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      更新:2024-09-08 23:52      字数:4788
  “你误会了!我没有……”她还在否认。
  我不理她那副无辜神情,狠狠的警告道,“顾曼妮,如果你对戚少商不利,我不会放过你!”
  “顾大哥!”曼妮噌得站起来,有些气恼又无奈的看着我,“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和大当家一样,是政府特工!”
  什么?她也是政府特工?那么是我们误会他了?
  见我满面犹疑,她解释道,“因为我的任务特殊,来上海后我的身份并未向其他同仁公开,所以大当家和红泪姐都不知道。若不是这次遇到大当家受伤,我想帮他,他死都不肯,我只有对他挑明身份他才肯跟我回来。当然,你可以怀疑我是内鬼,但是,如果我想对大当家不利的话,我早就去告密了,又何必帮他?”
  看她说得义正词严,由不得我不信,但是,一直暗中调查戚少商的人如果不是曼妮,那又会是谁?而这个顾曼妮,她是否还有什么隐瞒?
  我正在努力思索的时候,息红泪从房间里推门出来,“我有些事要去办,少商拜托你们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曼妮,“顾小姐,谢谢你!”
  曼妮爽朗的笑笑,“大家都是同仁,应该的。”
  或许,我们真的误会她了。
  息红泪走后,曼妮带我进去见少商,他却依然是那张冷脸,和冷言冷语,“我想休息一下,曼妮,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
  “不相干?”胸口比挨了一枪还要痛,“戚少商!”我无视旁人的吼了起来,“你以为一句不相干就能把我们之间撇的干干净净吗?”
  他却始终不肯看我一眼,说出的话依旧像刀子一样割我的心,“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不会走的!”恨我也好,不想见我也好,我都不能留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
  一旁的曼妮看看我又看看他,“你们谈,我先出去。”然后退出房间,掩上了门。
  “你也出去吧。”他依然在下逐客令,只是口气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冷硬。
  于是我再一次坚定的强调,“我说了我不会走!”
  “你留下想做什么?”他终于抬起眼睛看向我,只是眼神中少了平时柔和的温度,“给我一枪还不够?”
  我真的有些恼火了,“那你想怎么样?是不是也要给我一枪你才满意?”
  “你走吧,”他依然坚定的要我走,“日本宪兵到处搜查我,跟我在一起你不怕被当成同党?”
  虽然他故意表现出冷漠,但我知道他只是想激我走,“我知道你现在处境很危险,你不想连累我……”
  “我叫你走你听不懂吗?!”他恼怒的打断我的话,怒火中却掩饰不了担忧,我的心一恸,戚少商还是原来那个戚少商,那个从不忍心让我受一丝一毫伤害的人。
  “少商,”我坐下来靠近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曾经我们被日本兵追捕,那时你说我们生死同命,上穷碧落下黄泉,死也要死在一起……”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他却毫不留情的把我的话堵了回去,“你不是当我的话都是谎言吗?那么就不要相信,都忘了吧!”
  “戚少商!!”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彻底怒了,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大爷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他爷爷的居然还这么对我!我扯着他衣领猛摇,“忘了?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么多事是假的吗?大爷我什么便宜都叫你占了,你吃干抹净就想甩手走人?!你做梦!!!戚少商!我警告你!你就是死都别想甩掉我!!!”(小顾,ORZ~~~)
  “咳,咳……你轻点……”像是牵动了伤口,他按住我的手咳了起来,“再晃我真要死了……”
  我赶紧松手,“你的伤……”我颤着手指向右下腹那片殷红探过去,自己亲手制造的伤口,让我的心又痛了一分,自己一时冲动竟酿成了这样的后果。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也温和了好多,双眼凝起了柔情,“惜朝,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还怀疑我对你的心吗?”他果然还是不擅长扮冷酷。
  “少商……”叫出他的名字时却忍不住带上浓浓的鼻音,我倾身向前抱住他,头靠上他宽阔的胸膛,喃喃说道,“对不起,少商……”
  他轻揉着我的额发,笑道,“听你说‘对不起’还真是难得!”
  “你什么意思?”我抬起头来瞪他,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我愤愤的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哎哟!”他吃痛的叫了出来。
  怕是牵连了枪伤,我赶忙问道,“没事吧?”
  “放心,”他露出两个令人宽慰的酒窝,“子弹已经取出来,好多了……就是这里……很痛!”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我默默得把脸贴上他的胸口轻轻的蹭,已经发生了的事我不想多作解释,他一定可以明白我的心情,只是,我的心,其实跟他的一样疼痛。
  他捧起我的脸,认真的看着我,“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瞒着你这么多事,不该对你说谎话,若不是我害得你那么难过,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不好,我该死……”
  这个“死”字让我心头一震,我抬起头用自己的唇堵上了他的嘴,我不准他说这个字,不要他死……
  他伸出手臂将我揽紧,微弓着背,低埋着头,双臂圈着我的腰身,将我大半身罩在他身体的阴影里,形成一种占有却又呵护的姿态,干燥的唇辗转着有些干涩的痛,我却不舍得移开,唇舌纠缠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词,一晌贪欢……
  “好了,好了……”最后还是我果断的推开这个受了伤还贪得无厌的家伙,我担心他的伤。
  “你的伤是谁帮你处理的?”我问道。
  “是曼妮请来的医生,那位大夫也是我们的人,所以,应该……比较可靠吧。”
  “原来曼妮也是你们组织的人,看来你从前是误会她了。”
  “嗯。”戚少商似是非是的应了一声,神色仍是有些犹疑和不安。
  我刚想询问他是否还有所怀疑,他却先开口说道,“惜朝,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给我拿纸和笔来。”
  我拿来纸笔递给他,他迅速写好一封短信,然后把信纸折了两折,在背面写了一地址,交到我手里,“你按着这个地址去找一个叫雷卷的人,把这封信交给他。我不能在曼妮这久留。”
  雷卷?从没听他提起过的人。我看了看那连信封都没有的信,笑道,“你不怕我偷看?”
  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有,记着一句话……”
  来到戚少商指给我的地点,忽然想起我曾经见过他打着外出采访的名义,鬼鬼祟祟的来过这附近,这里很多幽深的小巷子,七拐八拐的,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我猜,这莫不是他们组织的秘密联络地。
  来到一幢屋前,看了看门牌号,没错,于是我敲了敲门,很快便听到了有脚步声越走越近。
  开门的是个女子,样貌平平,却自有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她狐疑的看了看我,问道,“你是……”
  我迟疑了一下,压低嗓音说道,“今天什么天气?”
  那女子一愣,紧接着跟道,“冬雷震震夏雨雪。明天如何?”
  我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靠,这什么破暗号啊!真够xxx的,哪个没文化的编的?!
  那女子笑了笑,看来是把我当自己人了,我马上说道,“我是受戚少商所托,来找雷卷的。”
  “好,你跟我来。”女子将我引进去,厅里一个瘦得有些干枯,一双细长的眼睛却精光内敛的男人在悠闲的品着茶,女子叫了声“卷哥”,那人才抬起头看过来。
  “我是……”我刚要开口,雷卷悠悠然开口道,“你是顾惜朝?”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
  他不着痕迹的笑笑,“戚少商提过。”
  我把信交给他,他拆开来看了看,神色始终平静如水。
  接着他合上信,暗自思索了片刻,扭过头来看看我,说,“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我说这个人他懂不懂待客之道啊?!我进来后既不让我坐一下也不说给我一杯茶水喝,看完信转头就撵人?戚少商你交的这是什么朋友!?
  因为我回到曼妮家见到戚少商时都是一脸不爽,然而他说的话更让我不爽,“惜朝,你先回去,跟我在一起会有麻烦,稍后会有人来接应我到更安全的地方。”
  他还要赶我走?“你以为,我还能置身事外吗?”我说。
  戚少商眼中是满满的深情,“惜朝……”
  我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于是我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只有与你共同进退!如果你还是有所顾忌的话,我可以加入你们的组织。”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拒绝。
  “为什么不行?”我同样希望能为国家做些事!
  “惜朝,你听我说,”他忽然凑到我耳边低语道,“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担心了吗?”我严正抗议。
  “惜朝……其实我……”
  突然,屋外传来砸门的声音,“嘭!嘭!嘭!”一声响过一声。
  曼妮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不好了,有宪兵搜查到这里了!”
  我掀开窗帘一角,看到楼下已经被宪兵包围,想跳窗都不行了。
  这可怎么办?我焦急地看了一眼戚少商,他却焦急的看着我们,显然他更担心我们会受牵连。 “我有办法!”曼妮忽然说道。
  ……唉,真是挺老套的办法,但是有用就行。
  砸门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几声威胁似的叫嚷。
  我搔了搔头发,把衬衫下摆拉出来,解开上面的两颗扣子,做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去开门。
  一队宪兵端着枪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眼睛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到我脸上,“我们怀疑这里有反日分子!”
  我佯作恐慌的猛摇头。
  “给我搜!”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客厅里就被翻了个乱七八糟没,然后他们又要往内室闯。
  我赶忙跑过去挡住门口,“这是我妹妹的房间,她还在睡,你们不能进去!”
  宪兵头子野蛮的将我推开,一脚踢开了门,接着“啊!”的一声尖叫传出来。
  我跟在宪兵后面走进去,看到曼妮裹着被子露着香肩,满脸惊慌的颤抖着。
  我立刻英雄救美一般挡到曼妮前面,大声质问,“你们要干什么?”
  宪兵头子色迷迷的一笑,“我要看看这床上有没有藏着人?”
  “不要啊!”曼妮尖叫着。
  “这么小的床怎么可能藏着人?你们适可而止吧!不要毁我妹妹的清白。”我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却被两名宪兵拉住扯到一边,那个无耻之徒便刷的一下掀开被子。
  “啊——”曼妮吓得缩进墙角,胡乱抓起一件衣服盖到身前,哭得梨花带雨。
  而床上确实没有藏着人。
  我使劲挣脱按着我的两个宪兵,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给“妹妹”盖上,愤愤的盯着宪兵头子,“你们够了吧?”
  宪兵头子拉长了脸,四下扫视一番,见没什么异常,才挥了挥手,“撤!”
  直到脚步声走远,我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肚里,曼妮才停止抽抽噎噎的哭泣声,戚少商才捂着伤口从厚重的落地窗帘后蹒跚的走出来。
  曼妮让宪兵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床上,自然忽略了其他地方,让戚少商幸运的逃过一劫。
  “对不起,曼妮,让你受委屈了。”我说。
  曼妮擦了擦眼泪,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谢谢你,曼妮,”戚少商看着他,眼神中有感激,也有种我说不出的情绪,“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忘记你今天救过我。”
  “大当家……”曼妮的呼吸仍旧不平稳,泪水洗过的双眸波光颤动,“不管怎样……我……我自己……不希望你有事……”
  忽然觉得这两个人似乎话里有话。
  后半夜的时候,那个叫雷卷的果然带人来接应戚少商。
  曼妮再三挽留,她认为被宪兵搜查过的地方应该最安全,但戚少商不想再连累她,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宪兵会不会卷土重来。
  原来所谓更安全的地方就是洋人住的地方,是啊,小日本通常不会搜查洋人的住处。
  那个大鼻子房主是个法国人,据戚少商说,他是个向来支持中国抗日的友好人士,应该比较可靠。
  恰好我懂法文,于是跟房主人交流甚欢,虽然那个叫雷卷的似乎看我不顺眼总想叫我走,但是房主人却很乐意我留下。
  而戚少商,他知道他再说一句叫我走的话我就要跟他翻脸了。
  接下来着实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房主人,对了,他叫皮埃尔,请了位洋大夫帮戚少商看他的枪伤,而我,除了照顾病号之外,还会帮皮埃尔料理他的花园,和他聊聊时事聊聊文学……
  这个法国人的思想是蛮开放的,看到我和戚少商两个混在一起胡闹,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同时他也是思想很革命的激进派。有一次,他拿了一本小册子给我看,法文的,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书名,其实就是戚少商送我的那本打着什么“世语新说”幌子的书的法文版,只可惜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机会翻上一翻。
  这老外翻着里面的词句热情澎湃的用法语跟我大谈特谈那个什么共产主义理想,我头痛得看看不远处靠在躺椅上乘凉的戚少商,貌似这xx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