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到底怎么回事？”白石看到床上瘦了三圈不止的柳絮心都揪了起来。
  忍足万里子眼眶顿时红了：“我不知道，医院也查不出来，只说Eri是失眠，Eri也不肯住院……她一直做噩梦，只有吃了安眠药才能睡得安稳一些，不吃就算能睡也会噩梦缠身，一直挣扎，我们有时候根本叫不醒她，除非让她产生痛感……但是她安眠药越吃越多，医生说这样下去她有一天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说到后来忍足万里子已经是在低声抽泣了。
  “心理医生也找了好多个，说可能是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治疗方案……她让我们暂时不要告诉你，有一次做梦好像叫了你的名字，样子很痛苦……现在爸爸已经联系东京那边还有其他地方的医院了，宗也也在找国外的专家。”
  “这个傻瓜！”白石走进柳絮的卧室，握住她的一只手。
  噩梦，是上一次和他说过的那个么？白石掏出手机准备给藤原步打电话，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藏之介，你来了。”柳絮的笑容说不出的虚弱，“我感觉到你就醒了，不要给阿步打电话……”
  “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白石把她用力抱在怀里，“不是说已经不会再做噩梦了吗？”
  柳絮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对还在门口的忍足万里子说道，“妈妈，能让我和藏之介单独说一会话么？”
  忍足万里子点点头，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藏之介……藏之介……”
  柳絮把头埋在白石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这么久所受的痛苦终于化作成串的眼泪，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我在。”
  “这是我和她的战斗……忍足惠里纱……她不让我喜欢你，不让我们在一起……”柳絮深埋许久的心事一一吐露，白石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在忍足一家面前从来不开口。
  “藏之介……新年求签，我求到的是大凶，巫女和我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除非我忘记你……”
  “可是我怎么能忘记你！就算藏之介安慰我，但是我知道的，谦也也好，外公他们也好，还有阿步，他们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我！只有藏之介一个人……我总是想也许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藏之介，我怎么能忘记你，怎么可以……”柳絮断断续续地说着，夹杂着浓厚的鼻音。
  白石想到那九个一模一样的大凶和分字，强笑着安慰怀中的人：“没有关系，Eri知道吗，我那天跑了九个神社，求到的都是大吉，没有关系的。”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赢，只要赢了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女孩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可是我真的好痛……在梦里被绑在床上，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
  白石抱住女孩的手愈发用力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泪水滑落。
  “真的痛的话，Eri忘记我也没有关系的……”
  “我不要……如果忘记你，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和她之间迟早会有这一天，并不是藏之介的错……我能感觉到我就快赢了，只要藏之介能陪着我，给我动力……”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就在这里不会走。”
  白石立刻给谦也打电话让他帮忙在学校请了长假，柳絮看到后心满意足地笑了，很快睡了过去。
  然后白石终于见到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画面。
  柳絮整个人开始抽搐，开始轻微到他以为只是自己幻觉，然后幅度逐渐加大，脸上布满了痛苦之色，手脚不停乱动想要挣脱着什么，身体在床上翻滚着，白石伸手抱住她想停止她的挣扎，感觉到她的力气大的出奇，四肢落在自己身上疼痛不已，却抵不上心疼。
  “藏之介……救我……”他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白石大声呼叫着忍足万里子，后者推门进来，看到这幅景象大惊失色，很快一群医生护士走进来，有人接手了白石的工作，还有人手上拿着电击器械。
  “你们要干什么！”白石大惊道，想要阻止却被忍足万里子拉住。
  “藏之介，只有这样才能叫醒她，不然她会一直痛苦的……”
  他只能看着女孩被电得整个人被高高抛起，再重重落下。
  然后她的眼睛终于慢慢睁开，从茫然逐渐变得清明。
  “Eri，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告诉我，万里子妈妈求你了！”忍足万里子趴在床前哀求道，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对不起……妈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就不记得了……”柳絮试图伸手安抚她，但抬到一半又无力落下。
  “Eri……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万里子悲号。
  “藏之介……答应我　……不可以不要我……”柳絮向万里子身后的白石望去，白石沉默不语。
  “藏之介，快答应她！快啊！”面对忍足万里子祈求的眼神白石艰难地点了点头，柳絮笑了。
  “妈妈，我好累，想睡觉了……”
  “乖，我们吃了安眠药再睡觉好不好？”一边的护士拿来药片和水，足足有十片之多。
  柳絮就着护士的手熟练地吞下了药，再次睡了过去。
  万里子起身，对白石鞠了个躬，拜托道：“藏之介，你这段时间就多陪陪她吧，我真的怕，怕她熬不过去……”
  “我会的。”
  他们以为他能缓解她的痛苦，却不知道他才是她痛苦的根源。
  可是他怎么能说。
  14
  14、Chapter　14　终于爱上你　。。。
  时间就在柳絮吃了要睡觉，睡醒后和白石聊天，再吃药继续睡之中过去。偶尔她会央求白石少吃一次药，至少让她和忍足惠里纱的记忆多抗争一次，也许会有胜利的希望，白石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同意了，可结果总是看她痛苦挣扎着最后被电击唤醒。
  期间白石一家也来探望过，看到一个多星期前还好好的给他们送腰带的女孩变成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只能嘱咐儿子好好照顾。
  “原来已经不仅仅是做梦了么？”柳絮看着自己被绑起来的手脚，居然还有心情自嘲。
  因为安眠药剂量不断加大，她清醒的时间已经从每天六小时缩短到了三小时。
  “Eri，忘了我吧。”白石坐在床边，已经看不出一点完美圣书的影子，只是拉着她的手，眼眶泛红。
  “不要哭……我怎么忘的了你……只是我好像赢不了了，没能给藏之介争气……藏之介……藏之介……”
  “Eri我在。”白石强扯出一个笑容，“Eri想说什么。”
  “我好像又想起了很多事情……”柳絮断断续续的诉说，有忍足惠里纱的记忆，有属于上一世柳絮的记忆，还有一些连柳絮都不知道是谁的记忆。柳絮已经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气息急促。
  白石觉得她就像在交待遗言，眼泪滑落双颊。
  “不要哭……答应我……不要把我和你说的事情告诉万里子妈妈他们……不要让他们为了我更加伤心……”
  “我答应你。”他什么人都没有说，甚至连她让他不要给藤原步打电话都答应了。
  “我允许你为我伤心……你以后不能找比我还好的女孩……你不能忘了我……”
  “我答应你，没有比Eri更好的女孩子了，找不到的……”
  “我好像终于爱上你了……答应你的事情我终于做到了……”
  “我不需要Eri说爱我！”白石再也压抑不住自己，“Eri只要爱自己就够了，只要Eri自己能好起来，我怎么样都不重要！”
  “Eri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弄来！就算Eri喜欢迹部我也可以去求他！”
  “只要Eri能够好起来……不要死……”
  “藏之介……傻瓜……我都说过我喜欢的是你了……”柳絮尽最大的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她的气息有些急促，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看见白石的眼眸中映出自己的影子，仿佛回到两个人初见面的时候，虽然那时候就对这个干净的少年很有好感，但没有想到现在会这么的喜欢。
  “藏之介……我好看么……”
  “当然……Eri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子……”
  “藏之介确实很擅长甜言蜜语啊……就和那天晚上和我告白的时候一样……”柳絮眼睛流露出回忆的光，笑得很开心。
  “那么……藏之介……可以吻我吗……你还欠我一个first　kiss……”
  “那Eri要闭上眼睛。”
  “嗯。”
  白石倾身上前，少女的脸庞近在咫尺，她的睫毛还在颤动，眼角有泪划下，他还能看见自己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和她的泪痕重合。她还在微笑，在期待两个人的初吻。
  白石俯□的同时，柳絮因为累极又睡了过去。
  他们的嘴唇还有半厘米的距离。
  她的身体再次抽搐。
  医生鱼贯而入，挤开白石给柳絮做电击，还给一直在门口徘徊的万里子下了病危通知。
  忍足万里子颤抖着给儿子，丈夫和公公打电话，白石坐在一边仍是流泪。
  四天宝寺网球场，已经连续不要命训练好几天的忍足谦也狠狠地抓了几下头发，把手上的网球拍使劲往地上砸直接到断成两段，神色狰狞地把旁边的小金吓到噤声。
  过了十分钟，他掏出手机给在冰帝的未婚妻打电话。
  他突然想起那时候，也是阿步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去见Eri最后一面，他想着要是自己只是回到过去，Eri还是会好起来，那该多好。
  东京，冰帝网球场。
  藤原步正率领自己的后援团和迹部对峙，神色高傲。
  “迹部景吾，忍足侑士，别以为Eri原谅你们了就代表我们也和解了，我告诉你们，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本大爷这么华丽怎么会输呢，啊恩？”
  “咱们走着——”
  “阿步阿步——我是谦也——阿步阿步——我是谦也——”
  藤原步掏出手机，无视了其他人听到铃声露出的八卦神情和对面忍足侑士的苦笑。
  “笨蛋谦也，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小心我下次来大阪K你！”藤原步嘴上这么说但对在这个时候让对手没面子感到很高兴。
  网球场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藤原步的手机上。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离得近的人隐隐能从电话那头听见诸如“噩梦”、“精神崩溃”、“最后”等词语。
  然后他们就看到在一年内强大到能和迹部抗衡的藤原女王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环抱住身体，微微颤抖，低声重复着“怎么可能”。
  忍足侑士想上前，却看到了藤原步猛然抬起的流泪的双眼。
  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恨意。
  没有来得及问为什么，忍足侑士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是家里有急事要立刻回大阪，五分钟之后车就到冰帝门口接他。
  最后车上还多了两个人——藤原步和凤长太郎。
  除了忍足侑士的姐姐惠里奈在夫家没能赶回，五人一路超速来到了大阪忍足宅。
  “伯母……”藤原步第一个冲进去问道，“Eri呢？”
  忍足侑士这才知道大概是他那个叫忍足惠里纱的妹妹出事了。
  “在房间里面……白石和谦也在陪她……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了……呜……”忍足万里子再也维持不住一家主母的风范，趴倒在忍足和美怀里痛哭起来。
  藤原步冲到柳絮的房间里，原本宽敞的房间因为医生和各种医疗仪器显得异常拥挤，柳絮躺在床上，毫无生机，就像一个破布娃娃，唤起了藤原步和凤长太郎永远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第二次了……又是这样……”
  “难道是我做错了吗……”藤原步站在门口不断地重复着。
  “阿步……”藤原步抬头，是双目通红的谦也，“Eri要死了……”
  “谦也……明明已经不会有事了……谦也！！”藤原步扑到谦也怀里死死抱住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了！我不要再看着她去死！我不要！”
  在一边已经一个小时一动未动地白石猛地抬起头盯住藤原步，他想起柳絮曾经跟他说过的梦，想起柳絮反复叮嘱他不要打电话给藤原步询问，忍不住冲上前去，顾不得不应该对女生动粗，直接抓着她的衣领摇晃咆哮。
  “你说什么第二次？！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对不对？！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怕医院的对不对？！”
  所有人包括医生都被突然暴走的白石吓住了，甚至有人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也注射镇定剂。
  听清白石的话其他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