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加在一起也绝对不到两万，但是现在，更给他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不是足球……”
  身后有人喃喃，他回过头，就看到李海一脸的咬牙切齿：“这是战争！这他妈的是战争！”
  “是战争！别再丢脸了！”刘海涛一拍大腿，将自己刚才的交代都踢到了一边，吼道，“看看这些赶过来的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绝对不能输！绝对不能！”
  两队的球迷的歌声越来越大，就是在这种震耳的声音中，比赛开始了！
  虽然中国队一路走来都是胜利，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格外的不同。过去是消极防守，此时是积极拼抢。他们和对手一寸一寸的争，一点一点的磨，丢了球就就地反抢，中场成了双方的拉锯地，位于后方的段暄，一时倒闲了起来。
  事后有球迷说，如果中国队一直都是这样，哪怕他们场场输，也不会怪他们了。
  与此相对的，韩国队倒有些松懈，当然，并不是行动上怎么样，无论是在联赛还是在国家队的比赛中，韩国足球的风格就是顽强，不到最后一秒他们就不会放弃，这一点，无论多么厌恶这个国家的人都是不能否认的。
  这种顽强已经渗到了他们的骨血中，是轻易不会改变的，但是他们的内心的确是松懈的，三十年的心理优势在这里，中国队的积极并不令他们吃惊，他们甚至有些隐隐的盼望中国队要先进球，因为进了球的中国队总和进球前相反。
  这种期望在上半场第二十三分钟实现了，中国队进球了！
  进球的是二十三岁的后腰王仲，当时他接到前锋张胜的回传，利用空挡将球带到了禁区前，大脚射门，老实说这个射门的质量并不高，韩国的门将朴安已经将这个球托住了，但也许是因为力大，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最后这个球还是脱手，滚进了门线。
  这个时候，三十年的恐韩症状就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球进了，王仲愣了，国家队的成员也愣，场上的球迷也愣了，就连正在解说的林峰一时也找不到了声音，反而是韩国队那边的歌声打破的僵局。
  而随着这一个进球，中国队就仿佛是受了诅咒，又进入了梦游。
  不能说他们没有努力，而是他们努力的开始不是地方，自己跑着跑着就能摔倒，明明很简单的盘带就能丢球，甚至传球也开始惨不忍睹，竟然传到了界外！本来悠闲的段暄突然繁忙了起来，在十分钟内，他已经从左边到右边的跑了七次，只要他把球传出去，就要马上再准备着抢回来。
  中国球迷的歌声停了，场中不断的响起韩国必胜的声音，有节奏的节拍，有节奏的呐喊，唯一和他们相抗的，就只有段暄的粉丝们的尖叫。
  粉丝很热情，段暄此时却很恼火。
  这种程度的奔跑还不会让他累，但做无用功的感觉却越来越大，他把球抢回来，就是让这些人再丢的吗？真是被人抢走了也好，更多的，是他们自己丢的！
  场中的气氛也令他非常不爽。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当场中的中国人唱着歌为他们加油的时候，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和在都灵踢球的时候不同，在都灵，那些人喜欢的是足球，是那个俱乐部，而在这里，除了足球之外更有别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这令他想起罗转，想到罗转有时说的那些话：“段暄，虽然这个国家现在还有很多的弊病，还有很多的问题，但我既然是这个国家的人，我就会爱她。你不是这里的人……如果你选择别的国籍的时候我不能说什么，但是到那时候……我就不得不离开了，我不会变成其他国家的人的。”
  这段话罗转说过两次，一次是刚到意大利的时候，一次是离开的时候。第一次他不明白，第二次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感觉。而在他说要不踢，要离开的时候，才大概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时罗转出去了，说要去见一个比较重要的人，他在房间中看电视，然后有人按门铃，罗转交代过他不能随便开门的，但那人说是客房服务，他也就开了，结果打开之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人很有礼貌，说话很客气，但是却非常啰嗦，说了一大堆，其实就两句话，中国不好，日本非常欢迎他。
  他对日本没有了解，但也完全没有好感，于是就把那人赶了出去，事后也没有对罗转说，因为没有必要，虽然他并不是中国人，但也没有想过要变成其他国家的人。
  这当然是因为罗转，但更因为他一开始就在这个国家，他对这个国家有一种天然的归属感。
  当然这些段暄此时并没有清楚的意识，他只是知道在刚才，他高兴，而现在，他不高兴！
  “大！韩！民！国！必胜！”
  “大！韩！民！国！必胜！”
  “大！韩！民！国！必胜！”
  ……
  伴随着有节奏的巴掌声，这六个字被反复的高呼，从摄像机再传到电视机中，这个声音，已经被缩小了很多倍，但还是非常的清楚，林峰和刘泽的解说开始显得讪讪的，到最后，他们干脆调侃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侃的不再是段暄的对手。
  刘泽说：“看来中国队的恐韩症又发作了。”
  林峰：“毕竟三十年的旧疾了，要一下子好也不容易，其实我也不要求他们马上就好，能稍微好一些也行啊。”
  刘泽：“其实他们刚才做的还行，就是一进球就摸不到北了，要不是段暄，朱良现在不知道要被灌进去几个了。”
  林峰：“我想朱良此时一定特郁闷。”
  刘泽：“在参加国家队的比赛中，他有不郁闷的时候吗？哦，可能前三场他不怎么郁闷，但他还是丢球了。”
  林峰：“而且丢的是一个不该丢的球！好，观众朋友们，现在又是段暄将这个球断了下来，大家可以看到，这个球本来是……段暄没有传球！他开始带着个球向前跑！”
  林峰本来想解说一下这个球是怎么断下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段暄带着这个球开始前冲，意甲的解说员丹泽尔曾说过，当中国段开始奔跑，没有人能拦住他，现在再次证明了他的正确。
  韩国队的速度和耐力都是一流的，从后腰到后卫开始了拦截，但还没有组织好的后腰不过只来得及意思一下，后卫倒是给了段暄一些麻烦。
  队中最年轻的崔明智第一个赶了过来，飞脚就是一踢，他那个动作与其说是铲球，不如说是踢人，不过他的力道准头都不错，应变却不行，段暄一个急停，向后仰身，他就自己飞了过去。
  不过他还是起到了阻挠作用，利用这个空隙，安秀然也赶了上来，这位二十七岁的队长，在韩国是绝对的明星，三年前他就到了英超，目前已经成为切尔西的主力。
  他来到之后，不是先去铲，而是先挤，同时去扯段暄的衣服，上身做完动作，脚下才行动，段暄让开他了他的身体，避开了他的脚，却没想到衣服已经被扯住了。
  这个动作，摄像头清楚的拍到了，但却瞒过了主裁的眼。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安秀然拉住了段暄，段暄挣了一下，没有挣开，金永胜李大民都在向这边赶，安秀然也爬了起来，段暄！段暄，他还是没有挣开，他——”
  林峰的声音停了，场中却响起了无数少女的尖叫，段暄脱衣服了！
  就在其他三个韩国球员将要赶来的前一刻，他的身体一弯，然后向下一蹲，同时胳膊上举，于是那红色的球衣就离他而去，再之后，人们就看到他光着上身向禁区跑去。
  而这时候裁判也终于发现了安秀然的犯规，他看了一眼上前奔跑的段暄，还是吹响了哨。
  “进攻方有利啊！进攻方有利啊！”
  林峰的声音充满了遗憾，虽然裁判示意给了个任意球，但犀利的进攻被遏制，总是令人扫兴。
  不过就此一来，本来有些沉寂的中国球迷的声音再次响亮了起来，只是依然是在叫段暄。
  而这个时候最兴奋的就是段暄的粉丝了，现场的恨不得跳到球场内，电视机前的恨不得把眼贴到屏幕上。
  段暄赤着上身，带着球向回走，此时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和他的脸一样，白中带一点青，仿佛有一种病态，虽然没有肌肉，但线条利落。从肩到腰是完美的倒三角，很瘦很单薄，但就是让人觉得这是最好的，多一点或者少一点，都不行的感觉。
  段暄当然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对着他流口水，把球踢到裁判那儿，他向场外走去。
  “段暄！”
  安秀然上前一步，用英语叫道，段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你的衣服，非常抱歉。”
  段暄嫌弃的看了那球衣一眼：“我不要了。”
  “什么？”
  段暄不再理他，走到场边，冲着教练席喊：“给我再拿一件来。”其实对他来说穿不穿衣服都无所谓的，但是罗转告诉过他，在比赛的时候，必须穿。
  每个主力都有几套球服，比赛的时候也会穿一套带一套，一个助理连忙翻出他的二十八号，张国栋给他送了过来：“段暄，你那件衣服……”
  “他的手摸过了，我不要了。”
  “啊？”
  “我看见了，他的手摸过几次地了，我才不要那么脏的手碰过的衣服呢。”
  张国栋顿时石化，段暄径自拿过衣服，穿上去走了。
  “小张，你对他说过了吗，那件球衣要要回来，上面绣着国旗的，现在又不是交换球衣……”
  “他说脏。”
  “什么？”
  “他说安秀然手脏。”
  这句话，刘老教练能理解，而其他人则想到其他地方，第二天流传出去，就变成了：“段暄嫌弃韩国人脏。”
  然后就引起了一大堆跟风，韩国人踢球不干净，生活不讲究，思想不健康的大批判，至于其真相，早就淹没在浩瀚的猜测中了。
  不过此时刘老教练也不用担心，因为李海已经帮段暄将那件衣服接过来了，一路就是从国少过来的李海当然知道这件衣服不能随便处置，一见段暄没有伸手的打算，他就上前接了，但是所有人还是看到，安秀然捧着衣服，而段暄面无表情的走过，那样子，后来有人用一句话做了总结：“如同怨妇。”
  刚才的那个犯规，裁判给了安秀然一张黄牌，同时给了中国队一个三十米的任意球，没有人上前，所有人都等着段暄去罚。
  “你去。”段暄走过去，直接对王仲说。
  “什么？”
  王仲一愣，段暄道：“你去把这个球罚了。”
  “我？”王仲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不行，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刚才那个球不比这远。”
  王仲还是摇头，段暄将目光转向李海，后者立刻道：“我是后卫，射门不太在行。”
  段暄又去看张胜，张胜笑了笑：“段暄，我们都觉得这一球由你来罚更有把握些。”
  段暄看着他们：“你们不想进球吗？”
  众人都讪讪的笑着，进球那是都想的，但也要进得去再说，这一球不动，不过和大家一起挨骂，罚不进，那就是出头的椽子了。
  裁判开始催促，段暄不再看他们，走过去，抡起左腿就是一踢，皮球划了一道圆弧，直挂球门的左上角，典型的小贝弯刀，球场内立刻一片欢腾。
  “段暄！段暄！他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英雄！”
  林峰的声音依然亢奋，现场到处都在呼喊段暄的名字，这种待遇一向是段暄喜欢的，但是在这一刻，他却隐隐的，有些遗憾。
  之后的十多分钟没有任何改变，中国队依然在梦游，韩国队依然在找机会，韩国的球迷在拍巴掌唱歌，中国的球迷在拍巴掌叫段暄。
  一切都和之前的情况雷同，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段暄比先前跑的更多了，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内，他起码奔跑了一公里。
  一次次的，他把球抢下来，一次次的，他把球传上去，但又一次次的要再去抢刚传出去的球。
  “段暄，进攻！”
  “段暄，射门！”
  “段暄，向前！向前！”
  现场开始出现的这样的声音，电视机前更有观众一边摔东西一边呼喊：“段暄，你自己上前吧，把球传给他们都白费了！”
  但他还在传球，上半场的比赛，就是在他把球传出去的时候停止的。
  103
  主裁吹响上半场结束的哨声，而在哨声响起的前一刻，韩国队的前锋伊承恩还在去逼抢这个球，王仲也在跑，虽然看起来他离球更近一些，但所有人都知道，伊承恩会在他之前，把球抢到手。
  哨声一响，他就倒在了地上，伊承恩又跑了两下才停下，白色的皮球滚到了界外。
  二比零，中国队两球在手，只从比分上来看，这是一个完美的上半场，但是除了段暄，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发黄。
  两队离场，韩国队的球迷开始为他们的队员欢呼，他们一起做着传统的手势，唱着《欢乐颂》，而中国的球迷，则始终叫着一个名字。
  没有人骂中国队，没有人喊某某下课，他们的叫声响亮而持久，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
  更衣室中气氛沉闷，刘海涛不知道说什么。三十年来，一任任的主教练，什么话没说过，什么动员没做过，刺激过、咆哮过，但却始终没能改变结果。
  很糟糕。
  除了段暄和朱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