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4-08-25 22:37 字数:4903
样的高挺的鹰钓具,长而轮廓分明的下巴,头向后仰的姿
势。我想,哈里也继承了许多他父亲的举止上的特殊习惯
——比如说,那个向后仰头大笑的习惯,还有另一个用手指
抚摸下巴的习惯。
“凭着脑子里装着的所有这些问题,而且确信这件谋杀
是一个和死者关系很密切的人干的,我用心理学的观点研
究了这个家庭。那就是说,我试图决定他们中的哪一个是心
理学意义上可能的罪犯。而据我的判断,只有两个人在这方
面是符合要求的,他们是艾尔弗雷德·李和希尔达·李
——戴维的妻子。
“戴维他本人我不认为会是一个可能的凶手,我不认为
一个像他那么脆弱敏感的人能面对喉咙被割断时那血腥的
场面。乔治’李和他的妻子我同样排除在外,不管他们有着
怎样的渴望,我认为他们不具备冒险的气质,他们本质上都
是很谨慎的人。艾尔弗雷德·李夫人我能肯定是不胜任任
何暴力行动的,她对任何事都总持一种嘲讽的态度。对哈
里·李我则有所犹豫,他当然有着粗鲁残忍的一面,可我几
乎可以肯定,和他的虚张声势和口出狂言相反,哈里·李本
质上是个弱者,我现在知道了,这一点也是他父亲的看法,
他说,哈里并不比其他人更有价值。这就剩下了两个我刚才
提到过的人:艾尔弗雷德·李是一个可以无私地做出很大
奉献的人,他多年来一直按照另一个人的意愿生活着,无条
件地服从他,任凭他支配,在这种情况之下总是可能会有一
些东西会突然垮掉的。此外,他也许很可能心怀一种对他父
亲的怨恨,而这种怨恨会在从未以任何方式表现出来的过
程中,逐渐地积聚了力量,最安静最顺从的人常常会有最突
然最意外的暴力行为,原因是当他们的自制力一旦垮了,就
会导致他们生活信念的全部崩溃。
“另一个我认为能胜任这次犯罪的人是希尔达·李,她
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必要时,她能用自己的手来行使法律
的权利——虽然她的动机从来都是无私的,这种人不仅自
己做出裁决而且还会去执行,很多旧约里的人物就是这种
类型,比如说,雅亿①和犹滴②。
(《圣经》中杀死来帐篷避难的反对以色列人的迦南将领西西拉的希伯
来妇人。——译注。
②古犹太寡妇.相传杀了亚述大将荷罗孚尼而救了耶路撒冷全
城。—译注。
“而到目前为止,我调查了案子本身的情况,呈现出来
的第一个疑点——它是能给人当头一棒的东西——就是案
子发生时那非同寻常的环境!回忆一下西米恩·李躺倒在
地的那个房间——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那儿有一张沉重
的桌子和一把沉重的椅子都翻倒了,还有一盏灯、陶器、玻
璃杯等等。而那椅子和桌子尤其令人惊讶,它们都是坚固的
桃花心木的,很难明白在那个虚弱的老人和他的对手间怎
么可能有任何形式的搏斗,结果还能把这么坚固沉重的家
具碰翻和撞倒,整件事好像不真实。然而,当然不会有任何
心智健全的人会制造出这么一种效果,如果它不是真的发
生了的话——除非可能是这样:西米恩·李被一个强壮的
男人杀了,而这个主意是想暗示攻击者是个女人或是某个
瘦弱的男人。
“可这样一种想法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因为家具发出
的声响会发出警报,而那个杀人凶手会因此几乎来不及离
开。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割开西米恩·李的喉咙对任何人来
说肯定都是有利的。
“另一非同寻常之处是从门外转动的那把钥匙,这么做
好像是没道理的,这不可能被暗示为自杀,因为在这次死亡
中没有任何东西能与自杀的情况相吻合。它也不是为了暗
示从窗户逃跑——因为这些窗户都安置好了,从那儿逃跑
是根本不可能的2还有,这又一次涉及到了时间问题,时间
对杀人凶手来说一定是非常宝贵的。
“还有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从西米恩·李的
橡皮防水袋上剪下来的一块小橡皮和一个小木头楔子,是
萨格登警监拿给我看的,这些东西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
从地板上捡起来的——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2它们什么
都不是!可是它们居然就在那儿。
“你们发觉了吗?这个案子变得越发地不可理解,它没
有条理,没有秩序——enfin①,它是不合乎情理的。
“而现在我们碰到了一个更大的困难:萨格登警监曾被
死者叫来;死者向他报告了一件盗窃案,而且他被要求在一
个半小时以后再回来。为什么呢?如果是因为西米恩·李
怀疑他的外孙女或是任何别的家庭成员,而在他和被怀疑
的人会面时把这件事直说出来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让萨格
登警监在楼下等着呢?真的有警监在家里,他就可以更强硬
地向嫌疑犯施加压力了。
“那么现在我们能达成一致的观点是:不仅杀人凶手的
行为是非同寻常的,而西米恩·李本人的行为也是非同寻
常的!
“而我就对自己说:‘这件事全都错了!’为什么?因为我
①法语:总而言之。一一译注。
们是从一个错误的角度来看它的,而这正是杀人凶手所希
望的……
“我们有三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搏斗、转动钥匙和剪下
来的橡皮碎片。但肯定会有一种方式使这三件事情产生意
义!于是我就让我的脑子里成为一片空白,忘掉案子的情
况,只从这些东西本身的意义来考虑。我想———一场搏斗,
那暗示着什么?暴力——毁坏——嘈杂的声音……那么钥
匙呢?为什么要转动钥匙呢?那么就没人可以进去了?可
那并没能阻止人进去,因为门几乎马上就被砸开了。要把某
人关在里面?不让某人出来?一小片剪下来的橡皮?我对
自己说:‘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就是橡皮防水袋的一小片,
没别的了!’
“那么你们会说这儿什么都没有了——可这并不十分
正确,因为留下了三个印象:嘈杂的声音——隔离——无意
义。。。。。。”
“它们和我认为可能的那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相吻
合吗?不,它们不合适。对艾尔弗雷德和希尔达两人来说一
件悄无声息的谋杀都绝对是更可取的,把时间浪费在从外
面锁住门上面是荒谬的,而那橡皮防水袋上的一小片仍然
又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这件案子里没有任何
东西是荒谬的——相反,一切都计划得非常周密并且实施
得非常好。事实上,它已经成功了!因此发生的每一件事都
意味着……
“而这时,我又把整件事重新考虑了一遍,得到了第一
个启示…
“鲜血——这么多的血——到处都是血……对血的强
调——新鲜的、湿润的、鲜艳夺目的血……这么多的血——
太多的血……
“而第二个想法也随之而来:这是一件血案——凶手就
在有血缘关系的这群人当中。正是西米恩,李自己的血脱
反叛了他……”
赫尔克里·波洛俯身向前。
“在这个案子里,两条最有价值的线索是被两个人分别
在无意中说出来的。第一条是艾尔弗雷德·李夫人引自《麦
克白》的一句:‘可是谁想得到这老头儿会有这么多血?’另
一条是特雷西利安,那个管家说的一句话,他形容说他怎么
觉得自己眼花了,而且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是以前发生过的,
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听
见门铃响了,就去给哈里·李开了门,而第二天他又为斯蒂
芬·法尔,做了同样的事情。
“那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呢?看看哈里·李和斯蒂
芬·法尔,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了。他们的长相是惊人地相
像:这就是为什么给斯蒂芬·法尔开门的感觉就像是给哈
里·李开门一样。
“这几乎可能是同一个人站在那儿。而接下来,就在今
天,特雷西利安提到他总是把人都搞混了。这不奇怪!斯蒂
芬·法尔有一个高高的鼻子,还有一个习惯,笑的时候头往
后仰着,还有一个用食指抚摸下巴的小动作。如果你久久地
审视西米恩·李年轻时的画像,你就会发现不仅哈里·李,
而且斯蒂芬·法尔也……”
斯蒂芬动了一下,他的椅子吱吱嘎嘎地响着。波洛说:
“记得西米恩·李那次的大发作吗?他对他家里人发表
了激烈的长篇大论。你们记得的,他说,他发誓他有更好的
儿子,即使他们是私生子。我们再回到西米恩·李的性格特
征上来,西米恩·李追女人总是很成功而且让他的妻子为
此心碎!西米恩·李曾向皮拉尔吹嘘,他也许会有一个由几
乎同样年纪的儿子们组成的卫队!所以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西米恩·李不仅有在这所房子里的合法婚姻所生的儿子,
还有他不知道的而且未被承认的儿子,他们和他是有着血
缘关系的。”
斯蒂芬站了起来。波洛说:
“这才是你来这儿的真正原因,不是吗?并不是你和火
车上遇见的女孩那美丽的罗曼史:在你遇见她之前你就来
这儿了,你来看看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斯蒂芬的脸马上变得十分惨白。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时断时续:
“是的,我一直想知道……母亲有时会说到他。那念头
渐渐占据了我的心——想去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
赚了一点儿钱,来到了英格兰,我不打算让他知道我是谁,
我假装是老埃比尼泽的儿子。我到这儿来只有一个原因
——来看看是我父亲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萨格登警监悄声说:
“天哪,我一直瞎了眼了……我现在明白了,我两次都
把你误认为是哈里·李先生,接着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可
我却从来没往这上面想!”
他转向皮拉尔:
“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你看见站在门外的那个人是
斯蒂芬·法尔吧?我记得,在你说那是个女人之前,你迟疑
了一下,看了看他。你看见的是法尔,可你不愿把他说出
来。”
这时传来一阵轻柔的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希尔达·李
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她说,“你错了,皮拉尔看见的是我……”
波洛说:
“你,夫人?对,我是这么想的……”
希尔达平静地说:
“自我保护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也不愿相信我会是这
样一个胆小鬼,保持沉默只是因为我害怕:”
波洛说: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们吗?”
她点点头。
“我和戴维在音乐室里。他正在弹琴,他的情绪很异常。
我有点儿害怕而且我强烈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因为是
我坚持要来这儿的。戴维开始弹《葬礼进行曲》,而突然间我
就下了决心,不管这看起来或许有多怪,我决定我们两个人
要马上离开——就在当天晚上。我悄悄地走出了音乐室,走
上楼去,我想去见李先生,并且坦率地告诉他我们为什么要
走。我经过走廊,来到他的房间,敲了门,没有任何回答,我
又敲得更响了点儿,还是没有回答。接着我试了一下门把
手,门是锁上的。而这时,正在我站在那儿犹豫的时候,我听
见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她停了下来。
“你们不会相信我,可这是真的!有人在那儿——攻击
着李先生。我先听见桌椅翻倒,还有玻璃和瓷器破碎的声
音,接下来我听着最后那声可怕的尖叫渐渐消失——然后
就是一片寂静。我瘫在那儿:动都不能动!而这时法尔先
生就从走廊里跑了过来,马格达伦和其他的人也来了。法尔
先生和哈里开始撞门。门倒下了,我们看见了房间里面,而
那儿没有一个人——除了已经倒在血泊里的李先生。”
她平静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儿,她叫道:
“那儿没有别的人——一个也没有,你们明白吗?可没
人从房间里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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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格登警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
“要么是我快疯了,要么是大家都快疯了!你说的话,李
夫人,是根本不可能的,都是些胡话!”
希尔达·李叫道:
“我告诉你我听见他们在那儿搏斗,我还听见了当老人
的喉咙被割开时的那声尖叫——而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
在房间里!”
赫尔克里·波洛说:
“可你一直什么都没说。”
希尔达·李的脸白了,可她还是镇定地说:
“是的,因为如果我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们只会说,
或是想到一件事——是我杀了他……”
波洛摇摇头。
“不,”他说,“你没杀他,是他的儿子杀了他。”
斯蒂芬·法尔说:
“我在上帝面前发誓我从没碰过他:”
“不是你,”波洛说,“他还有别的儿子!”
哈里说:
“你他妈的——”
乔治瞪大了眼睛;戴维用手蒙住了眼睛;艾尔弗雷德眨
了两下眼。
波洛说:
“我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