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4-09-03 10:29      字数:4878
  杜景之啊杜景之,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四哥!你在想什么呢?”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声间让李崇恩吓了一跳。
  “崇义?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李崇恩拍了拍胸口,“神出鬼没的,也不怕吓着人!”
  “得了吧,我在你面前晃半天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我要不出声喊你,你从我身边走过去也不知道。”李崇义撇了撇嘴。
  李崇恩脸上有些发热,用手推了李崇义的额头:“你还是那么多话。说吧,今天怎么跑这儿来了,又要耍什么鬼花样?”
  “你少乱说了。”李崇义把李崇恩的手挥开,“什么叫鬼花样,我哪里有耍什么花样!我今天是来找景之哥……杜太傅玩儿的。”说着,探头向李崇恩的身后看,“怎么,四哥刚从他那儿出来么?”
  “你要是想找他就改天吧。”李崇恩把崇义的肩膀一转,“他昨天熬夜写书,现在已经休息了,你不要去吵他!”
  “咦,这倒怪了,太傅熬夜你怎么会知道?”李崇义的眼珠儿转了转,“莫非……四哥你昨夜个儿一直陪在他身边,陪到今天他睡了为止?”说着,竟嘿嘿笑了起来。
  李崇恩一皱眉:“你少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我是刚刚去找他才被赶出来的。你今年十五都还没到,怎么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喂!”李崇义脸一沉,“四哥,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又没说你跟太傅如何如何,只不过说你陪他写书而已,用得着这么急着辩吗?怕是你自己脑子里尽想些什么什么事儿才会把我的话听岔吧!”
  李崇恩被崇义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发虚,脸上火烧一般热了起来。李崇义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笑开了怀,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对了,四哥,你说你刚刚被他赶出来,这是怎么说的!”李崇义哼哼两声,卷起袖子,“一个小小的臣子,竟然敢对太子无礼,不如我这就去教训教训他,好叫他知道礼义尊卑!”
  李崇恩连忙拦住说:“太傅他并没有对我无礼,只是太累了,所以我自己就回来了,你可千万别乱来。”
  可真是护着他。李崇义挑着眉,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对了,四哥,听说太傅自酿的酒已经可以喝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向他要酒喝的。”李崇义无聊地用手指卷着衣带,看似不经意地说,“他酿酒可真麻烦,我去年还特意差人跑去杭城给他带酿酒用的竹叶跟花瓣,更要命的是,他酿酒还非要用那里的水,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把材料给他备齐的。花这么大功夫,酿出来的酒是什么味道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太傅会酿酒吗?”李崇义奇道。
  “当然了,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四哥,不如改天我们一起去问他要来尝尝罢。”
  “还是你自己去吧。太傅或许并不愿意送酒给我。”李崇恩苦笑一声。
  “为什么呢?”李崇义颇为诧异,“他可是你的太傅呢,你们日日耳鬓厮磨,感情应该不错才是。”
  李崇恩蹙着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太傅入宫一年多了,对我总是冷泠淡淡,若即若离,有时觉得近在咫尺,有时却又觉得如隔天涯,我一直弄不清楚太傅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崇义连连摇头。实在弄不懂杜景之在搞什么!枉费自己使了那么大劲儿把他弄进宫里来,这一年多里居然没有丝毫建树,长此以往,真不知何时才可以大功告成。眼珠转了两转,李崇义决定推上一把。
  正说着,远远地走过来一人。年纪不大,但身板挺得笔直。肤色白皙,容貌俊美,高鼻深目与一般人不同,别有一番风情,只是神情冷漠,眉梢眼角带着肃杀之气,让人不敢亲近。
  “崇德!”李崇恩扬声叫他。
  “九哥!”李崇义一边挥手,一边跑过去,搂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过来,“九哥,这些天你上哪儿去了?我找你好多次都没找到。”
  李崇德微微点了点头,对李崇恩说:“四哥,我回来了。”说着,从怀中摸出去短短的翠玉笛儿交到李崇恩手中。
  “辛苦你了。”不理会李崇义好奇的探寻眼光,李崇恩把笛子放入怀里,对李崇德说,“可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仅仅有这只笛子确实查找费事。”李崇德说,“我派人四处打听也没有什么消息,直到前日,我的一个下属在宫里的府库记录中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噢?”
  “听说先祖开国之时,曾经得到过一件异宝,名唤‘搜魂’,是一支无法吹奏出声音的短笛。”
  “吹奏不出声音?那算什么宝贝!”李崇义奇道。
  “它叫‘搜魂’,当然是有异处的。不会吹的人这支笛对他自然没有什么用处,但如果是会吹奏的人,吹起‘搜魂’,便能控制人的心智,让人神魂尽失,呆若木鸡,可以任人宰割。”
  李崇恩听了心中似有所触,从怀里把短笛拿出来,细细地把玩。
  “有那么厉害啊!”李崇义一双眼睛盯着短笛,蠢蠢欲动。“四哥,借我看一下吧。”
  “不可!这么危险的东西给你拿着,你一定又会找人来试。”李崇恩断然拒绝。
  “给他看倒也无妨。”李崇德一旁说,“四哥的这支笛子形状质地虽然与记录中一般无二,且也无人可以吹奏出声音,但是我找了那么多乐家高手试过,没有一个人可以试出此笛功效,所以这支笛也不一定就是‘搜魂’。”
  李崇恩沉吟了片刻,接着问崇德:“那‘搜魂’的下落可有记载?”
  “只说是先祖后来将它赐予了一位功臣,册上语焉不详,其后便不知所踪了。我正在叫下属接着查。四哥如此看重这支短笛,怕搁在我这儿时间长了,所以先行将其送回。”
  “如此辛苦你了。”李崇恩拍了拍崇德的肩头。
  “四哥,崇义,我还有些事情未办,先行告辞,你们慢聊吧。”拱了拱手,李崇德转身离开。
  “唉,九哥的个性还是这么孤僻,话说完就走,哥儿几个好好聊聊天不是更好吗?总是爱一个人呆着。”崇义嘴里嘟囔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李崇德离去的挺直而孤寂的背影。
  “他小时候可是漂亮又可爱呢,当年宫里的人谁不喜欢他。”李崇恩叹着气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槿妃……唉!”
  “不说这些没劲的话了。”李崇义拉了拉李崇恩的袖子,“对了,这支笛子你从哪里弄来的,我以前都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李崇恩反复看着这支短笛,“有一天我醒过来它就在我怀里揣着了。听小瑞子说,我坠崖受了伤,怀里就一直带着这支笛子。本以为是宫里的东西,但后来一查,并不是宫里的。我总觉得这支笛子跟我有着莫大的关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你四嫂过世,我又想起来这支笛子,就托崇德帮我查一下了。”
  “哦!”李崇义拉长了声音表示理解,垂下的眼帘却遮住了乱转的眼珠。
  “走吧,四哥。既然见不到太傅了,我要去你的紫辰宫找非离玩!”
  第九章
  华灯初上,李崇义拉着李崇恩来到了吟墨轩外。
  “景之哥哥,我们没来迟吧!”叩开门扉,李崇义笑着踏入房中。
  杜景之有些讶异地看着跟在李崇义身后的李崇恩:“怎么,太子殿下也来了?”
  “听崇义说太傅新酿甫成,所以跟过来讨杯酒喝,不知道太傅愿不愿意……”
  “是嘛是嘛,四哥也不是外人,景之哥哥酿了那么多酒,给他喝几杯不会舍不得吧!”李崇义拿肩膀杠了下杜景之。
  “微臣怎么敢!”杜景之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太子殿下肯赏光,景之荣幸之至。”
  把二人请到内堂,桌上早已置备好了酒菜和两副碗筷。
  “不知道太子殿下会来,所以我这里只备了两副用具。”杜景之有些为难地搓着手,“我再去叫人拿一副用具来吧。二位殿下请宽坐。”
  “不用,不用!”崇义一屁股坐下,从袖筒里如变戏法一般掏出一双筷子一只酒杯来,“我早知道会这样,已经自备了。来来来,杜太傅,四哥,你们快坐下啊!酒呢?酒呢?我可是馋坏了!”
  杜景之一笑,从桌上端起一只粗如儿臂的青竹筒,在崇义面前晃了晃:“这可不就是!”说着,拔开软木塞子,一股清香顿时迎面扑来。
  “好香,好香啊!”李崇义嗅了嗅,大声赞叹。夺过杜景之手中的竹筒就往自己的杯中倒了满满一杯。酒色青翠欲滴,清澈无杂,在烛光映照下格外诱人。
  “好漂亮的酒。”再叹一声,李崇义喝了一小口。入口绵软,滑入喉中,一股清甜自舌底泛出,“好好喝!”李崇义双眼发亮,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又抱起竹筒倒了一杯。
  “殿下,慢一点!”杜景之把竹筒抱到一边,“这酒喝起来虽然爽口,但是后劲大得很,像你这种喝法,用不了多久就会醉的。”
  “对哦,那我只得忍忍慢些喝了,毕竟我还小,要是喝醉了又该被母妃骂了。我四哥酒量很好哦,景之哥哥,你让他也喝一杯。”李崇义对着杜景之眨了眨眼睛。
  杜景之满了两杯酒,放一杯在李崇恩面前,自己举起一杯说:“太子殿下,微臣敬您一杯。自酿的薄酒,您不要见笑才好。”
  李崇恩忙将酒杯举起,一口干了下去。只觉得一股热流自喉间直下胸腹,口中余香缠绕,精神为之一振。
  “好酒!”忍不住高声赞道,再细细回味口中的余香,李崇恩突然困惑地皱起眉来,“这酒真是太傅自己酿制的吗?”
  “是。”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喝过……”李崇恩连连摇头,“不可能啊,这么特别的酒,如果喝过,我应该有印象才是,但我只隐隐记得这个味道,却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喝的了!”
  杜景之的目光一黯,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哎呀,管那么多作什么。”李崇义看看两人,拿过竹筒又给二人的杯中斟满,“反正景之哥哥的酒天下第一美味就是了。来,四哥,今朝有酒今朝醉,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多喝一点才行!”
  “也是!”李崇恩一笑,端起酒杯来对杜景之说,“太傅,崇恩蒙你授学一年有余,实在是获益非浅,实在得好好敬一杯,我先干为敬吧。”
  杜景之默默地端起杯来喝了一口。
  “就是就是,不要光喝酒了,也吃点菜吧!”李崇义眉开眼笑,一面劝着酒,一面不停往二人盘中挟菜。
  “这么快就没了吗?”李崇义晃着空空如也的竹筒皱起了眉,转脸问杜景之,“景之哥哥,你就准备了一筒酒吗?这么少哪里够喝!”
  “当然不只一筒,我还放了三筒在后院的井里冰着,我这就去取来。”杜景之放下筷子,起身就要去。
  “不用,不用!”李崇义连忙伸手拦住,“你在这儿陪我四哥喝着,我去取就行了。”不等杜景之回答,李崇义早一蹦一跳地窜了出去。
  烛光通明,李崇恩与杜景之二人相对坐着默默无言。二人都想说些什么,却都不知如何开口,只觉时光如停滞一般,甚是尴尬。
  “呃,太傅!”李崇恩端起酒杯想要敬酒,却发觉着手轻飘,原来杯中早已见底。李崇恩干笑了一声,放下手中酒杯,拿起筷子又对杜景之说,“呐,太傅,吃菜啊!”
  杜景之应了一声,伸箸去挟菜,却又与李崇恩的筷子相撞,如火烫一般,杜景之缩手回来,脸上不知为何,红了一片。烛光下,李崇恩见杜景之微红着双颊低垂着雪一般的脖颈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手里拿着筷子举在半空,半天也不见动一下。
  杜景之坐立难安,不时望着门口,心里暗暗生急。李崇义竟然如消失了一样,取个酒居然要取这许多时间。
  “殿下,微臣去看看十六殿下怎么取酒还没回来!”如逃避一般,杜景之推桌而起,跑出了门外。杜景之自然不会知道,站在井边抱着一竹筒浸得冰凉的美酒的李崇义正鬼鬼祟祟地向竹筒里加着东西,一边还在窃窃地偷笑。
  “殿下,殿下!”
  看见杜景之拎着长衫下摆慌慌张张地跑来,李崇义连忙把塞子塞好,小小的纸包在手里捏成小团,偷偷地弹到一边,手里竹筒微微地来回晃着。
  “景之哥哥,你跑那么急做什么?”李崇义露出甜甜的笑容。
  “殿下,取个酒怎么取了这么长时间!”杜景之有些抱怨。
  “哪里有,我可是一刻也没耽误,怕是你自己与四哥独处,找藉口溜出来的吧!”李崇义笑眯眯地把手中的竹筒递到杜景之手上。
  杜景之脸上一红,抱着竹筒跟李崇义一起回去。李崇义一边走,一边叹气道:“唉,不是我说你。进宫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他想不起来,关我何事!”杜景之不觉有些气闷。
  “你啊,就是这样。明明我四哥喜欢你喜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