的第三急诊室里当值。
  林子心开着车，在倾盆大雨中穿行，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发出单调的啪啪声。
  雨中的香岛市，依然灯火绚烂。
  想要早一点回到医院，林子心选择了另一条路。从宁静路横穿过去，再向北，可以到圣凯瑟琳的一个侧门。
  就在汽车穿过宁静路的时候，林子心突然发现，路边大楼的拐角入，有一团黑影，仿佛是一个人。
  车子已经开过去了，林子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