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很冷淡并且夹杂着愤怒的声音，恨恨地看了一眼裘致远，转身进去了。
  “非云，我来了，我来看你了……”你却病了，为什么？林亚轻轻地抱到怀里，“他怎么你了？连什么病都不肯说……”
  絮絮叨叨了半个多时辰，也不知道裘致远是不是因为叶非云病势太沉重，拿不准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一直再也没有出现来打扰。
  叶非云却还是牙关紧闭，死气沉沉的模样，警卫送来的一碗药，林亚掐了半天人中也没灌下去，心里痛得无法忍受。
  想了半天，还是从头到脚地捏了一遍｜｜｜｜穴位，从百会开始，一直到涌泉。
  也不知道哪里捏对了位置，忽然的一声“呀——”，叫的林亚一阵激动，赶紧灌药，半洒半吐，仍然没有半分落肚，只得自己喝半口喂半口，想起这些日子来，裘致远一定也是这般喂药，连带药的苦一起泛上来，林亚恨得想去撞墙：当初犯毒瘾的时候必然也有过更亲密的举止，所以叶非云才会在木桶里睡着的时候连裘致远搂抱亲吻吃豆腐都没有醒转吧？这种细密至微的潜移默化的力量，让他逐渐失去了戒心。
  终于喂下了小半碗，林亚连掐带捏地抱着叶非云絮叨，从相识说起，一直说到分离，说到后来，声音都哽咽了，这份情，守的多不容易？中间还夹杂了一个裘致远，施了大恩的裘致远，不知不觉中很亲密了的裘致远。
  “亚……”很清晰的一声喊，把林亚从无边的思绪中拽回到现实。
  “非云！”有些激动，一直一直在呼唤的是自己，没有裘致远！密集地吻落在叶非云的额头、眉间……和嘴唇。
  “亚……我……”满眼满眼的痛。
  “为什么病成这样都不告诉我？非云，要是你真的……我……”说不下去了，继续端了药灌，不趁现在清明的时候灌，要到什么时候？
  “亚……我对不起你……”喝下几口，又开始一阵呕吐，眼睛却在闪着光，满满的水色，像是……泪。
  “对不起我？”林亚仿佛被雷击了一般，楞在那里。
  叶非云偏了脑袋，不再忍心去看。
  “你……真的爱上他了？你为什么病？他都说不出你是什么病……”摇头，不肯相信。
  说不出话来，叶非云只是靠在林亚怀里，能见上一面，已经是恩赐。
  “他是不是强迫你了？他怎么你了？亲你……不对，他早就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连裸体都已经看过了……他要你了？”颤声，为自己的猜测浑身发抖，“还是你要了他？”
  “亚……”一声让人心碎的呼唤，没有，可已经没和做过没什么差别了。
  “你……爱我，还是他？”等待着宣判。
  “我配不上你……”
  “不！我不听！我不听！非云，你还爱我吗？爱的，对不对？对不对？”抱紧了，如果可以，林亚想哭泣。
  无言。我能乞求你的原谅吗？能吗？一个背叛的诺言，一个不忠的情人，一个……让三个人都陷入混乱的……罪人！没有最后的进入，却有最初的心动。
  “非云！”进来的是激动的裘致远，警卫报告说房间里有对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不过一定是叶非云醒了，和林亚在说话。
  “滚出去！”正满肚子愤愤的林亚怒上心头。
  “林师长，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极其克制地用半带着笑的声音说出来，一转头，“非云，你终于肯醒了。”一句话，说的心酸无比。
  “你个混蛋！”直接掏了枪要送裘致远见国父大人去，却被叶非云一把抓住手。
  “你不能杀他！”极力回避着裘致远跳跃着火苗的眼神，热辣辣的，好象要立刻扑过来把叶非云抱进自己的怀里。
  “我受他大恩，我绝对不可能看他死在我面前，我办不到。”看着满眼伤的林亚，叶非云不得不解释。
  很想问问叶非云，难道真的只有恩吗？可林亚在，只能隐忍。
  林亚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收了枪：“我答应你，不在你面前杀他！”只是你的面前不动手而已。
  “还不滚！”林亚对着裘致远吼。
  裘致远看着歪着脑袋的叶非云，呆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他刚刚醒，好好照看着，我去叫医生开药。”
  医生说过，这病要能醒转就不会有大碍了，林亚能呆多久？裘致远能忍！
  “非云……”抱住，掰过脑袋，仔仔细细的看着，去亲吻，却被叶非云一偏脑袋避开了。
  “非云！”为什么！
  “我……他……”已经有了不该有的亲密关系！可还是说不出口！怎么说的出口？说自己帮他打手枪了？还是说自己曾经动过心思让他亲吻了私密的地方？还是说差一点点就失身了？还是说自己已经开始变心了？
  “非云！”把叶非云的脑袋摁到怀里，揽得很紧，像是生怕他说出让自己绝望的话。
  “你会和我分手吗？”默默地让林亚抱着，轻轻地说，原来，被决定是这样的痛苦！
  “不可能！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斩钉截铁。
  “我和他……不是单纯的上下司关系。”一滴泪，清楚地划下，要和林亚真正的诀别，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前的那些分手在心底里都知道其实不是永远，都是暂时的权宜。
  “不！不可能！不可能！”重复着喃喃，林亚摇着头，为什么要告诉我？欺骗我不行吗？
  叶非云，你的名字叫“残忍”！
  “……”沉默。
  “你好狠！好狠！”林亚的声音一直在抖，手也在抖，抖了半天，才把手摸到叶非云的身上，在脆弱的地方打个转，握住，“他有没有这样？”
  “亚……”难堪的痛。
  “这样呢？”继续着曾经的游戏，爱的游戏，不断地问。
  叶非云终于受不了了，伸手去推林亚的手，在下身到处作恶的手。
  “跟我走！”林亚忽然很坚定地说，“我再也无法忍受你继续和他相处在一起！”抱起叶非云，林亚就往门外走。
  “林亚！我不能走！”走了就是逃兵，走了就是叛国叛党叛军，怎么能走？
  “你对他有感情？你爱他？”不可置信一般，看着怀里明明很虚弱却很坚定的眼神。
  “他爱我！你走吧。”裘致远的忽然出现打破了两个人的争执，那种自信的淡笑，刺痛了林亚的心，低头仔细地看着叶非云的反应，寻找答案。
  “我……”没有坚决地拒绝过他算不算爱？一直都保持着近乎常人的距离算不算爱？叶非云混乱极了。
  “林师长，好走不送！”强硬地去林亚怀里接过叶非云，不能说接，该说抢，趁着林亚发呆的时候。
  裘致远的笑很刺眼。
  “非云……”呼唤了一声，不甘离去。
  “亚……”挣扎着要从裘致远的怀里下来，伸了手去够林亚，像是想跟他走，叶非云发了一身的虚汗。
  对着林亚轻笑一声，附耳过去，在叶非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震得叶非云一下怔在那里，收回了手，不再动作。
  林亚看得怒火冲天，原来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直直地冲出门，上了马就走，裘致远松了一口气。
  “放我下来。”很艰难地开口，带着绝望的语调。
  “非云……”搂的更紧。
  关好门，小心地把叶非云放在床上，拿了指腹轻轻地去摸叶非云的脸。
  撇开脸去，躲开了那曾经带给自己依靠和温暖的手。
  “爱我，非云。”靠过去，搂在怀里，轻轻地按摩着。
  很不客气地掸开裘致远的手，往床里滚了滚。
  “是不是很后悔？”后悔认识我，后悔给了我机会？后悔这一切？后悔曾有过的缠绵？
  “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只是不想再错下去。”终于肯说，却是冰冷的声音，以前是不知道有没有缠绵过，现在是确定了，以前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失去神智的时候勾引过，现在是在清醒的时候有过不同寻常的缠绵，如何一样？如何接受？
  “你一直认为这是错误？我从来不认为。忘了他吧，你们注定无法在一起。两党迟早会开战，抗战结束的时候，就是你们战场对敌的时候。到时候，你是官他是寇，如何能相守？”不敢勉强他，裘致远只是蹭了过去，挨着。
  “就算我不能再和他相守，我也不想和你相守。你的大恩，我生生世世铭记在心，可我报答不了。”
  被噎住了，顿了半天，才说，“离开三年，连同当初的亲密也一起离开了吗？你真的把我忘得那么彻底，那么一干二净？可以那么不屑一顾？我用所有的时间还是追不回你曾经的心动？那为什么你一直都忘不了他？”
  “我或者确实对你有感情，可没有到可以让我做背叛者的地步，我无法怪你。我曾尝试过放弃他，可我一直没有做到，我知道他和我很难相守，太多的阻碍和太多的不现实，可已经爱了，我又能怎样？你对我有情，就算抛开你给予我的恩，我也确实无法做到对你无情，我总以为我能处理好一切，可事实证明我没有。我确实曾经对你动过心，可我一直以来都没间断过对他的爱，你让我如何说服自己同时接受两个人？你太有魅力，我从来就没有排斥过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可我无法不爱他，他是我的烙印。”虽然不算冷漠的话，却彻底伤了裘致远的心。
  “非云，原谅我！是我太着急了，不该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要求你和我这样……亲近，你能原谅我吗？”心痛得无法言说，追悔，可又能怎样？如果，如果能再忍耐些日子……没有如果！
  “我想睡会儿……你出去吧。”显然没有分清楚这是谁的房间，叶非云不客气地将主人赶了出去。
  第八十八章：抛却情爱
  叶非云再次醒来的时候惊愕地发现裘致远跪坐在床边，很僵硬的姿势，不知道靠了多久，人都僵了，显然一直没睡，只是在那里看着。
  赶紧下床，毕恭毕敬：“总座！”
  “叫我致远。”伸手扶住叶非云。
  “是我不好，我不该现在就逼你面对让你选择，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可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我。”很沉很沉的声音，眼睛里都是血丝。
  “请总座原谅！一直错的，都是我，不是你，也不是他。”无法做到无情，也无法做到深情，这样的暧昧，竟然拖了这么多年，以致于耽搁了裘致远的缘分。
  “不要这样。”抱住叶非云，再也不肯动，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告别两个人的关系？
  无语。
  裘致远连着三天都那样在床头默默地守着，就那样注视一夜，不敢动也不敢碰触，怕引来更强烈的疏远和反应。一大清早起身去开会，回来继续。
  叶非云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勉强地叫了一声“致远”，抱了一下，终结了裘致远纠结无眠的痛苦夜晚。
  五天，叶非云用了五天恢复了他的生机，也用这五天考虑清楚了自己的选择，裘致远夜夜守在床边，只是靠着床沿睡，却不敢上去，已经惊了一次爱人，刚刚缓和一点点关系，哪里敢造次，又怎么舍得将他逼上悬崖？
  就那样趁叶非云睡着的时候进去，摸摸手，亲亲头发，当然，也会小心地虚搂一下，却再也没有亲吻和拥抱，更没有相互的狎昵。离当初想象的差的太远。为什么会这样？说不清楚。
  叶非云回自己的驻地去了，一个人走的，要求立刻上战场，和裘致远对峙了一天一夜，还是裘致远认输，同意了，从来就没有敢强迫过他什么，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裘致远不会傻到将怀里本来就已经开始疏远的人推向另一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