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
天净沙 更新:2024-09-11 20:29 字数:5018
要平日里可以常常用到,又无关紧要的。
还有马鞍,也得解决。
否则,我的马技就是三流末,什么也做不了。
〃进来吧。〃拿了卷竹简到厅里翻看,由着她们在里头收拾。
等头发干了,去厅里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秋已到,稻子一收,东平北全就将向尉发兵。
而梁,不管借不借路,也要跟着不得平静了。
混水从来好摸鱼。
日子这般过了十二三天,梁长书没有找我麻烦。
厅里所言可知,梁长书那日之后不几天就被梁王召去。
东平付万金、送瑰宝。
赖先同意了借路。
如此一来,梁若不同意,更是不利了。
消息一到,又过两日,梁也同意了借路。
梁长书持的倒是反见。梁王松口后,他硬是追加了卸甲进城,梁军沿途护送的条件。
他身为第一权臣,头脑清醒,可谓尽责了。
出去指点水车架设,可以看到地里稻子已经金黄,开始收割。
空气里飘着稻草晾出来的好闻草香,而我,却在其中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公子,这是做什么?〃
〃高跷。〃
而把竹筒上头绑的皮革卸下来,翻过两边,穿了编绳,在该打结的地方打结,系到马匹该系的地方,就是马镫了。
〃那是什么?〃
〃踩着玩儿的,能让你长高不少。喏,试试去吧,小心别摔了。〃
〃公子,梅蕊来替公子推秋千。〃
〃不必。〃我微微一笑,〃你们看着就好。〃
秋千,用来荡的,而非坐了晃悠。
古代女子如此行为自然不雅,所以她们不知道。可以前的我却无这些禁忌。
手伤初愈,可以开始荡秋千了。
两手握绳,蹲踩上踏板,右脚收上来时轻点了一下地面。
往高处荡时,手上用劲,借助绳站起身。往低处荡时,蹲下身去。
找好秋千来回的节奏,反反复复。
。。。。。。
。。。。。。
〃呵。。。。。。〃
〃好高!〃
〃公子。。。。。。快快,我去叫康羽来看。公子公子你荡慢点。〃
〃好。〃秋千已经荡到两边几乎成平角。
她们看得到我衣袂纷扬,看得到我面朝地面高高飞起,掠过地面,而后再向着蓝天高高飞起,却不知道我的目光,没有怎么投向蓝天,而是看向了院子周围梁府的布局。
马厩,前门侧门后门角门,来去通路。
各处所住何类人,守值巡逻。
能够隐蔽的地点。
自然,平时走路,还是要人带的。。。。。。
六十九
这一日在厅里面听完高谈阔论,各路消息,和面熟的恭维几句,与面生的打些哈哈,我回了院子。
厅里也是可以用饭的,和小厮说一声送哪边就好。
不过我不习惯罢了。
进了拱门,抬头却看到一个着深紫弓马劲服的男子,啪嗒啪嗒踩着一对半人高的跷在院子里玩。
我做了不少对,那对最高了。
〃寺御君?〃
怎么会来这里?
那样一个人,又怎么居然玩上了这个?
双重讶异之下,我忘记了该先温和地提醒他,以防因惊吓失去平衡,脱口而出。
他此刻正抬脚在那洋洋得意地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闻声扭头看来。
白净的脸上忽然飞上两片红晕。
〃小心!〃
晚了。
惨不忍睹,我几乎别开头。
谁愿看到一个国柱摔成七仰八叉的场面。
他半空一个鹞子翻身,半蹲落地,停了一两秒。
而后直起身,背手朝我走来。
衣袍上依旧一尘不染,脸色也已经恢复如常。
〃皇甫公子,好久不见。〃
〃国柱大人好雅兴。〃完了完了,我没忍住,〃咳,今日天高气爽,云白天湛,早起晨阳伴吉霞,果然有贵客临门。〃
〃寺御奉命驻疆,顺道探看公子。贵客。。。。。。公子折杀寺御了。〃
驻疆,东平借道此处出兵中尉吗?地理位置而言,考虑到梁国的道路修筑,的确是不错的选择。沿途城市而言,镀城破,则梁西北无门,三分之一版图尽沦。
〃哪里。。。。。。〃刚才胡乱说的一大通狗屁不通的什么那,〃寺御君,厅上请。康羽,奉茶。〃
却没人应声。
〃梅蕊,桃青?〃
还是没有人应。
〃公子莫怪,寺御不熟镀城街店,借了他们去买些小杂。〃
〃。。。。。。〃为了自己踩高跷玩,将三个人都支开了?
不对,五个。
成冉,以及另一个他自己的随身侍从也得算上。。。。。。
不愧是国柱,调兵遣将有如神助!
但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时某手粗,寺御君若不嫌弃,当三洗而奉茶。〃
〃不敢不敢,怎能有劳公子。午宴洗尘,寺御稍坐即走。〃
〃举手之劳,何妨,寺御君客气了。〃水在屋檐下小炉上微火温着。我平日喝温水的缘故,此间又不好饱暖。所以都很方便。
军情是不能聊的,骑马射箭两个虽都有涉猎,奈何是实用的东西,口说也没什么花样。
风花雪月。。。。。。他娶的一妻一妾,我应该已经归入断袖了,怎么聊?
倒是有一样,或许可以和他切磋如何讨佳人欢心。
还有比女子更了解女子的么?
寺御君本来就不是健谈的,结果,我将镀城街上自己熟知的店给简单介绍了一遍。
而后时候差不多,他也要去赴宴了。
〃对了,寺御尚想讨两个人情。〃
〃但说无妨,如有所能,自当竭力。〃
〃寺御麾下,驻营新起,想请公子前往一看,借以贪图些取水之便。〃一边起身,稍理衣服,朝外去。
〃国柱实在客气,自是应该的。〃我起身相送。
〃公子待下人向来甚宽,寺御不知公子房内人所犯何过,想来必是无赦。〃寺御君已经迈出了厅,复回头提醒道,〃但他积伤在身,久跪怕是不妥。寺御多言,公子若欲惩戒,还是遣出为上。〃
言下之意,怕出了人命弄脏了屋子。
但是。。。。。。
〃你说。。。。。。跪了个人?我这里?〃
惊吓非常,连称呼都忘了,还用手点了他鼻子,完了又指了自己的。还好他不至于和我计较,否则无礼于国柱,可是有典可据,有刑可罚的。
〃正是。就在公子卧榻侧。〃寺御君稍侧身让开我颤颤的手指,挑挑眉道。
〃!〃
。。。。。。?!
〃。。。。。。公子不知?〃寺御君眼里兴味起来。
〃。。。。。。现下知了。〃我咬牙,我切齿。
梁、长、书!!!
时某无德无能,无貌无色,你何必一回来就想起我!
〃公子可要先去看看?〃他明显是在幸灾乐祸!
〃。。。。。。多谢寺御君提醒,且恕时某不送了。〃
〃何妨何妨,公子多礼了。〃
不送归不送,回身急急走至帘外,却一时停住了。
我不晓得该拿他怎么办。
然,当务之急是叫他起来。
抬手揭帘,手却一顿。
拔直脊梁,敛神正色,打足精神,控制呼吸,换了口气,我入了内室。
窗槛如常,竖墙如常。
案几如常,柜橱如常。
桌椅如常,屏风如常。
只是屏风边多了个人,朝里跪着。
穿的是我当初亲手做的衣服,旧损了些,不过都好好缝补了。
上衣解至腰间,赤背向外,尽是任人责打。
外伤都有清理,却显然没有用心将养,只是初初结疤而已。
内伤,我看不到。
可既然寺御君听他呼吸而断言不堪久跪,想必不轻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足够,一瞥之间,却已经丢盔弃甲,兵败如山。
梁大人,辛掌堂,的确是极能用刑的。
那一晚,我伤手而不自知,可他们什么眼力,怎么会漏看。
从此知道不能死逼,却可活磨。
〃你起来罢。〃我不想问他来做什么,他主子怎么吩咐他,除了苦肉计,还有什么后招。
我这些日子攒起来的力气,尽数流失。
我直接缴械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水流变化多端处,可将挡板改为多档,能适时抽取插安。水势太低之处,可用良木代替竹材。中凹四高之地静止不流的水,可用稍改构的水车,借人力畜力起出。〃
〃你去吧,带什么来的,带什么回去。〃旁边鞭子棍杖倒是一应俱全,可我如何能下得了手,〃我会尽快遣康羽将图送去。〃
他起身,而后收拾了一边东西,躬身弯腰,倒退而行,从我身后出去了。
我坐到案边,发了一会呆。
而后研墨,润笔,抽绢。
缴械,但并不是说,就会出全力了。
自古而今,因地制宜,水车变化何其多,能满足需要,应付了梁长书就可以了。
再过又何必。
梁长书,不得人心,你怎么可能得我鼎力相助。
其实,你用错人了。
负荆请罪的若是你,我会抽个三五鞭。。。。。。
而后倾囊相授。
真的。
七十
画了整整五个半时辰的图。
极淡的墨打轮廓,而后借小炉烘晾干,浓墨一笔笔尽直尽圆地勾出。
旁边一一细细注解标明。
午膳稍用了些,康羽回来后研墨洗笔打下手,梅蕊桃青布茶倒水,好像还端过次点心。。。。。。不记得了。
进出都悄无声息。
他们该高兴才是,不知为何,却是喜忧参半。
遣了康羽送去东西,胡乱用过些充做晚膳,泡了热水消去一身疲倦,卷了里衣直接睡了。
已近子时。
朦朦胧胧间,有暖暖的人贴在身上。
穆炎的身子总是很暖很舒服^_^
蹭了蹭。
下一刻猛然意识到不对,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心中冰冰刺痛,神智尽数醒来。
的确是穆炎。
梁长书!
不知你又看上我什么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动作。
明明看到我醒了,却还是。。。。。。
还是搓揉,而后坐下去,试图塞入自己后|穴。
被他的手伺弄,不是没有感觉的。
太熟悉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染了沉重和绞痛,以至于打不起精神。
身体不是自己的,和去年十月初二晚上无出左右。
梁长书当初辱我,如今又辱穆炎。
我当初想尽办法无能幸免,好在今日穆炎不会如此下场。
避开他,往后抽身坐起。
穆炎分腿跪坐在那里,撑手在大腿上。
好好一个人,这模样,无措至极。
〃你被遣来要什么,直接说就是。〃跪起身,伸手拿了他脱了挂在床栏上的白色内衫递过去,〃我不堪你如此。〃
手感可知,那衣服竟然是极好的料子。
梁长书真是一台戏文一套衣,精心包装。
穆炎双手接了衣服,垂手捧着,人却僵硬。
〃你家主子待你为死士,向来不变。〃膝行挪过去,环了他,〃我待你为穆炎,又何曾有悔。〃
〃所以,你来要什么,说就好。〃小心拥抱。
他伤未好,自然不能受大力紧箍。
而我,现在能对他做的,也。。。。。。
仅限于拥抱了。
人和人之间的拥抱。
〃我能给的了的,必然不会让你为难了。〃松开一些,抽出他手中如水丝衣,替他披上,两手穿入袖子,襟口理好,隐扣扣齐,衣带系上。
穆炎好似一个大娃娃,一动不动,任由我摆布。
〃大人令属下事公子。。。。。。于枕席,并无他索。〃他说得迟疑犹豫而低哑,大概以为我勃然大怒,将他赶出去。
而后他就无法覆命,又是办事不力了么。。。。。。
眼下他如此,对着他,我哪里有力气怒得起来。
〃好。秋天夜凉,你就留我这里充作手炉吧。〃下床,回身轻摁他肩,教他躺了,被子盖了,〃我去去就来,回头借我暖暖?〃
〃是。〃
手下的肩膀一点点松了下去。
我放下心来。
转身,点灯。
穿衣,着履。。
梳发,正冠。
揭帘,唤人。
〃梅蕊!梁大人现在何处?我有要事见他!〃
梁长书中午替这次加驻边关的军队将领洗尘,晚上又和本地一干官员乡绅等人商量相应事宜,散席不久。
我到的时候,并无其他客人。他一个人在水上亭里对月小坐,不知在想什么。
这真是天意。。。。。。
〃梅蕊,你这里等就好。〃我抿起唇,盯了那个人影一眼。
吩咐完毕,举步前行。
过长廊,踏石阶,入小亭。
没有唤大人,没有躬身行礼,没有敬语敬言。
〃当初以为,我和他,相依为命,是我的错。既然不是,如今放他到我身边,时时提醒刺痛,你一旁看戏看得很开心吗?〃走至他面前立定。
〃是在窗外埋了耳目呢,还是令他一月一报?或者,一日一报?〃
〃你还是有脾性的呵。〃梁长书喟叹了一句,没有回答质问。
莫非在怀念我和你去年的数次交锋?
那时赏识,自然有助相处。如今再回头看,就是你自找苦吃。
〃不错,我当然是有脾性的。〃走到他面前,左手极慢地揪过他的领子,我低低一笑,温言细语,轻轻道来,〃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如此的姿势,两人相隔不过几寸,呼吸和说话的气息都能拂到对方脸上。
而我,还在不断缩短距离。
梁长书眼里短短一瞬闪过微微一愕,没开口喊人。
这就够了,太够了。
把他往旁边一带,朝栏外重重一手推出,顺势在他背肋狠狠踹了一脚。
〃扑通〃一声,梁长书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压坏了一片开败的荷花,没入了残荷泥水的秋夜池中,砸碎了他看了半天的月亮倒影。
拍拍手,掸掸衣服,我点点头,并不抑制自己脸上的笑意。
在心里把自己赞美肯定了一番,抬脚往回走。
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
他的随身小厮忙着捞他,水声,扑腾声,焦急声,身后听起来一片混乱。
面前,两剑交叉,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两个黑衣蒙面人拦了我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