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漂亮格子      更新:2024-08-25 22:36      字数:4846
  南苍谩!?br />
  哈默转过身去,而且,几乎是逃跑似地离开了人行道,逃进阳光里,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这不可能!不可能……我发疯了——我在做梦!”但是,那张脸还在他眼前晃动——那张牧羊神的脸……
  他走进公园,坐在一张椅子上。那是游人罕至的时间,树底下有几个保姆在推着她们的婴儿,点缀在一片绿茵之下,就像是大海中的岛屿。斜靠着的一些人……
  “不幸的漂泊者”这个词语对于哈默来说是悲惨的缩影。但是,突然今天,他很羡慕他们……
  在他看来,只有他们才是自由的人,大地为床,天空为被,自由地在世界上游荡……他们不会被禁锢,不会被束缚。
  心头灵光一闪,他突然明白了,一直在毫不容情地束缚他的,就是那些他在别人面前感到自豪和崇拜的东西一一财富!他一直觉得,它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东西,而现在,他被禁锢在金钱的魔掌之中了,他看到了他话语中的真理,就是他的财富,把他束缚起来的……
  但是,是它吗?真的是它吗?有没有什么更深刻和更精确的真理他没有看见?它是指金钱还是指他对金钱的热爱呢?他被锁在自己选择的脚链上;不是金钱本身,而是他对于金钱的热爱,才是真正的锁链。
  现在,他清楚地明白了,有两种力量在用力拉扯着他:一种是紧紧包围他、抓住他的由物质合成的温暖的力量;而另一种,刚好相反,就是那清晰的无法躲避的召唤——在内心,他把它称为翅膀的召唤。
  而且,当其中一种力量在争斗和坚持不懈的时候,另一种却蔑视这场争斗,不愿意屈尊参与进去。它只是在召唤——不断地召唤……他是那样清楚地聆听到它,就像听到了它在诉说。
  “你不能跟我妥协。”它似乎在说。
  “因为我比其他一切东西都重要。如果你跟随我的召唤,你必须放弃其他一切东西,割断束缚你的那些力量。因为,只有自由的人才可以跟随我走到那个地方……”
  “我不能,”哈默喊道,“我不能……”
  几个人转过身来,看这个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强壮男人。
  因此,他必须付出供品,而这些供品,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想起了那个没有了双腿的男人……
  4
  “是什么幸运之神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博罗问道。
  其实对于哈默来说,东区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我已经听了一大堆的布道,”这位富翁说道,“所有的都是在说,如果你们这些人有资金了,你们要做些什么?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得到资金了。’”
  “你真是太好了。”博罗带着某些目的问道:“是一大笔捐助,对吗?”
  哈默冷漠地笑着:“可以这么说,是我所拥有的每一个便士。”
  “什么?”
  哈默突然用简洁的商业口吻详细地交代了一切,博罗的头脑乱成了一团。
  “你——你是说,你决定把你所有的财产捐出来救助东区的穷人,而且,指定我为这些财产的管理人?”
  “是那样。”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能解释,”哈默慢慢说道,“还记得去年二月份的时候,我们谈论过的梦想吗?嗯,我也有了一个梦想了。”
  “那太好了!”博罗向前倾着,眼睛闪闪发光。
  “那没有什么好的,”哈默冷冷地说道,“我一点也不关心住在东区的穷人,他们需要的东西只是骨气!我也够可怜的了——我放弃了财富。但是,我不得不放弃这些金钱,而那些笨蛋社团不会使用它们。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是你,你可以用这些钱来维持肉体或者精神——最好是用在前者上。我已经很饿了,但是,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情。”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博罗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哈默继续说道,“律师已经把它最后整理好了,而我也已经签署了所有的文件。我可以告诉你,这两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忙着这件事,要处理掉一笔财产和集聚它一样费劲。”
  “但是,你——你为自己保留什么了吗?,,
  “一个便士也没有留下,”哈默快乐地说道,。‘至少——这不大正确。我的口袋里刚好有两便士。”他笑了。
  朝他迷惑的朋友说了声再见,他走出了教堂,来到了一条狭窄的、散发着恶臭的小街上。他刚才快乐地说出去的话带着一种遗失的痛苦朝他卷来。“一个便士也没有了!”在他庞大的财产里他什么也没给自己留下,现在,他感到害怕了——害怕贫困、饥饿,还有寒冷,这种供品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甜美。
  然而,在那些害怕的背后,他意识到,那些重压和威胁已经移走了,他不再会受到禁锢和束缚,那条断掉的锁链在灼烧和撕裂着他,但是,对自由的梦想还在那里不断地给他力量。他对物质的需求可能会使得那些召唤变得微弱,但是,它们不会毁灭它,因为他知道,这些召唤是一种永远不会死亡、不会毁灭的东西。
  空气里已经有了秋天的气息,吹过来的风夹带冷意。他感觉到了寒冷并颤抖起来,然后,他还很饿——他已经忘记了,他还没有吃午饭,前途摆到了他的面前。很不可思议,他竞能放弃了一切:悠然、舒适、温暖!他的身体无力地叫喊起来……然后,那种欢乐和振奋的自由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
  哈默犹豫了一下,他正在地铁站附近,在口袋里他还有两便士。他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就是用这两便士坐地铁到那个公园去,那个两星期以前,他在那里看到了那些懒散的无业游民。除了这个一时的兴致以外,他再没有考虑什么将来了。现在,他确实相信自己是发疯了——神智清醒的人是不会像他这样做的。然而,如果是那样,发疯也是一件美妙和令人疑惑的事情。
  是的,现在他就要到公园里空旷的草地去,但是,乘坐地铁到达那里,他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意味。因为对于他来说,地铁就代表了那种被埋葬的恐惧和隐居的生活……他可以从以前那种被禁锢的感觉里解脱出来,他要到开阔的绿草和树木中去,在那里可以没有房子的压抑和威胁。
  电梯很快就让他感到无聊,他很不情愿地往下走着,空气既沉重又毫无生机。他站在月台的最前沿,远远地离开人群。在他的左边,是火车开来的隧道口,像蛇似的,火车很快就要来了,他感觉到这里整个就像是充满阴谋的地狱似的。他旁边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年轻人蹲在椅子上,无力地坐着,好像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远处传来了火车微弱的威胁似的吼叫声。那个年轻人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并在哈默的旁边踉踉跄跄地走着,站在月台的边缘凝视着隧道。
  接着——一切都发生得那样飞快,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他一失足,掉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几百个想法冲到了哈默的脑海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群人围住了一辆巴士,并且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难道你不该责备你自己吗?老大,你没救了。”随之而来的想法就是:这条生命可以挽救回来,如果它被挽救了,那就只能是由他来做,旁边没有其他人,而且火车就来了……这些都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他的脑海,他经历了一种奇怪而又平静的神智清明的思考。
  他只有短短的几秒时间去决定,而且那时他知道,他对死亡的恐惧丝毫没减弱,他非常害怕。接着火车在弯弯曲曲的隧道里呼啸而来,时间已无法拉住了。
  哈默迅速地抓住那个年轻人的手臂,并没有什么天生的英勇冲动在支撑着他,他的身体颤抖着,但是,他强迫自己接受另一个精神世界的命令,它召唤着他去牺牲。用最后一点力量,他把那个年轻人抛上了月台,而他自己却掉了下去……
  然后,突然他的恐惧消失了,物质世界不再束缚他了,他从羁绊中解脱了出来。他觉得在那一段时间里,自己听到了牧羊神欢快的笛声。接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把别的东西都淹没了一数不清的翅膀欢快地拍打着,直冲云霄……包裹着他围绕着他……
  华生的侦探推理 收集
  最后的招灵会
  拉乌尔·多布罗伊尔一边哼着曲子,一边穿过赛纳河。
  他是一个英俊年轻的法国男人,三十二岁左右,长着一张红润的脸和小小的黑胡子,职业上他是一个工程师。在恰当的时间里,他到达了卡多纳特,转入了第7号房子。看门人从她的小窝里朝外张望着,冲他打了声招呼“早上好”,他愉快地还了礼。然后,他爬上楼梯,来到三层的公寓前。他站在那里,摁了门铃并等待着回应,他再次哼起了那段小曲子,今天早上,拉乌尔·多布罗伊尔感觉特别高兴。一个年老的法国妇女打开了门,她看清来客是准时,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堆起了微笑。
  “早上好,Monsieur(法语:先生。——译注)。”
  “早上好,伊利斯。”拉乌尔说道。
  他穿过前厅,边走边脱下他的手套。
  “夫人在等着我呢,是吗?”他回头问道。
  “啊,是的,确实这样,Monsieur。”
  伊利斯关上了大门,转身面对着他。
  “请Monsieur您先到那个小客厅里坐坐,夫人一会儿就来。现在,她正在休息呢。”
  拉乌尔突然抬起了头。
  “她感觉不舒服吗?”
  “舒服!”
  伊利斯吸吸鼻子。她从拉乌尔的前面走过去,替他把小客厅的门打开。他走了进去,她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舒服!”她继续说道,“她怎么会舒服呢,可怜的小羊羔?招灵会,招灵会,总是招灵会!这不好——这不正常,这不是万能的上帝允许我们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可以但白他讲,这简直就是和恶魔做交易。”
  拉乌尔拍拍她的肩膀,使她安心。
  “看你,看你,伊利斯,”他安慰地说道,“别激动,不要过于把所有你不能理解的事物都看成是恶魔。”
  伊利斯怀疑地摇摇头。
  “啊,那好,”她小声地嘟哝着,“Monsieur爱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招灵会,看看夫人,一天比一天苍白,一天比一天瘦弱,而且头疼!”
  她握起了双手。
  “啊,不,这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一切都是神灵的事情。
  确实是神灵!好的神灵都在天堂里,而其他的就在炼狱里。”
  “你对于人死后的看法有点简单,伊利斯。”拉乌尔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说道。
  老大婆靠了过来。
  “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Monsieur。”
  她划了个十字,向门口走去,然后又停了下来,她的手放在门柄上。
  “Monsieur,你们结婚以后,”她恳求地说道,“这不会再继续了吧——所有这些?”
  拉乌尔感动地朝她微笑。
  “你是一个非常真诚的好心人,伊利斯,”他说道,“而且对你的女主人很忠心。别害怕,一旦她成为了我的妻子,你所说的所有这些‘神灵的交易’,都将停止。因为,多布罗伊尔夫人不再进行招灵会了。”
  伊利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热切地问道。
  对方则严肃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说道,这句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而不是对她,“是的,所有的这些都必须结束。西蒙娜具有非常出色的天赋,而且,她已经毫无拘束地使用了它,但是现在,她已经尽她本分了。就像你刚才观察到的,她一天比一天苍白,一天比一天瘦弱。灵媒婆的生活是最花费力气也最困难了,还有可怕的精神上的压力。可是,伊利斯,你的主人是全巴黎最好的灵媒婆——甚至是,全法国最好的。从世界各个地方来的人们都来找她,因为他们知道,她是不会玩弄他们,欺骗他们的。”
  伊利斯满足地吸吸鼻子。
  “欺骗!啊,不,事实上,夫人如果愿意的话,她连一个新生的婴儿也不会欺骗。”
  “她是一个天使,”这位年轻的法国人热烈地说道,“而且我——为了她的快乐,我要做一个男人所能做的一切事情。你相信我吧?”
  伊利斯走上前来,用一种简单而自豪的口吻说道:“我已经为夫人服务许多年了,先生。从各个方面来讲,我都可以说我敬爱她。如果我不相信,你是因为她值得敬慕而敬慕她的话一啊,eh bien(法语:?