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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伟，我们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我累了，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你也知道，他们志在必得，很可能将来我们会闹上家庭法院，所以，你让我回去休息好不好？」杨亦文揉揉眉心，脸上写满疲惫，家伟看了开始心疼起来，大大咧咧地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好啦，知道你累，走，我陪你一起回家。」
  他的手臂被杨亦文甩开的时候，家伟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等到感觉落空，才惊讶地看着他：「做咩？」
  「家伟，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杨亦文的脸上写满冷静，心里一阵阵的绞痛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对方请了一个很精明的律师，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给他抓住任何把柄，免得将来出庭会不利。」
  「我们？会有不利吗？」家伟不解地摸摸头，「我和你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同性恋又怎么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飞船都载人上天！法官又不会因为这个对你印象不好。」
  杨亦文摇了摇头：「很多事情你不懂，家伟，就这样吧，你自己回家，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这段时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我搞不懂你才真……喂！教授！你怎么说走就走……」家伟看见杨亦文拉开一辆的士的门坐进去，急忙追上去扒着车门，「你给我讲清楚不就好了？」
  「先生，这样很危险。」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吓住了，探头出来阻止他，「请放手，不要影响我开车。」
  杨亦文看了家伟一眼，温柔地说：「家伟，等我电话。」
  被他眼中的温柔蛊惑，家伟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愣愣地看着的士汇入车流而去，直到下一辆的士靠过来搭客，他才如梦方醒地跳了起来：「又被他给敷衍过去了！杨亦文！你够胆！信不信我扁死你！」
  第九章
  「三哥，怎么啦？」乖巧的小弟家宏看着家伟气呼呼地进门，关心地问。
  「没事。」家伟握着手机，恨不能摔到地上，一路上他给杨亦文打了无数次电话，手机居然给他来个关机不理！最后实在没办法，他打电话到杨亦文家里去，拜托菲佣告诉他一声自己有打过电话来，请尽快回电，然后悻悻然地回了家。
  「爸！妈！」他闯进厨房，正自得其乐地在做饭的范明吓了一跳，差点把锅打翻，手忙脚乱地说：「回来啦，家伟，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今天做你喜欢的咖喱鸡。」
  「那个先不管，爸，你出来一下。」家伟不由分说地拉着范明的手往厨房外拖，后者忙乱中还不忘大叫，「BB，来把火关掉！」
  拉着老爸闯进书房，范浩鹏正用范明的电脑打着游戏，听见门响，头也不回地说：「饭好啦？等我打完这一局。」
  「呃……不是啊，老婆，家伟好像有什么事要对我们讲。」范明看着家伟，安抚地说，「怎么了？慢慢讲没关系，是不是在学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范浩鹏不感兴趣地瞥了儿子一眼：「没带伤，没跛脚，能有什么事？你在学校里，不欺负别人已经算好了。是不是杀了人啊？那样的话老妈出钱给你偷渡，到意大利去投奔你外公好了，他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爸，妈，我要结婚！」其实家伟本来并不是想说这个的，但是突然之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说辞和前因后果都派不上用场了，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结婚？好啊？有哪个小雄被蹄子踢晕了敢娶你？」范浩鹏整个把他的话当成开玩笑，调侃地说，「万一他清醒过来变卦就不好了，我们明天就会亲家，后天注册，大后天摆酒……到时候他想赖都没得赖。」
  范明推了他一下，转过身来温和地笑：「家伟，别听你妈妈的，结婚是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草率，你现在还没大学毕业，结婚是早了一点点，这样吧，不如先办个订婚仪式，等你毕业了，爸爸再给你准备一个像样的婚礼，你看好不好？」
  范浩鹏爆发出一阵狂笑，捶着桌子叫：「老公！你笑死我了，这个衰仔是在讲笑的嘛你还当真！」
  「我没讲笑，我要结婚！」家伟怒冲冲地说，「仪式什么的都无所谓，结婚了也可以读大学，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快的，但是有了突发情况。」
  范浩鹏不笑了，转过来看着他，目光逐渐下落，落到肚子上，脸都白了。
  「老妈！你在想什么啊！」家伟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羞恼交加地说，「我可没有……我连变身都还没有呢！」
  「说的也是。」范浩鹏这才透过气来，「主要是你大哥忽然给我那么一次……我真怕你也……」说完他向书房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范明：「家俊呢？」
  「在楼上看书呢，老婆，别胡思乱想了，家伟到现在还没有变身，你不要把自己儿子想得太……」范明看老婆的脸色有些变，立刻转移了话题，「家伟啊，你这么突然回来说要结婚，让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起码，你跟什么人交往，也应该让我们知道一下吧？」
  「算了，老公，他一定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回来用这种办法也刺激一下我们……衰仔你是嫌你老妈的日子过得太清闲吗？」范浩鹏从电脑桌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要结婚？……我还以为你一定是独身到三十岁，然后被我揪去相亲才嫁得出去呢。虽然说儿子你条件不错，但是你会把来搭讪的小雄都给揍跑吧？结婚？跟谁啊？……老公，我饿了！」
  家伟不满地把他给按坐下来：「妈，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我是讲真的！」
  「讲真的？」范浩鹏双手抱胸，斜眼看他，「他的年龄，身家，职业，三围，住址，爱好，平时看什么杂志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养几只狗……统统给我报上来！」
  过了一会，正在厨房认真地看着菜谱搅拌锅里咖喱的家宏忽然听见从书房里传来自己老妈中气十足震耳欲聋的喊叫：「不～～～～行！」
  他挖了挖耳朵，探出头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老妈的又一声大喊把他给吓了回去：「绝！对！不！行！」
  家宏缩了缩脖子，决定不去打扰听起来已经抓狂的母亲大人，继续专心地煮着咖喱。
  而在这边的书房里，已经剑拔弩张，范浩鹏和家伟面对面站着，范明夹在中间，根本不知道劝哪一个比较好。
  「老妈你太奸猾了！刚才你还说‘只要能找到一个肯为你做一辈子饭的小雄，嫁他绝对没问题！’你还说‘你爸爸当年就是每天给我做好吃的，我才爱上他，嫁给他的’，怎么现在你就说不行？」家伟急了眼，他不明白老妈为什么变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刚才自己说从前带回来的那些点心卤味都是出自杨亦文之手的时候，老妈笑得差点立刻就要抓起电话请他过来了，现在又一副绝对没商量的样子？
  「我是这么说的没错，但谁知道你会……你会……当年我嫁给你爸爸的时候虽然才十七岁，但你爸爸也不过是港大的学生，没有四五十岁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啊！？」
  「他没有四五十岁！他刚到四十啦！」家伟直着喉咙喊。
  范浩鹏看上去快怒到打人了：「那还不是一样？！你才二十二啊，衰仔！他年纪大出你一倍，还有个儿子，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人家后妈？你要结婚，没问题，我儿子生的这么优秀，走出去一群小雄对着你流口水，你要嫁什么样的找不到，年纪轻轻就选了他？你是学生，他是教授哎，辈份上有差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管什么辈份不辈份，总之我好喜欢他，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不可以吗？」家伟既失望又愤怒地看着他，「他会照顾人，有责任心，是个好爸爸，这都是我亲眼见到的，他对我很好！很好！我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适合我的人了，老妈你这么计较条件的话，当年为什么还要嫁给什么都没有的爸爸？意大利不是有更多条件好对着你流口水的雄兽？！」
  「你乱讲什么？！」范浩鹏被戳到了软肋，暴跳如雷地要冲过来，被范明挡住了：「老婆，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嘛。」
  「还有什么好说的？」范浩鹏从他的肩头越过去指着倔强的家伟，「你费尽心思把他们几个养大，养的又高又壮，八块腹肌一块都不缺，结果呢？就是嫁给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子去当后妈吗？衰仔！你对得住你爸爸吗？」
  范明赶快把老婆的手给按下来：「哎呀你不要再指了，家伟，你过来，爸爸跟你说几句话。老婆，你出去看看家宏在做什么，别让他把厨房烧了，放心，这里有我。」
  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丢给老公一个‘你要搞定他’的眼神，范浩鹏大步走出了书房，把门狠狠带上，家伟扬起下巴，扭过头去不甩他。
  「家伟，你先别生气，听爸爸说。」范明走过去仰头看着儿子，「一些原因呢，你妈妈都说的很清楚了，我也不想重复。」
  「爸……」家伟委屈地低下头，「那也叫理由啊？完全是老妈自己在胡搅蛮缠，前一秒他还说我能嫁出去就是万幸，後一秒他就说不行，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反对。」
  范明叹了一口气：「你也要体谅一下你妈妈，他以前都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们，一直很内疚，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情，他就会立刻想到会不会是他在成长期没有照顾好你们，导致你们现在有性格缺陷……而且他现在对你们几个的事，都想管一下，来补偿以前的疏忽。」
  「拜托，老爸，我哪有什么性格缺陷，老妈总是乱出主意！谁要他管啊？不要理他了。」家伟搭住范明的肩头，撒娇地说：「老爸，那你总不会反对了吧？我跟你说哦，他有一点象你的感觉……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喜欢他。」
  范明笑了笑：「儿子啊，你再这么说，我就要怀疑你有恋父情节了，怎么？爸爸给你的爱还不够多，要你到外面去找个替身来？」
  「切！才不是！」家伟松开手，一脸认真地说，「他才不是你的替身！我是真喜欢他嘛，你这样讲对我和他都不公平！」
  「你还没有嫁出去，就知道护短了？」范明想笑，可是眉头又皱了起来，认真地说，「家伟，我也不同意你现在结婚。」
  「爸你怎么也这样？！」家伟被打击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说，「当初外公已经拿这种理由反对过你了，现在你为什么又要来干涉我的自由呢？」
  范明做了一个手势要他安静下来：「年纪也好，有孩子也好，都不是问题，但是，家伟，你真的做好准备结婚了吗？」
  脸上没来由地一热，家伟抓抓头，嘴硬地说：「当然了！不然怎么会回来通知父母？」
  「可是你大学还没有毕业，为什么非要急着结婚呢？这不是你本来的想法对吧？」
  家伟垂下头，不说话，的确，在今天之前，他虽然经常到杨亦文家里去，一起吃饭，一起陪小鬼玩，也跟小鬼开玩笑地说‘哥哥搬过来住好不好？’，还常常看着杨亦文的脸发呆，想像自己跟他在一个屋檐下的感觉……但是，说到结婚……他确实没有想得那么多……
  他根本还没有变身……也就是说，还没有到性成熟的时候……更多的是贪恋杨亦文对他的照顾和关爱吧……
  「看，你自己完全明白。」范明拉住家伟的手，「有些话，你一定没有对我们说，但是你突然决定结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也……也没有……」家伟别扭地否认。
  「好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范明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爸爸不会多干涉你的行为，但是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样做，是不是妥当呢？我和你妈妈都愿意你们生活得更好，能够风风光光地举行婚礼，去组织自己的家庭，但如果像你大哥一样，决定做个单身母亲，还是象你二哥一样，只选择拍拖，或者象你从前老挂在嘴上说，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也好，都是你们的选择，我们会支持你。只要……你觉得这样做对自己是好事……」
  他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我没有见过你那位杨教授，可是从你的话里，他应该是一个很爱护你的男人。」
  「他是啊！」家伟急忙强调。
  「那么，如果他为你着想的话，就不会同意你现在结婚的提议，因为这对你没有好处。」范明微微一笑，「这样的男人，爸爸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他会让你改变主意的。结婚，可是两个人的事。」
  家伟立刻想起杨亦文离开时，眼里拒绝的表情，顿时烦恼了起来，嘴里却说：「如果他同意了呢？」
  「如果他同意了，就代表他并没有设身处地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