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4-09-03 10:28      字数:4781
  「……这是我跟他的事,用不着你插手。」冷雁智走近了一步,目光炯炯逼人。「再说,他还没死。一个大夫说过,他只是中了毒,最迟只要三十年就会醒了的。」
  「冷师兄,你……你难道真的相信这等浑话?你可有亲自测过师兄的脉搏,你可有亲自听过师兄的心跳,师兄他明明就已经……」
  「住口……住口!那又怎的。摸不到、听不到就一定是没有吗!」
  「赵师兄他已经死了!冷师兄!你醒醒吧!」
  「住口!」冷雁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根本没有死,他身子黑气明明就是退了去,他身子明明就未曾腐化……他……他……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
  「……冷师兄,你……」谢卫国看着冷雁智的表情也渐渐软化了下来。情之一字,就只是情之一字,叫他这冷师兄迷了心智失了心。
  「冷师兄,我带你回庄吧。回了庄,心,也可以慢慢静下来。」谢卫国轻轻说着。「冷师兄,你还记得庄里吧。你以前的房间,我们都没有动过。师父他老人家也想你想得紧。跟我回去吧,师兄。这江湖……就不要待了……」
  冷雁智缓缓抬起了头。
  「你们还是不相信是不是?跟你们回庄,然后呢?你们根本不相信师兄他还活着,你们会害死他的!」
  「赵师兄如果真的还活着,大庄主一定会看出来的,也一定会医。」谢卫国柔声劝着。
  「如果大庄主看不出来呢?」冷雁智冷冷说着。「如果大庄主也认为师兄已经死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让师兄入土为安。」谢卫国冷静地说着。
  「……我就知道。」冷雁智淡淡笑着。「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这么做,一旦让他进了庄,你们还会让他活着出来吗!」
  「冷师兄!我求求你冷静下来想一想!」
  「想什么!还要想什么!你们既然认定他已经死了,为什么就不能把他给我!我来守着他!让我来等!」
  「冷师兄,不要执迷不悟了!」
  「废话少说!」冷雁智拔起了刀,刀光森森,「把他还给我,这件事我当没发生过。不要逼我对你动武。」
  谢卫国退后了一步。
  「师兄,你现在的状况跟我动手又有几分的胜算。」
  「你可以试试。」冷雁智的目光微微扫着,只见三辆马车整整齐齐地停在附近。
  冷雁智缓缓走向马车,直到他即将要触及布帘之时,就传来了皮鞭破空之声。
  冷雁智一个侧身闪过,然而那鞭梢却只有在空中微微转了个方向,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再度击向了自己。
  冷雁智又一个转身,刀锋砍上了鞭身。
  只见火花乍现,刀子和鞭身都没有缺口,而那鞭子却牢牢缠上了冷雁智手里的刀。
  「撤!」谢卫国大喝一声,转了个身,抽回鞭子。
  冷雁智只觉手里一麻,手里的刀差点就要离手。暗暗一惊,冷雁智知道自己的内力损耗已然太大,如果真要与这师弟硬碰硬,只怕没有好处。
  一个念头闪过,他借力使力地任由那长鞭将自己甩了近谢卫国。
  若是近不了他的身,是没有办法伤到他的。
  要使长鞭,讲的是柔劲、巧劲以及腕力。谢卫国一察觉冷雁智的打算,半途就松开了鞭子。然而,只见那落下的鞭稍又再度扬起,谢卫国手腕一转,又往此时还在半空中的冷雁智身上抽去。
  铛的一声巨响,冷雁智一刀砍下,借着鞭身反弹之力,远远地后翻了三丈,落在第一架马车之前。
  长鞭又击了来,冷雁智着地一滚,避过了鞭身,趁势跃上马车、掀开帘子。
  没有。
  长鞭又抽向了后背,冷雁智闪身而过,朝着第二架马车奔去。然而,那长鞭却是像条灵蛇一般紧跟而来,算准了冷雁智落脚的地方,就朝他的双腿卷去。
  冷雁智微微一惊,待要在空中翻身避开,却是突然而来的一阵头晕目眩。
  低哼一声,冷雁智侧身落下,那鞭稍眼见就要打上他的胸前。谢卫国连忙抽回了长鞭。
  长鞭自面前一闪而过,冷雁智刀身横放护住了头脸,那长鞭锵的一声打在了刀身上。震得自己的手微微刺痛。
  「够了,师兄,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打了。」谢卫国收回了鞭子,眼见冷雁智已经连站都站不稳,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虽然气喘吁吁,冷雁智的目光依旧冰冷。
  「若真当我是你师兄,就不要再阻止我。」冷雁智蹒跚走了向前,颤抖地掀开帘子。
  没有,那么,就只剩下一辆了。
  欲言又止,谢卫国别开了头,不忍去瞧冷雁智带着期待以及疲惫的身影。
  冷雁智走向了第三辆马车掀开帘子。然后,就是眼前一阵的黑暗。
  「他呢……他在哪儿……你把他带到哪儿了……」冷雁智回过了头,抖着声音问着。
  「两个兄弟日夜兼程护送他回靖州城,此时还远远走在前头。进了靖州城就直接走海路回庄。」
  冷雁智无法言语,他愣愣地看着谢卫国。
  「此时即使是快马兼程,也要连续赶上三天路。只要上了海,再要追上只得凭空插了双翼。」
  谢卫国一个回身,狠狠抽向六匹正仓皇地想要逃离的骏马。
  悲嘶之声划破了本就不宁静的夜。两匹马当场被打破了头,鲜血四溅,而其它的马儿更是发了疯似地拉扯着颈上的皮绳。
  又是一鞭,一匹人立起来的骏马,又是当场头破血流。
  「住手!」冷雁智一个飞扑向前,谢卫国却是手上一鞭都不停地继续残杀着剩下的马匹。
  冷雁智的刀已经抵在了谢卫国的颈子上,那冰冷的刀锋却是离了将近一寸有余,连条血丝都没有划破。此时,最后一鞭已然抽了去,六匹马都倒在了地上,嘴里溢着鲜红的泡沫。
  「谢卫国,你就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冷雁智的声音,带着低微的颤抖。
  谢卫国的眼里没有惧意。
  咬了咬牙,冷雁智收回了刀。
  「好,算你狠!」
  冷雁智头也不回地又向前奔去,这一下,只把谢卫国吓出了一身冷汗。
  「等一下!冷师兄!你这样的身体又要怎么赶路!」
  两条流星也似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窜向了靖州城的方向。眼见冷雁智发了疯似地狂奔着,谢卫国只得也苦苦跟了上去。
  足足追了将近三百丈,眼前那抹淡黄的身影终于虚弱地跌落在地。
  谢卫国的呼吸停了一个瞬间,然而,直到冷雁智还兀自想要挣扎爬起之时,谢卫国忍住了眼泪,奔向他身边,把他扶起。
  「放开我,我自己走。」冷雁智一把拨开了谢卫国的手。然而,拖着脚步走了一会儿,却又颓然摔落下去。
  及时抱住了昏迷不醒的冷雁智,谢卫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第十五章 不思量,自难忘
  一把长剑自唐忆情左胸穿过。当唐忆情的后背被自己的鲜血沾染出一片不祥的艳红之时,萧子灵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唐忆情仍是站得笔直,仿佛就像是一尊塑像一样。唯一可以看出不同的,也许只有那不知是心灵亦或是肉体剧痛所造成的涔涔冷汗。
  在后头的萧子灵无法看见他的表情,而萧子灵自己也无法有任何的表情。场中的寂静,一直保持到,唐忆情缓缓向后倒去为止。
  萧子灵茫然地伸出了双手,手中的长剑跌落在了地上,唐忆情那渗着热血的身躯落在萧子灵的怀里。自然,那透胸而过的剑刀,萧子灵微微避了开。
  这是偷袭两人的最好机会,然而,在场的人都没有动作。
  不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出手,是武林中理所当然的不成文规定。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
  然而,此时此刻,也许,只是因为凶手已经伏了法,而对于这一个不知师承来历的小孩子,没有必要赶尽杀绝的缘故。不过,也能这么想的,不晓得师承来历、也不晓得真实身分,通常就表示,他们不晓得他背后的靠山,究竟是有多硬。
  而少数的几个人,就只是静静看着萧子灵两个,也许,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在萧子灵接住了唐忆情之后,众人都以为他会哭。毕竟,当唐忆情的鲜血缓缓流到萧子灵身上之时,萧子灵的表情就像是失了母亲的孩子一样无助。
  不过,萧子灵没有哭。他只是快速点了唐忆情胸前的几个大|穴,然后缓缓拔出了长剑。
  少许的血随着长剑的拔出而喷洒了出来,在萧子灵满脸都沾满了唐忆情的鲜血之时,众人也以为萧子灵会哭。毕竟,他的双眼,呈现了有如脸上鲜血的颜色。
  不过,萧子灵还是没有哭。他只是微微倾下了身,把耳朵靠在了唐忆情的嘴边。
  大家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唐忆情那溢满了鲜血的嘴唇,正缓缓动着。
  没有一剑穿心吗?如果一剑穿过了心,他应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吧。
  不过,这又如何呢?他的伤势,已然是不可能活下来了,就算活了下来,在场的人也不会允许他走上黄泉以外的道路!
  我输了……
  这是萧子灵唯一能听得懂的片段,因为,唐忆情一直不断重复说着,直到那仿佛嘲讽着的话语慢慢消逝在嘴边。
  萧子灵触了触唐忆情的脉搏,还微微跳动着,然而,却也只是微乎其微罢了。血,已经不再流了。这并不是因为已经流干,而是因为萧子灵点了极重的|穴。
  如果在他身旁的人,了解这几手的点|穴,背后是有着多深的内力以及巧劲,接下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因为,萧子灵在把唐忆情缓缓抱到一张椅上靠好之后,再度拿起了地上的剑。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今日就只杀两人。想要阻挠的,现在可以上来。」
  萧子灵的眼睛直直盯着华清雨,而华清雨却是走到了一旁、静静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混帐!」最先发难的是一个弟子,年纪只比此时的华清雨略略轻了一些。
  然而,他也只有在自己师父背后喊着而已。
  萧子灵转回身,目光飘移着,似乎想要找寻着发声的人。然而,那人却躲得更后头了。
  「刚刚是谁在说话。」萧子灵冷冷问着。
  没有人回答。
  「小子,你师父是谁。」掌门走了出来,目光炯炯。
  萧子灵嘴边只泛起一抹轻蔑的微笑。「你们有资格听我师父的名讳吗?」
  华山掌门的脸沉了下来。「你这傲慢无礼的态度,也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萧子灵只有冷冷瞪着他。「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要上就快。」
  「我不跟你这晚辈动手。」掌门的表情也冰冷了下来。
  「说话可要算话。」萧子灵淡淡一笑,就往那受了伤、正由几个师姊妹陪在一旁的柳练羽下了手。
  疾如迅电的一剑。掌门暗暗在心中惊呼一声,正要出手相救,二师兄已然仗剑架了开。
  锵的一声剧震,那二师兄的手差点就要握不住剑柄。
  萧子灵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只是静静看着他。
  「琴兄弟,柳师妹已经受伤了,你就放过她吧。」
  「我放过她,谁放过他……」低低说着冰冷的话语,萧子灵再度扬起了剑。
  电光火石的几个瞬间,两剑已然交击十几次。
  萧子灵的目标不是那位二师兄,而是他身后的柳练羽。虽然如此,那二师兄也是对得极为吃力。
  「让开。」萧子灵沉声喝着。
  仿佛之前的情景重演似的,那二师兄死命护着柳练羽。
  剑招一变,萧子灵大开大阖的几招剑法,让手中的剑光灿然无法逼视。而那二师兄却是越看越惊。
  「记得这几招吗?」萧子灵用着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
  「松风镜月……」
  那二师兄只觉得后背透着寒风,朝着掌门看去,而掌门也是同样青了脸色。
  当年萧家庄一役,如今掌门这一辈只有两名最大的弟子幸存。
  于是,在师尊不及教导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人不断钻研着先前所遗留下来的剑谱、长短互补、勉勉强强才将这几招剑法流传了下来。
  然而,其中几套剑法,却只是徒流形式罢了。尤其是这套,连师祖都未曾学全的剑招。
  私底下,几个师兄弟练剑之余,遇见如此的剑法,也曾私下惋惜以及窃笑。
  中看不中用,不过,那洋洋洒洒的形式,也许在剑舞的时候,就用得着吧。
  那二师兄从来也没想到,如此华丽而炫目的剑法,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撤剑!」那萧子灵手中的长剑,连续在二师兄的剑上击了七七四十九下。那凌厉的内力并不属于华山的内功,然而,这极似华山失传剑招的剑法,已然让二师兄没有余力去分辨了。
  二师兄手里的剑重重跌落在地,萧子灵手中的剑尖也已然抵在了跪坐在地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