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最困扰的大概是来自他人的关心吧，就算Eri觉得自己并不是忍足惠里纱，但是Eri认为自己不是谦也的妹妹，忍足家的女儿吗？那有是谁恢复健康从而带给他们欢乐呢？是那个过去的忍足惠里纱吗？”
  是她，不过她终究是占了别人的身体。
  “Eri，存在的才是真实的，哪怕你是另一个……人格，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忍足惠里纱，就是现在的你。忍足惠里纱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包括过去，现在，和将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为她存在，所以她就是真实的吗？
  “谦也他们爱Eri是因为Eri值得，是爱着Eri的心和灵魂，没有必要愧疚，Eri是个好女孩。我听谦也说过，Eri以前一直在东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是在Eri来大阪醒过来以后，所以……”
  所以他们爱的其实是现在的她吗？
  “谢谢你，藏之介。”她轻声道，觉得心中愧疚淡了许多，她不该拘泥于此。
  “当然，我不否认Eri认为凤君喜欢的是原来的忍足惠里纱，因为我很高兴Eri能拒绝他。”
  “白石藏之介！”柳絮觉得自己脸有些红了。
  “Eri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呢？”白石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向女孩倾诉一番。
  “诶？之前的不是吗？”
  “那只是我在帮Eri分析而已。”白石咳了几下，“我认识的Eri完全是失忆后的Eri，只是你。”
  白石最后的强调让柳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第一次见你你身体还很不好，但是眼睛永远是明亮的，笑得很温柔很美，在你旁边我感觉非常的舒服，就像被清风包围住一样。”
  “你喜欢中医，我喜欢毒草，我们有谦也不能理解的共同爱好。我们相处，互相了解，再后来我感觉一天没有见到你的笑容就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我告诉自己，就是那个女孩子了吧。”
  “今天听你说了许多，才知道你内心的不安，我觉得非常惭愧。”
  “现在我告诉自己，你喜欢她，不管是不是那个名字，不管是不是那个……身体……”
  “藏之介……”
  第一次有人说不在乎忍足惠里纱，而仅仅是她。
  “所以，我的喜欢，你收到了吗？”
  “藏之介原来擅长甜言蜜语吗，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恋爱书籍吧。”柳絮又开始抹眼泪了。
  告白完毕的白石十分轻松，“阿拉，电话告白和我原来设想的相差好多呢，连定情信物都没有，大概只有凌晨的时间能体现出我急迫的心情吧。”
  “明明是我先打电话给藏之介的。”
  “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之类的。需要想一个情侣之间的昵称吗？宝宝？甜心？”白石少年，你荡漾过头了吧。
  “Yada！还是叫Eri就好了，”他是考虑到她之前说的事情吧，真是体贴的少年，“不过我不记得我有答应和你交往不是吗？”
  “那么我现在正式求交往！Eri会不答应吗？莫非谦也给我的是假情报？我可是很有信心的呢！”
  “当然不——”柳絮突然觉得自己头很痛，“藏之介需要立刻答复吗？”
  真的好痛，越来越痛了。
  “嘛，我是不介意啦，今天可不是适合交往的日子，”白石心情爆棚，但也不想让女孩有被紧逼的感觉，找了个很不错的理由，“11月11号，Eri还是过几天再回答我吧，不过要是等太久的话也很可怜的。”
  柳絮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那么藏之介就允许我小小的矜持一下吧。”
  得到相当于变相答应的答复白石已经很满意了，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累的样子，关心道：“Eri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晚点起也没有关系。”
  “嗯，晚安——”柳絮迫不及待的掐断电话。
  下一秒，她已经昏倒在床上。
  这里，是哪里？
  柳絮感觉整个人悬浮在一片黑暗之中，脚不着地，她刚刚还在和藏之介通电话，听到对方简单却感人的告白，准备答应和他交往。
  “不能……答应……他……”
  身后传来空洞又熟悉的声音，柳絮猛然回身，却没有看到人影，声音又从另外一边传来。
  “不能……喜欢……他……”
  “你是谁？！”柳絮高声叫道，“你是不是忍足惠里纱？！你还在这个身体里吗？！你出来！要么我把身体还给你，要么你赶紧消失别再出现！”
  “你快回答我！”
  “不能……答应……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喜欢藏之介！我要和他在一起！！”
  那个声音好像沉默了下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终于踩到了地面上。
  这是一间漆黑的病房，只有冰冷的家具设备，见不到一点生气，连柳絮的灵魂都感到战栗。环视一圈，她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蜷缩着的身影，双手环膝，眼睛没有焦距。
  忍足惠里纱。
  “喂，你还好吗？”柳絮蹲□想触碰她，却直接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然后她就那么看着忍足惠里纱突然全身发抖，神色狰狞，而后挣扎了许久，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刀片在左手腕狠狠一划——
  柳絮觉得自己的左手腕也在发痛。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来到了另一个病房，忍足惠里纱躺在床上，全身瘦得只剩下骨头，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露在外面的双手布满了刀痕，显然不是仅仅一次自杀造成的。床上的人的眼神突然又从无神变得疯狂，开始挣扎，柳絮才发现她居然是被绑在了病床上。
  就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很快有医生护士过来，给她打了一针，约过了半个小时忍足惠里纱才平静下来，还露出了柳絮熟悉的温柔神情，配上皮包骨头的身体让柳絮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转向门的方向，又有人进来了。是藤原步和凤长太郎。
  他们在哭，她还是在笑。
  柳絮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因为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画面。
  突然床上的忍足惠里纱转向柳絮的方向，四目相交。
  “啊！！”
  柳絮惊醒，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躺在床上，被褥凌乱。只是噩梦吗？她的头，她的手腕，还有她的心，都在痛。
  “忍足惠里纱，是你吗？”柳絮喃喃地问着，冷风吹在身体上毫无知觉，因为她又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等着柳絮答复的白石最后等到的是女孩高烧住院的消息。
  9
  9、Chapter　9　幸福　。。。
  白石是在忍足宅柳絮的闺房见到虚弱的女孩，所以他也是谦也同学中唯一获得探视许可的人。
  “Eri是在任性吗？为什么不肯住在医院呢？”白石看着半坐半躺在公主床上的柳絮，坐在床沿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握住因为挂点滴露在被子外面冰凉的手。
  感觉到手上的暖意，柳絮向他的方向移了一些，白石顺势上前，让她靠在怀里：“藏之介一定会包容我的不是吗？”她一点也不想去医院，一走进就会想起那个可怕的梦，那两个可怕的病房。
  白石明白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必然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轻叹一声不回答。他只是心疼。
  “藏之介抱抱我好吗？”
  白石伸手环住她，任她把整张脸埋起来不吭声，直到感觉到衬衫的湿意，女孩就连眼泪也是冰凉的，他只能抱着她。
  “藏之介……她不是我……我也不是她……”柳絮想起了那个躺在病床上挣扎的忍足惠里纱，还有一直阻止她的那个声音。
  “我明白的……”白石拍拍她的背。
  “藏之介……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白石并没有因为女孩的答复欣喜若狂，他隐约觉得她是在宣告，对象却并不是他，也许是她自己，或是另外的某个人。
  不过那些不重要。
  “嗯，我们在一起。”
  忍足万里子在房门口看见相拥的少年少女，长叹一声，拉走盯梢的丈夫。她明显感觉到Eri有不能和他们说的心事，不过只要那个叫白石的少年能让她好起来，他们一家都会感激他的。
  ——我是终于在一起的分割线——
  “Eri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白石拉着柳絮的手又对网球部所有人介绍了一遍，引来一片口哨声，然而两人一点也不害羞，坦然接受，让网球部一干围观者大呼无趣。
  谦也大概发现了妹妹的异常，决定听从妈妈的话不再打扰两人相处，只在私底下交待了白石许多注意事项，后者一一记在心中。
  每天早上起床后白石会到忍足家接柳絮晨跑一会再去上学，这时候谦也总会一边嚷嚷我也要一起晨跑一边被忍足万里子关回房间。晨练结束后，柳絮会在门口目送齐白石和谦也去四天宝寺，接着再回忍足宅和万里子学习做日式便当，准备好三人份以后在午饭时间在堂本阿姨的陪伴下步行到四天宝寺。
  堂本阿姨每次必然保证把自家小姐交到少爷或者未来姑爷手上的后才笑着离开。
  午饭是和网球部的正选们一起吃的，有小金一氏他们在总是笑料不断，白石会把小女友准备的东西吃个精光并不许任何人分抢，顺便监督柳絮多吃一点，而谦也那份总是被百家食，谁让柳絮的手艺着实不错。
  午休时间白石和谦也则在图书馆辅导柳絮的功课，剩下一部分正选成绩也有好有差，凑成了另外一支补习队伍。等到开始上课，柳絮或者在图书馆继续自学，或者去白石非常熟悉的保健室睡一觉，一直等到白石下课开始部活。
  网球部训练时柳絮的座位还在场外，因为怕不小心打飞的球伤到她。她会主动递上水和毛巾，却不出声打扰，对着教练阿修的调戏微笑以对，因为下一秒白石的绝招就会招呼到这个不良大叔头上。
  部活结束后两人会手牵手步行回忍足家，谦也在一旁看着心里想着还在东京的藤原步直冒酸水。
  “那个白石小子对Eri怎么样？有没有惹Eri不开心？”外公忍足正一每隔几天都要板着脸问柳絮，得到答案后再去问谦也，确定两个人的回答相同没有异常才笑着吩咐孙子继续好好监督。
  万里子妈妈也会凑上来悄声问两个人发展的如何，有没有拥抱接吻什么的，把柳絮弄成大红脸再笑眯眯地离开。
  不过接吻什么的，她也想试一下，只是男朋友现在比以前害羞了，不够给力呀，改天暗示一下好了，柳絮想。
  “明天是周末，Eri和藏之介有约会吗？”万里子妈妈问道。
  “其实也没有必要一天到晚在一起，Eri明天陪外公在家下棋怎么样？”这是总觉外孙女就这样被拐走很不爽的忍足正一。
  “爸爸还是后天吧，明天藤原小姐也会过来，让他们两对小情侣出去逛逛。”忍足宗也道。
  “四人约会也非常不错呢！”万里子妈妈补充道，“谦也你觉得呢？”
  谦也少年早就因为阿步会来的好消息荡漾了~！
  原来现在是春天吗？Boss们感叹道。
  周六早上阳光明媚，谦也一大早爬起来挑了自己觉得最帅的衣服，还在头发上喷了三分之一瓶的啫喱水，才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反观柳絮则是随意许多，一件纯色的和服，黑色长发半束，现在的脸色已经恢复到白里透红，不用再上妆掩饰。
  白石提早半个小时就到了忍足家，等三人一起吃了堂本阿姨准备的早饭后步行到车站时，藤原步已经在那等着了。
  “忍足谦也你真是太慢了！居然敢让本小姐等你！”藤原步的打扮仍然偏中性，一步上前就敲了谦也一个栗子，后者不服想回话，在藤原大小姐一个眼神下又缩回去。
  柳絮靠在白石身边笑出声来，哥哥真是被好友吃得死死的，以后要是结婚的话地位肯定不平等。
  久违的笑声吸引了刚刚训夫完毕的藤原步，看到这边两人依偎的样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显然看到好姐妹恢复得不错很开心。
  “白石君，动作蛮快哦~”藤原步竖起大拇指。
  “还好，Eri魅力太大了嘛。”白石揽住小女友的腰，笑得一脸满足。
  藤原步觉得有点不爽，把柳絮从白石怀里捞出来，手搭上她的肩膀：“我借Eri说一下女生之间的话题，男人走开。”说完就拉着Eri走远了。
  白石的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见柳絮回头无奈的笑，在看看空空如也的怀抱——
  “谦也，四人约会什么的——”
  “再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